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賊喊捉賊
徐央和秀才兩人躲在黑暗的角落當中看著仵作辨別屍體,又看到仵作將闡幽真人放在推車上,朝著城外走去,故而一路跟著仵作出至西城口。
當兩人一路尾隨仵作走了兩柱香時辰後,就聽到遠處傳來烏鴉的“嘎,嘎”聲,四周陰風颯颯,嗚嗚聲滿耳充盈,而後就看到成片的墳塚亂成一片,黑壓壓的望不到邊。兩人躲在一處桑樹後,看到仵作將闡幽真人草草掩埋好,推著推車兒又返回城中了。
秀才很是不解徐央為何來看仵作埋囚犯的屍體,正疑惑的時候,就看到對方跑到一個墳塚邊,重重的磕頭了三個頭,嘴裏又說了一些什麽,然後拉著自己就返回到城中了。
當兩人相繼來到城中後,徐央看到居民跑來跑去的救火,救死扶傷,搬挪著屍體。徐央看到一夥居民手提木桶朝著知府衙門而來,朝著衙門看去,隻見衙門已經破爛不堪,門口躺著數具侍衛的屍體,而居民則是裝模作樣的朝著燃燒的地方倒著水,豈會將燃燒正旺的火焰撲滅?看來,居民也是恨透了知府,心不甘情不願的朝著火苗澆著水,心裏隻是恨不得火焰將知府燒成了殘骸,將官兵盡數殺死才是。
徐央看到居民如此,也明白其中的所有然來,朝著一位居民走來,拉著對方,問道:“你可知道是誰在城池之中放火殺人的嗎?”
那居民正細水長流的朝著一個木樁澆水,看到一個獄吏走來,還沒有來得及躲開,就已經被對方拉住了,畢恭畢敬的說道:“草民隻是看到夜色籠罩之下,有數十號黑衣人在城中殺人放火,其餘的則不得而知了。”說畢,看到對方沉思在那兒,連忙提著木桶離開了。
徐央聽到那草民說是一夥黑衣人所為,立馬就猜測出是張峰等聖蓮教的人幹的。但是讓徐央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這聖蓮教不是經常跟朝廷做對嗎?打得又是懲惡揚善,逞強扶弱的旗幟,為何又要做出這種喪盡天良、殺人放火的勾當出來?
旁邊那個秀才看出徐央心中的疑惑了,正要小聲為對方講解之時,忽然看到一夥官兵朝著自己衝了過來,出於本能,連忙朝著旁邊退縮開來。徐央也看到有一夥官兵朝著知府衙門衝來了,連忙和秀才退開讓路。二人相繼讓開道路之後,那夥官兵隻是朝著徐央倆人看了看,然後撞開知府大門,蜂擁朝著其中衝去,四周還布滿了警戒士兵。
徐央看到知府衙門都成為了這個破亂不堪的樣子,而聖蓮教的教徒多半都是窮苦人出身,受盡屈辱,又豈會放過知府本人?徐央看到官兵圍繞著知府警戒放哨,恐自己的身份被人給識破了,連忙拉著秀才離開這兒。
徐央看著天就要蒙蒙亮了,而四周幸存的居民恍如做了一場惡夢一般,一個個愣在大街上,看著破損不堪的商鋪,大小屍體散落一地,時不時的就傳來陣陣的哭喊聲,嚎叫聲。徐央看到秀才跟在自己的身邊,問道:“秀才,你叫做什麽名字啊?家住何方?以後都有什麽打算啊?”
“在下名叫馬子晨,乃是陽豐六年的‘增生’。我住在湘城東南十裏之外的‘安寧村’。我隻想為我含冤昭雪,為妻報仇,洗脫我的清白。在下多謝恩人搭救,還不知道恩人如何的稱呼?”那秀才說道。
徐央聽到對方乃是陽豐六年的增生,也就是當朝統治皇帝的名號年號。陽豐帝乃是天朝入主中原的第九位皇帝,而增生又稱為增廣生,是不像稟生有錢糧,但卻比附生待遇要好,處於兩者之間的地位秀才。徐央聽到對方依舊不忘為自己申冤,說道:“在下乃是一個四方遊走的閑人,名叫徐央。你是怎麽被他們抓進大牢當中的?你的娘子又是何人所害?”
