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條街
淚眼模糊中,童心亞深一腳淺一腳跟在那人身後,周生和彭佳樂跟在她身後,一路往安全通道走去,然後順著樓梯一層一層往下走。樓道里還有其他受驚往外沖的人,每個人都驚恐不安,腳步聲急切又慌亂。
「童小姐,別怕,我會安全護送你們離開這裡。」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童心亞一直揪著的心,在前面停下來,然後很鎮定地告訴她,「大哥沒事,他正在外面等著你。」
腿腳一哆嗦,心亞整個人往下掉。那人一把扶住她,帶著她下樓。
明明只是九層樓梯,卻像是走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這一段時間,除了麻木地被攙扶著往下走,童心亞很茫然,感覺每一步都是踏在棉花上,那麼虛無縹緲,力氣完全提不上來。
彭佳樂一路在抱怨周生帶她們來了這樣危險的地方。
「對不起,佳樂,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對不起,別生氣了,咱們以後再也不來這地兒了。」周生一臉無辜,天恆確實奢華至極,可也是一燒錢的地兒,他帶她們來這裡,只是想讓她們開心。卻沒成想,遇上了火.拼。
外面有車等著。童心亞一直被扶進了車廂。直到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她才找回些力氣,身子虛弱得如同大病了一場。
一場驚嚇一場夢,這就是許浩安給她的驚喜嗎?
「停車!」從包廂出來就沒吭聲的心亞,突然出聲。
「童小姐,大哥在等你,他吩咐我要將你安全……」
心亞提高音量打斷他:「要麼你停車,要麼我跳車。」
口氣決絕,一如她臉上的表情,不容置疑。
車子戛然而止。她快速跳下車,跳得太急差一點崴了腳,周生在身後適時地扶了她一把。
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心亞被鈴聲驚到,身子猛顫了一下。慢慢地掏出來,是電視台打來的電話,她清了清嗓子,同時努力壓抑下心底那一抹還未散去的心悸。
「心亞,天恆發生一起突發事件……」
心亞站在街邊,風吹在臉上涼涼的,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臉上平和的表情,才驚覺剛才那些所有的危險和暴亂,似乎都已遠去。她定了定神,突然沉下氣來,立刻接下這活:「我現在就在天恆附近,我去吧!」
周生和彭佳樂擔心她的狀態,還未勸阻,她就說:「我是一名記者,基本的職業素養我有,不用擔心,而且現在警方想必已經封鎖現場,我去只是去拍事後場景,沒什麼危險的,放心。你們兩今天就打車回去,好好休息,車子改天再去取也不遲。」
心亞和採訪車幾乎同時趕到現場。此時,一貫肉/池酒林、夜夜笙歌的天恆,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半個小時后結束採訪走出天恆,心亞覺得頭有些暈。工作告一段落,一放鬆下來,被風一吹,酒勁就上來了。
腦海中蹦出一個身影,她下意識地四處張望,本是沒抱希望,卻在隔著一條馬路的對面看到了他。站在黑色的車子旁的他,戴著黑色的墨鏡,穿著黑色的大衣,儼然是一道酷酷的風景,卻也像蒙著一層紗,帶著神秘。
心亞喉嚨哽咽著,定定地望過去,鼻頭酸酸的,眼淚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隔著一條街,橫亘在中間的,卻是再也邁不過去的傷害和恨意。
他突然摘下墨鏡,對著她揚起一抹笑容。
心亞突然轉身,像是沒看到他一般,接著跟身邊的同事說著剛才在現場拍到的情況,談論接下來一系列的工作細節。
再抬頭,他仍站在對面,墨鏡已重新架上鼻樑,在與她視線相對那一刻,他似乎又是笑了一笑,然後彎腰鑽進車子,隨即絕塵而去。
心亞一直看著車子離開,面上沒什麼表情,淡漠的,冷絕的,她試著用自以為冷傲的臉,去掩飾一切。
看見他走了,她的一顆心,才漸漸地回落。她忍不住閉上眼。
不知道過去多久,在同事的催促聲里,她漸漸地睜開眼來。
街對面,沒有了他的身影。只有一樹又一樹的櫻花,開得絢爛奪目。滿眼的粉,讓她懸而不落的心跳、呼吸,才漸漸地正常起來。
==============================
今天你收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