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第九十二章皇權
修羅騰兩眼發獃,木然地拔出腰間的戰刀,橫架於脖頸之上,就欲橫刀自刎……
「王叔……」青龍太子眼急手快,忙抓住了修羅騰手腕,但還是稍慢了一點,刀刃仍在脖子上割開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鮮血長流,染紅了衣襟。
青龍太子大驚,一把奪下修羅騰手中的刀,急切地道:「王叔,您這是幹什麼?」
衛隊長趕忙上來,扯下一塊衣布,為修羅騰包紮傷口,也勸解道:「王爺,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我們可怎麼辦啊?」
兩腿一軟,修羅騰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捂臉放聲大哭,哭聲之大,哭得那個凄慘,比死了爹娘還傷心!青龍太子和周邊的將士全瞧傻了眼,他們還從未看到過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
都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這一次修羅軍慘敗,遭受的損失放在修羅帝國歷史上都是從未有過的。慘敗,前所未有的大慘敗!
看修羅騰哭得傷心,青龍太子也是黯然神傷,唉地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周邊的修羅軍士退後。他拍了拍修羅騰的肩頭,彎著腰,低著身子,壓低聲音道:「王叔,您不用如此傷心,這一次,雖然我軍慘敗,兵馬損失慘重,但我們本族的人馬卻是未有多大損失,除了您部的天狼軍團,其它我族的軍團都部署在雷鳴城、綿陽城一帶,那裡地勢極高,這場大水淹不了我族的大軍,我族軍團建制完好,未能傷筋動骨……」
聽他這一說,修羅騰頓時止住了哭聲,訝異地抬頭望著青龍太子,道:「殿下,您是說……」
青龍太子沉聲道:「王叔,您就沒發現,此次攻打天京的主力軍團都是其他各族的,而本族的軍團僅僅只有您部的天狼軍團,其他軍團都後撤,陛下此舉的用意難道您就看不出來嗎?」
修羅騰聞言呆住了,他可是聰明絕頂之人,聽青龍太子這一說,哪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門道。愣了好一會,他才道:「難道陛下這是要……」
「也不全然!」青龍太子搖頭道:「此次只是個意外,誰能想到武無敵會有如此瘋狂的一招,我軍雖然損失巨大,但這也保證鞏固了我修羅一族在八部眾族中的皇族地位,無任何其他大族可以威脅和挑戰!」
修羅騰不置可否,凝視著青龍太子蒼白的面容,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在修羅帝國國內,皇者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可以號令百族。但是皇權的傳承並非像神鷹帝國一樣,從世襲而來,而是依靠強大的實力。
修羅各部族一直信奉實力至上的真理,皇者一直由最實力強大的部族產生。按照這個原則,如果該部族實力衰退了,或者是出現了新的強大部族前來挑戰他的霸權,那新舊兩個部族之間就會出現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來決定究竟新的皇者。
按照歷來的傳統,無論對原來的皇多麼忠心耿耿,其他的部族是不能插手進這場戰爭里來的。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那靜靜的看著,等待這場戰爭的勝利者產生,那就是他們新的皇了,他們好趕緊上前祝賀歡呼吾皇萬歲,然後痛打落水狗,合力發兵圍剿在這場戰爭中落敗的部族,好向新主子表示自己的效忠之意。
所以,贏則號令天下,敗則甚至全族滅亡,修羅帝國的權力交替比起大陸其他各國,來得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血腥。無論是原來的皇也好,新的挑戰者也好,這都是一場絕對輸不起的賭博,這場賭博被八部眾族敬畏地稱為:「皇權戰爭」。
修羅八部眾族最近一次的皇權戰爭,是三百多年前。當時掌權的天皇突然暴亡,實力大損的天眾族想維持他們的統治,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挑戰。當然,他們不失尊嚴地戰鬥了,但最後還是從皇族的寶座上退了下來,天眾皇族從此不復存在。當時,若不是有天神宮的庇護,天眾族將成為歷史名詞。
