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節 憶起過往

  “在下找了姑娘許久,就算姑娘真的不是在下所尋之人,也請姑娘摘了麵紗,讓在下見一見姑娘的真容,雖說這要求有些唐突,但卻能了在下一樁心願,還請姑娘成全!”


  月銘殤分外誠肯的施禮說道,清冷的眸光定定地看著阿月,防似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絲當年月薇兒在他心中留下的那抹影子。


  阿月身形微微一震,卻又很快回過神來,不動身色地為藍沫穿著衣服,啞聲緩緩道:“小女子生得醜陋,怕會嚇壞了公子,所以還是請公子斷了這個念想吧,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若是以前,他聽了這番話,肯定立刻走人,毫不猶豫!可是現在,為了能找到薇兒,他也故不得什麽君子之禮!

  “既然姑娘不肯配合,那就恕在下無禮了!”月銘殤淡漠地吐出一句,抬起手直逼近阿月,想要將她臉上的麵紗摘下!


  背對著他的阿月心下猛顫,還來不及回頭,就見他的手朝自己伸了過來!

  她嚇得睜大雙眼,身子踉蹌著朝側麵退去,眼看著月銘殤就要摘下她的麵紗,恰在這時,一柄閃著白光的銀劍突然像是憑中多出來的般,直橫插在了兩人中間,生生逼退了月銘殤的手!


  “放肆,休得對我阿月姐姐無禮!”


  阿亞冷喝一聲,手中長劍毫不留情地朝月銘殤身上招呼而去。


  月銘殤腳尖點地,運轉輕功,敏捷地避開了那一劍。然阿亞的劍氣甚強,在狹小的屋中他且退且戰,完全施展不開,隻好退到了院內,再與阿亞打作了一團。


  一年前阿亞就不是他的對手,雖說這一年來阿亞的武功又增近了不少,但幾番打鬥下來,他仍舊是月銘殤的手下敗將!


  阿月在屋內提心吊膽地看著院外打鬥的兩人,整顆心如激打的撥浪鼓,‘砰砰’跳得厲害!

  他們兩人,任何一個受傷,都是她不願見著的!


  “住手,你們別打了!”阿月盡力提高音量,想要阻止二人,卻見他們根本聽不進她的話,仍舊打得熱鬧!

  眼瞅著阿亞胸前被月銘殤打了一掌,阿月再也顧不得其它,衝出去,一個箭步擋在了阿亞的麵前。


  “夠了,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真容嗎,我給你看就是了,別傷了他!”阿月憤憤地吼道,沙啞的聲音中含了絲劇烈的顫抖。


  她眸光若水,波瀾狂湧地盯著月銘殤,然後二話不說,親自扯下了自己的麵紗!

  月銘殤收回招式,怔怔地站在那裏,當看清阿月的容貌,他的心再次滑向低穀,一如之前那般含了失望和頹廢。


  入眼的女子,樣貌極為普通,膚色雖不如常見的胡人那般黝黑,但左臉上有些許的凹凸不平,像是被火燒過所留下的痕跡。


  她,真的不是他的薇兒。


  薇兒雖說不是傾國傾城,卻仍有著風華絕代之貌,舉世無雙的容顏讓他此生難忘!

  “阿月姐姐,你做什麽要給他看,他敢在本王子的地盤上撒野,本王子絕不會讓他活著走出這山穀!”阿亞有些憤惱,不僅是因為自己輸給了月銘殤,還因為阿月委曲求全地露了真容!


  說完,阿亞就抬手一揮,比劃出隻有他自己看得懂的手勢,傾刻間,四周林葉拂動,十幾名黑衣人如閃電般出現在了院內,將月銘殤團團圍住!

  這架勢,看來阿亞並不打算給月銘殤一條生路!

  方才月銘殤眼中的失望之色,阿月都盡收在了眼底,她的心湧出一股劇烈的痛,語態卻很是平淡地道:“阿亞,別亂來,讓他走吧!”


  “可是他欺負你!”阿亞怒極了,在他心裏,阿月就像是他的親姐姐一樣,一直備受他的尊重,可如今卻被月銘殤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欺負,他咽不下這口氣。


  阿月看向他,擠出一抹蒼白的笑,“這哪能算欺負,這位公司想必是找人心切,所以才誤以為我是他要找的人,阿亞你又何必與他計較,放他走吧!”


  “阿月姐姐!”


  “乖,我有些累了!”


  無視阿亞的憤怒,阿月神情淡然從容地朝屋子走去,卻在門邊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道:“公子,將你的朋友帶走吧,我這裏不喜歡有陌生人!”


  這明顯的逐客令喚回了月銘殤無比惆悵的思緒,雖說這一年來他已經有了無數次的失望,可為何這次,卻讓他如此難過,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好像,這月神,是他找到薇兒的唯一希望……


  可她的容貌,她的聲音,還有她的身影,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沒有看出半點薇兒的影子。


  月銘殤不再多言,邁步走進屋內。


  阿亞斂了斂怒意,抬手不奈地揮了揮,方才那十幾個黑衣人又瞬間消失。


  “剛才是在下魯莽,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海涵!”至始至終,都是他失了禮,所以一進到屋內,月銘殤便對阿月施身賠禮至歉。


  “無礙,公子帶她走吧!”


