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節 殺了我吧

  藍沫氣得緊咬雙唇,憤怒地瞪著希若,眸光裏跳躍著無數明亮的火花,似要將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燒成灰燼。


  然她越是惱怒,初希若就越是高興得意。


  隻見初希若的手滑到了藍沫的腰間,像是早有預謀般,輕易地就從她腰間搜出了一張牛皮紙,待打開一看,竟是張軍營的部署圖!

  藍沫難以置信地看著希若將那張圖交給齊澤奕,完全想不明白,自已身上何是會有這個東西……難倒是……


  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剛才在樹林外,初希若將她撲倒在地,讓她疏於防患,所以就趁機將那牛皮紙地圖塞進了她的腰間!


  實再可惡至及,她惱得銀牙緊咬,憤恨地罵道:“初希若,我自問對你從無愧疚,你為何要這樣百般害我,非要至我於死地!”


  初希若冷然淺笑,完全不理會藍沫,自顧自地把地圖放到齊澤奕麵前:“恒王,這副地圖足以證明她就是奸細了吧?”


  齊澤奕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以慵懶的神色,漫不經心地撚起牛皮地圖的一角,放到眼前淡淡掃視一番。


  這的確是司洛城軍營的部署圖,為什麽她會有這個,難不成她真是奸細?昨天使美人計誘惑他不成功,所以就以身涉險,趁夜潛入軍營盜取機密?

  “六弟,你身為軍中統帥,相信不用本宮說,你也應該知道怎麽處罰敵國奸細,讓眾將士臣服吧?”夜琿驟然出聲而語,頗有幸災樂禍地意味,語氣更是盛氣淩人。


  齊澤奕放下牛皮地圖,若有所思地看向被綁著的藍沫,同樣的,她也灼灼地看著他,四目相對的刹那,他突然有種錯覺,那就是,她並不是奸細!


  而且她又正好是被太子和初希若發現的,那麽,這件事原委,就是太子和初希若一起設下的陰謀,無非就是想要看他如何立軍威,對付一個敵國來的奸細罷了!

  若是他處理得不好,太子就有足夠的理由,回京聯合太.子黨一起在父皇麵前彈劾他,若是他處理好了,隻怕這個名叫阿南的女子,就要當犧牲品了!


  他思量再三,然後緩緩起身,踱著悠閑的步子來到藍沫麵前,輕聲問:“是誰派你來的?”


  “我不是奸細!”藍沫急切地解釋,眼波流轉,清澈如泉,目光真摯地並不像是在撒謊。


  齊澤奕蹙眉,總覺得她這雙眼睛看起來是那樣熟悉,熟悉地讓他忍不住心疼,忍不住為她動容。


  “說出是誰派你來的,以及來這裏的目的,或許本王會考慮放了你!”他在給她退路,就算她撒個謊,說是二王子阿亞派她來的,那麽他就會找出合適的理由,放她走,因為不知為何,他不想為難她。


  藍沫緊緊地凝視著他,像是心有靈犀般似的,她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她卻不想被他放走,因為,如果這一走,她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與他相見。


  就算順了初希若歹毒的心思也罷,隻要她能與他近距離地相處,能隨時看到他,那麽,不管麵對什麽樣的處罰,她都不怕。


  “我不是奸細!”她能說的,仍舊隻有這一句話。


  齊澤奕沉了臉,她是故意要為難他,不想順著這個台階下嗎?

  “六弟,既然她口風如此緊,不肯招供,你何不動用刑罰,逼她就範呢!”太子再次‘好心’地出聲提醒,他的目的,對於齊澤奕來說,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太子說的是,對侍一個敵國奸細,恒王可萬不能心慈手軟啊!”初希若也適時幫腔,她已經等不及要看藍沫痛不欲生的樣子了!


  齊澤奕本就陰沉的俊臉再度黑了幾分,他最討厭被人左右,尤其對方還是他的死對頭!


  他直接無視夜琿,再度靠近藍沫,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修長的手指輕撫向她微白的麵頰,指尖的溫度,灼熱了她冰冷的肌膚。


  “隻要你肯說,就會少了皮肉之苦!”


  齊澤奕的手指像是帶著暖暖的電流,讓她身心一顫,還有他沙啞的嗓音輕輕溢出低沉的話語,更像是帶了股魔力,在魅惑她的心神,讓她差一點就淪陷進去,還好她很快就清醒了理智。


  “王爺,阿南無話可說!”她平靜地應話,語氣中沒有任何波瀾。


  齊澤奕頗為惱怒地倒吸一口氣,既然她不領他的情,那他也無話可說了!


