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4章 火神（3-4）

  諸洪共只得委屈巴巴地道：「先說好，我說了，你們必須得放了我，不能殺我！」


  燕歸塵笑道：「放心，我們教會信奉的是魔神大人，你學了魔神的功法，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們是同類人。同類不相廝殺，這是我們教會的規矩。」


  諸洪共點了下頭，說道：


  「經典在我朋友那裡。」


  「朋友？」


  燕歸塵疑惑地道，「你朋友現在何處？」


  「我朋友是一位世外高人，常年隱居。我可以帶你們過去。」諸洪共說道。


  燕歸塵道：


  「你是聖殿的人，也會結識世外高人？」


  「嘿嘿，喜歡結識一些朋友嘛。」諸洪共笑著道，「給我鬆鬆綁唄。」


  燕歸塵揮了下手，兩名下屬將諸洪共身上的封印和繩索解開。


  獲得自由的諸洪共，爬了起來，拍了拍胸脯道：「咱可是黃蓮世界的聖主，在那邊咱是這個！」


  大拇指一伸，自吹自擂道，「咱認識很多英雄豪傑，我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無神教會以研究魔神為目標。


  很少過問十殿和聖殿的事情，大多數時間也不願意跟十殿和聖殿有交集。


  只是偶爾聽說了殿首之爭和太虛種子現世的事情，也無心關注。尤其是屠維大帝和魔神大人在敦牂發生了劇烈的戰鬥，無神教會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調查魔神的蹤跡之上。


  周掌教將燕歸塵拉到一邊，低聲道：「我覺得這件事，應該通知一下魔神大人。」


  燕歸塵反而道：「不急於一時，我總覺得這件事非常蹊蹺。如果魔神大人真的現世了，冥心應該是第一個跳出來的，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動靜？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兩人一怔。


  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還有，太玄山的八座山峰已經不見了。那裡發生了慘烈的戰鬥，我總覺得這背後有人在操縱著什麼，又找不到幕後主謀。」


  「你是懷疑有人冒充魔神大人？」周掌教心中一動。


  「不排除這個可能。」燕歸塵說道，「當年魔神的信徒和學生不少，了解他的人不止有我們。」


  兩人沉默不語。


  而是回想起陸州在大殿中的言談舉止，天道大纛陣旗出現時的場景。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一時又說不上來。


  燕歸塵又道：「我不是質疑兩位兄長的判斷，也可能真的是魔神大人，但這時候的聖殿何其強大，我們過早參與其中，得不償失。」


  楚掌教和周掌教一聽，先是有些愕然，但仔細一想，卻有幾分道理。


  燕歸塵來到諸洪共的身邊說道：「你帶路。」


  諸洪共撓撓頭，左右打量了下，道：「得先出廢墟。」


  燕歸塵揮揮手。


  眾人收拾了下，離開了大殿。


  接著上了一座飛輦，燕歸塵帶了四五名得力幹將，駕馭飛輦離開了大殿，飛躍了古城牆。


  ……


  廢墟之外。


  古樹林立，艷陽高照。


  一座飛輦從廢墟中掠了出來，劃過天際。


  燕歸塵站在舵盤旁邊，滿懷笑意地道：「小兄弟，你天賦不錯，也有道聖境界，為何要進入聖殿呢？」


  諸洪共無奈說道：「世人都說聖殿好，我也不例外啊。」


  「倒也坦誠。」燕歸塵說道，「聖殿真是把天下人的腦子都洗得一乾二淨了。就好像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就是聖殿似的。」


