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見故人
徐央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又聽到對方叫出自己在門派當中的名字,而“徐聿央”這個名字是自己來到湘城之後,唯有東城門口的那侍衛和孫把總倆人知曉,其餘的人隻知自己是個道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叫做什麽。至於那個度牒,自然在那個孫把總那兒,也是唯一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徐央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不禁回頭看去,隻見身後一個牢籠當中關押著一個盤手盤腳,頭發亂的跟雞窩一般,劍眉星目,長臉俊秀,滿臉絡腮胡子,身著灰白囚衣,手足皆被鐵鎖拴著的人。仔細一看,猛然驚醒,驚訝喊道:“張聿峰?”
“大呼小叫什麽?快給我進去吧!”一個獄吏看到這兩個囚犯說話,不耐煩的將徐央推進麵前的囚牢當中。
徐央被倆人朝著牢籠一推,頓時匍匐在地,又看到兩獄吏將牢門鎖好之後,嘻嘻哈哈的離開了。徐央緩緩的站起身,而後就看到牢房門口扔著一套灰白的囚衣,連忙將其裹住身體,朝著對麵的牢籠看去,隻見對方悠悠的站起身,來到靠近自己的欄杆麵前,朝著自己不斷的張望,而後仰頭哈哈的大笑起來,冷笑道:“該死的徐聿央呀!真是沒有想到你這個討厭的家夥也會有今天,真是因果報應啊!”
徐央看到對方嘲笑自己,冷笑道:“張聿峰,當初在門派之時,我沒有將你打死,算你走運。現今你跟我都是階下之囚,得意忘形什麽?”
“我們的門派五雲觀被官兵封閉之後,現今已經名存實亡,從此就不會有這個門派存在了。當日我們在門派當中打架鬥毆,我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現今你還是我的對手嗎?我們觸犯了門規,我則是草草的受點懲罰;而你,脈絡震碎,武功盡廢,跟個廢人沒有什麽兩樣,還敢跟我齜牙咧嘴的呀!我現在不叫‘張聿峰’,已經叫做‘張峰’了。誰說我就跟你一樣成為階下之囚了?我被官兵打出五雲觀之後,無處謀生,不過不小心參加一個邪教罷了,而後又不小心被官兵抓住,故而才跟你一樣落得個囚犯的下場。我不防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不出兩日,我一定會被人救出來的。”張峰冷笑道。
徐央看到對方在那兒狂妄的嘲笑,猛地朝著牢籠撲去,捶打著欄杆“咚咚”作響,才明白關押自己的牢籠都是用精鐵摶造的,厲聲喊道:“張峰,雖然我們的門派已經滅亡了,但是你不要忘記自己的一身本領都是來自於五雲觀。不成想,你居然加入了邪教當中。對了,我們的門派是什麽時候被官兵封閉的?”
“看在你是廢人一個的份上,我不防說些也無所謂。說是邪教,也算不得什麽邪教,不過是一群土包子跟朝廷做對罷了。當日你被門派廢掉武功,又被趕出門派之後,過了一年,外麵傳言蠻夷門派勾結天朝中的門派,意圖謀反,而後官兵就將五雲觀封閉了。對了,你是因為什麽被關進大牢當中的?偷雞摸狗?拐騙婦女兒童?”張峰撫摸著鐵欄杆冷笑道。
徐央聽到對方嘲笑連連,自知現在不僅逃不出了,並且又打不過對方,不禁十分的沮喪,而自己的一番遭遇若是告訴了對方,對方定會笑到大牙,還不如不說的好。徐央看到對方在對麵豎起了耳朵聽著自己講話,冷哼了一聲,回身朝著後麵走去。隻見滿地的亂草,房間盡是汙穢難聞的氣味,好似自己是在一個肮髒的廁所中一般。徐央看著自己現今落得這般的天地,追悔莫及,選了一處稍微幹淨點的地方,盤手盤腳的坐定。
張峰看到對方在房間轉悠尋找著什麽,然後又盤坐在了角落當中,閉目不理自己,說道:“徐聿峰,我們雖然在門派當中話不投機,又都動手打架,但是現今我等都落得牢獄之災,你就跟我解解悶吧!我在這兒已經被關押兩個月之久了,唯有整天看著你隔壁的那個老東西,也不跟我說話。你就跟我說說你離開門派之後的種種遭遇吧?”