  “來人,把她綁到訓兵廣場的刑台上,直到她招供為止!”他憤憤地厲聲而語,然後甩袖走出了帳篷。


  就這樣,藍沫被士兵拉到廣場,綁在了刑架之上。


  時至夏季,夜風雖說強勢,卻不冷冰。藍沫靜靜地立在那裏,出乎她意料的,明明是他親口下令把她綁在這裏,可她卻沒有半點心痛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些高興,因為隻要她身在軍營,就無時無刻有機會和他見麵。


  而且她現在還是奸細的身份,他一定會再傳她去問話,她期待著再次與他相見。


  翌日,整個司洛城的人都知道昨夜在營裏捉住了一名奸細,反應最強烈的,是營中上下的將士,他們都向恒王請命,說是要將這名奸細斬首示眾,再將她的首級掛在城牆上以立軍威,同而消消敵軍的銳氣。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齊澤奕並沒有答應,反而把自己關在營帳內,並吩咐誰也不見。


  昨夜他又一次失眠,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最讓他惱火的是,隻要一閉上雙眼,阿南的身影就不停在他腦海中閃來閃去,像是一道鬼魅麗影,緊緊地纏繞住了他,讓他為之傾倒,念念不忘。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明明隻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憑什麽可以左右他的心緒,而且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讓他時時刻刻想起。


  想得多了,齊澤奕隻覺得眉頭有些劇痛,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來按了按眉心,然後毅然起身,準備前去廣場看看她。


  時已至晌午,太陽光甚是強烈,一絲一縷都如同火焰般,落在人的身上,似要將人焚燒烤熟。


  經過一晚上冷風的吹拂,以及一上午火辣辣太陽的烘烤,此時的藍沫已是麵色慘白,額頭上的汗珠順著她毫無血色的麵頰一滴滴滑落,雙唇亦是幹涸地裂出了血痕。


  她的四周,圍滿了士兵,大家都在小心討論,恒王將會怎麽處置她。


  在廣場最東邊的角落,站著旁觀的夜琿和初希若,他們都在等著接下來將要上演的一場好戲。


  突然,廣場內的議論戛然而止,眾將士都變得鴉雀無聲,圍得水泄不通的廣場被人讓出一條道路來,隻見身著月白衣衫的齊澤奕緊凜著神色,朝著中央的藍沫走去。


  他停在藍沫麵前,看著她被太陽曬成這般模樣,奄奄一息得就如同生命即將消逝般,讓他於心不忍,更是為她心痛。


  神智已經有些迷離不清的藍沫,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團陰影所籠罩,而且鼻息間隱隱飄來令她熟悉的味道,她緩緩睜開眸子,虛弱地輕抬眼簾,朦朧地看向身邊的男子。


  “奕……”


  她一時沒忍住,曾在心裏百轉千回的字,突然破口而出!


  不僅讓她自己嚇往了,而與她近在咫尺的齊澤奕,更是震驚得如同著了一記轟天雷,炸得他腦子嗡嗡作響。


  她剛才喊的那個字,是奕?

  他的心劇烈跳動著,不敢自戀地去認為,她喊的人會是他,可是又很期待,期待她口中的奕,是他……因為,她這一聲奕,讓他想起了總是出現在夢裏,與自己纏綿的那個女子。


  在夢中,那個女子總是軟軟地靠在他懷中,聲聲嬌吟地喚著他,奕……


  “王爺,請立即處置這名奸細,給營中上下將士一個交待!”突來的聲音,打斷了齊澤奕的思緒,讓他很不悅地擰緊了雙眉。


  轉眸望去,說話的人是一名副將,而且此人出自兵部,又在這節骨眼上首當其衝,第一個開口說要讓他處置奸細,想必,這名副將應該是太子的人,早和太子串通一氣了吧!

  果然,有人帶了頭,那些圍觀的士兵全都不淡定了。


  喧鬧的喊聲紛紛傳來……


  “請王爺殺奸細,立軍威!”


  “殺奸細,立軍威!”


  “……”


  喊聲此起彼伏,一聲聲充斥著齊澤奕的耳膜,讓他的俊臉一分分下沉。


  站在他身後的羅峰連大氣也不敢出,這群人分明是在威逼王爺,讓王爺殺了藍沫,若是王爺日後恢複了記憶,那不等於間接要了王爺的命!


  “王爺,奸細自然是要處罰,但是她罪不至死,王爺何不先讓她招供,再行定奪!”羅峰謹言說道,雖說他恨藍沫當初的無情,但為了王爺著想,藍沫是不能死的。


  齊澤奕凝神不語,他忽略掉將士們的喊聲,隻是看著藍沫,她那蒼白的臉每刻入他眼中一分,就叫他多痛一分。


  藍沫意識到自己剛才喊的那個字,肯定是被他聽見了,雖然他什麽也沒問,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想,她喊的奕,究竟是不是他……


  她不開口解釋什麽,而是輕啟幹涸裂皮的雙唇,氣若遊絲地道:“王爺,如果令你為難,那麽,你就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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