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歃血詛咒
潮濕的地牢,昏暗的光線中,雲錦繡匍匐爬著,艱難地爬到水坑喝了兩口水。
僅僅半米距離,仿佛耗盡她所有力氣。她的四肢,手腕腳腕被人硬生生砍去,創口血肉模糊。
“吱呀”地一聲。
厚重的石門從外推開,幹燥溫暖的陽光照亮地牢,與一股子黴腐的潮味撲麵相撞,顯得那光都來的奢侈。
“妹妹,瞧瞧姐姐帶誰來看你了?”
來人一襲大紅宮裝,步步生蓮搖曳著腰肢走進石門,裙擺金絲銀線的鳳耀九天紋繡隨著她的走動振翅欲飛。
“妹妹可是高貴典雅的相門第一嫡女,整個京都多少風流才子追逐向往的美妙佳人,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叫姐姐心疼啊,祖父和夫人肯定更加心疼壞了,是吧,丞相,夫人?”
雲溪聲音尖細,滿是嘲諷和得意,說完特意讓出半個身子,仿佛是讓身後的人,看清麵前趴在地上人的慘狀。
丞相,夫人……
雲錦繡心裏一喜,真的是祖父和娘親來看她了?
“祖父,娘……”雲錦繡匍匐兩步仰頭,不想看到的是雲溪貼身丫鬟舉到她眼前的兩個土罐,粗糙的罐身分別被用紅色的繩線編製成網兜著,在她眼前搖搖欲墜。
雲錦繡一時沒有反應,呆怔地看著頭頂上的兩個東西。
丫鬟猙獰嘲諷,庶姐雲溪張揚得逞的笑臉,一一閃過,募地,意識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剛捕捉到,在她還來不及撲過搶走那兩個土罐時,頭頂上舉著土罐的丫鬟忽然鬆手。
毫無懸念地,“啪”地先後兩聲,土罐應聲摔裂在她眼前,頃刻間灰白的粉末在碎瓦間紛飛四濺,撲了錦繡一臉。
她聽見耳邊雲溪幸災樂禍的聲音,“你個死丫頭怎麽拿東西的,居然把祖父和夫人的骨灰給打碎了,皇上仁慈,火刑賜死這個通敵叛國的罪人還允許下人為他們收斂骨灰……”
這一刻,雲錦繡緊緊盯著地上的骨灰,沒有半點反應,曾經顧盼流轉的眼眸在一係列遭遇中晦暗失色,可是從不如此刻這般,盡是無妄的荒蕪死寂。
她被心愛的男人親自下令砍去雙手雙腳,被搶了她皇後之位仍不滿足的庶姐,用數不盡的手段折磨。
行屍走肉的日日折磨,每每幾乎以為自己挺不住的時候,都撐了過去,唯一的信念就是祖父和娘親在支撐。
她以為他們都還活著,沒想到卻被自己連累,竟然死都受盡折磨被活活燒成灰。
一滴眼淚從眼眶滾落,落入地上灰白的骨灰,接著一滴,又一滴。
她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人敬仰的祖父啊,她那和藹溫柔,端莊美貌的娘親啊!
都是她不好。
都是她的愚蠢,識人不清,害了祖父和娘親。
“妹妹,這是姐姐今天給你帶來了好東西,你可以好好享受哦。”雲溪尖刺的冷笑聲,在雲錦繡頭頂響起。
雲錦繡抬頭,望著雲溪接過丫鬟手裏的藥水,猙獰冷笑著藥水傾倒在她身上。
藥水腐肉蝕骨,落在她殘破的皮肉上發出“滋滋”地腐蝕聲響,萬千白蟻蝕骨的疼痛從腐爛的創口處鑽心襲腦。
錦繡渾身一陣痙攣,這樣的折磨,她並不害怕。她知道雲溪以折磨她,踐踏她為樂。隻是此刻她已沒了牽掛。
猛地,雲錦繡抬起頭,一雙晶亮黝黑的眸子冷冷盯著雲溪,帶著無窮的殺意。
雲溪無端端全身一冷,竟被錦繡嚇到,語無倫次起來,“你,你想做什麽……”賤人被藥水腐蝕著,還能這麽頑強,她不免心慌。
“嗬嗬。”雲錦繡冷笑,“聽說有一種死法,極其殘忍。讓銳器從胸膛刺入,然後縱切開腹,死者若帶著極大怨念,歃血詛咒,可獲得重生。姐姐,我想試一試。”
說罷,錦繡猛地用力全力朝著幾步之外擺放的刑具尖銳的刀刃猛地撞了上去,尖銳的刀刃穿胸而過,接著縱切。至始至終,錦繡沒有哼一聲。
她一雙黢黑晶亮的眼眸死死盯著看她自殺錯愕的雲溪。
失去血色卻依舊完美的唇形一字一字詛咒,“以此極刑,歃血為咒,若有來生,欠我害我之人,必以血還血。”
“雲溪,皇晟樊,我誓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低啞地嘶吼聲,最後響徹窄小陰暗的牢房,在場人沉寂無言,均被震懾,隨著這咒血的誓言落下,一股冷風刮過,雲溪從腳底泛起一股陰冷,瞬間寒意浸透骨髓。
撞死在刑具上的雲錦繡,那雙死不瞑目的眼,泣著血,直勾勾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