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野豬林
卻說李俠客殺了高俅高廉,大鬧東京城之後,縱馬前行,一溜煙的跑出幾十里地,換了裝束,收了器械,將馬兒也收了起來,來到一個小鎮上入住。
在鎮上住了一日,第二天便有當地保正領著幾個漢子在鎮上四處詢問,把李俠客的海捕文書貼了,敲起銅鑼,在大街上叫道:「東京城內出了一個悍匪,喚做李俠客,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是個多少年都見不到的狠人,他把高太尉都殺了!」
大街上三三兩兩的居民圍攏上來,問道:「高太尉是啥官?殺了他又能如何?」
這些鄉民,雖然住的距離東京城不遠,但大部分人都不懂朝廷官員名號,所知者不過是保正、都頭、提轄還有本地鄉紳富戶老爺等人,知縣老爺便已經是心中最大的官了,至於皇帝老兒,那是金鑾殿的事情,與他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只能從戲文里知曉一點扭曲模糊的信息,知道皇帝老子幹活用的都是金扁擔。
便聽保正道:「高俅太尉位列三公,是個極厲害的大官……」
又有人問道:「三公是個甚麼東西?」
保正怒道:「恁多屁話!老子要是知道的話,老子也成了讀書人了!你們知道一件事就成,這李俠客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君,殺了高太尉,京城三萬禁軍都抓他不住,最後被他生生打出城門,跑了出來,有神仙用仙法抓他,被他連神仙也給殺了!」
他說到這裡,自己先打了一個冷顫,道:「以後你們誰見到了這麼一個魔君,趕快報告官府衙門,若是能抓的住他,賞銀千兩萬兩!」
街上眾人大嘩。
一名大漢罵道:「抓甚鳥!這等魔君,三萬禁軍都抓不住,我等百姓怎麼抓?你抓一個我看看!」
保正看了那大漢一眼,認得他是鎮上的破落戶,不敢與他放對,只是道:「這是朝廷的旨意,官府的吩咐,你要是不忿,找縣太爺說去,我這隻管告知大家!」
那開口的大漢道:「告知個鳥!這等人物要是來到鎮上,只管好酒好肉的供奉,蠢豬才會捉他告官!我就問一句,若是真的把他的行蹤告官,官老爺真的就敢抓么?」
保正含混道:「我又不是官老爺,你卻問我!我上哪裡得知?」
那大漢對著保正吐了口唾沫:「呸!你這說不如不說!真要是有腌臢蠢貨見錢眼開得罪了這樣的魔君,恐怕人家先殺的就是你們這些保正並三班衙役官府中人!」
保正聽了這漢子一說,臉上便有點躊躇,心道:「這賊潑皮說話難聽,但是道理不假!要是這李俠客真的來到了鎮上,萬一狂性大發,在鎮上衝撞起來,誰能抵擋的住?我與衙門有牽連,怕是第一個便要拿我開刀!」
想到這裡,沒心思再宣揚此事,讓人把銅鑼也收了,只把李俠客的海捕公文貼在鎮上顯眼處,道:「這是官府的吩咐,大家多加防範,若是遇到此人,務必小心謹慎!」
街上眾人面面相覷,彼此議論不休,有人不太相信此事,走到保正面前:「王保正,這李俠客真這麼厲害?」
王保正道:「上面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寫的,其餘的,我卻不知!」
這鎮上因為此事議論紛紛,酒店客店裡,也都談論這件事的。
李俠客看著好笑,在鎮子上吃了酒食,徑直向北方行去,出了鎮子,喚出紅馬,跨馬前行。
走了一日,到的傍晚時分,就見到前方出現了好大一座樹林。。
這林子好大,一眼望不到邊,黑壓壓不見天日,陰森森令人膽寒,雖是六月三伏,卻有陰風盤旋。
李俠客前世只在山區才才見過如此大的林子,不成想在如今的平原地帶也能見到如此的密林。
「這林子好大,怕也就在這個年代才有!」