“上個月的一天晚上,學生正在家中溫習功課,忽然看到娘子慌慌張張的回到家中。學生問起緣由,而我娘子則是閉口不言,於是我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等第二天天剛亮時,我發現娘子渾身冰涼,才看到娘子死不瞑目的死去了。學生十分的慌張,趕緊的報案,而縣衙中的捕快等人來到我的家中隻是看了看,就離開了。學生在家中等待結果的時候,忽然那些捕快來到我的家中,就將我鎖住了,說是我將娘子給殺了。我跟我娘子十分的相愛,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的口角之爭,我怎麽會親手殺害我娘子呀?學生被捕快押到縣衙,知縣也說是證據確鑿,讓我承認殺了自己的娘子。我死也不承認,最後知縣就朝著學生打板子,學生因為疼痛暈過去了。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知府的大牢當中,並且還告知我秋後被斬的事情。學生真是冤枉的呀!”馬子晨嗚咽流淚的說道。
徐央看到對方的案子漏洞百出,也看出是秀才昏迷之時,才畫了押,不是冤枉又是什麽?徐央看到對方哭哭啼啼的樣子,也不想再問起對方的傷疤,問起別的事情:“我心中有一個疑惑,你說那聖蓮教經常跟官府朝廷做對,恨透了奸商惡賊,為何要在城池中殺人放火,並且連小孩婦人也不放過呀?”徐央走之時,看到地上躺著有小孩、婦女、老人,很是不解。
馬子晨朝著四周張望一番,發現居民們都在清理著屍首和建築殘害,說道:“兄台你有所不知。凡是造反的邪門歪派,若是沒有本錢和雄厚的實力,拿什麽跟朝廷做對啊?而這些無辜的商鋪和居民們,或許正是商鋪中的商人。而那夥黑衣人為了得到錢財等事物,自然要洗劫商鋪,好獲得其中的錢財,然後再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實力了。”
“真是一群豬狗不如的強盜。為了一己之私,真是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到處的殺人放火,還說什麽替黎民百姓出口氣,還一個朗朗乾坤。我看完全是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是。”徐央憤憤不平的說道。
秀才看到自己的遭遇,已經對這個世道不再抱有任何的奢望,隻是希望自己的娘子能夠在九泉之下瞑目就行了。秀才看著商鋪接連燃燒著大火,尤其是其中一些當鋪錢莊更是破損不堪,屍橫遍地。秀才正往前麵走之時,忽然看到十字路口有一夥黑衣人從一個錢莊中衝出,然後在趁著天色還沒有大亮,就逃之夭夭了。
徐央自然也看到那夥黑衣人從一個錢莊衝出了,錢莊大門破損,地上躺滿死屍,而那個錢莊上麵則是懸掛一匾,題“恒利錢莊”。天朝有四大錢莊,分別是恒利、恒和、恒興、恒源,而為首的恒利無疑於四大錢莊中財源最為雄厚的。徐央看到這夥黑衣人有十人,每個人身後都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裹,本不想理會這夥人打家劫舍,但是在看到為首一個黑衣人左眉毛上有一個醒目的黑痣,好似長著三隻眼睛後,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就猜測出這位是孫千總無疑了。而最末尾的一個人身材肥胖,行動緩慢,也引起了徐央的警覺。
徐央看到這夥人也注意到自己和秀才之後,麵色有了明顯的慌張,然後一溜煙就消失在了門口。徐央知道孫千總是因為抓住了自己才升官了,但是不解一個官兵為何也像土匪一般趁火打劫,盜取錢物。徐央看到孫千總等人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冷哼了一聲,尋思這夥人會在那裏銷贓之時,猛地豁然開朗,思忖道:“這夥人害我受牢獄之災,我豈能夠就這麽放任他們逍遙自在下去。既然孫千總在其中,而最末尾那個肥胖之人必定是多渾蟲無疑了。現在城池被聖蓮教破壞一番,城門定會被關閉了,而這夥人自然也無法出去城外,想必這夥人一定會在城中某處分贓。”
“兄台,你在想什麽呀?”馬子晨問道。
徐央正在想這夥人會藏身何處之時,被對方驚醒,冷笑道:“現在這世道賊不像賊,民不像民,官不像官,兵不像兵。你想不想知道這夥黑衣人是誰?想不想看一場好戲?”
