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這隻是開端
“啊!我的清媛啊!清媛……”
驟然間,李太醫仰首就是一聲淒厲的長呼,轉而一把就死死地抱著此刻麵色蒼白如紙,卻還是瞪著一雙失去了焦距眼瞳的皇後李清媛,老淚縱橫,口中還是低低呢喃著什麽,卻已經聽不清楚了。
皇晟樊冷眼看著,一雙黑玉般的眼眸之中沒有半點的浮動,在錦繡看來,仿佛那上麵死去的人不是在前些時日,與皇晟樊在假山私會卿卿我我的李清媛,而隻是一個陌生人。
一番的口令從皇晟樊的口中冷漠說出,禁軍開始有條不紊地將整個宴會圍了起來,眾人都湊在了一處。
女眷們一陣的惶恐不安,慘白了一片的嬌容,恨不能像那些昏倒的一並昏了過去倒還輕鬆,今日之後,隻怕今後要連連夜半噩夢了。
“淮王爺這是何意!”
終於,武官之中,有不少的人對於淮王皇晟樊居然可以越過皇帝調令禁軍有了疑惑,而現在更是分明限製了他們的舉動了。
曆來赴宴,都是不可攜帶兵刃赴宴,武官們此刻自然是沒有任何可以傍身的武器,冷著臉外圍站定的禁軍們,心裏已經猜不準,這到底是怎麽了。
錦繡目光四下梭巡了一圈,發現官員之中已經有不少的人開始動搖了,眾人的神色更是百態層出,驚恐,猜疑,慌張,還有欣喜。
“本王何意?”皇晟樊劍眉挑起,目光直直地撞見那個出聲詰問的武官:“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口諭,調令禁軍!”
口諭……
眾人不少都麵麵相覷,很多時候,口諭是分許多種意思的,一如眼下的場景,難道這淮王……
眾人猛地想到了什麽,可是看了看淮王身邊的分明就是景王爺,又有些猜不準了。
正如錦繡也是這樣想的,景沐暃能安然無事地站在皇晟樊的身邊,那麽就意味著,皇晟樊確實是名正言順的調令。
還有,若是皇晟樊真的要逼宮,為了不橫生枝節,一定會製衡著景沐暃的。
那麽,就在剛剛離開的功夫,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呢?
“皇上口諭:眾人盡數不得離開,違者亂箭射死!”皇晟樊冷冷的話再次出口,袖袍翻轉之間,禁軍們已經弓箭準備妥當。
一時間,眾官員連著女眷們頓時又是湧起一陣的嘩然,可是半點都不敢再有所動作了。
錦繡隻是看向景沐暃,但見景沐暃皺著眉,目光看著高台之上,若有所思。
此刻的李清媛沒有被人待下去,隻是在李太醫方才的那個定論之後,就這樣認定了皇後是已經香消玉殞了,再沒有人去查看。
似乎是察覺到了錦繡的目光,景沐暃收回視線,輕輕搖了搖頭,無聲道:“無事。”
錦繡抿著唇,既然景沐暃這樣說,那麽說明,逼宮不是真的,那麽,口諭就是真的了。
可是,要真是這樣,那麽那天的福滿樓之中,皇晟樊分明就是秘密會見了雲雷岩,而所說的她也是親耳聽見的,這又是怎麽回事?
猛地,錦繡似乎想到臉上什麽!
如果,那日皇晟樊原本就知道雲天軒會帶著她去偷聽呢?
而一旦這個設想是真的,那麽,今天的局就不是這樣簡單了!