  阿月淡漠地應了一句,指了指床上的藍沫,然後走到一邊的藥桌前,開始搗鼓藥草,不再理會月銘殤。


  月銘殤之才扶起藍沫,慢步朝屋外走去。


  見他帶著藍沫,阿亞並沒有阻止,因為他自有他的打算。


  將藍沫帶回住處,月銘殤又去鎮上為她抓了些藥,當他煎好藥端去喂她時,卻見她睡得並不安穩,額頭上滿是細小的汗珠,嘴裏還不停地發出破碎的囈語。


  他凝神一聽,這才聽清楚,她喊的,隻有一個字:奕……


  “你這個傻丫頭!”他無奈地歎息一聲,喂她喝了藥,然後坐在一旁邊,想著應該讓藍沫回到齊澤奕的身邊,再者就是那個月神,今天見到她的容貌時,他隻顧著失落去了,現下回想起來,總覺得事情並不這樣簡單。


  阿亞是喀昌國的二王子,傳聞中的月神行蹤飄忽不定,總是獨來獨往,可今日一見,她竟和阿亞有關聯,而且他們的關係還並不一般!

  諸多疑惑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打定主意,尋思著等藍沫醒過來後,再去山穀會一會那月神。


  直到翌日晌午時分,藍沫才從昏睡中幽幽轉醒。


  “奕…水…我要喝水……”她的眼睛有些朦朧不清,模糊地看著床邊所坐之人,難受地發出吵啞的聲音。


  月銘殤傾身倒來茶水,然後扶起她,將茶沿放在她的唇邊。


  藍沫如饑似渴,一聞到茶水的幽香,立刻抓住月銘殤的手,然後‘咕嚕’‘咕嚕’將茶喝了個幹淨。


  “怎麽樣,可還有哪裏不舒服?”月銘殤溫柔地出聲,用手幫她攏了攏頭發。


  離聲,藍沫身體明顯一震,迷離的雙眸這才漸漸清晰,怔怔地向著月銘殤發呆。


  她的臉上沒有血色,蒼白地像一張薄紙,嘴唇有些幹裂,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樣,有些嚇人。


  見她這般呆呆地模樣,月銘殤一愣,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趣道:“這是怎麽了,難不成睡了一天,人就睡傻了嗎?”


  回答他的,仍舊是藍沫癡呆的樣子,她一動也不動地坐著,隻是清晰了一瞬間的雙眼傾刻間變得混濁,有些空洞無神地盯著他!

  月銘殤心中一凜,莫非是她體內的蠱蟲沒有解幹淨,所以她醒後,才變成了這樣癡傻的樣子?

  “阿南,看著我,說句話!”他擔心地捧著她的臉,目光灼灼,口吻暗含了些命令。


  然藍沫還是一如既往地呆愣著,不動不語,像是一個木頭人。


  月銘殤有些害怕了,萬一她永遠都這般癡癡傻傻的,以後奕若是恢複了記憶,他怎麽拿一個完好的沫沫還給六弟啊!

  他焦急地執起她的手腕,為她號脈,可她脈博平穩,看不出任何異樣!


  莫非是他醫術太淺,對於蠱蟲的後貴症一點也不了解?不忍心看著藍沫變成這樣,月銘殤將她放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不管她是否聽得到,仍柔聲哄道:“阿南乖,在家等我回來!”


  旋即,他片刻也不敢耽誤,立馬動身趕往鎮外,準備去找月神問個明白。


  這廂月銘殤剛走,本該躺著一動不動的藍沫卻突然坐了起來,空洞的雙眼瞬間變成了一汪幽泉,淚水毫無征兆地從她眼中急湧而出!


  她都幹了些什麽!

  她怎麽可以那樣做,怎麽可以!


  那是她曆盡千辛萬苦,才換來廂守一生的愛人,如今卻被她親手葬送,推到了別的女人懷抱裏!


  淚水越湧越急,她卻哭不出聲音來,隻是雙肩劇烈地抽搐著,一雙小手也忍不住握成了拳。


  如果,她沒有失去記憶,沒有忘記和齊澤奕從相遇到成親的點點滴滴,那麽,就算是皇帝殺死她,以丞相一家來要挾,她也絕不可能給奕吃下藥,讓他忘了她……


  現在,蠱毒已解,她什麽都想起來了,所有的前程往事,和齊澤奕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無論是快樂或是悲傷,她全都記得了!

  可是,她記起了過往,卻和齊澤奕再也回不到從前……


  老天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地對她,為什麽……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拂進,落在她嬌小的身體上,卻怎麽也溫暖不了她那顆冰冷無助的心。


  她哭了很久,直到眼睛哭得紅腫,才由大哭變成了抽泣。


  可就是在哭的時候,她下了一個決定,既然老天讓她想起了過往,那麽,她絕不能放棄自己心中所愛,不管他是否已經忘記了她,她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把他爭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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