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絕非危言
倒是景沐暃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倒掉杯子裏的冷掉的茶水,又把錦繡杯子裏的涼掉的蜂蜜水給倒掉,重新續上溫熱的,說道:“念念說的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夜弘是個梟雄。若是他坐上了一國之主,恐怕大榮國與南夜國之間和平相處了百年的局麵將會被打破,兩國又會處於兵戎相見,紛殺不斷,百姓生靈塗炭的境地了。”
幾個人在腦海裏,不由自主的便出現狼煙四起,廝殺不斷的場景,連帶著吹過來的風都有著徹骨的冷意。竟沒有人說話,場麵一時寂靜無比。
容若公主打破了這喘不上氣的死寂,說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錦繡說完這句話,笑意盈盈的看向景沐暃,說道:“這句話,大榮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軍神景王爺應該不會陌生吧?”
景沐暃心中一動,看著錦繡盛滿了促狹笑意的臉龐,說道:“這是自然。”自小,母妃便給他灌輸這大榮國的天下便是他們景家的,軍事,便成了小小的景沐暃必讀,又怎會不知道錦繡說的是什麽意思。
墨言和容若公主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來商討正事,竟然也會看瞎眼睛!異口同聲的說道:“到底是什麽意思嘛。”
“不動如山,以待君子。”錦繡微微一笑,看到景沐暃看向她不認同的眼神,竟意外的懂得了他的意思,說道:“或者說是餓狼。”
容若公主、景沐暃、墨言笑了起來。景沐暃把錦繡的雙手塞進一個白狐狸毛做的手捂裏,說道:“念念的比喻雖然有點玩笑的成分,但是還是有一個是對的,便是夜弘是匹餓狼,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正在虎視眈眈的瞄準了我們。這段時間,麻煩墨大當家的盯緊夜弘的動向,不止是他的,還有他的勢力分布,最好看看他與哪些朝中權貴牽扯其中。我們既然身涉其中,斷沒有安然抽身的道理。”景沐暃歉然的看了一眼錦繡。
錦繡在景沐暃耳邊,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麽,睿恒,你我夫妻本是一體,本就共進退才是。”
景沐暃聽的眼睛一陣發熱,有心想與錦繡多說些體己話
,奈何對麵兩座大神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反而瞪大了雙眼,景沐暃一個冷眼過去,說道:“話已至此,容若皇姐還有墨大當家的還有什麽事情嗎?”
容若工作一臉無辜的看向墨言,問道:“墨大當家的,你說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我竟然聽出了有個人想要驅逐客人呢。”
墨言強忍著笑意,用扇子掩住嘴巴,說道:“微臣的耳朵還算好使,確然是。”
容若公主揶揄的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景沐暃,還有些歉然羞窘紅了臉龐的錦繡,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做這不識相的客人,告辭。”竟幹淨利落的站起身走了。錦繡想要站起身來相送,卻被景沐暃按住了雙手。
墨言也緊跟著,朝錦繡和景沐暃拱手告辭,追著容若公主去了。
景沐暃的雙手還維持著拉住錦繡袖子的動作,輕舒了一口氣,說道:“兩個無關人士終於走了。”
錦繡默不作聲,輕輕的啜了口景沐暃倒得溫水,潤了潤幹渴的喉嚨,說道:“睿恒,你真的越來越幼稚了。”
景沐暃不說話,笑的一臉得意,將錦繡攬進了懷裏。說道:“我並非是沒有將淑妃薨逝放在眼裏,這個女人好巧不巧的死在昨晚,確實有些蹊蹺。”
錦繡難得順從的靠在景沐暃的懷裏,說道:“你也看出來了?”
“嗯。如你所說,淑妃是假借救你之手,卻暗行暗害之事。”景沐暃說到後麵的那一句時,眼中的冷意就要化作冷刀子,狠狠地切割著已然死去的淑妃身上,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就衝著她曾經想要傷害你這一條,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傾瀉我的憤怒。讓她就這麽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錦繡自然知道景沐暃所想,說道:“睿恒,淑妃那個女人雖然愚蠢,但也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我懷疑,想要加害於我的另有其人。”錦繡將她存在心裏的疑竇說了出來。事出其反必為妖,她與淑妃井水不犯河水,犯不著以命相搏。隻是,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好似在不久之前曾經經曆過,一樣的事情。
“江錦箏!”錦繡腦中靈光一閃,一個身影快速的翻了過去,仍是讓錦繡看出了端倪。
景沐暃捉住錦繡的雙手,說道:“江錦箏是誰?念念,你回答我。”錦繡仍是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裏,自然沒有功夫搭理景沐暃的呼喚。是了。當初的江錦箏,如今的淑妃娘娘,都與自己都是彼此之間的過客,卻偏偏想置自己於死地,背後或多或少的都有著一個人的影子。
錦繡瞳孔驟然一縮,心下一淩,快速的閃過一個名字:沫沁柔!