徐央聽到對方說隔壁有個人,頓時朝著左右看去,隻見左邊一個牢房當中關押著一個胳膊腿盡被鐵鏈捆著,雙手被鎖在夾板中,琵琶骨被鐵鏈鎖著牆上的白發老人。隻見其頭發如雞窩蓬鬆,散落臉頰,看不清真麵目,隻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猶如入定的老僧一般紋絲不動。而在看其他的牢籠,則是空空如也,附近唯有自己、張峰和那個老人。徐央朝著張峰說道:“我現在也還俗成為普通人一個,也不再叫‘徐聿央’了。我被門派的掌門廢掉法門之後,隻能夠成為一個算命的道人,四處流浪,替人算命消災。對了,你加入的那個邪教叫什麽名字?”
張峰聽到對方終於肯跟自己說話了,坐在地上,說道:“你離開門派有一年之久了,又天南海北的流浪,想必你也聽說過一個‘聖蓮教’的組織吧!我雖然在門派當中不是你的對手,也沒有你的詭計多,跟從我的人也不多,但是我在這個組織當中可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呀!手下管理著二百餘人哩,你沒有想到吧!”
徐央正要朝著對方說話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張峰在說起“聖蓮教”三字的時候,旁邊那個老人動彈了一下,而後又進入了不動的狀態,好似剛才是個幻覺的一般。就在徐央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陣陣的腳步聲,一看,隻見前方漸漸的走來一個獄吏,手中端著一個盤子,正朝著自己這邊而來。
本來還很嘈雜的牢房,因為有了這個端盤的獄吏出現,頓時寂靜一片,並一一將目光鎖定在獄吏的蹤跡上,直至將目光都投在了徐央這兒。徐央看到獄吏走到自己的牢房門口,然後將手中的盤子放在地上,歎口氣,就轉身就離開了。反觀其餘的人,則是都朝著自己這邊看來,有的隻是眼饞一下盤中的美食,連忙歎息一聲,又將目光收回去了,接著開始一番嘈雜聲響起。徐央朝著地上的盤子看去,隻見盤子之中是一隻燒雞,又有一碟牛肉,又有一酒壺,且在此時,自己的肚子也跟著“咕嚕嚕”的叫喚起來。
張峰想到自己剛吃過飯,怎麽又來送飯了,當看到徐央的牢籠門口是佳肴之時,大驚。徐央看到美食在麵前,暗道:“早知道在地牢當中的待遇是這麽的好,我就應該想辦法早早的進來才是,真是後悔呀!”想之時,連忙朝著那美食走去。
就在徐央剛要伸手抓起燒雞之時,一聲大喝從對麵傳來。徐央不解的朝著對麵的張峰看去,還以為對方也想吃,問道:“你難道也想吃不成?我可告訴你:這是給我的,根本就沒有你的份,你就老實的在那兒眼饞吧!”說畢,一手抓起燒雞,就要往嘴中塞。
“慢著!這是斷頭餐。”張峰急切的喊道。
徐央正要張嘴啃向燒雞之時,聽到對方說是“斷頭餐”,一片的茫然,不解的問道:“什麽是斷頭餐?”