前後共有近十個部族參加了這次的角逐,那次戰爭前後持續近十年,被稱為恐怖的滅絕戰爭。最後,當今修羅皇祖父修羅胡,人稱血魔王,依靠了修羅族戰士的驍勇與忠誠,連連戰勝了冬日族、傲族、雷族、龍眾族、夜叉族等當時遠比修羅族強大的幾個部族,並將他們從原來的土地上驅趕、放逐到了僻遠的不毛之地去。
就在這個恐怖的血魔王,將半個國家殺得血流成河、其霸主地位得到所有部族都承認了的第二周,一場莫名其妙的暴病又奪走了他生命。
就在王國將要又一次陷入可怕的內戰、流血衝突將繼續重演的危急時刻,當今修羅皇的父親修羅林即位。他對外隱瞞了他父親的死訊,在族中元老的幫助下,以太子身份掌握朝政。
幾年後,當修羅族的統治已經鞏固以後,他才正式對外公布自己父親的死訊。雖然引起了一陣騷動,但是經過修羅林幾年的精心經營,此時的修羅族已經是無庸置疑的修羅第一強族了,再加上修羅戰士強悍的名聲,並沒有什麼部族敢冒著滅族的巨大風險出來挑戰,這次危機於是平安無事的度過了。
但是由此以後的三百年來,對自身部族實力會被其他部族趕超的恐懼,就像幽靈那樣的陰魂不散,始終縈繞在修羅皇族高層的心頭,而這個幽靈從沒有追逐得像現在這般的接近,幾乎就要化為實體從想像中走了出來。
經過幾百年的休養生息,在上次戰爭中戰敗、幾乎要滅族的幾個部族已經恢復了生氣,重新強大了起來,其中並不乏對王座有覬覦之心的野心狂徒。
例如天眾族,龍眾族,緊那羅族。特別是天眾族,他們部族人數雖少,但有天下五宮之首的天神宮支持,族中不乏超一流的武林高手,這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
正是基於這個考慮,當今修羅皇才發動了對神鷹帝國的大征討。這是一舉兩得之舉:為整個修羅帝國開疆拓土,求得生存空間。同時通過對外的戰爭,使得整個國家、所有部族同仇敵愾,團結起來,減少內鬥。也通過對外戰爭,用外族之手消耗那些對皇權構成威脅的部族實力——這當然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了。
「難道……陛下已經感覺到我修羅族的地位已經不鞏固了嗎?」修羅騰憂心地道。
「目前來說,還沒到那種地步。」青龍太子安靜地說:「在八部眾族的所有部族之中,我族的強大依舊是不容置疑的,無論天眾族也好、龍眾族也好、夜叉族也好、那羅族也好,都不能與我族相提並論。天狼軍團雖然損失慘重,但其他各族軍團損失想來更為巨大,這在根本上,解決了部分威脅,鞏固了我族的皇族地位!」
他注視著修羅騰,後者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精神一振,騰地站了起來,道:「我明白了,如此說來,陛下不會降罪於我?」
「不降罪是不可能的!」青龍太子勉笑道:「王叔!您是三軍統帥,陛下若不降罪於你,又如何向其他部族首領交代?不過您放心,即使降罪也不會是死罪,最多也就是解職您的帥位和兵權,讓您回家去閉門思過而已!」
「殿下!殿下!王爺……」
猛然間,修羅珠叫喊著跑來了,指著山下氣喘噓噓地道:「雨停了,水……水也開始退了!」
水退了!
聽到這話,修羅騰和青龍太子都精神一振,兩人這才發現,下了十天的雨終於停了,天邊出現了彩虹,美麗之極。兩人忙從臨時避雨的大樹下跑了出來,隨著修羅珠來到了一段山崖上,從上往下望。果然,山下的水位下降了不少,遠處許多被淹沒的小山頭都露了尖尖。
看到這一景象,修羅騰和青龍太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一會,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不僅是他們,山上所有的修羅兵都歡呼雀躍,手舞足蹈,有些人甚至喜極而泣,放聲大哭。
青龍太子奔上一座山峰,張開雙臂,仰天高喊:「天佑帝國,天佑帝國啊!」
修羅騰也喊道:「天不亡我啊!」
這場大水來得突然,去得也及時。若是兩三天不退,那困在各個山頭上的修羅軍勢必被神鷹軍殲滅殆盡,水一退,神鷹軍的戰艦木筏就失去了作用,困守孤山的修羅軍就得以存活下來。
修羅騰、青龍太子都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慶幸神鷹軍的艦隊沒有光顧他們的山頭,這要多虧了修羅珠的空軍角鷹獸,將他們帶到這個遠離天京的山頭,也多虧神鷹軍的空軍數量太少,沒有找到這裡。
修羅騰趕緊下令,趁著洪水退去,全軍下山。說是全軍,山上也不過只有三千多修羅兵,困在這山上一天一夜,又淋雨,所有人又冷又餓,加上提心弔膽,防備神鷹軍來襲,許多人都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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