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我同桂嫂一起看了過去,眼神里甚至帶著一些挑釁。


  他以為木村的事情就這樣完了嗎?雖然木村的死顧惠之是主要部分,可他穆鏡遲也並不是完全的清白無辜,他以為這件事情我會這樣老實的罷休嗎?就算傷不了他,但我也不會讓他太痛快。


  果然我的話一出,整個餐廳的氣氛毫無意外的一片死寂,穆鏡遲本來眼裡若有若無的藏了一絲隱秘的笑,我那些話一出,他眼裡的一絲笑便徹底被凍結住了。


  我同他對視著,穆鏡遲自然知道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什麼用意,什麼心理。


  這麼多丫鬟在一邊瞧著,我們之間有過這麼多次爭吵,到如今,他似乎已經不想再為了那些我事情而跟我再次發生衝突。


  我預想中他的怒火併未如期而至,對於我的挑釁,他除了眼神在之前稍微有些變化以外,語氣卻仍同之前一般溫和問:「夫妻之禮?」


  我無比肯定的對他說了一個字,我說:「對。」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


  我見他笑了,便問:「你笑什麼,難道有什麼不打對嗎?」


  穆鏡遲嘴角的笑意未退散,他眼裡卻沒有太多笑意說:「當然沒什麼不對,夫妻之禮本是應該的。」他說到這,話停了停,又問:「可問題是你們是夫妻嗎。」


  我說:「我們在天主面前宣誓過,契約過,我們如果不是夫妻是什麼。」


  桂嫂被我的話給嚇到了,她沒想到我還會拿這種言論在穆鏡遲面前跟他嗆聲,便趕忙對穆鏡遲說:「先生,小姐肯定是昨晚沒休息好,所以才會說些這樣的話,您千萬別跟她計——」


  桂塞的話還沒說完,我便直接高聲打斷她的話說:「桂嫂!我在說什麼,做什麼我清楚的很,不用您在這插嘴,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我也從來沒有否認過我跟木村的關係,他以前活著的時候我不否認,他死後我更加不會否認。」


  我看向穆鏡遲說:「這件事情,自然也不會因為木村的死,就會發生怎樣的改變,不管你同意或不同意,他的墓碑我會親手刻,他的葬禮我會為他披麻,他的墓志銘上頭會寫著他的愛妻,陸清野所立。」


  我說完,便冷冷的看了穆鏡遲一眼,便將手上的勺子往碗內一丟,起身便走。


  桂嫂被我突然的情緒爆發給嚇到了,站在那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當我人即將要出餐廳門的時候,她有些無措的看向坐在那的穆鏡遲。


  穆鏡遲的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沉了下來,面無表情著一張臉坐在那,臉上早就一絲笑意也無了。


  桂嫂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想了想,又趕忙對穆鏡遲說:「先生,我去勸勸小姐,您千萬別動怒,我這就去,您知道她的性子的,她向來就是愛惹您生氣的主,我去罵上她兩句便好了。」


  桂嫂說到這,轉身便急急忙忙要走,不過還沒有走兩步,坐在那的穆鏡遲喚住了她說:「不用罵。」


  桂嫂聽到他這句話,便回頭看向他,穆鏡遲仿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繼續拿起了桌上的報紙在那翻著說:「你罵她,她還以為是我指使的,她若是要穿便讓她穿便是了。」


  桂嫂一臉驚愕,以為是穆鏡遲沒有搞清楚狀況,便趕忙進行提醒說:「先生,小姐說要穿喪服,要替木村刻碑立碑,這件事情才剛過去一些,若是又此作為,被外頭那些記者抓住了,那可得了呀!」