那皇晟樊這一番心思所要構陷的人……
錦繡眼裏的神色陡然轉深,目光朝著文臣之中的雲天軒看了過去,見雲天軒果然也是慘白了麵色,錦繡更加篤定了心中所想,頓時心中低低歎了口氣。
皇晟樊,心機真的是很重呐。
慢慢地,人群之中的嘩然靜了下來,再沒有人開口。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有一刻鍾的時辰,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再也不管,為什麽景王和淮王居然會是站在了一處,還是在前一會兒還是歌舞升平,變成了眼下的囚困,有人終於說出了那句話:“淮王殿下,您所謂的口諭隻怕是……”
那官員的話尚還未說完,皇晟樊帶著諷刺的神色已經掃向那人,頓時那人又停了下來,再沒有勇氣接著說了。
終於,在眾人的百般猜疑下,和許久的等待煎熬之中,一抹明黃的身影急急而來。
一眾的官員欣喜的神色一下子爬上麵容,除卻為數極少的震驚,官員們都是趕緊跪了一地。
皇帝來了,隻是怒氣沉沉。
目光淩厲地梭巡了一眾之人,皇帝的目光終於放在了那高台之上,皇後一身的鳳袍已經全數被流淌的血浸染成了暗紅色,而李太醫還是死死地抱著李清媛,口中念念有詞,可是含糊不清,並不能聽見究竟是在說些什麽。
皇帝在不遠處看著,心裏終於是有些動容了,兩次來,上回的狩獵,也是這位皇後替他擋了一箭,後來終身不能生育,如今,同樣還是替他去死了。
錦繡低垂著眉眼,目光餘光卻留意著皇晟樊,她沒有錯過皇帝來時,皇晟樊眼裏一閃而過的不甘,接著錦繡看見皇晟樊將手裏的禁軍兵符交給了皇帝身後的寧王。
“還不快扶著李太醫下去歇息!”皇帝側身,沉聲朝著身後的禁軍首領開口道。
禁軍首領得令,已經吩咐了幾個禁軍趕緊上前。
一番的掙紮,終於是駕著李太醫離開了高台,可是李太醫的神情已經是渙散的了。
看著李太醫已經被帶著走遠了,皇帝神色斂起,腳步一動,身形朝著高台之上而去,寧王示意禁軍,跟著一道而去,皇晟樊轉而隨後。
皇帝看著那此刻雙眼睜大大大的李清媛,伸手將其雙眼闔上,對著身後擺了擺手,寧王當下明白,示意宮女們上來。
宮女們已經被嚇破了膽,可是皇後是千金之軀,哪裏能讓男子碰了,當下抖著身子往高台來,咬著牙幾人帶著皇後下去了。
皇帝袖袍一揮,穩穩地坐在了龍座之上,臉上的神色已經是怒不可遏了:“給朕把雲雷岩帶上來!”
龍顏大怒,百官們更是聳拉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裏那是擂鼓作響啊。
誰不知道,這個時候皇帝讓人帶上來的雲雷岩雲尚書,隻怕是和今天的刺殺脫不了幹係了,而皇帝此刻的怒火之大,這事隻怕是要愈演愈烈也是未可知啊,千萬不要被牽連才是。
眾人之中,錦繡對於皇帝的這句話,並沒有多大的吃驚,反而帶著幾分擔憂看向了雲天軒,錦繡敏銳地看見雲天軒身子猛地僵直。
雲雷岩被禁軍押了上來,一把“砰”地按著跪倒在地。
“嘩啦”的聲音在這方寂靜的宴會顯得格外刺耳,皇帝一把將麵前的案幾踢翻在地,倏地站起身來。
這樣的大怒,更是讓官員們抖如篩糠,要知道,皇帝登基到現在,那可是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氣啊,今天隻怕是要大動幹戈了!
“中秋宴會設伏刺殺,雲雷岩,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官員們腦袋不由壓得更低了。
而更奇怪,甚至不該的一幕出現了,皇帝的叱喝之後,居然沒有聽見雲雷岩雲尚書的任何一句說辭。
官員們想不明白了,有幾個武官稍微膽子大些,轉眼看去,發現那跪倒在地的雲雷岩此刻神色有些渙散,嘴裏似乎是念念有詞,可是嘴邊還掛著笑,手裏胡亂揮舞著,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皇帝發現雲雷岩居然沒有半點的說辭,一開始更加沉怒,轉而也發現了不對勁,看向了皇晟樊。
皇晟樊心裏冷哼一聲,麵上已經得令,當即朝著正中跪著的雲雷岩走去,須臾,皇晟樊淡淡的話語清晰地傳進了眾人的耳中:“皇上,雲尚書似乎是瘋了。”
這次,皇帝皺著眉,一時間沒有多說什麽。
而那些離得近的官員,終於相信了自己剛才隱約聽見的聲音,分明就是雲雷岩無意識地叨念著:“殺了!殺了,皇家的都該死,……都該死!……全都殺了……嗬嗬……嗬嗬……”
皇晟樊也十分盡責的將雲雷岩口中的念叨回稟了皇帝,皇帝終於從刹那的怔然之後又是大怒:“朕不論雲雷岩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帶下去!關押大理寺,明日受審!”
錦繡皺著眉,看著再次被拖著仿佛牲口一般對待的雲雷岩,黛眉皺的更緊了,而下一刻皇晟樊的話讓錦繡越發覺得事情發展的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皇上,方才太後回宮途中遇上刺殺,如今受了極大的驚嚇,那人已經抓獲,當場咬舌自盡了。”
皇帝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沉吟了片刻,再抬首,目光掠過寧王和景王:“皇叔,景王。”
寧王皇景梧和景王景沐暃對視一眼,當即出列。
“雲雷岩就交給你們兩人審理了,明日朕希望得到滿意的結果!”
皇帝的話說完,沒有待兩人領命,徑直就是宣布了宴會的結束,抬步匆匆擺架往壽康宮而去。
不知道為什麽,錦繡對於皇帝突然將此事將於寧王和景王的所為,隱隱覺得,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另外的意思。
似乎,這隻是一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