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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3章 舊人(3-4)

  在陸州的印象中,知道這句詩的人應該沒幾個,加上姬天道不過是兩人。能在未知之地作噩天啟的附近,聽到一個野人似的修行者出口念誦這句詩,著實令陸州感到驚訝。


  陸州抬起頭,看向站在土縷背後的修行者,說道:“你從何處得知這句詩?”


  那人笑道:“這不重要,我隻服從命令。”


  “這句詩說的便是老夫的徒兒。”陸州淡淡道。


  土縷上的修行者目光掃過眾人,隻是笑笑,不說話,這句話顯然說服力還不夠。


  “於正海。”於正海率先開口。


  “虞上戎。”虞上戎緊隨其後。


  “端木生。”


  ……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出現,土縷上的修行者露出驚訝之色,打斷了他們的自我介紹道:“夠了夠了。還真有這樣取名的。有意思。”


  明世因說道:“這很好笑嗎?”


  “不要誤會。”那人解釋道,“我隻是覺得新鮮,還以為是隨口胡謅。詩不詩的不重要,隻要人對,就可以了。各位請。”


  他轉過身,駕馭眾土縷朝著作噩天啟飛了過去。


  陸州說道:“跟上。”


  端木典卻一把攔住他,說道:“不怕陷阱?”


  “如果是太虛鎮守天啟,以太虛自命不凡的作風,會如此大費周章?”陸州反問道。


  “也是。”


  陸州帶頭朝著土縷飛了過去,其他人緊隨其後。


  那駕馭土縷之人,在草原上帶著魔天閣眾人兜了大約三個圈子,才解釋道:“這草原看似什麽都沒有,實則是大型迷幻之陣,繞行三周,才能安然入內。”


  陸州晉升成聖以後,對陣法一類的陷阱更加敏感,靠近作噩天啟的時候,便已經有所察覺。


  如果不是這人說出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這句詩,陸州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他們終於抵達作噩天啟的腳下。


  在天啟的入口處,有十名身著白衣的修行者,站成一排。


  白色長袍,白色披風,白色鬥笠,白色靴子……隻有頭發是黑的。


  看到這十人出現,魔天閣其他人,紛紛看向葉天心,然後又看了過去。


  土縷上的修行者掠了過去,介紹情況。


  “感覺作噩天啟,更適合六師姐。”小鳶兒嘀咕了一句。


  葉天心笑而不語,她已經得到了協洽天啟的認可,作噩天不可能也沒道理再認可一次。天啟之間相互有一定的排斥,已經得到驗證。


  那麽,作噩天啟會是誰的呢?


  端木典來到陸州的身邊,低聲道:“是白帝的人。”


  “白帝?”陸州皺眉。


  “傳聞裂變以後,白帝去了無盡之海,幾乎斷絕了與太虛的聯係,沒想到他的人會出現在未知之地,這是不太好的訊號。”端木典低聲道。


  陸州卻道:“老夫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好事。”


  “嗯?”


  “最起碼,太虛不是唯一的主宰者,不是嗎?”陸州淡淡道。


  能出現除太虛以外的強者,不管是敵是友,都將是多方力量均衡的現象,而不是太虛一家獨大。這是好現象。


  端木典皺眉道:“這個消息我要匯報給太虛,先走一步。”


  “嗯?”


  陸州臉色一板,提高音調,目光攝人。


  那表情仿佛在說,你敢走?

  端木典道:“你個表情,讓我很難過。老陸,你以前不這樣的!”


  “那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陸州平靜地道,“你是魔天閣首席大聖人,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


  就知道上了賊船下不去了。


  端木生走了過來,捅了捅端木典說道:“聽師父的話。”


  “???”


  端木典先是一愣,沉聲道,“你在教我做事?”


