292節 百般刁難
夜色漸深,這裏的營帳內一室漣漪,而齊澤奕這邊的營帳,卻是另一番風景了。
“本王讓你研墨,你看你弄得這都是些什麽!”齊澤奕氣得火冒三丈,閃著火星的雙眼直視著藍沫無辜的小臉,該死的,他真懷疑,自己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當婢女是對還是錯,明明是想折磨她,結果反倒是他這幾天都快被她弄瘋了!
讓她縫衣服,她能把兩個袖管縫到一塊兒去!
讓她疊被子,她卻怎麽也疊不成方的!
現在讓她磨墨,結果她把墨汁弄得滿桌都是,毀了那麽多宣紙!
他真不知道這個女人還能幹點兒什麽了!
“我又沒做過這些事情,凶什麽凶!”藍沫不樂意地嘟了嘟嘴,心想,以前怎麽沒覺得這個男人難伺候,難不成是真的沒愛之後,就對她處處刁難,不管她做什麽,他都看不順眼嗎?
齊澤奕額頭上明顯露出了暴跳的青筋,冷喝出聲:“要麽你就想想怎麽當好一個奴婢,要麽就離開本王的身邊,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兩條路,你任選其一,本王不會逼你!”
藍沫黯然傷神,這還不叫逼嗎,他明知道她已經後悔了,是打死也不會離開的,所以會這樣對她百般羞辱嗎?
好,是她做錯在先,所以不管他怎麽發難,她都忍了!
“王爺請息怒,奴婢知道錯了,以後定不會再惹王爺生氣!”她垂頭,卑微地請罪,然後不再多說一句,走過去將桌子擦了幹淨,似模似樣的福身:“奴婢不打擾王爺休息了,先行告退!”
見到她這般逆來順受的樣子,齊澤奕更加來氣,“就守在營帳外,不許離開半步,要隨傳隨到!”
“奴婢知道了!”
藍沫恭身退出帳篷,不憂不躁地站在外麵,像一尊雕塑,麵無別的神色。
寒冷的夜風吹得她瑟瑟發抖,她卻並不表露出來,片刻後,營帳內熄了燈,齊澤奕已經睡下。
藍蕭和藍易過來的時候,藍沫已經凍得唇色發青。
“沫沫,他把你趕出來了?”藍蕭皺著眉頭問,自從和齊澤奕會合之後,他們二人也是了解了藍沫和齊澤奕之間的那些事。
藍沫苦笑,“不是的,是我自願站在這裏的,天色已晚,二位哥哥快些回去歇息吧!”
藍易哼聲道:“你別替他遮掩,我看就是他故意讓你站在這裏的,不管你做什麽,他也不能這般懲罰你啊,這凍一晚上還有命在嗎,二哥這就找他理論去!”
說罷,藍易便要闖進營帳中。
藍沫慌忙將他攔下,壓低聲音道:“二哥,別去!真是我甘願守在這裏的,無他無關!”
藍蕭道:“沫沫,不管你和他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們做哥哥的也不忍心看你在這兒站一夜,不如今晚去四哥那裏睡吧!”
藍沫搖頭,然還未開口說話,就聽得齊澤奕低沉的嗓聲傳了出來:“吵什麽吵,還讓不讓本王睡了!”
隨著話音一落,齊澤奕披著外衣撩起簾布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一見到齊澤奕,藍易頗為不悅地問:“為何讓沫沫呆在外麵,天這麽冷,萬一凍壞了怎麽辦!”
齊澤奕緊擰雙眉,幽深的眸光似利劍般看向藍沫,嚇得她不禁往藍蕭身後縮了縮。
見她這樣怕自己,齊澤奕的俊臉頓時陰沉,無視藍易的質問,對她喝道:“過來!”
藍沫聳拉著小腦袋,悻悻地走到他身邊。
齊澤奕拽起她的胳膊,把她推進帳篷內,又對藍易二人道:“本王的家事,你們日後少過問!”
語畢,他回到帳篷內,隻見藍沫乖巧地站在一邊,低垂著頭,像個十足的乖孩子般,等候著他的發落。
齊澤奕冷哼一聲,徑直脫下外衣,躺回床上,拍了拍他身邊的空位,仍舊是那兩個字:“過來!”
藍沫抬頭,神色微愣,不急不緩地道:“您是王爺,奴婢是下人,又豈敢逾越!”
該死的,這女人是存心給他找氣是吧!
“讓你過來就過來,再說廢話,就出去!”他很沒耐心地大吼,不知為何,自從恢複記憶後,對於藍沫,他就十分沒有耐性,不是想凶她吼她,就是想懲罰她!
藍沫麵無波瀾,心裏卻痛得厲害,暗想著看他還能想出什麽法子來折磨她,所以她一聲不吭,踩著步子走了過去,卻不靠近,隻是停在離床還有半米之外,“奴婢過來了,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齊澤奕盯著她,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隻說了一個字:“脫!”
藍沫瞬間錯愕,愣愣地望著他,脫?什麽意思?
