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更自由

  蘇亦顯得很激動,臉色鐵青。想起自己的老婆跟別人私會,他無論如何接受不了。而此刻,再一次被要求離婚,他已經怒到極限。


  童心亞卻開始鎮定下來,她太累了,精氣神幾乎耗盡,坐在沙發上幾乎不想動。


  「童心亞,跟我對著干,非常不明智。」蘇亦站在她面前,燈光照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籠罩著童心亞,她在陰暗的色彩里看不清表情,而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儼。


  「你不用威脅我,我不是少不更事的人。」這算什麼,沈遠東的威脅都見識過了,多一個蘇亦也不為多,想了想,她還是說:「何必呢,蘇總,沒有我,你可以更自由。」


  「許浩安承諾娶你的條件,是你必須離開我嗎?」


  離開我,就讓你這麼嚮往?


  蘇亦就站著,看著她,想到她可能離開,心裡悶得慌。他從來不覺得她對於自己是多麼寶貴,可是為什麼她想要離開,他卻怎麼樣都不願意鬆手?

  「我不需要他給予我任何承諾。」童心亞從包里掏出個藥瓶,拿在手裡翻著看。


  蘇亦看著她手裡的藥瓶,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語氣卻不由得軟和了下來,「童心亞,你說你既然這麼愛他,你當初又何必嫁給我?稔」


  童心亞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你現在成全我們,也為時不晚。」


  你當初娶我,不也是為了氣某個女人?

  她自嘲地笑笑,「你這樣一心不肯放我走,我會以為你在吃醋在計較,我會以為你其實在乎我。」


  「對,我在乎你。」蘇亦煩躁地抹了一下有些凌亂的短髮,覺得這樣的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他心裡確實是在乎她的,他低低吼一聲,「我他ma的吃錯了葯才這麼在乎你!」


  「你別這樣。」童心亞淡淡的,擰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有病的是我,心臟病。你這話要是把我嚇出個好歹來,對你沒好處。我還想活得長久一點,拜託你注意用詞。」


  她只當他說的是氣話,瘋話。


  有些人不懂珍惜,握在手裡的當成草,別人手裡的就當成寶,等到有一天終於要失去,卻又像是小孩子不願意丟棄早已經不喜歡的玩具,非要死死撰在手裡不肯鬆開。普通人都如此,更何況是從不允許任何人忤逆自己的蘇亦。就算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就算她一直以來對於他都是空氣般的存在,可當她準備攤牌,他的劣根性就出來了。


  她站起來,坦然往樓上走。慶幸的是,他還算有點人性,看到她的藥瓶,還知道患心臟病的人是不能太受刺激的,沒有追上來,也沒有粗暴地再來拉扯她。


  上樓之後,她連澡都沒洗,爬到床上就陷入了疲倦之後的深度睡眠。也不知是到了幾點,感覺有人推門進來,摸到她的床上來。被子被掀開的時候,她身上也沾染了一絲涼意,身旁的床塌了下去。她隱隱約約有點意識,可太倦了,實在睜不開眼來。


  早上醒來,窗外已經是大太陽。她躺在床上,終於覺得日子不是那麼絕望。起來伸了個懶腰,才發現身上穿著睡衣,可是她不記得昨晚她換睡衣的事情。她懶得糾結,直接進浴室洗了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下樓。


  「早!」阿姨熱情打招呼。


  她心情也好起來,扯開唇角笑著打招呼。往餐廳走了幾步,發現餐桌邊的背影,腳步瞬間停下了。


  「蘇先生在等著你用餐。」阿姨在一旁提醒。


  她點頭,表示知道。在還沒想好是轉身還是繼續走過去,蘇亦聽到外邊的對話已經站起來,手裡拿著報紙走出來。他將報紙遞給阿姨,然後拉過她的手,「快吃早餐吧,我都餓了。」


  聲音里有一絲委屈。聽在童心亞耳朵里,彆扭到胃口全無。


  「我不想吃。」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沒法接受。


  蘇亦卻不鬆手,拉著她走進餐廳,替她拉椅子,替她倒牛奶,還極有耐心地替她把煎蛋切成小塊。


  「你想說什麼?」童心亞干坐著,看他這麼討好的勁兒,不為所動。


  話說出口的時候,她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不知他在外面替多少女人這樣做過。


  雖然跟他把日子過到這麼糟糕的地步,可她不得不承認,他出眾的外形和他高貴的氣質讓他光彩奪目,不管站在哪裡都是一道迷人的風景。有女人趨之若鶩不足為奇,倘若他再露出點笑容,再體現點紳士的品格,女人就完了。


  可此時此刻他就坐在她對面,離得這麼近,她甚至都聞到了他身上沐浴液的香味。他有潔癖,每天早晨都要洗澡。他穿衣挑剔,非高級定製絕不穿上身,只有在小縣城醫院那一次是例外。對吃的也挑剔,不吃的東西太多,但凡他吃的都是難做的。他的指甲總是修剪得短而整齊,從不留長。他的鬍鬚也總是颳得乾乾淨淨,從來不邋遢,唯一胡茬拉渣的那次還是在小縣城醫院照顧她……


  打住!


