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是你害了他
午後的南城，有股悶躁的熱浪，氣溫猛增。
「嘉雯？」
「嘉雯！」
童心亞覺得口渴，想要喝口水，可是喊了半天也沒動靜。她以為嘉雯不在，自己翻身從床上起來，撐著虛軟的身子掀開被子光腳出去。
她從昨天下午開始就覺得身子乏力，連晚飯都沒吃，迷迷糊糊就睡到了今天清晨。早上起來，在宋沁的勸說下，喝了點粥，然後還是覺得不舒服就又睡下了。醫生也來看過，說她沒有發燒之類的跡象，可能是心情抑鬱導致的。宋沁和嘉雯都一致以為，是因為昨天見過了彭立娟她心情不好妗。
一拉開門，就見嘉雯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發獃，目光獃滯不知道陷入在什麼情緒里。從她跟前走過，都沒見她有什麼反應。下樓的時候，家裡沒人，靜悄悄的一片。童心亞走進廚房，手剛碰到杯子，就聽見一聲脆響，杯子掉到地上應聲而裂，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嗓子有些疼。再次伸手去拿一隻杯子，可杯子拿在手裡剛轉了個角度，又是一聲脆響，地上一片碎渣。
她撫著胸，心神不定。腦海里第一反應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跬？
一地的狼藉看了叫她心煩，蹲下身子準備收拾一下。
嘉雯在樓上聽到響聲，才如夢初醒般，進去房間一看童心亞已經不在，她擺在床頭的手機響起來，上面是一個沒有存儲過的陌生號碼。她拿著手機下樓來，找了一圈聽到廚房有動靜，一進去就看見童心亞蹲在地上，她說：「心亞姐，電話！」
「呲……」只聽見童心亞倒吸一口氣，人已經跌坐到地上。
嘉雯趕緊過去扶她，卻見她舉著的左手拇指，流出囧囧的鮮血。觸目驚心。
「心亞姐！」嘉雯嚇了一大跳，「你受傷了！」
童心亞在她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盯著手上的拇指，再看看一地的碎渣，眉頭擰起來，有些生氣。生自己的氣。怎麼倒杯水喝都弄成了這樣？
「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她淡淡開口，語氣並不像是生氣，但是充滿了無力感。
今天怎麼感覺這麼不順，老一驚一乍的。嘉雯在背身說句話都能叫她驚慌到割了手。
「對不起，心亞姐。」嘉雯道歉，心裡充滿愧疚。
童心亞轉身往外走，打算不理這一地的麻煩。也懶得倒水了，直接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瓶裝的水。嘉雯趕緊去找來了打掃工具，很快把廚房給收拾乾淨了。她出去的時候，童心亞已經往外走到花園裡。她跟上去，把手機遞給她說：「心亞姐，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
話還沒說完，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剛才的號碼。
嘉雯轉身往屋裡走，去找家裡的阿姨要醫藥箱。等她提著醫藥箱出去，童心亞已經接完了電話。她用棉花球蘸著酒精，很細心給童心亞的拇指消了毒，然後貼上了創口貼。
「嘉雯，你見過若水嗎？」
嘉雯回頭，「嗯？」
「別緊張，我只是問問。」童心亞看著她，「你跟浩安認識時間應該不短了吧？難道你就沒見過若水？顧若水。三年前，她是南城民族樂團的古琴演奏者。浩安為她置辦過一所碧桐院，就是專門喝茶聽曲的地方。」
「別見過。」嘉雯搖頭，「也沒聽浩安哥提起過。怎麼了？」
童心亞站起來，「她約我見面。」
三年多未見，顧若水還是穿著如水的薄衫，烏髮瑩亮挽成髮髻，還是傾城傾國的面容，一股仙氣兒撲面而來。整個咖啡館，她的存在令一切黯淡。童心亞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像是看見了小時候一起玩耍的那些時光……
「若水。」她首先打招呼。
顧若水將手裡跟布衫搭配的布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直視著她，「童心亞，我本打算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你。」
聲音還是軟軟的，糯糯的，帶著糯米糰子的味道。
童心亞笑，「是嗎？可是我想見你。這麼多年，我總會想起你，想你在哪裡，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結婚生子，我很想像小時候那樣跟你躺在一床被窩裡聊說不完的悄悄話……可能人都是這樣的吧，年紀越大就越是懷念那些單純無憂的日子，以及那些彼此陪伴過的舊友。」
「童心亞，我不是來跟你念舊的。」顧若水抬手招來服務員，「一杯黑咖啡。」
服務員看著童心亞問：「童小姐，你呢？」
童心亞原本想說一杯白開水，既然服務員都已經認出她來，便不好意思，改口道：「跟她一樣。」
