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你很啰嗦

  虞助理出去后,我又惱羞成怒的將他推開,可這一次,不知道是力氣用的太大,還是穆鏡遲又是裝的,他被我推得直接撞在了柜子上,那柜子竟然被他身子的力道撞得也往後移了好幾寸,柜子上頭的東西差點被撞落在地,好在穆鏡遲立馬伸出手橫在柜子的邊緣。


  他竟然站在那半晌都沒動,只是手捂著胸口。


  我以為他又是在跟我開玩笑,便說:「你別跟我裝了,我不會再上你當。」


  穆鏡遲卻沒有應答我,手一直緊抓著後頭的柜子,好半晌,他才試圖從柜子前直起身,不過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費力,好一會兒,他才徹底站立在那,朝我笑著說:「變聰明了,不上當了?」


  他朝我伸出手說:「你過來。」


  我以為他又在跟我耍什麼花樣,我坐在那冷眼看著他,沒有動。


  他也沒有催我第二次,而是收回了手,又抓著那柜子的邊緣朝不遠處的椅子走去,不過他走得極其緩慢,抓住柜子的手指用力到有些發白,他沒有再理會我,終於當他挪到椅子旁邊時,他直接坐了上去,然後臉色蒼白的靠在椅子上微喘著氣。


  我這才覺得情況是真的不對勁,不像是在鬧著玩了,也不敢大意了,便從沙發上起身,朝他走了過去問:「你沒事吧。」


  他聽到我這句話時,便睜開了煙眼眸看向我,好半晌,他氣息略有些虛弱的回了句:「我沒事。」


  他說完,忽然又說:「你讓虞助理再進來一趟,我有事找他。」


  我站在他身邊望了他好一會兒,便點了點頭,又趕忙從他身邊離開,朝著門那邊走,等我將門給打開后,虞助理果然站在外頭。


  他看向我,我指著裡頭說:「他讓你進去,說有事找你。」


  虞助理聽后,朝裡頭看了一眼,大約是預感到了什麼,沒有多問,又立馬推門走了進去。


  他見穆鏡遲竟然躺靠在了椅子上,便立馬走了過去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沒有對他進行回應,只是依舊閉著眼睛躺靠在那,虞助理便立馬又走到不遠處的柜子處,從理由拿出行李箱,在裡頭快速翻找著,最終他找出好幾瓶葯,他全拿了起來,又倒了一杯水朝穆鏡遲走了過去。


  他將葯倒出來后,便快速遞給了穆鏡遲。


  穆鏡遲從他手上接過葯和水后,便將葯一口氣喝了下去。


  好一會兒,他才在坐在那略舒了一口氣,呼吸也平息了不少,虞助理又再次問:「您感覺怎麼樣?」


  穆鏡遲靠坐在那緩和了一會兒,咳嗽了兩聲,沙啞著聲音說:「沒事了。」


  虞助理又迅速拿過一旁的毯子罩在他腿上,這時,虞助理又說:「先生,我們不能在這邊多停留,您的身子——」


  虞助理的話還未說完,穆鏡遲便睜開眼看向他,眼神裡帶著一絲涼意。


  虞助理到達嘴邊的話便又咽了下去。


  穆鏡遲躺在那說:「都是些小毛病,你下去吧。」


  虞助理還想說什麼,穆鏡遲語氣便略帶不耐說:「你很啰嗦。」


  虞助理只能閉嘴,又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去您替廚房拿葯,那邊的葯已經溫好了。」


  虞助理說完,沒有徑直朝房門那邊走去,而是來到了我身邊,他停下腳步后,他看了我一眼,大約是示意我跟他出來,接著,他這才朝著外頭走去。


  我在那站了一會兒,見虞助理在外頭等著我,我這才磨蹭的走了過去,等到達屋外后,虞助理先是將門關上,然後問我:「您知道先生的身體如今是個什麼狀況嗎?」


  虞助理的臉色很不好,沒有了平時對我的客氣。


  對於他的話,我沒有回應,只是站在那。


  虞助理說:「說實話,他這樣的身體狀況更應該在金陵在穆家待著,而不是冒險來嵊州這間小旅館待著,這裡沒有醫生,沒有我們所需的藥物,就說明先生住在這裡,若是稍微有點風寒感冒,便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您怎麼還對先生下這麼重的手?」


  虞助理大約是在外頭聽見了裡頭的動靜。


  對於他的質問,我終於開口說:「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以為他是跟我鬧著玩的。」


  虞助理聽了我這句話,不知道是被我氣到了還是怎樣,竟然好半晌都沒再說話,過了好半晌,他才又說:「不管您是不是故意的,我還是得告訴您,先生的身子已經不同往日,已經再也經不起那如此大的力道。」


  他說完,也不再看我,便從我面前轉身,朝著走廊右端走了去,大約是去了二樓的廚房。


  我在那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朝著屋內走去,等到達房間內后,穆鏡遲還在椅子那躺著,不過我進來后,他便睜開眼睛看向我,臉色雖然依舊慘白,不過聲音卻穩定了些,比之前有了一點力氣,他語氣溫和問:「他訓你了。」


  我站在那沒說話。


  他朝我招手說:「你過來。」


  我看了他一會兒。


  他見我站在那沒動,又朝我招手說了句:「來。」


  我想了想,便朝著他走了過去。


  到達他椅子旁后,他伸出手握住了我垂在身側的手,拉著我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看向我說:「只是一些小毛病,是虞助理大驚小怪了,等會兒我讓你訓他兩個小時如何?」