  世上哪有後生晚輩教祖宗做事的道理,差輩不說,於情於理不合。


  端木生無所謂道:“不敢。”


  “小子,你好歹是我端木家的後人,應該跟我一條線,一條心!”端木典低聲道,“若是讓我滿意的話,興許傳你幾招更強的修行之法。”


  “我師父傳的,便是最強的修行之法。”端木生說道。


  “……”


  “端木家的體質驚人,若修行一些特殊的功法,可在極短的時間內自動恢複傷勢。”端木典說道。


  “師父傳我天一訣,便有這個效果。”端木生麵無表情地道。


  端木典皺眉道:“我可以幫你成為真人。”


  “我已經有真人的實力了。”端木生道。


  “……”端木典啞口無言。


  “而且我還有太虛種子,衰敗力量,陸吾說過,我必成至尊!”端木生繼續平靜地道。


  端木生本想說些什麽,才發現,都變得毫無意義。


  他來到陸州的身邊,胳膊肘捅了捅,說道:“老陸,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把這小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注意你的用詞。”陸州糾正道。


  “你明白我意思就行。”端木典說道。


  “師者,如父也。你還是好好反省自己吧。”陸州負手向前,不再理會端木典。


  這句話令端木典愣了一下,歎息了一聲。


  端木生走到了他的身邊,壓低嗓音問道:“那我該怎麽稱呼您?老……祖宗?”


  “……”端木典。


  那十名白衣修行者和土縷上的野人修行者溝通後,向前走了過來。


  他們紛紛摘下白色的鬥笠,說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陸州對他們的禮貌感到意外。


  若從年齡上而言,這些人可能都是比自己活得更久的老怪物。


  “老夫姓陸。”


  那為首的白衣修行者微微皺眉,看向土縷的野人修行者道:“對不上。”


  “可我說了海上生明月啊!”


  那白衣修行者目光回到陸州的身上又道:“前輩可知這句詩的來曆?”


  “當然。”


  “何人所作?”


  “張九齡。”陸州回答。


  白衣修行者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低聲自語:“還是沒對上。”


  陸州:?

  張九齡是特麽標準答案!


  “家師姓姬。”於正海朗聲道,“為行走修行界和未知之地,故而化名姓陸。”


  “嗯?”白衣修行者眉頭舒展了一些,眼神之中閃過欣喜。


  於正海又道:“這句詩乃家師所作。”


  陸州:“……”


  對不住了老張,老夫先厚著臉皮認了。


  本以為是遇到了和姬天道一樣,知曉此詩的人,現在看來,是老夫想多了。


  那為首的白衣修行者看向陸州,說道:“見過前輩。”


  其他九人同樣躬身見禮。


  “你認得老夫?”陸州奇怪地道。


  “前輩便是我們要等的有緣人。話不多說,請。”他直接招呼兩邊的白衣修行者,讓開一條道。


  在他們的身後,便是作噩天啟的通道。


  這個架勢反倒是讓人不敢立刻進去了,這順利的有些難以置信。


  陸州蹙眉道:“你們為何知道這句詩?”


  那白衣修行者說道:“請前輩勿要追問,我們隻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不知道?”


  “主人下旨,我們隻有服從的份。”那白衣修行者說道。


  “你們主人是誰?”陸州問道。


  十位白衣修行者麵麵相覷,沒想到還有人不認得他們這陣仗的。


  那白衣修行者耐心禮貌地回答道:“白帝。”


  “老夫並不認識什麽白帝。”陸州心中思忖,難道是姬天道以前結識的大能微服金蓮的狗血故事?隻有這一個可能合理說通。


  “……”


  那白衣修行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請前輩入作噩天啟。”


  陸州見他們機械似的態度,也隻得搖頭歎息,負手前行。


  虞上戎和小鳶兒走了進去。


  其他人則是在外麵等候。


  白衣修行者在陸州等三人進入天啟之後,重新站成一排,擋住了入口,麵朝眾人。


  這陣仗頗有些關門打狗的感覺。


  端木典好奇地問道:“白帝陛下,遠在無盡之海,怎麽會出現在未知之地?”


  白衣修行者保持沉默,不回答。


  端木典又問道:“太虛十分重視作噩天啟的安全,你們不怕得罪太虛?”


  那人依舊沉默。


  “爾等未免高看了自己!”端木典的表情微怒。


  堂堂大聖人,放在任何一蓮,都是受萬人敬仰的對象,居然要看他們的臉色。


  端木典的身上出現了淡淡的光暈,那光暈比星盤更加稀薄,但氣勢非凡,如果在加上星盤,聖人之光將會氣勢更盛。


  那白衣修行者眼中露出驚訝之色,說道:“大聖人?”