  什麼時候她對他的生活細節已經有了這麼多的了解,她不想再往下想。


  蘇亦將牛奶杯子遞到她手邊,「先吃點煎蛋,不能空腹喝奶。」


  他說不,童心亞偏偏抬起就喝。


  蘇亦在她對面皺了下眉頭,但也沒多說什麼,低頭開始安靜地吃東西。見她沒吃,他終於放下手中的叉子,「我推了早上的例會是想陪你一起吃頓早餐,不是想要給你添堵……」他說到這兒停頓,醞釀了一下情緒,才說:「一會兒童安晨要過來。」


  童心亞立刻看過去,不知道他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看你心情不好,或許願意見他,就自作主張給他打了電話。」蘇亦解釋,語氣平淡,看不出情緒。


  童心亞確實好久沒見童安晨了。偶爾聽音樂的時候,他的歌曲都穿插在其中,可是從來想不起要給他打電話,也不會主動約他見面。雖然童安晨已經拿她當親姐姐,也依賴她,可在她心裡,還是多少有些膈應。


  「可我得去上班。」想了半天,她才說出這麼一句。算是表態。其實她不想見到童安晨。因為有些事她還沒考慮清楚。


  童安晨來得特別快。一進門就一聲接著一聲喊著「姐姐」,她不答應都不行。幾乎是撲過來就把她抱了個滿懷,還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個圈。童心亞被繞暈了,一邊責罵一邊拍他的肩,他才停下來。見了蘇亦,童安晨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似乎還哼了一鼻子。蘇亦倒是不計較,還像一直以來那樣跟他打招呼,順便調侃兩句。童安晨就跟沒聽見似的不理他。對於蘇亦是姐夫這個事實,他到現在還是不能完全接受。尤其一想起蘇亦之前跟各種女人的緋聞八卦,他更是恨得牙痒痒,也越發心疼姐姐。


  童安晨終於收斂起頑皮的一面,開始抱怨,「姐,你之前去國外也不告訴我一聲,不然我可以陪著你。其實你都不用到國外去療養,只要有我陪著你開心,身體就能立刻恢復。」


  「誰跟你說我出國的?」童心亞說話的時候,用餘光瞟了旁邊的蘇亦一眼。


  「還能有誰。」童安晨嘴一撅,這才不情不願正眼瞧了蘇亦一眼。


  可蘇亦不動聲色。他的心思在另一件事上——昨天去電視台從許浩安的口氣來看,去國外療養的事,童心亞並沒有拆穿。沒有在許浩安面前揭穿他的謊話,是不是說明她是在維護他,心裡是向著他的?

  心裡有點小樂,臉上便表現了出來。


  童心亞見蘇亦一臉壞笑的樣子,也懶得揭穿他,反正他臉皮這麼厚,就算現在揭穿他,他大概也不會覺得難堪。


  許浩安突然說:「姐,你怎麼瘦了?」說完,還動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童心亞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棄他的手不幹凈。


  蘇亦這下倒是反應挺大,立刻就在旁邊抗議,「童公子你什麼眼神?這幾個月分明是養胖了很多,手感都變好了……」


  看到童安晨和童心亞同時瞪過來的眼神,他才收住了話。


  「你虐待我姐!」童安晨說得理直氣壯。


  蘇亦當然不承認。他如今都快把她捧上天了,怎麼還說他虐待?昨晚看到許浩安送她回來的不爽就算到了此刻還鬱積著沒散去,可是他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陪她吃早點,還打電話叫童安晨過來看她,只為討她歡心。明明被虐待的人是他!


  「別不承認!」童安晨開始控訴罪狀,「這幾年你隱藏起已婚的身份在外面沾花惹草,明著暗著風流快活,完全不顧及我姐的感受,當說這一條,你就罪不可赦!」


  童心亞在心裡大大的點了個贊。


  蘇亦情商不低,自然明白當著老婆的面跟小舅子爭論不是明智的選擇,於是他選擇沉默。當童安晨再準備細數其他罪狀時,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然後適時打斷,「我得走了,公司還有好多事。你們好久沒見,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童安晨氣得在心裡大罵,忙叫住他,「你跑什麼呀?不知道有句話叫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嗎?你以為我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你?我最近好好搜集了你對我姐造成傷害的證據,我跟你說,我可是都記著呢!」


  蘇亦溜得夠快。


  人都走了,童安晨還扯著嗓子在喊。


  童心亞拍了他一下,「行了。」然後從沙發上將他拉起來,「我有事情要問你,上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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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一下,明天更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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