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遮天蔽日(下)
「劍主也難啊,再次出關,也免不了千夫所指」,劍痴有些惋惜的道,
丁甲兵道:「劍主有些作為確是不那麼光明磊落,他若是出關便是以一人之身關係著九州命脈,手寫指責無可厚非;現在的神州最大的問題是群龍無首,一個家,一個國,一個天下,總要有人出來擔著擔子的,要有一個人乾綱獨斷,處理內憂外患,但凡有一個這樣的人,這天下就不會亂,若是沒有,亂世就不可避免」,
「這樣的人,以前是神農氏,伏羲氏,軒轅黃帝,後來是計千秋,紫薇大帝,道邪,道主;是他們以無上的神通震懾妖魔,統御外敵,這才使得神州安穩」,
「可惜啊……」,丁甲兵搖著頭嘆了一口氣道:「道主之後,還沒有人能撐起這片天,他爭得的百年光陰里神州能不大亂就是萬幸了」,
袁淳罡撫須道:「道主一去,群龍無首,又到群雄並起的時候,妖邪魔氛也必有所抬頭,我等沒法滌盪寰宇,但總要盡一份力」,
丁甲兵點頭道:「道友說的沒錯,小陸道友和劍痴,劍狂兩位前輩分身不得,這惡人坑便由我等去打探一番吧」,
陸鴻道:「前輩,晚輩也一同去,正好有個照應」,
丁甲兵搖頭道:「小陸道友,探訪之事有我與道友便夠了,既是暗查,人多反而成不了事,這百年裡不管發生什麼我等都會儘力斡旋;這百年裡小陸道友當刻苦修鍊,百年之內,小友於神州可有可無,百年之後,小友或許便堪當大用了」,
他說的直白,陸鴻倒也沒有覺得尷尬,拱手笑道:「便遵前輩之意,近日之事少不得多多仰賴幾位前輩了」,……
神州中部,上空的烏雲已經散了,那股強大的氣息也呈收縮之勢,漸漸的便難以感應到。
兩道虹光在空中一閃而逝,殘留在空中的微光漸漸消失在西方的天空之上,前方的烏雲卻還沒有散盡,下方仍舊是黑壓壓的一片。
惡人坑內,正盤膝坐關的薛懷禮沒來由的一陣煩惡狂躁,他從入定中醒來,額頭的「王」字跳動,當感受到外界傳來的那股悸動時他止不住的殺意沸騰,擰著眉頭一拳轟開石門。
聽到這一聲震耳欲聾的響動,門外的侍從俱都心驚膽戰,感受到從碎石泥灰中傳來的那股殺意,眾人忙匍匐在地。
只有伽羅一人仍佇立在大門之外,仰起頭看著上空的烏雲滾滾,眉頭輕蹙,眼中有厭惡,有煩躁,還有一絲茫然。
龍的低吼聲從她體內傳出,吼聲中帶著憤怒。
「伽羅,你也感受到了嗎?」,
薛懷禮一步踏出,走到她身後,白虎的影子幾乎在他身外成形,殺氣卻不由的收斂了一些。
伽羅點頭道:「我有點……不舒服」,
薛懷禮沉聲道:「是本能的,發自內心的厭惡,彷彿前世……」,
「噓」,
一個輕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同時間一股柔和的力量湧入他們的體內,青龍和白虎的戾氣漸漸褪去,青龍和白虎的影子也收縮進兩人的體內。
薛懷禮微微側過身,看見身後那藍色的頎長身影。
一襲淡藍色的女子披著一條小斗篷,頭上紗巾輕輕揚起,手中托著一隻寶瓶,瓶中插著一隻楊柳枝,一名裙裝少女背著小手跟在她身後,少女面容俏麗,雙眼靈動,如瀑的長發披散下來,如同侍女畫上的佳人,奇特的是她額頭上長有兩隻珊瑚般的角。
那是龍的角。
「母親」,
薛懷禮低聲道。
來人正是大歡喜女菩薩,早年她還未得道時並不是這副打扮,這副模樣,後來聽聞她在神運算元許陽的幫助下得到了南海度母的一具分身,因而得道,得道后的她早年修行的邪氣欲少,寶象愈發莊嚴,儼然已經有了真正的菩薩像。
而跟在她身後的少女則來自東海龍宮,乃是菩薩的捧珠龍女。
「薛大哥,你怎麼總是這副兇巴巴的樣子?」,
菩薩尚未說話,龍女倒先打趣起薛懷禮來。
薛懷禮沒有說什麼,臉色卻難得的緩和了許多;除了伽羅和阿唯,大概只有龍女能讓他收斂一點凶氣了。
女菩薩道:「這是他前世的因果,刻在骨上,流在血中,抹不去的」,
「但現在還不是了解因果的時候,懷禮,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殺氣」,
「還有伽羅」,女菩薩道,
伽羅點頭道:「我記住了,前輩」,
她雖然喜歡與薛懷禮對著干,但對大歡喜女菩薩卻是敬重的很。
薛懷禮則回頭看了一眼罪魁和禍首坐關的畸邪山,一目嶺,道:「我今日才知父親和母親來到這惡人坑大有深意,卻仍是不知你們的打算」,
女菩薩搖了搖頭,笑道:「哪有什麼深意,不過是受故人所託,來此鎮守一方之惡,亦成就一樁功德罷了」,
「受何人所託?」,
「昆崙山,崑崙無上師」,
「崑崙無上師……」,
隱居於昆崙山上的高人,久不涉紅塵,但薛懷禮曾隱隱聽說過這個名號,似乎有人說,無上師不在紅塵中,但紅塵事卻多要仰賴無上師。
女菩薩道:「外人總說,惡人坑是神州藏污納垢的法外之地,罪魁禍首坐擁囚徒七萬,肆意妄為,無人能管;卻不曾想,若果真無人能管,惡人坑又怎會在這山谷深藏了七百年?聖火教如此一個微不足道的教派尚且能在西域煊赫一時,憑惡人坑的實力在神州上割據一方,豈非易事?」,
薛懷禮道:「確是易事,惡人坑的實力不下於財神閣,只要願意,就能掀起驚濤駭浪」,
女菩薩搖頭道:「難,惡人坑是食人的猛虎,四足和脖子卻栓了鎖鏈」,
「不過這鎖鏈很快就鎖不住它了,罪魁禍首的力量日益覺醒,浩劫只是早晚之事」,
空中籠蓋的烏雲已經漸漸收攏,然後消散,那股讓人心悸的威壓也已經散去了,但女菩薩的話語中卻使得幾人心頭上都是黑雲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