“從今以後,你這個奴婢不僅要伺候本王的日常飲食起居,而要在晚上替本王暖床,明白了嗎?”他冷冷地說,明明是心裏舍不得讓她在外麵受凍,明明是渴望在這寒冷的夜裏擁著她入眠,可是話一開口,就變了味兒。
藍沫瞪大雙眼,感情是把她當成暖床的工具?
也對,現在她也就隻有這麽個用處了,等他日後回了京,當上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到時想暖床,也輪不到她了……
這麽想著,藍沫不去計較他的百般折磨,自已解了衣衫,爬到了床上,乖乖地鑽進被窩裏躺好。
被子裏的溫暖讓她冰冷的身體感覺很是舒服,藍沫心想,倒底是誰替誰暖床呀?
齊澤奕的心裏也不好受,總是在心疼她和恨她之音徘徊著,他躺下去,修長的胳膊把她撈入懷中,再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緊緊地抱著她睡覺。
鼻息間滿滿的都是讓她覺得安心的熟悉味道,還有那一絲絲將她緊緊包圍的溫暖,讓藍沫覺得,不管他怎麽對她,隻要在有生之年,她還能貪戀片刻屬於他的溫暖,那就夠了。
又是三日後,韓予洛帶領剩下的兩萬軍隊終於同齊澤奕順利會合,十萬大軍到齊,全力進攻濱陽,用了兩日時間,終於奪回濱陽城!
喀昌國軍隊大敗,大王子阿炎帶著剩下的人逃回國去,而由始至終,太子夜琿都未曾再露過麵。
齊澤奕和韓予洛領兵進駐濱陽,百姓一片歡呼。
進城之後,齊澤奕首先擒拿了通敵賣國的濱陽城太守,將他的首級割下,掛於城牆之上示眾三日,以撫民心,並振軍威!
是夜,齊澤奕下令在濱陽城內舉辦慶功宴,以犒勞全軍將士。
晚宴上,免不了要喝些酒,他們大男人圍坐成一團,而藍沫則獲得了齊澤奕的特許,和薇兒希瑤並坐在一塊,三人許久未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宴過一半,不知誰起了頭,喊著要以歌舞助興,希瑤喝了些酒,壯了膽,便向予洛說要親自為他舞上一曲,予洛答應,並找來蕭,為希瑤伴樂。
希瑤人美,舞更美。
予洛唇下吹出輕盈靈動的旋律,希瑤的舞姿也隨之輕靈,整個身體軟如雲絮,輕若似燕,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蓮,一步一遙,都如花間飛舞的蝴蝶。
隨著音律漸急,她的身姿亦舞動的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白色的衣袂飄飄,流光飛舞,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
一舞畢,眾人意猶未盡,月銘殤突然出聲道:“沫沫,不如你也獻上一曲,為大家助興吧!”
正喝著小酒的藍沫聞得此言,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希瑤都獻舞了,她若是拒絕,就顯得做作了!
“可是我不會跳舞,不如給大家唱首歌吧!”藍沫輕聲笑道,因飲了酒,臉蛋紅撲撲的,盡顯了可愛,也顯了幾分俏皮。
齊澤奕的目光慵懶地落在她身上,從認識到現在,他從未聽過沫兒唱歌,現在竟是有些期待她的歌聲……
藍沫先是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在現代學的那些歌曲,隱約之間,像是感覺到了齊澤奕的眸光,隻是片刻,她便決定了要唱的歌。
“希瑤姐姐,你為我伴奏可好?”藍沫問向希瑤,並傾身靠近她的身邊,將自己要唱的歌哼了幾聲旋律。
希瑤認真的聽著,點頭應道:“我試試吧!”她起身,走到樂師那邊,選了把木琴,彈指著,悠美的旋律緩緩響起。
藍沫清了清嗓子,跟著希瑤的節拍,緩聲唱來:
“你的回話淩亂著
在這個時刻
甜蜜散落了
情緒莫名的拉扯
假裝沒事了
時間過了 走了
愛情麵臨選擇
你冷了 倦了 我哭了
一開始都不快樂
有些愛隻給到這 真的懂了
怎麽了 你累了 說好的 幸福呢
我懂了 不說了 愛淡了 夢遠了
開心與不開心
一一細數著 你在不舍
那些愛過的感覺都太深刻
我都還記得
你不等了 說好的 幸福呢
我錯了 淚幹了
放手了 後悔了”
她的歌聲,包滿了她此刻的心情,似在訴說著她的傷痛。
凡世的喧囂和明亮,世俗的快樂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澗,在風裏,在她的眼前,汨汨而過,溫暖如同泉水一樣湧出來,她再也沒有奢望,隻要他幸福快樂,從此不要哀傷,哪怕她為婢為奴,也甘之如飴。
一曲畢,藍沫早已淚流滿麵,一滴滴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到了盛滿酒的杯子裏,她不敢抬頭,怕在坐的所有人都發現她的懦弱。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她輕輕地對薇兒說道,起身,似落荒而逃般離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