“兄台,還是不要了吧!這夥黑衣人不管是強盜,還是聖蓮教的逆徒,我們走我們的路,我們哪能夠管那麽的多呀?這種事情應該交由官府來處置,我們又何必淌著渾水,自找麻煩。”馬子晨說道。
徐央看到對方不想理會這些事情,也知道對方是怕麻翻纏身,說道:“你覺得官兵若是看到這樣的情形,真的會懲惡揚善,為民除害?隻要官兵不趁火打劫就不錯了,你還奢望他們來替天行道。你看看你自己的遭遇,就一目了然了。你若是膽小怕惹禍纏身,那你就在這兒等著我,讓我去會一會這夥強盜。”說畢,撒丫子朝著黑衣人的逃走路線追去。
馬子晨看到對方要去追強盜,想了想,也很想見識一下黑衣人的廬山真麵目,喊道:“你等等我。別跑的那麽快呀!”
在距離知府衙門不遠的一處商鋪,隻見商鋪大門敞開,而後就看到十多個黑衣人看到後麵和附近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一溜煙鑽進了其中,牢牢將商鋪的大門關好,外麵則留著兩名膀大腰圓、一臉橫肉的嘍囉巡視。而這商鋪的上麵懸掛一個匾,題“福壽煙館”四個大字。而就在這倆人在商鋪門口巡視之時,忽然看到有兩個獄吏朝著自己這邊而來,一驚,但是當看到兩者乃是獄吏,又不是官兵,頓時又鬆口氣。
倆人裝作閑聊的樣子,看著兩獄吏走至身前,上前打招呼,鎮定自若的問道:“兩位長官好。長官是巡邏還是去吃早飯啊?”這倆人正是徐央和馬子晨。
徐央看到兩嘍囉在商鋪門口巡視,又看到周圍沒有其他的人,心中冷笑,背負雙手,拿官腔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在附近出沒啊?”
“沒有,沒有。我們都乃是老實本分的居民,從未看到可疑的人在附近遊走。若是我等看到,一定回去衙門稟告的。嘿嘿。。。。。。”倆嘍囉連忙擺手說道。
徐央看到倆人眼神不敢直視自己,又閃爍其詞,又看到倆人擋在商鋪的門口,好似不讓自己進去一般,就猜測出個所以然來。徐央看到這商鋪的名號後,知道正是多渾蟲的煙館,越加的覺得自己猜測不虛了,說道:“我們在巡邏之時,怎麽看到有一夥黑衣人鑽到了煙館當中。這煙館是不是藏著那夥黑衣人啊?”
兩嘍囉看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來,驚慌失色,擺手說道:“沒有,絕對沒有。想必是兩位長官眼花了吧!”
“真的沒有?若是沒有的話,敢不敢讓我進去搜一搜啊?”徐央問道。
兩嘍囉看到對方要進煙館中搜查,大驚,連忙說道:“兩位長官,我們真的是老實正經的商人,不敢私自藏賊盜。我們爺兒跟朱知府有一番交情,還請兩位官爺手下留情啊!”二人說畢,連忙將手伸向徐央的掌心。
徐央看到倆人朝著自己的手中塞入兩塊碎銀,越加的覺得自己判斷不虛了。徐央裝模作樣的將手中的碎銀裝入懷中,笑道:“隻要是老實本分的商人,我們官兵自然不會為難商人的。既然你們沒有看到有可疑的人出沒,又是老實本分的商人,那我們就去別處尋找了。”說畢,朝著旁邊呆立不動的馬子晨使得眼色,雙雙離開了。
兩嘍囉看到倆人離開了,重重的鬆口氣,嘀咕道:“什麽玩意兒啊!竟敢敲詐我們的錢財,以後再收拾你們。”
“你們剛才說什麽?”徐央問之時,就看到兩嘍囉驚恐的回過頭,猛地朝著倆人的脖頸揮去,瞬間將兩人打暈過去。
馬子晨看到徐央就要離開了,還以為對方放棄了正義的念頭,正要鬆口氣之時,就看到對方猛地轉過身,剛問了一句話,就將轉過身的兩嘍囉打暈了過去。馬子晨跑到兩嘍囉的身前,用手朝著倆人鼻子和胸膛撫摸一陣,驚恐的喊道:“你殺人了。你怎麽將兩人打死了?你隻需要將兩人打暈就是了,何必非要將兩人置之於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