“念念,念念,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景沐暃伸手在錦繡麵前晃了晃,說道。
錦繡迎上景沐暃擔憂的眼神,怔怔的說道:“睿恒,我可能知道淑妃是因為什麽而死的了。”
景沐暃鼓勵的看著她。錦繡說道:“淑妃可能受了一個人的蠱惑。”
“誰?”
“沫沁柔。”
景沐暃以為他這輩子不會再從錦繡的口中能夠聽到沫沁柔這個名字。所以當錦繡說出沫沁柔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景沐暃有一瞬間的愣神。他說道:“不可能。”
錦繡麵色無波,靜靜的看向景沐暃。
景沐暃看著這樣的錦繡,心下有點慌亂,說道:“念念,我不是在為沫沁柔開脫。她從大榮國失蹤以後,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量,來這南夜國鬥轉乾坤?”
“說到底,你還是相信你的那個好表妹了。”錦繡這麽說著,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繼續說道:“睿恒,我從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你要知道一點,現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沫沁柔,難道你還是不願意相信嗎?”
景沐暃脫口而出,“所有的證據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說完之後,景沐暃就後悔了,有點像做錯事兒的孩子一樣,有些怯懦的看著錦繡。
錦繡慢慢的站起身,自然沒有看到景沐暃在她站起身時那一瞬間伸出欲扶她的雙手,說道:“天色有些涼意,我先回房休息。”對著要站起身來的景沐暃說道:“單獨的,安靜的,休息。”
景沐暃雙手無措的放在冰涼的石桌上,愣愣的看著錦繡慢騰騰的走向房間的身影,見映雪迎上去,扶著錦繡,景沐暃這才放下了心,伸手扶額,暗暗的歎了口氣。
錦繡的心思他何嚐不明白。隻是這沫沁柔,她真的是這一切的幕後真凶嗎,她真的有此能力嗎?若是,他又該如何呢?
卻說,容若公主一腳這才踏出錦繡和景沐暃的院子,卻聽得身後傳來墨言的喊聲:“容若公主,請留步。”
容若公主止下腳步,看著朝著她緩緩走來的掛著一臉笑意的男人,說道:“墨大當家的有何指教?”
“指教怎麽敢當?”墨言看了一下兩個人處在的環境,正在一個花園之中,終究不是一個可以靜靜的商討事情的地方,便說道:“容若公主,在下有一兩件事情不明,還請容若公主指教,還請借一步說話。請。”
容若公主應了。墨言在前麵引路,便將容若公主引導了墨言的書房。
容若公主掃視了一眼書房,說道:“墨大當家的當真好手筆,觀這書房,恐怕,就算是南夜國的天牢也是相形見絀的。”
墨言笑著說道:“公主果然好眼力。”觸目所及,觀墨言的書房,外表與普通書房無異,若是有人想打它的主意,便會領略到這書房的厲害之處了。容若公主能夠注意到,完全是看著墨言的步伐。在這方寸之間,竟然暗合八卦之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書架的擺放看似全憑主人好惡,實質上卻是大有深意的。若不是主人,想要找到隱藏在這其中的信息,便如登天一般。
容若公主掃視一眼,挑眉問道:“墨大當家的就不怕我從其中窺探到機密嗎?”
墨言哈哈大笑,說道:“墨某若是連公主都信不過,如何將這一條命還有琉璃閣放心的交到容若公主和王爺、王妃手上呢。這點識人自信,墨某還是有的。”
容若公主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直切主題,問道:“墨大當家的書房既然設計的如此精巧,也讓景沐暃和念念過來賞鑒一下如何?”說著,腳步外移,便想朝著門口過去。
墨言出言挽留,苦笑道:“容若公主又在作弄我了。我找公主有事相商,如何是來賞鑒書房的呢?公主請坐,容我將事情慢慢道來。”
容若公主意猶未盡的在桌前坐了下來,說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墨大當家的但說無妨。”
“是關於南夜國太子夜痕的事情。”墨言仔細的觀察容若公主的臉色,見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問道:“公主好似對墨某提出的問題毫不驚訝。”
“在南夜國,與我有關的人,就這麽幾個,偏偏與我們幾個切身相關的就隻有夜痕一人,你說我應該怎麽驚訝呢。”容若公主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