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求過你5000
童心亞在蘇亦懷裡,漸漸放棄了掙扎。
她一直都知道蘇亦是遇強則強型,他從來都不會示弱。
狹小的車廂里,空調已經失去了功效,熱浪一波接著一波升高。
她熱得渾身軟綿綿的,再加上淚一出來整個人都虛虛的,沒有力氣再跟他爭什麼。
南城的夏天是南方城市特有的悶熱,潮濕。
蘇亦抱著童心亞,這一刻的心情很複雜,他說不清道不明這是種什麼樣的感受。霸氣的車子停在人來人往的街邊,格外惹眼。從外面完全看不清楚裡面,可裡面的人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光景,耳邊是彼此略微粗重的呼吸聲…鐦…
林遠凡買好咖啡回來,兩人已經分開。他看出兩人之間好像有些不對勁,但是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描述著剛才在買咖啡的時候看到的趣事。
童心亞依舊縮在座椅上,林遠凡遞過來的咖啡,她也沒接。蘇亦將自己手裡的那一杯遞過去,「天熱,喝杯冰的。」
她沒接,也沒吭聲。
車子重新平穩上路。車廂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夏天的天,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天空突然下起瓢潑大雨。
童心亞將臉貼在車窗上,雙手趴著車窗,看著窗外。雨水淹沒了整個城市,一片汪洋。整個世界都瞬間清涼了。她的心裡總算是舒緩了一些。
好及時的一場雨,酣暢淋漓。
雨水不停落下,車窗上很快就一片霧蒙蒙。
林遠凡很應景地放了一首歌: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我也不會奔跑/逃不了最後誰也都蒼老/寫下我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
外面鋪天蓋地的的雨聲,絲絲沁入心田的涼意,車廂里流淌的纏綿音樂,漸漸的澆熄了童心亞心中的憤怒,挫去了她身上應有的稜角,也磨去了她應有的激情。
「老闆,咱還去嗎?林遠凡問。
蘇亦說:「不去了,回家。」
回家……
童心亞聽到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就像他的存在本身,對於她來說,就是彆扭的存在。
「林遠凡,我要去彭佳樂家」她不想跟他回所謂的家。
林遠凡不吭聲,眼睛餘光卻瞟向後排氣定神閑的蘇boss。
童心亞沒管他應不應聲,自己說出了彭佳樂的住址,然後說:「麻煩送我過去。」
「蘇總?」林遠凡只好出聲問boss。老闆在場,他可不敢輕易做主。
蘇亦像是在沉思,一直沒出聲。
「林遠凡,停車!」童心亞也不求他,直接去拍林遠凡那一側的座椅背,「停車!」
「太太,現在外面雨很大,不好打車的。」林遠凡知道她的意思,可是老闆不發話,他也沒轍。
「林遠凡我叫你停車!」童心亞沒耐心了。
蘇亦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示意林遠凡,「送她過去。」
林遠凡得到首肯,這才調轉了方向。
到的時候,車子剛停穩,童心亞就跳下了車。林遠凡從車裡拿著傘追出來,她也沒理,自己衝進了大雨里。蘇亦坐在車裡,看著她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雨簾里,唇邊抿得緊緊的,絲毫看不出喜怒。
童心亞知道他一直在車子里看著她跑遠,越發跑得賣力,恨不得一秒鐘消失在他的視線里。進去的時候,整個人成了落湯雞。她索性就站在彭佳樂家的院子里,張開雙臂,仰著頭淋雨。
彭佳樂在樓上看到她在雨里發狂的樣子,嚇得不輕,趕緊撐著傘出來將她生生拽了進去。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她心疼不已,趕緊吩咐保姆拿來浴巾裹在她身上,推著她上樓洗熱水澡。
童心亞卻莫名覺得興奮,被雨從頭澆到腳的感覺,實在太爽。感覺這一整天的鬱悶和委屈全都消失貽盡了……
這一夜,睡得無比踏實。是自從緋聞事件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彭佳樂怕她不舒服,勸她在家休息一天。她死活不同意,非要去電視台。她一出來,就見那輛悶***惹眼的koenigsegg正停在外面。她下意識想要往旁邊過去,林遠凡就從車子里出來,「太太,請上車。」
「我上班要遲到了,沒空。」童心亞不打算上車。
林遠凡卻三兩步竄過來,擋在她身前,「太太,您先請上車,有正事跟您說。」
正事……能有什麼正事?