  他朝著端木典躬身,道:“白帝的旨意,隻有這一句詩,以及要做的事。其他,一概不知。此話絕無半點虛言。”


  “白帝無緣無故會讓你們來幫老陸?”端木典無法理解。


  二人之間定然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否則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這恐怕隻有白帝知道了。”那人說道。


  “……”


  端木典無奈搖頭。


  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嗡!

  裏麵傳來屏障突破的聲音。


  眾人大喜。


  “一定是九師妹。”


  “我賭二師兄。”


  “九師妹!”


  “二師兄!”


  “九師妹。”


  “哦……好吧,九師妹。”


  十位白衣修行者亦是麵麵相覷,露出了略微驚訝的神色。


  他們讓開了入口,目光循去。


  等了大約一刻鍾左右,陸州,虞上戎,小鳶兒走了出來。


  從表情上,已經判斷出,是誰獲得了作噩天啟的認可。


  三人之中,虞上戎的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


  但小鳶兒嘟囔著小嘴,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已經告知了眾人結果。


  諸洪共笑著上前,道:“恭喜九師妹。”


  “?”


  小鳶兒心情本來就不好,一看諸洪共這嬉皮笑臉的樣子,便狠狠地跺了下腳,正要發飆,諸洪共繼續道:

  “九師妹,你一定會得到大淵獻的認可。大淵獻,乃是十大天啟之柱最核心,最大,最雄偉的天啟。正符合九師妹的天賦和氣質。”


  小鳶兒一聽,好像的確是這麽回事。


  當即喜上眉梢,道:“對啊!大淵獻是我的了!”


  十位白衣修行者:“……”


  端木典:“……”


  “恭喜。”白衣修行者拱手。


  陸州負手道:“說吧,你們想要什麽?”


  那白衣修行者愣了一下,搖頭道:“並無所求。”


  陸州心中越發疑惑,就算姬天道曾經認識白帝,那麽他到底圖什麽呢?


  那白衣修行者繼續道:“白帝還說了,大淵獻他已經打過招呼。前輩若是前往大淵獻,可持此玉牌前往。”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


  雙手托到了陸州的麵前。


  當陸州看到這玉牌,想起那句詩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是司無涯?

  陸州沒有接那玉牌,而是微微閉上眼睛默念天書神通,觀測目標——司無涯。


  【無效目標。】


  這個提示粉碎了陸州最後的念想。


  以為會來個海底逆襲求生。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睜開眼睛,陸州微歎一聲,接過那玉牌,說道:“白帝何在?”


  “白帝陛下遠在無盡之海。”白衣修行者說道。


  陸州本想繼續發問,可惜眼前這批人,一問三不知,隻得說道:“帶話給白帝,有什麽事,可親自來找老夫。老夫做事情,不喜歡拐彎抹角。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是老夫的風格。這玉牌……”


  “你可千萬別毀掉啊!”端木典慌忙道。


  “老夫便收下了。”陸州淡淡道。


  “……”


  端木典感覺到頭皮發麻。


  白衣修行者躬身,語氣淡然道:“我們在這裏等候了二十年,二十年彈指一揮,往事如雲煙,各位,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保重。”


  沒等陸州等人回應,十人重新匯聚一隊,飛入空中,整齊地掠向遠空,接著一團光暈籠罩,集體消失了。


  “白帝還真是大手筆,趕路都是用玉符。”端木典說道。


  陸州回頭看了一眼作噩天啟,沒有說話。


  於正海走到了虞上戎的身邊,說道:“恭喜二師弟得償所願。”


  “彼此彼此。”


  端木典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太過順利,不是什麽好事。老陸,我懷疑是不是白帝勾結了大淵獻的上古聖凶,想要將魔天閣一網打盡?”


  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


  經曆了前麵幾座天啟的高難度之後,後麵內圈區域本來是地獄級難度,卻被人為調成了容易,的確有些不對勁。


  事情往壞處想,總是沒錯的。


  “我實在想不明白,白帝為什麽要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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