「女演員出門不都是一堆助理保鏢跟著，墨鏡口罩武裝嗎？」顧若水語氣並不友好，「沒看出來你是這麼低調的人。是不是攀上了蘇亦怕人說你傍大款？」
童心亞笑笑，當沒聽見，「這幾年你一直在南城嗎？還是去了國外？」
「童心亞，其實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去國外整容然後才進的娛樂圈？」
「我沒錢整容。」
顧若水嗤笑一聲。
「我當時進入這個圈子是生活所迫，就是因為食不果腹混不下去了，才走的這條路。」童心亞知道她不信，但還是說：「若水，我還當你是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何至今還對我有這麼深的偏見和敵意。」
顧若水面露怒意，「你不知道？你還真會裝傻！」
服務員正好上咖啡。童心亞一時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心裡酸澀難當。
上完咖啡，服務員滿臉通紅說：「童小姐能為我簽個名嗎？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你演的戲，也很喜歡你，覺得你本人真是比電視上不知道要漂亮不知多少倍。」
「可以的。」童心亞笑著，接過她手裡的筆和本子，認認真真簽完名，然後遞給她，「謝謝你和你的家人喜歡我。替我向你家裡人問好。」
服務員樂得一蹦一跳走了，童心亞才正色，「若水，你有浩安的消息嗎？」
顧若水眼中立刻露出怒氣，盯著她，彷彿眼神能射殺人。
「浩安原本是要回南城的，但是一直沒消息，也聯繫不上。你要是知道他的消息，告訴我一聲。」童心亞今天來見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打聽許浩安的消息，她想，顧若水有可能會知道。
顧若水一直瞪著她。
童心亞知道，一提許浩安勢必會刺激到她，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又有人認出童心亞來，過來要求籤名，合影。童心亞也沒什麼架子，一一滿足。
許是顧忌這裡是公共場所，而且童心亞的粉絲也在，顧若水眼裡的怒氣一點一點平復了下去。她慢慢的喝著咖啡，等童心亞忙完了，才說：「童心亞，你知道嗎？如果有一天浩安出了事，絕對是你害的。」
「……」童心亞心裡有些不平靜，伸手去端起咖啡杯，但是想到自己已有身孕，輕輕聞了一下味兒，又放回去，「我以為這幾年，你和浩安在一起。」
顧若水臉色鐵青，「你不用諷刺我。我愛他，與你無關。」
童心亞也不過多解釋，既然她都已經在心裡認定她是在諷刺她，解釋又有何用，她只問：「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了浩安的消息？」
「沒看出來，你還挺關心他。」顧若水端著咖啡喝了一口，「我就是想來告訴你，如果浩安出了事，是你的錯。」
「怎麼解釋？」她不明白顧若水為什麼一直這麼說。
「童心亞，你是我見過的最會裝無辜的人。浩安這些年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是不是也一點都不知道？」顧若水說完，自己冷笑一聲，「為什麼老天要眷顧你這種女人！」
「能把話說明白嗎？」童心亞有些不耐煩。一直聽她冷嘲熱諷，她脾氣再好，耐心再好，也是有極限的。
「童心亞，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浩安如果有事，那都是你的錯，你給我記好了，你會遭報應的。」
這是顧若水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她不明白顧若水是什麼意思，她也不知道許浩安這些年都為自己做了什麼，但是在顧若水口中，她是一個不懂感恩的無情無義之人。
這一次見面，什麼都沒打聽到，唯獨將她的心情弄得非常糟糕。
顧若水那些話反反覆復在耳邊迴響，她有種錯覺：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混蛋，對許浩安犯下了許多不可饒蘇的罪。
一路上，她都在糾結。心情down到了谷底。
回到家，見了蘇亦，第一反應就是開口質問：「我這麼討厭你，對你這麼不好，你為什麼還要苦苦糾纏？蘇亦你是不是吃錯藥了腦子有病？！」
蘇亦一來就聽說她去見顧若水去了，想著她回來肯定不會高興，果然是喪著一張臉。他當然不會跟她計較，這種時候能陪在她身邊已經很滿足，他說：「走吧，我陪你出去兜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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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萬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