“雖然我們在門派當中話不投機,又各有偏見,但是看著你就要從我麵前死去了,我豈還敢有所隱瞞。實話告訴你:這‘斷頭餐’就是囚犯要死之前,最後的一頓佳肴,然後就要上刑場了。”張峰說完,戀戀不舍的朝著麵前的佳肴看一眼,狠狠的咽下口水。
徐央聽到對方解釋完,連忙將手中的燒雞仍在了盤子當中,嘀咕道:“我還沒有被知府審理,怎麽就要送我去死呀!”看著眼前的佳肴,又沮喪,又饑餓,當看到張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美食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思忖道:“我是被孫把總用蠱惑世人,傳播邪教歪理陷害進入牢獄之中的;而張峰才是正兒八經的邪教,都被關押在大牢當中兩個月之久了,都不曾死去,難道我剛被關進大牢之中就要死去不成?我好不甘心呀!我還青春年少,還沒有活夠,還沒有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還有長遠的日子沒有過夠,我不想死去呀!”說畢,站起身,朝著困住自己的鐵欄杆一頓的猛砸,但卻絲毫沒有反應;又再牢籠之中四處尋找可以溜走的地方。
“別砸那兒鐵欄杆了,是沒有用的。我的手段是什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拿這個鐵欄杆無可奈何,你怎麽能夠砸開鐵欄杆呢?你也別再找了。要是能夠逃走,我早就逃之夭夭了,又豈會在這兒等死不成?”張峰一邊看著眼前的美食,一邊看著徐央好似無頭蒼蠅一般在牢籠之中亂轉悠,就猜測出對方要做什麽了。
徐央看到關押自己的牢籠固若金湯,而自己真的就成為了鳥籠中的鳥兒一般,任人宰割了,不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萬份的追悔莫及,後悔自己當初逃走之時,為什麽不在腿上多貼幾張奔雲符,這樣豈會落在牢籠之中。
張峰看到徐央拉攏著腦袋坐在那兒不動彈,也能猜測出,若是換做自己也一定會像對方一般發瘋不可。張峰看到對方不動彈,滿臉的沮喪,冷嘲熱諷道:“雖然我跟你在門派當中打架鬥毆,而你卻是因此被廢了修行多年的道行,被趕出了門派,流落四方,靠算命為生。不成想,你現在生命走到了盡頭,真是活該呀!若是你死了,而我要是成功的逃離這個牢籠,我一定在每年的今天為你燒紙錢兒,而你也千萬不要變成鬼來找我呀!”
徐央看到對方幸災樂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喊道:“要是讓我出去,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臭嘴爛舌的家夥。我就奇了怪了,當初我們在門派打架鬥毆,為何隻有我一個人被廢了道行,被趕出門派了;而你卻是平安無事,難道你賄賂掌門了不成?”
“你提那個老不死的做什麽?要說賄賂也不算是賄賂,我不過是抓住了對方一個小把柄罷了,而對方則是不敢把我趕出門派,目的就是防止我出去亂說而已。你想不想知道我抓住掌門什麽把柄了?”張峰說道。
徐央聽到對方稱呼掌門為“老不死”的,正要嗬叱對方逆徒之時,想到自己還朝不保夕,又有什麽資格說人家,問道:“什麽把柄呀?”
“你是不是要咒罵我‘逆徒’之類的話?實話跟你說:我們五雲觀自從被官兵剿滅之後,朝廷為了避免死灰複燃,掌門和那些個老家夥們一一被朝廷一個手段通天的人物殺害了。所以我才敢堂而皇之的說這些老不死的,誰讓他們在門派之時總是看我不順眼,處處的排擠、打壓我。看在你將要死去了,我說給你也無妨,省得你成為一個糊塗鬼。數年前,我下山曆練之時,從一夥強盜手中搭救出了一個婦人,對方竟然告訴我是掌門的妻子。先開始我隻當作是玩笑,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對方將掌門各個特征和脾氣秉性一一道出後,我才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掌門也得知我搭救了那位婦人,並要挾我若是敢四處亂說,就讓我生不如死,故而我才隱瞞至今。而你,則是知道這個秘密的第二個人。不對,還有你旁邊那個老家夥也知道。現今在世上,也唯有我們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而你們兩個生死未知,而我則可以逃出生天了。”張峰說道。
徐央想到掌門居然還有這個小秘密,真是藏得夠深的呀,但是誰沒有個七情六欲?誰沒有個小秘密之類的東西?徐央想到掌門平時在門派當中雖然對自己苛刻嚴厲一些,但也是對自己有過惻隱之心,並對自己也不薄,也十分的看中自己。若不是自己跟對方因為一件小事而打架鬥毆,也不至於落得流浪的下場。想到門規:若是打架鬥毆,定會被打碎全身的經脈,永生永世都甭想再習武修道;而自己隻是被打碎了若幹的經脈,雖然無法恢複當年的雄姿,但這已經是掌門法外開恩了。
“徐央,你是不是還在懷念掌門對你的好呀?你想不想知道殺死掌門和長老們的那個凶手是誰呀?”張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