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冷顫
時當正午,陽光照射之下,李俠客身邊血腥氣逼人慾嘔,幾百具千瘡百孔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鮮血依舊不住流淌,整個山寨在短短時間內成了修羅戰場。
前方申屠久依舊緩緩向後山行進,已然快要走出山寨的後門。
李俠客輕聲道:「申屠兄,那些孩子關在哪裡?」
申屠久正在行走的身子微微一滯,隨後抬起胳膊指向了黃龍寨東面百裡外模模糊糊的一座山峰,之後繼續緩緩前行。
向他頭上看去,便可以看到一根犬齒倒鉤箭從他眉心穿過,箭尖從後腦穿出,生機早已斷絕,只是一股執念未消,生機未散,這才一時不絕,但也撐不了幾天。
剛才兩人比試較量箭法,在技法上他稍勝一籌,但是在力道上卻遜色李俠客許多,兩箭比不上李俠客一箭,又加上真氣難以為繼,氣息只是稍微亂了一點,便被李俠客把握機會,一箭將他頭顱洞穿,結束了這場戰鬥。
但就射術而言,李俠客確實不如申屠久。
不過兩人已經不單單是箭術比試,更是生死決鬥,申屠久現身之後,兩人註定只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裡,而這個結果在申屠久現身時,便已經如同命運一般不可逆轉,面對李俠客,申屠久只能死,他箭術再高明也得死!
能殺人的可不僅僅是箭術。
李俠客在龍門客棧的世界里待了三十多年,一身修為早就是深不可測,修行儒門天河真氣勇猛精進,因為這門心法沒有限制,沒有品級,連李俠客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已經修行到了什麼地步,但是一身真氣浩蕩磅礴,如淵如海,普通先天高手已然難敵他隨手一招。
申屠久箭法雖高,但戰力畢竟有限,死在李俠客手中不足為奇,不死才算是奇怪。
不過李俠客在龍門客棧修行武道間道幾十年,一直覺得自己的射術已經到了人體的極限,卻沒有想到還是輸給了功力不如他的申屠久。
「果然名門世家非同小可!箭術如此高明,不愧為天下第三箭庄,箭術著實了不起,若是這箭法被絕世高手用出,不知會是何等景象?」
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里稍稍閃了一下便即收斂,來不及為申屠久感到惋惜,一人一馬走出山寨,向百裡外的那個模模糊糊的山峰奔去。
申屠久命不久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了這個地步,他應該沒有心思騙人了,那些被黃龍寨抓走的孩子應該就在面前的大山中無疑。若是申屠久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騙他去險地的話,即便是吃了大虧,那李俠客也認了。
就在他往百裡外的大山趕去的時候,萬里之外的一處深山古村落的大院子里,一名中年男子急沖沖的走進大堂之內,向一名青年男子躬下身子,道:「老祖,小九兒出事了!」
大堂里的青年男子一襲青袍,長發披散,此時正站立在一座畫案前執筆作畫,他畫的是一把弓,緩緩拉開的弓,還差最後一筆沒有畫完,恰在此時,中年男子闖了進來。
青年男子心緒稍稍一亂,這最後一筆按下時,便有了些許偏差。
轟!
桌上畫紙陡然爆碎,一道驚天箭氣直衝雲霄,將屋頂撞出一個大洞,飛向萬丈高空,倏忽一個轉折,徑直飛向東南方位。
青年男子呆了一呆,抬眼看了看屋頂的大洞,緩緩轉過身軀,看向對自己躬身行禮的中年男子,微微嘆了口氣:「天意,嘿嘿真是天意!我剛才正進入悟道之中,眼看就要將箭法往前推進一步時,偏偏被你驚了一下!」
「無良啊,你這名字起的可真好!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說過多少次,沒有我的吩咐,不可貿然踏入我的房間,你們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他眼中有絲絲電光閃動,目光如同一支支羽箭一般,化為千百道細細的紫色電光虛影,在雙目間吞吐不休,只是一瞬間便將中年男子刺成了人形篩子,當真是怒到了極點:「你乾的好事!」
中年男子申屠無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身上鮮血猶如噴壺一般往外噴洒,頃刻間染紅身下地面,叩頭道:「老祖息怒!老祖息怒!」
青年男子雖然以目光箭氣將他刺傷,但畢竟還是避開了要害之處,因此一身血洞看著凄慘無比,卻並不致命。
但是高手悟道,實是非同小可,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尤其是申屠世家的這位老祖,一身修為已然到了不可測的地步,像他這種人,若是一朝悟道,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足以蒙陰家族千年。可是現在卻被申屠無良給破壞了。
這一下非但申屠老祖暴怒,就連申屠無良自己也難以原諒自己,以額觸地,叫道:「老祖,無良罪該萬死,您處死孩兒吧!」
申屠老祖靜靜而立,過了片刻后,自失一笑,嘆氣道:「時也命也,怨不得你!或許就不該我更進一步!」
他長長舒了口氣,柔聲道:「好啦,你也止止血吧,你剛才說小九兒出事了?」
申屠無良道:「是!精魂殿里,小九兒的魂即將熄滅,看來不日便即消亡。孩兒失態之下,這才來驚動老祖。」
申屠老祖點了點頭:「小九兒雖然已然與咱們家斷絕了關係,也被開除了族譜,但是畢竟還是申屠家族的人。我們家的人,我們殺可以,別人卻不能動!」
他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畫中的那道破空箭氣的去向,略一思忖,已經有了幾分瞭然,對申屠無良道:「小九兒應該是在東南方位出的危險,你帶幾個人去東南方向走一遭,我剛才那道箭氣停在哪兒,他就是在哪兒出的事,你們去把他的屍體帶回來吧!」
申屠無良叩頭道:「老祖,敵人該如何處置?」
申屠老祖道:「有一個殺一個,與他死亡有關的人,全都殺了陪葬吧!」
申屠無良躬身後退,道:「是!孩兒這就帶人出去找尋!」
在他後退之時,剛剛落在地上的鮮血竟然緩緩飛起,化為幾道細細的血線,沿著身上的創口返回了自己的體內,本來失血過多而極為蒼白的臉色又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就在申屠無良躬身後退走出大堂之時,正在騎馬前行的李俠客,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咦?是誰想對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