  對於桂嫂的提醒,穆鏡遲沒有任何反應,目光平靜的落在手上的報紙上,沒有回應。


  桂嫂猜不透穆鏡遲是怎樣想的,越發著急了,哪裡還浪費時間在餐廳磨蹭,便趕忙出了餐廳,又朝已經走到大廳的我追過來。


  桂嫂在我身後大聲喚著:「小姐!小姐!」


  聽到他的呼喚聲,我回頭看向她,不過看了她一眼后,我沒有等她,而是繼續朝著樓上走著,桂嫂只能在後頭追著,她追著我進了樓上的房間后,便迅速將門給關上,喘著氣對我說:「小姐,剛才那件事情不是開玩笑的,這喪服和碑您立不得刻不得啊!這件事情才平息多久,您難道忘了上次的風波了嗎?若是您再做這樣的事情,這不是將好不容易平息的事情,又再次掀起來嗎?!」


  我看向桂嫂說:「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這種事情我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木村是我的丈夫,他是因為我而死,他被穆鏡遲一手策劃而死,到了如今這樣的時候,我不應該為他做這些嗎?」


  桂嫂忙說:「我沒有說這些是您不應該做的,只是如今這樣的情勢,您應該也是曉得的,若是被外面人瞧見,那這件事情不就徹底坐實了您跟木村之間的關係了嗎?!」


  我坐在那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去否認我跟木村的之間的關係,外界知道了又如何,大不了他也像除掉木村一般,將我除掉便是了,他不是神通廣大嗎?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聲譽受損,他穆鏡遲在金陵百姓眼裡可是救災救難神仙一般的人物。」


  我說完,便沒再跟桂嫂多言,又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便搖了一串號碼,桂嫂見我此舉,立馬沖了過來,摁住我的手說:「小姐,您這是要幹什麼!」


  我說:「我打電話去總統府那邊,我要找松木。」


  桂嫂一聽,越發著急了,她說:「小姐,您怎麼說風就是雨,這件事情好不容易被先生摁下來,您怎還往訪問團那邊電話,您聽桂嫂一句勸,這些事情萬萬做不得啊!小姐!」


  桂嫂來摁我的手,不過她力氣並未有我大,我將外頭的丫鬟喚了進來,讓她們替我拉住了桂嫂,任由桂嫂在一旁大喊大叫。


  日本訪問團還未離金陵,而木村的屍體已經由特刑庭這邊的交去了他們手上,我自然不可能讓那邊的人將木村帶回日本,若是帶回去,那麼事情便瞞不住了。


  電話打入總統府的接待台後,接待台的接線人員在電話內詢問我的的身份。


  我立馬跟他們表明說我是陸清野,這句話一出,電話那段的接線人員愣了幾秒,不過幾秒過後,他在電話那端同我問好,接著便問詢問我這通電話的來意。


  我說:「我找木村先生,麻煩將我電話轉接入他的房間。」


  那接線員聽我如此說,竟然在電話那端遲疑了幾秒,過了一會他說:「這件事情還請您稍等,我還需去過問上級,抱歉。」


  我猜到會是這樣,便握住話筒在那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好,麻煩您了。」


  接著,電話便被擱置下,我在電話這端等待著,沒多久,我便聽見穆鏡遲書房跑出來一個丫鬟,似乎是書房來了一通電話,那丫鬟徑直跑去了樓下餐廳。


  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太清楚,差不多等了六七分左右,電話那端的接線人員這才在電話那頭說:「陸小姐,抱歉,我們上級說松木先生如今不在總統客房,無法替您轉接。」


  我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那他什麼時候會在。」


  接線人員又說:「這個……我們無法確定,因為送松木先生的行程不歸我們管。」


  我自然清楚這裡頭的是什麼緣故,便對那接線人員說了句:「我知道了。」


  接著,我便掛斷了電話。


  等掛斷電話后,我從椅子上起身,便迅速朝著樓下走去,果然穆鏡遲正坐在客廳沙發電話旁,他依舊做在那翻著報紙。


  我從樓上沖了下去,衝到了他面前問:「你什麼意思?」


  正在翻報紙的穆鏡遲,並未抬頭看向我,而是淡聲說:「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說:「你用不著這麼卑鄙,我知道現在的金陵你一手遮天,我根本翻不出什麼風浪出來,可你以為我電話打不進總統府,我就見不到松木了?」