童心亞站定,「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
「太太,這事,得上車說。」林遠凡堅持。
林遠凡一口一個太太,讓她很煩躁。
這一帶是私密性極好的私家別墅,不時駛過的都是豪華扎眼的高級車。她一個人杵在路邊和一年輕男子糾結上車的問題,顯得不太好。童心亞牙一咬,自己走過去拉開了後車座的門。等她一半身子鑽進去才發現車裡還有人,想要往外撤,身子已經被拽了進去,有條手臂橫過來,霸道地拉上了她這一側的車門。
她正欲發聲質詢,蘇亦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你昨天不是在樓頂答應了要幫助那名建築工要回工資嗎?怎麼,做事半途而廢是你的作風?」
提起昨天的事,她就想起採訪被禁播,莫名就鬼火,「你不是都壓下來沒播出了嗎你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蘇亦語氣淡淡的,似乎她的怒火與他無關,「今天東風建築公司會解決這一問題,如果你覺得那個民工能不能要回工資跟你無關,你現在就可以下車,我絕不攔你。」
「……」童心亞沒料到他會說這事,愣了一下,「你現在要過去東風建築公司?」
「本來昨晚就要帶您過去處理這事的,後來下雨沒去成。」林遠凡在前面解釋。
「不想去就趕緊下車。」蘇亦仍是不冷不忍的口吻,語氣里還有些不耐煩。
「我去!」既然是這事,童心亞立刻來了精神,「開車!」
林遠凡從前面遞過來一個保溫杯子,「這裡面是薑湯,你昨天淋了雨喝點,以防感冒。」
「我沒感冒。」童心亞皺了下眉頭。
林遠凡看著她,耐心地勸說:「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段時間感冒特別流行,稍不留神就會病倒。喝點,總沒壞處。再說我這都是特意給你準備好的,你要是不喝只能倒掉。」
童心亞瞄了旁邊一眼,「真是你準備的?」
林遠凡趁機將杯子塞進她手裡,「真是我準備的,快喝吧。」
反正在車上也好無聊,她打開杯子,喝了一小口,發現還蠻好喝的,便一點一點喝了起來。喝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中了他的激將法。
真是太沒骨氣了。
她有些懊惱。
可轉念一想,昨天的採訪沒能播出就覺得對不起那名建築工,如果能幫他要回工資,也算是一種補償。
一下車,就有東風建築的人迎了出來。滿臉堆笑,點頭哈腰。
蘇亦卻冷冷淡淡的,「陳總,你這事可辦得不地道,明明是你公司的債務,卻硬是把我們蘇亦集團給牽扯了進來,替你們背了黑鍋。」
陳總一臉歉意,「蘇總,非常抱歉,實在是太對不起了,本來是我應該登門去致歉,你卻親自來了我公司,真是慚愧呀。這樣吧,以後的合作中,我們東風一定會好好補償。蘇總裡邊請!」
「以後的事以後說。今天,先把這事給我圓滿解決了。」蘇亦將童心亞推到跟前,「這位是南城電視台的記者童心亞,昨天就是她勇敢上頂樓去把那名工人給勸下來的,要不是她,恐怕就真跳下去了。你現在也不可能好好兒站在這跟我說話了。」
「非常感謝呀,童小姐。」陳總立刻上前來,伸出雙手。
童心亞禮貌性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陳總把他們請到了接待室,好茶伺候。
童心亞想去調解室,可蘇亦不讓,「那種場合亂鬨哄的一片,你去那兒幹什麼?」
要是那名工人情緒再激動,沖你撒氣,傷著你怎麼辦?何苦來著。
後面的話,他自然沒說出來。
「那我在這坐著幹什麼?」童心亞不悅。
「喝茶。」蘇亦遞給她茶杯,「狗就老愛往人多擠不進去的地方跑。」
他這是諷刺她愛湊熱鬧么?童心亞瞪了他一大眼。
「大清八早喝什麼茶。」她沒好氣丟出去一句,也不管他,自己往外面走去。
一出走廊,就聽到盡頭的房間里鬧哄哄的,似乎在爭論著什麼,而且聽起來人似乎並不少。童心亞過去,門口站著的人問:「幹什麼的?」
「我是電視台記者……」童心亞話還沒說完,那兩人就動手來搜她的身。
「隱形攝像頭在哪?」
「快點交出來!」
兩人的態度蠻橫無理,根本不容人解釋。
童心亞在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跟前顯得弱不禁風,所有的抗爭也都無濟於事。抗拒過程中,她摔到了地上,可那兩人還是不放過她,還要來搜攝像頭。
「住手!」
聲音傳來的同時,拳頭砸在身上的聲音響起。相繼幾聲慘叫,兩人已經倒下。
蘇亦一把將童心亞從地上提起來,聲音很不耐煩,「沒本事湊什麼熱鬧逞什麼能!」
童心亞手臂擦破了點皮,剛好在被他抓住的位置,呲了聲。他苛責的語氣讓她很不爽,「有這麼野蠻的員工,這哪是什麼正規公司,裡面不知道在上演什麼暴力戲碼,我才不相信他們會好好解決。」
說完,一把推開他,就要往裡去。
兩聲慘叫響起。
一回頭,只見蘇亦兩隻腳分別踩著那兩人的手指,他腳掌用力一動,慘叫聲更凄厲。
「剛才是哪只手碰的她?」蘇亦眼裡冒火。
「我們不敢了,不敢了!」
「饒了我們吧!我們錯了!」
求饒聲也不能讓他滅火。踩得越發用力。
童心亞看不下去,走回去,「算了吧,只是兩個守門的。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
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門一開,陳總從裡面出來,見蘇亦正跟躺在地上的員工較勁,忙著道歉,然後呵斥那兩人立刻滾蛋。
