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吞劍之人
海島林立的渡厄海水波不興,無風無浪,連水下的游魚也出奇的安靜。
陸鴻來此探查,他察覺到了來自禁海的六股氣息。
從西牛賀洲而來的有六個人,每一個都十分強大,他們剛離開不久,有一個人沒有離開,他還在這片海域。
他很快就發現了留下來的那個青年。
那是一個瘦削的青年,相貌平凡,眉眼之間卻儘是凌厲之色,他坐在一塊礁石上把玩著一把小刀……不,那不是把玩,他只是嘗試著用刀鋒切割自己的手指。
那把小刀寒芒懾人,寶氣隨身,並非凡品,但當他用力的時候他的手指上並沒有流出一絲血,反倒是刀身上發出「咔」的一聲,沒有運使靈氣,他的手指把刀口給崩斷了一截—地上已經掉落了一堆斷刃,都是被他崩斷的短刃。
地上都是他在這座島上撿到的刀兵,有散仙曾在這座島上煉兵,對島外的修士來說,這裡的兵器都是可供收藏的沒法能他不需要刀兵,因為他自己就是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
陸鴻也能感受到他畢露的鋒芒,但他內心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飛身站在島嶼邊上的矮峰上饒有興緻的看著他,他還是第一次見人閑的沒事拿自己試刀……又或者,是拿刀在試自己的體魄。
「陸鴻?」,
青年微微抬起頭。
陸鴻點了點頭。
「西牛賀洲,御兵門下,陳禹」,青年自報家門。
陸鴻道:「西牛賀洲的來客,你不是第一個,四大部洲之間雖有禁陣,但偶有人能突破禁陣,於四部州行走無可厚非,神州素來重禮節,遠來即是客,不過因有敵意在前,就算明知故問陸鴻也要先問一句,西牛賀洲與東勝神洲,究竟是敵是友?」,
禁海中的禁陣被破只是早晚的事了,他問的不是私人間的恩怨,而是整個西牛賀洲對東勝神洲的態度。
他的立場也不再是個人的,一旦陳禹給出他不願意聽到的答案,無極道宮甚至整個神州都只能選擇與西牛賀洲為敵。
陳禹緩緩站起身,口中只吐出一個字。
「敵」,
他體內靈氣然涌動如潮,在身外方寸化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旋渦,地下的斷刃倏然飛起,「嗖嗖」的聲響中如飛蝗般向陸鴻爆射而來。
疾射而來的斷刃在陸鴻身外兩尺處便停了下來,它們好像撞上了一堵厚厚的牆壁,在叮噹的聲響中一一掉落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沛然的劍氣,劍光奪目,如天將紅芒,劍氣射入陳禹的旋渦中透入四寸有餘,可以清晰的看見那靈氣旋渦向內凹陷了一塊。
旋即旋渦轉動,陷入其中的劍氣陡然間變得黯淡,旋渦再一轉那劍氣就消散成星星點點納入到陳禹體內。
「你的劍氣,還不錯」,
點點的光芒化入陳禹體內,他瘦削卻精壯的體魄上散發出淡淡的烏光,整個人身上具備了一種金屬的質感。
他張開手指,陸鴻背後的驚寂劍竟不由自主的鳴顫了一聲,跟著鏘然一響,竟不受控制的飛出劍鞘向著陳禹飛去。
「嗯?」,
陸鴻心中不禁一動。
作為一名劍客,握住自己的劍是第一要做到的,他學劍之處就知道這一點,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奪走他的劍。
他是天生劍胎?亦或是靈劍之體?
一瞬間劍界的許多傳說在他的腦海中拂過,但很快這些想法就被他一一否決了。
因為陳禹並不會用劍,他要的也不是陸鴻的劍,當驚寂劍飛到他手中時,他只是四指一柄,出掌如刀,「當」的一聲將長劍切成兩截。
跟著「叮叮叮」接連三生響動,他徒手將驚寂劍堪稱一段段扔進靈氣旋渦中,他靈氣一盪,這柄跟隨陸鴻已有十二年之久的名鋒便化作星星點點融入到他的體內,他體魄上的烏光看起來彷彿有熾盛了少許。
「不錯的劍氣,不錯的劍,但我御兵門向來以吞劍聞名,即便是天下第一劍在我面前也不會例外」,
陳禹一臉的淡漠,但那種自傲已不可掩飾。
若說方才見他以指斷刀只是讓陸鴻覺得可笑,那現在他以前所未見的功法吞掉名劍驚寂就著實讓陸鴻驚訝了。
對劍修而言,手中的劍意義重大,有的劍客把劍視為良師益友,有的劍客把劍視為手足至親,更有劍客嗜劍如命,將自己的整個魂魄都融入劍中,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陸鴻雖不至於極端至此,但對劍的執著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柄驚寂乃是名家鍛造,這十二年來又經他打磨,已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名鋒,他對這柄劍有著足夠的自信,驚寂的折斷不僅讓他訝異,也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快。
「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能在我面前誇下海口」,
陸鴻二指一併,如龍的劍氣呼嘯而出,星圖鋪蓋,磅礴的天劍裹挾著天威浩蕩而來,陳禹目中不由得一動,當即倒退兩步雙掌化納盡數吐出當天中的靈氣,運化出一尊黑色的爐鼎。
一式天劍,勢如驚雷,爐鼎上猛然一震,跟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回蕩之音,陳禹被這如龍的劍氣強壓著不斷後退,但爐鼎之上烏光耀眼,毀滅的氣息終是吞沒了這一式天劍。
陳禹哈哈大笑,正欲掀開爐鼎,耳中赫然又響起一聲轟鳴,巨大的手印從上空壓下,轟然一震將他連人帶鼎壓入地下,島上泥土鬆軟,遭受這等重擊后他腳下登時掀起三尺泥浪。
這一番交鋒雖然陸鴻沒能佔到什麼便宜,但場面上卻使得陳禹十分狼狽,那一聲長笑也戛然而止。
只是片刻間后,那笑聲就再次從飛揚的塵土中傳來。
「好劍氣,好根基,好掌力,你這樣的高手,我很想與你公平一戰,但可惜,你的人頭對我們更重要」,
話音未落,下方水面忽然翻騰,一道巨浪衝天而起,一桿大旗招展之間飄揚而出,一股奇異的力量將陸鴻禁錮在上空,巨浪旋即風卷而至,如一道水龍將他徹底淹沒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