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祖廬”
當先一人，三縷美髯，一襲青衫，平日裏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麵孔略顯焦急，從看到廣源宮信號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種不好的念頭在心裏齧齒，臨近“玲瓏塔”時，早有神念先期到達，對場間情況已了然於胸，不由得驚怒交加。
此時“玲瓏塔”上空五顏六色，各家弟子都放出了各自師門的聯絡信號，跟在顏長老後麵的大多是長老級別人物。
“住手！”顏長老一聲大喝，廣源宮弟子及各家弟子等都跳出圈外。
顏長老一個箭步來到若飛麵前，蹲下仔細查看，發現狀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若飛除了流血不止而外，胸骨全斷，雙臂幾欲脫離開身體，麵如金紙、氣若遊絲。
顏長老掃視全場，朗聲說道：“師兄、師弟，你們幫助料理一下其他受傷的弟子，我先送若飛去就醫。”
墨嘉早將情況匯報給了師父，顏長老並未說什麽，隻是在龍力愚等一幹望海閣弟子身上略一注目，很快抱起若飛快步離去。
望海閣一眾個個心寒，紛紛向遲來的師父靠攏過去。
上官厲也未多言語，點點頭，示意龍西翼到近前來，然後眾星捧月般離去。
各家弟子跟隨自家長老漸漸散去，場間竟然再無打鬥，超乎尋常的平靜，但是人人都明白，這是大戰前的寧靜，以顏長老的性格，絕不會就此罷休！
此時書院沒有書聲，殺伐之氣陡然升高。
…………
…………
顏長老抱著若飛直奔書院醫館。
雖然叫書院醫館，可是這間醫館卻是麵向方圓千裏的眾多百姓。
醫館聞名遐邇，是因為館內有著名的三大名醫：李良辰、朱可期和占一指，尤其占一指，江湖同僚尊其為“雙目勘生死，一指斷陰陽”，本名占璞反而無人知曉，占一指名震江湖。
今日坐堂的是朱可期，此時正眯細著眼睛為一位小姐開方子，遞過方子後一再囑咐：“這幾副藥你先吃著，待胎息穩定以後，我再給你按新方子配藥——”
話音未落，門被大力推開，一個急躁的聲音喝到：“那個郎中在家，快給我看看？”
不用說這是顏長老了。
朱可期不滿地回道：“什麽病人，也得按部就班、排隊就醫呀！都似你這般——呀！是顏長老啊，誰病了？”
“快、快、快！老朱，這是我的弟子英若飛！”顏長老不容分說，已將若飛抱進了屋內。
“就是那個先天之靈呈五彩的小天才嗎？”朱可期饒舌地說道：“咦？這是怎麽了，如何傷成這樣？”
顏長老不答，一張臉陰的似鍋底一樣。
朱可期一改慢條斯理的樣子，將若飛衣服剪開，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位郎中將耳朵貼近若飛的胸前，“心跳都沒了嗎？”
半晌，抬起頭來：“顏長老，這弟子恐怕——”
顏長老一聲怒吼：“治！一定得治好！”
“可是——”朱可期期期艾艾，“要不找占兄看看？”
“你先治著，占一指那邊我去找。”顏長老口氣已經和緩許多，抬頭看向門外，發現來了不少弟子，幾個女弟子更是哭得淚人一般，遠處，兩道黑線飛速向前推進，知道是無心大師和柳長老二人處理完事情，正向這裏來。
不及細想，神念傳音給二人，著去請另兩位郎中。
看著二人分道揚鑣，知道二人分頭去請郎中了，心下稍安。
這裏，朱郎中已經將創麵清理了出來，看起來愈發驚心，一大包止血的藥全部投入創麵，不一刻血又透了出來。
朱郎中滿頭大汗，邊敷藥邊搖頭，“這可怎生是好，這可怎生是好？”
那邊兩位郎中已全部到齊。
李良辰是被柳長老背來的，占一指卻是與無心大師同來。
原來朱、李二位境界不高，柳長老嫌太慢，就將其背了過來；占郎中卻是醫中翹楚，不單醫術高明，修煉境界竟也不輸無心大師，所以二人聯袂而來。
進得門來，占郎中就翻著白眼，衝顏長老氣鼓鼓地說道：“偏就你家弟子金貴，把我們三個老家夥都折騰來！”
顏長老也不客氣，一股勁地催促：“動作麻利點，快一點、再快一點，需要什麽藥，我著人去抓！”
其實不用顏長老催，三位郎中已經將若飛團團圍住，驚歎、訝異、迷惑、憤慨，幾種情緒在圈裏彌漫並向外麵擴散。
三人快速交流，最後占郎中被推舉出來。
“顏佬兒，你也不用悲傷，有些事非人力所能解決，這個孩子能挺到現在還不絕氣，已經是奇跡了，早點送他走吧，別讓他再遭這份罪了！”
“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呢？”顏長老等三人一下子都圍了過來，“這個弟子是一般弟子嗎？你們知道他對我們意味著什麽嗎？”
“各位各位，你們冷靜、冷靜！”三位郎中之間，還是李良辰的嘴巴最是爽利，“我們自然知道，這個孩子是近年來書院最天才的那個，可是是人總要死的，多好的郎中也是治病治不了命！”
“是啊，這孩子命裏十成已經去了八成，剩下的兩成可能還是你顏佬兒度給他的，不說他的傷勢，隻是失血這一項，也是神仙難救啊！”占郎中補充道。
屋內眾人發現顏長老並沒有留意郎中的話，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若飛，不由得也順著顏長老的目光看去。
本來若飛的上半身已經破破爛爛、不成人形了，嘴唇翕動，似在努力說什麽。
幾人“唰”地湊了過去傾聽：“師——師父，去——去……”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你是要為師給你報仇？”顏長老咬牙切齒。
看若飛神情似有否定之意。
“你是要郎中救你？”無心大師猜測。
若飛似乎更急了，“去——去……”聲音又細不可聞。
柳長老琢磨片刻，朝外邊喊道：“誰和若飛熟悉，都進來！”
“呼啦”進來一幫，有墨漢、墨雅、墨嘉一班師兄弟，還有若男、莫梅、若文一班小夥伴。
柳長老直接把墨漢一幹人扒拉到後排，將若男幾人讓到前邊來。
莫梅涕泗長流撲倒近前，“若飛哥哥，對不起，你咋樣了嗎？你怎麽不說話呢？”
若男也是哽咽著，抓住若飛的手不放，直到柳長老提醒，才發覺若飛的手臂幾乎脫離了身體，哭得更傷心了。
看見他們幾個，若飛似乎笑了笑，也就是臉部擠弄一下，嘴唇微動：“不要——”
若男和莫梅急忙收斂了哭聲，莫梅更是說道：“若飛哥哥，莫梅聽話，不哭。”說是不哭，卻又有了哭腔。
“扶我——我——去——”若飛的聲音幾不可聞。
“回英家鎮嗎？”若男問道。
若飛的神情似乎否定。
“是回‘祖廬’嗎？”莫梅幾乎是確定地問道：“一定是他要回‘祖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