童心亞急了:「你們在裡面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為什麼還要派人把守?」
「民工有些暴躁,我怕他們衝出來砸東西打人,所以才叫了人在這看著。誰知這兩沒用的東西有眼不識珠,兩位消消氣……」
「行了。」蘇亦臉色很不好,「解決得怎麼樣了?」
「蘇總,民工要求除了付清他們工資之外還要賠償,正在協商當中……」
「有什麼好協商的,他們提什麼要求盡量滿足。」蘇亦一臉不悅,「你拖欠工資就是不對,賠償是應該的。」
陳總一一應下。
蘇亦無論如何不準童心亞進去,緊緊看著她,步步緊跟。
半個小時后,民工們拿著裝著工錢的信封出來,臉上樂呵呵的。
昨天揚言要跳樓的民工見了童心亞,「噗通」一聲就跪下去。
「你幹什麼?快點起來!」童心亞嚇了一大跳。
「童記者,謝謝你,俺娃這下有錢治病了……有錢治病了……」一個大男人,跪在地上突然哭得泣不成聲。
童心亞好尷尬,想扶他起來,卻拉不動。
蘇亦在一旁吼道:「起來!」
民工抹著眼淚,嘴裡還在碎碎念著:娃有錢治病了娃有錢治病了……
「起來!」蘇亦又吼了一聲,明顯是耐心耗盡。
這一聲,終於讓民工有所顧忌,在童心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他其實氣的不是他哭,而是他那一跪把童心亞嚇了一跳。看她剛才被嚇的樣子,他就來氣。
童心亞朝著他伸出手:「你身上帶錢了嗎?」
蘇亦一愣,「幹什麼?」
手卻還是不自覺掏出了錢包。
童心亞也不等他打開,一把搶過來,把他錢包里的現金全部拿出來,然後遞還給他。她又把自己錢包里的錢也全部拿出來,和蘇亦的並在一起,遞給民工,「我現在就只有這麼多了,你拿著,好好給你娃治病。」
民工受寵若驚,「我不能要你的錢,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我不能要你的錢……」
童心亞硬是將錢塞進他的手心裡,然後壓住他的手,「聽話,拿著。還有,以後別再尋死覓活的了,你要是真死了,你娃怎麼辦?你要記住一句話: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蘇亦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看著她將錢塞進民工手裡,看著她耐心安慰民工,看著他鼓勵他活下去……
「把你們身上的錢全拿出來。」突然,他開口。
陳總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招呼身邊的下屬,「快,把身上的錢全都拿出來。」
湊到的錢,蘇亦遞到童心亞手裡。
她幾乎沒想,接了過去,然後拔腿就去追已經走遠的民工。送走了民工,她才舒了口氣,彎著腰在東風建築公司樓外直喘氣。
「上車。」
蘇亦坐在車裡,看著一頭是汗的她,微微皺眉。
童心亞拉開車門坐進去,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這麼高興?
蘇亦遞給她一個信封,「拿著。」
童心亞接過來,見裡面是嶄新的一疊人民幣,厚厚的,數額可不少。她忙伸出頭去看,可是哪裡還有民工的身影。她回身,指著一個方向沖著司機說:「他應該還沒走遠,咱們往這個方向找找看吧,應該能追上。」
「這是東風建築公司給你的。」蘇亦提醒她,「別伸出頭去,坐好。」
「為什麼要給我?」童心亞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不要。還是給娃看病吧。師傅,你開快點。」
林遠凡終於出聲,「太太,給你就拿著唄。至於那位民工,你已經幫了他夠多了。」
童心亞將信封丟還給蘇亦,「我不要。」
「別忘了你還有搭檔。昨天沒播出,大家肯定心裡都不好過。這錢不多,你拿著,請他們出去吃喝玩樂,放鬆一下。」蘇亦仍是冷冷淡淡的語氣。
說起這事,她就火大,「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蘇亦皺眉,「童心亞,現在民工不僅拿到他應得的工錢,也拿到賠償金了。這事我也算幫著你擺平了,你別得寸進尺。你應該知道這事其實跟我一點關係沒有,我原本可以不管。」
「誰稀罕你管!」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童心亞還是憤憤不平。
蘇亦突然提高音調,「童心亞,你別沒事找事。」
「……」童心亞愣了一下,居然有點怕他。
「還有,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說什麼?」蘇亦突然扭過頭,看她愣住的樣子,繼續說:「做人要像你這樣,可真是太糟糕了。」
「說什麼?!」為什麼他說出的話,總是這麼刺耳?
「我這一大早都是為了誰?你以為我閑得沒事來管你這些爛事?別人幫了你是不是該說聲謝謝?嗯?」蘇亦聲音里透露出不悅。
這麼大一男人,就為了一句「謝謝」也能鬧脾氣?要不要這麼小家子氣?!
童心亞一個勁搖頭,「蘇亦,你搞搞清楚,我可沒求過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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