  諸洪共說道：「難道不是？」


  燕歸塵冷哼一聲說道：「是個屁。以前太虛最令人嚮往的地方，可不是什麼狗屁聖殿，而是——太玄山。」


  「太玄山？」


  「你年輕不知也正常，這在太虛也屬於禁忌，我便不多說了，以免害了你。」燕歸塵俯瞰山川大地。


  諸洪共點了點頭，指著遠空說道：「冬泉谷的方向。」


  「你這朋友還挺會享受，冬泉谷那地方，杳無人煙啊。」燕歸塵說道。


  「他一直都是這樣。」


  言罷，飛輦加快了速度，宛如一道流星。


  不知過了多久。


  飛輦出現在冬泉谷南方。


  「就在前面了。」諸洪共說道。


  燕歸塵點點頭，揮手道：「下降高度。」


  「是。」


  掌舵者駕馭飛輦，不斷靠近冬泉谷。


  樹林間，有一小築，清幽別緻。


  飛輦緩緩降落。


  「這裡？」燕歸塵疑惑地道。


  諸洪共笑道：「有沒有世外高人的風範？」


  在太虛這樣偌大的修行界里，有很多世外高人，這不足為奇。


  燕歸塵和眾下屬離開飛輦，來到了小筑前。


  吱呀——


  那小築院門竟主動開了門。


  燕歸塵左右打量了下，看到了四周若隱若現的元氣力量和紋路，說道：「精通陣法。」


  「他就這樣，喜歡研究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諸洪共說道。


  話音剛落，小築中傳來聲音：「恭候各位多時了，請進來一敘。」


  「嗯？」


  燕歸塵眉頭一皺。


  他掌控著諸洪共的生死，也掌控著自己的計劃，在踏入小築的這一刻，有種計劃脫離的感覺。


  修行者極其敏感，這讓燕歸塵停下了腳步。


  諸洪共說道：「請吧。」


  燕歸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諸洪共：「你是故意的？」


  諸洪共擺手搖頭道：「哪能呢，前輩修為高深，我被您抓著不是很正常。」


  燕歸塵看著別苑，在考慮要不要進去。


  別苑中傳來聲音：「燕掌教，來都來了，何須擔憂？」


  燕歸塵皺眉：「你認識我？」


  他負手前行，下屬們緊隨其後。


  進入了別苑中。


  他看到一名面帶紅色面具的儒雅男子，端坐於茶几前，不急不緩地沏茶，身後則是一名威風凜凜，看不清五官的黑袍侍衛。


  儒雅男子抬頭看了一眼，道：「請坐。」


  燕歸塵虛影一閃，來到茶几的對面座椅上，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諸洪共慢了幾拍，這時候才跑進來，朝著儒雅男子打招呼道：「人我給你帶到了啊。」


  「做得不錯。」


  儒雅男子將沏好的茶，推了過去，說道：「實不相瞞，我對無神教會還算了解。」


  燕歸塵說道：「你是誰？」


  「在下，屠維殿首，七生。」七生淡然道。


  「屠維殿首？」燕歸塵想了起來，露出笑容，「那位新晉的太虛種子擁有者，青年才俊？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吶。「


  七生說道：「我一直在尋找你們的蹤跡，迫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燕掌教不要生氣。」


  燕歸塵回頭看了一眼諸洪共，回想起自己的抓捕過程，的確是順利了一些，沒想到，都是對方故意安排的。


  「你就不怕我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殺了他？」燕歸塵指著諸洪共道。


  七生說道：


  「你殺不了他。」


  燕歸塵說道：「你怎麼就這麼篤定？」


  「他身上有上章大帝的日月同心玉。」七生語氣平靜而淡然。


  「……」


  燕歸塵仔細審視眼前之人，幾秒過後，笑著道，「能說服上章借你同心玉，不錯，不錯……」


  「這有何難，上章之女，乃我師妹。」七生笑著道。


  「……」


  燕歸塵忽然起身，雙目怒瞪七生，說道：「耍我？」


  七生保持著笑意道：「請坐。」


  燕歸塵一動不動。


  七生再次道：「請坐。」


  燕歸塵的怒火消散，說道：「現在，我也一樣可以殺了你們。」


  七生搖頭道：「燕掌教不會這麼愚蠢。」


  「那可未必。」


  「也好。」七生打了個響指。


  身後的黑袍侍衛，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燕歸塵一驚。


  不好！


  那黑袍掠過身後數名下屬，身形一定。


  燕歸塵立刻轉身。


  呼！

  那五人頓時被真火吞噬，啊呀慘叫起來。


  燕歸塵臉色微變，驚訝地看著那黑袍侍衛。


  燕歸塵眼中充滿憤怒的同時，也充滿了忌憚：「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十星曜日的謠言，差點害死我師妹。這算是個小小的懲罰。」