  他逗著我。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穆鏡遲目光落在我身上好一會兒,便也沒再說話,而是將我握緊了一些,他的手心竟然涼的很,沒有一絲溫度,完全不似以前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他見我看向他,便笑著問:「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就在這時虞助理竟然已經將要端了過來,在外頭敲著門。


  穆鏡遲說了句讓他進來,他這才從外頭走了進來,到達裡頭后,他將葯端了過來,然後便又說:「先生,您趁熱喝了吧。」


  穆鏡遲卻沒有應答,也沒有看他,虞助理便端著葯一直侯在那。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后,虞助理見穆鏡遲還沒有說話,也不敢放下手上的葯,只能在那候著。


  候了差不多五六分鐘,穆鏡遲才伸出手從他手上托盤端過了葯,然後試探了一下溫度,在那飲著說:「虞澤,你倒是越會訓人了,如今是連主子都敢訓了。」


  穆鏡遲淡淡提了這麼一句,虞澤當即便看向我,他立馬明白過來了什麼,很快便低頭對穆鏡遲說:「先生,屬下是——」


  穆鏡遲說:「不要跟我解釋,你這是越了規矩,她怎麼說,都是穆家的小姐,怎的,竟然跟阿貓阿狗一般,人人都可以訓斥了?看來你這是要凌駕於我之上?」


  虞助理見穆鏡遲如此問,只得低下頭立在那。


  穆鏡遲他掃了一眼,淡聲說:「這種話我只跟你說一次,希望你不會再有下次。」


  虞助理只得說了聲:「是。」


  穆鏡遲將手上那碗葯喝下去后,便將碗遞還給他,虞助理接過後,便才徹底從房間內退了下去。


  他退出去的時候,穆鏡遲又再次掃了他一眼,才又對我說:「行了,我這邊沒事了,你若是無聊,便去走廊外面轉轉,我先休息一會兒。」


  他似乎在強撐著精神,我見他有些疲憊,便從椅子上起身,看了他一眼后,這才朝門外走去。


  穆鏡遲靠在那看向我。


  等我走到門口時,我又停了下來,朝他看了過去,他眉頭正緊皺著,不過見我又朝他看了過去,他臉上又換成了笑面對著我。


  我朝著外頭走了,並且關上了門。


  虞助理正站在外頭,他似乎在等著我,他到達我面前後,竟然同我道著歉說:「小姐,剛才我一時有些急,所以……」


  我說:「你是他的貼身助理,我自然理解你。」


  虞助理也不再說話。


  我說:「他在裡頭休息,我去外頭轉轉。」


  虞助理說:「好。」


  接著,我便朝著樓下走去,老闆娘正在那磕著瓜子,一瞧見我來了,便立馬朝我招手讓我過去跟她聊天,我也無聊的很,便朝她走了去,不過還沒走到櫃檯前,倒是外頭竟然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他手上拄著一跟木棍子,有些分不清楚男女。


  頭髮全都罩住了他臉。


  老闆娘一見這大洪水的天氣,竟然還來了乞丐,當即便走了過去對乞丐進行驅趕說:「我們這邊沒錢也沒糧食,老娘都還想讓你給我一點呢,給我滾遠點!」


  她推搡著那乞丐,那乞丐不知道是沒站穩,還是沒吃飯,整個人竟然朝著水裡用力一栽,老闆娘始料未及,濺起的水便朝她連鋪蓋而來。


  老闆娘被濺得渾身濕透,瞬間如落湯雞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情況,我竟然噗嗤一聲,有些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老闆娘發出一聲慘叫,罵了句:「天殺的!老娘的新衣服!」


  接著她便去找摔在地下的乞丐拚命,那乞丐杯嚇到了在水裡掙扎著,閃躲著。


  就在兩人在水裡你追我趕的時候,那乞丐竟然朝我這邊跑了過來尋求保護,我倒也沒料到會是如此,我剛想閃躲,他竟然一把抱住我雙腿哭著說:「姑娘你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口飯吃吧。」


  聽到這句話時,我身子猛然一震,然後低頭看身下抱住我雙腿的人。


  那張臉從雜亂的長發後面露出來,露出一張蒼老無比的臉。


  我整個人竟然有些沒站住,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那老闆娘見我如此,便趕忙朝我這邊走了過來問:「怎麼了?你站在那發什麼愣?趕緊把那該死的髒東西踢開!」


  她以為那乞丐要賴在這不走,便後面拽著她的頭髮往後拖著,一邊拖一邊咒罵說:「你個倒霉東西,老娘沒讓你賠我衣服算是不錯了,別影響我做生意,趕緊給我滾出去!」


  那乞丐甚至也不掙扎了,任由老闆娘拖著,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我身上,她的手上帶著一個跟她衣著打扮很不相符的鳳血玉鐲。


  在那老闆娘拽著她,即將將她丟出旅館的大門時,我終於反應過來,在後頭說了一句:「等等。」


  我追了過去,一把拽住老闆娘說:「這個人我認識,你給我。」


  老闆娘一時有些沒搞明白,她一頭霧水看向我。


  我也沒有跟她說什麼,而是伸出手將那人從地下給拽了起來,然後便拽著她去了外頭,老闆娘本來是要追出來,不過見我們走得如此之快,她又停了下來。


  我拖著那人到達旅店外面后,又直接伸出手將她的頭髮全都別了上去。


  那張熟悉的臉徹底暴露在了我面前,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句:「王鶴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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