當下催馬,順著前人踩出的小路前行,走了一段路后,天色漸漸黑了,腹內饑渴,將馬兒收回銅殿,取出酒桌板凳並一應酒食,吃飽喝足之後,收了東西,取出吊床,拉在樹榦中間,躺上床沉沉睡去,便是在熟睡之時,體內真氣依舊緩緩運轉。
約莫到了五更天,天色微明的時候,便聽到不遠處有喝罵聲傳來,將李俠客驚醒,略一凝神,就知道是三個人從不遠處走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粗著嗓子喝罵道:「你這廝,一步一挪,得什麼時候才能到滄州地界?那滄州距離此地還有千里路程,照這般走,一年也走不到!」
便聽一男聲道:「兩位老爺,小人昨天被你們用開水燙腳,如今一腳都是泡,磨爛了泡,腳疼的受不了,前日又被風吹雨淋,頭暈眼花,實在難熬。」
這男聲聲音嘶啞,一聽便是中氣不足。
李俠客好奇心起,身子緩緩飄起,來到大樹杈之上向下觀望,就見兩個解差押著一名青年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剛才被罵的便是中間這名被押解的男子。
眼見這男子敢頂嘴,一名解差劈面一掌,將其打的原地轉了一個圈,罵道:「直娘賊,還敢應口?我看你是故意作祟,不好好走路!」
青年男子被打的發昏章第十一,整個人不知東西南北,一腳跌倒在地,哼哼著起不來。
另一名解差低聲喝道:「老七,手忒重了!」
打人的解差道:「早晚是個死,何必在意手腳輕重!」
先前的解差道:「好啦,給他個痛快吧,反正留他在人間也是受罪,不如讓他去地下與家人早日團圓。」
那地上躺著的青年見不是個事,忽然坐起,叫道:「兩位老爺,你們這是什麼話?小人本來就是冤枉的,不幸吃紋雙頰,又被發配滄州,已經是極冤枉的了,怎麼兩位還要取我性命?」
一名解差笑道:「我也不瞞你,我們哥倆在押送你之前,便已經收了鄭大官人的銀兩,要我們務必在半路結果了你,消了你這個禍患。這個野豬林,正是你的好去處!」
青年男子聞言,雙目淚流,叫道:「人都有惻隱之心,兩位老爺,我本就是被冤枉之人,平白被陷害,現在你們又要殺我,於心何忍!」
解差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管得了什麼忍心不忍心!」
說話間,抽出腰刀,便要將這青年砍翻。
青年叫道:「且住!我有話說!」
拔刀的解差將刀子停在半空,問道:「還有什麼話要說?」
青年道:「既然命該如此,我也只能認命。不過我死之後,兩位萬不可把我曝屍荒野。若是兩位能把我好好埋葬,小人感激不盡。」
他對兩個解差道:「我在一個地方,還藏了三百兩銀子,兩位要是將我埋了,那銀子便給你們。」
兩個解差大為心動,一人道:「你且說,銀子藏在哪裡了?」
青年看向一名虯髯解差,道:「劉大哥在路上對我稍好一點,我只給你一個人說!」
那絡腮鬍子的解差看了身邊的解差一眼,嘿嘿笑了笑,道:「倒也作怪,好,你說給我聽!」
那青年道:「你且附耳過來!」
絡腮鬍子解差便將身子側耳湊近,問道:「你說,埋在哪裡了?」
就在他側耳之時,青年男子一聲暴喝,身子猛然躍起,彎腰躬身,將脖頸處的枷板狠狠砸向解差的後腦,一砸之後,並不停歇,在其將倒未倒之時,又用枷板一角對準其耳門猛戳,「砰」的一聲,當即戳的迸紅點點飛,桃花朵朵開。
不遠處的解差正生氣,猛見如此變故,吃了一驚,喝道:「你幹甚麼?」
青年男子道:「干你娘!」
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來到這解差腳下,合身一撞,將解差手中腰刀撞飛,身子隨之躍起,雙腿張開,把雙腳鐵鐐套在解差脖頸,人在空中一個轉身,便將解差撂倒。
李俠客看到這裡,忍不住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