  「混賬！！輪不到你教訓我！」


  砰！

  燕歸塵忍無可忍，沖向天際。


  至尊級的修為的確恐怖，在燕歸塵動手的一瞬間，諸洪共眼睛一睜喊道：「媽呀，快躲！」


  七生迅速后掠，一把抓住諸洪共，向後退。


  黑袍侍衛虛影一閃，來到了燕歸塵的上方。


  聲音沙啞而低沉，道：「放肆！」


  黑影的掌印之中冒著紅彤彤的火焰，一掌打來。


  燕歸塵迎了上去。


  轟！

  雙掌一砰，罡氣爆發。


  陣法將衝擊波擋了下來，但在陣法之內的樹木，頃刻間被摧毀。


  諸洪共抬頭看著二人，擔心道：「他行不行？」


  「放心，他若不行，就沒人行了。」


  「他到底是誰？」


  「等會你就知道了。」


  天際。


  燕歸塵祭出漫天符印。


  那符印呈雙色飛行，一金一紅。


  「雙色異類修行者，無神教會，還真是藏龍卧虎。」七生笑道。


  「這麼強！？」諸洪共咽了下口水，「我冒這麼大險，幫你找到了無神教會，你要是還不說出我師兄的下落，我扒了你！」


  七生拍掉他的手掌：「急甚，說了他沒事。你不也沒事。」


  「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們找的剛好是我？強行巧合？！」諸洪共不解道。


  七生笑而不語。


  這時，黑袍侍衛，與燕歸塵在天空中激斗。


  上下翻飛，身影不斷來回變換，以小築為中心，方圓百里都成了戰場。


  二人激斗至白熱化階段。


  仍不分勝負。


  燕歸塵感到驚訝，說道：「沒想到太虛之中還有這般強者？你是何人？」


  黑袍侍衛沙啞地道：「你還不配知道本神名諱。」


  呼！

  黑袍越戰越勇。


  再次抵達燕歸塵上方，雙掌一夾出現一道火紅色的火焰。


  又是真火。


  燕歸塵被這真火烤得異常反感，暴喝一聲，金紅蓮花盛開。


  「你還是太年輕了。」黑袍侍衛雙臂一展，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他的雙臂化作了紅光，兩臂與大地平衡，一雙橫跨不知多遠的火紅色翅膀染紅天際，燃燒大地與山林。


  燕歸塵失聲道：「火神陵光！？」


  怪不得有真火。


  信念一瞬間崩塌，燕歸塵立馬改變策略——逃！

  嗖！

  就在燕歸塵打算收起金紅蓮座的時候，漫天火焰將其包裹，空間早已凝固，蓮座無法收回。


  「啊？」


  燕歸塵感覺到了危險。


  他瘋狂地吶喊一聲，道：「魔神大人已經歸來，我是魔神最忠誠的信徒，你不能對我下手！」


  那火紅色的火焰，完全覆蓋了整個空間。


  極致的溫度和對規則的掌控力，使得燕歸塵失去了對一切的控制權，就像是被困在火焰空間里的犯人，只能任由真火燃燒。


  那沙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天外：「魔神，沒有你這樣的信徒！」


  火紅色翅膀從天而降。


  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利刃似的。


  砰！

  命中燕歸塵的蓮座。


  噗——


  燕歸塵吐出鮮血。


  落了下去。


  轟！落在了地上，不再掙扎。


  燕歸塵仰面朝天，看著那雙巨大的火焰翅膀，怔怔出神，眼睛里儘是震撼之色。


  同時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整個空間內的火焰都在呼吸之間被黑袍侍衛收了起來。


  肆虐的元氣逐漸平靜。


  在陣法的壓制下，小築戰場，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恢復如常。


  七生和諸洪共，走了過來，稍稍俯身看了一眼。


  七生笑著道：「你知道嗎？你抓走了老諸，我可以趁機殺光你們的。」


  燕歸塵略有不甘地說道：「一……一個火神，只，只怕不夠……」


  「誰告訴你我只有一位火神？」七生說道。


  「……」


  燕歸塵面如死灰。


  諸洪共煽風點火道：「那是，沒見過比你狡猾的人，烏祖都被你殺了。」


  燕歸塵驚訝道：「殺烏祖的人，就是你？」


  「不像？」七生無奈地道，「都說好幾遍了，我那師妹，差點被你們害死。要不是我這遭人恨的同情心再作祟，你剛才已經死了。誰讓我宅心仁厚呢。」


  「……」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燕歸塵頭歪到一邊。


  「殺你容易。」七生笑著道，「我很好奇，你能參悟三個字元，那剩下的字元，參悟明白了嗎？」


  燕歸塵閉口不說話。


  黑袍侍衛來到身邊，負手俯瞰燕歸塵：「小子，交出魔神畫卷，可饒你不死。」


  七生補充道：「還有鎮天杵。」


  燕歸塵說道：「魔神畫卷不在我手中，鎮天杵也不在我手中，有種你們去找魔神大人！」


  「魔神？」


  「沒錯。」燕歸塵現在別無選擇，只得激昂道，「魔神大人已經重現太虛，要不了多久，便會重登巔峰。你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