  穆鏡遲聽到我這句話,他仍舊沒有抬頭,對於我的話沒有理會。


  我又說:「我總會有辦法的。」


  我不想再跟他在這多有糾纏,便又轉身就走,不過還沒走幾步,坐在沙發上的穆鏡遲說:「你以為找到松木,就可以決定屍體的去留嗎?」


  聽到他這句話,我腳步略停頓,然後回身往後看了去,穆鏡遲將手上的報紙收了起來,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盞說:「我可以讓木村的屍體留在國內,碑也可以由你立,至於披麻刻碑這件事情,我想,你自己應該也清楚是否能做,你若非要繼續拿著這件事情跟我鬧,我自然也沒有什麼法子,但我可以跟你說句這樣的話,這件事情若是就此鬧下去,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木村的屍體。」


  我說:「你威脅我?」


  他坐端正身體看向我說:「不,這是商量。」


  穆鏡遲凝視著我眼眸良久,他又說:「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他說到這,便不再理我,在那飲著茶。


  我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這確實是穆鏡遲做出的最大讓步,我了解他,我站在那好半晌,我一句話都沒說便又上了房間。


  到第二天,我正坐在房間拿著良子寄給我的那些報告看著時,門外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我立馬抬頭問了句:「桂嫂嗎?」


  門外傳來的聲音,卻並不是桂嫂的聲音,而是孫管家的聲音,他說:「小姐,是我,老孫。」


  聽到他的聲音后,我便將那些檢查報告全都收了起來,放在了椅子的軟墊下,然後才說了句:「進來吧。」


  孫管家聽到我的話后,便推門而入,他朝著我走了過來說:「是先生讓我過來的。」


  我看向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您說吧。」


  孫管家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一方冊子遞給了我,我看了他一眼,便放下手上的茶杯,從他手上將冊子接了過來,我翻開一看,裡頭是一些墓碑的圖案,以及一些陵園裡安葬的好位置。


  孫管家說:「先生說木村的身份特殊,所以立碑后,上頭不能有您的名字,以及他的真是名字,其餘的任由您添刻,至於陵園的位置,也是由您來挑選,這是金陵最好的幾所陵園。」


  我手指發緊的抓住那方冊子,我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方冊子良久,我緊著嗓音說:「不能有他的名字,不能有我的名字,這算哪門子的立碑,這不成了沒有主的墓碑了嗎?」


  我盡量壓下心內怒火。


  孫管家又說:「不僅如此,木村的喪事還需一切從簡,木村的屍體是私下交由給了先生,但是表面上還是松木他們將屍體帶回了日本,所以下葬也需得1是秘密下葬,不能供奉任何東西,還請小姐諒解。」


  我紅著眼睛問:「連請個法師超度也不行嗎?」


  孫管家聽我如此問,便低著頭說:「小姐,抱歉,這是最大的限度,您應該清楚如今外界對於您跟木村之間的關係有多敏感,一旦再次沾上一點邊,便又是一番風雨。」


  我捏住手上的冊子,控制住自己情緒又問:「下葬當天,我能去嗎。」


  孫管家又遲疑了下來,我猛然盯著他說:「這也不行?」還不等孫管家回答,我直接對他說:「若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何必來問我意見,你們直接跟他商量不就行了嗎?」


  孫管家說:「您別急,先生也未說不許您過去,不過先生說,下葬當天最好自然還是在家待著為好,畢竟不怕一萬,就怕……」


  我想都沒想說:「就算有這萬一,那天我也必須會過去。」


  孫管家聽我將話說得如此絕對,也不敢有任何反駁,只能點頭說應答著,之後便又催著我挑選陵園和墓碑。


  我捏著那方冊子許久,在孫管家的等待這下,只能顫抖著手在那一頁一頁的翻著,我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的到來,每翻一頁,我的手便抖一分,翻到最後時,我的手幾乎抖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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