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野種
等小栗子被裡頭的小廝喚了出來后,幾人便朝我們這方走來,等小栗子到達我們面前後,小栗子立馬跪在地下喚了句先生。
打完電話出來的虞澤,在出來后,順帶讓小廝搬了一條椅子出來,放在了穆鏡遲的身後,穆鏡遲緩緩坐入椅子內,這才看向跪在那的小栗子。
他問小栗子是怎麼一回事。
小栗子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怎樣,說話結結巴巴,一句話都未說完整。
站在一旁的管家倒也急了,見小栗子被嚇成這副模樣,便安撫了小栗子一句,他說:「好好說,先生在等著。」
小栗子這才穩住自己的聲音,跪在穆鏡遲面前抽搭著說:「奴婢也不清楚,具體的到底發了生什麼,奴婢是真的瞧見小魚兒少爺把風兒少爺推入了池塘。」
穆鏡遲見小栗子的話,跟之前丫鬟的話差不了多少,他坐在那,目光略涼,語氣略淡的說了句:「你應當知道,撒謊的下場是什麼,想必也不用我來多重複。」
小栗子一聽穆鏡遲如此說,便越發的害怕了,渾身都在發抖,不過她依舊哭著說:「奴婢不敢說假話,當時我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看錯,可奴婢當時見到的情況,確實是如此。」
抱著風兒坐在地下的王芝芝哭著說:「小魚兒呢?他人在哪裡?讓他當面來里這!」
穆鏡遲便朝孫管家揮手示意他去把小魚兒給找來,孫管家離開后沒多久,穆鏡遲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丫鬟的身上,他說:「所以,現在你很確定自己所看到的,對嗎。」
小栗子趴在地下,無比肯定的說:「是、是的,先、先生。」
小栗子這話剛落音,院子內便四處散著小廝,似乎是在找小魚兒,差不多一二十分鐘的時間,孫管家便攜著小魚兒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小魚兒雙手被他們用繩子捆綁著動彈不得,他不斷在那掙扎著,高聲大叫著:「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可孫管家哪裡給他機會,提著他便朝我們這邊走來,著接,便把小魚兒往架到了穆鏡遲面前跪下,小魚兒有些慌亂無措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本想上去,不過春兒拉住了我。
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我決計不能輕舉妄動。
我想了想,還是站在那沒動,這個時候,穆鏡遲瞧見小魚兒的手上捆著繩子,便讓孫管家先鬆開,孫管家聽到吩咐后,便立馬走到小魚兒面前,將他的繩索解開,接著,小魚兒便跪在了穆鏡遲面前,甚至還不需要我們多問,他便直接一句:「穆先生,我沒有推他。」
王芝芝在聽到她這句話時,發生尖叫了一句:「你說說謊!你才這麼大年紀,是誰教你在這胡說八道的,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你狼子野心,你來穆家本就是帶著目的來的,假如剛才我們家風兒要有個不測,這個穆家不真如外面傳言的那樣,成了你的了嗎?好深的謀划啊!」
這個時候,王芝芝立馬將風兒從懷中給抱著坐了起來,她捂住風兒的臉,焦急的說:「風兒,你告訴娘,你剛才是怎麼掉入池塘的,快,你快告訴娘,娘一定要讓那些想害你的人,碎屍萬段!」
風兒還有些沒緩過神來,見王芝芝情緒如此激動,他被嚇到了,便嚎啕大哭了出來,止都止不住,整個身子便往王芝芝的懷裡鑽。
王芝芝哪裡允許他如此,又再次捧著他臉,大聲說著說:「風兒!你快說啊!」
風兒哭泣了好一會兒,忽然用手指著不遠處跪著的小魚兒說:「是他,娘親,是他把我推下去的。」
風兒的話一出,她也大哭著,一臉后怕的死死抱住風。
風兒的哭聲也沒有止住,他手也沒有收回來,仍舊指著小魚兒大哭著:「我讓他不要在我家裡頭,他霸佔了我屋子,霸佔了我的爹爹,他竟然說我是個野種,然後就用力把往池塘里推了下去。」
野種這兩個字一出,王芝芝本來是抱著小魚兒的,可就在那一瞬間,她立馬用手扣住風兒的小小的肩膀問:「你說他說你是什麼?」
風兒再次哭著重複了一句:「是野種,娘,風兒不是野種,風兒是您生的,是爹爹生的,他才是野種才對!」
王芝芝被風兒口中的話氣得全身在那發著抖,穆鏡遲雖然坐在那沒有動靜,不過顯然他臉色也略變,變得有些難看。
這種話若不是小魚兒說的,風兒是不可能杜撰出這些的,就連我都有些驚訝的看向跪在那的從小魚兒。
終於,我沒按捺住自己,衝過去立馬蹲在小魚兒面前問:「小魚兒,你告訴我,這些話誰教你的?」
小魚兒也被我的神色給嚇到了,他下意識看向我,不過很快,他立馬否認:「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是他胡說的!」
風兒才六歲,他怎麼可能懂野種這兩個字的意思,甚至有可能連聽都沒有聽過,可他卻如此指著小魚兒,語氣無比肯定的說是他說的這一切,到底是誰在撒謊?
我甚至在心裡下意識相信的人是小魚兒,可王芝芝也不可能拿這種事情來教風兒來陷害小魚兒,可野種又是從睡口中出來的,怎麼會在孩子之間流傳?
我望著小魚兒,莫名覺得一身涼意。
對於小魚兒的回答,我並未理會,而是再一次問了一句:「小魚兒,你看著母親的眼睛,好好回答我,那些話到底是不是你說的。」
我抬起他的下頜看向我。
一旁圍觀的下人,也滿是驚愕,全在一旁盯著小魚兒。
小魚兒無處可躲,他只能跟我對視著,我從他眼睛內看見了超乎常人的冷靜,完全沒有孩童的慌亂,他再一次回答我說:「我沒說過那些話,都是他瞎編的,人也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掉下去去的,與我無關。」
王芝芝在一旁聽了,大喊:「你還在狡辯!你竟然還在狡辯,風兒才多大,他從來都不知道撒謊的!我家風兒怎麼可能是野種,這些話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教你對不對?!對不對!」
王芝芝說到這,衝上來便拉扯住小魚兒,想動手狠狠朝他臉上抽上一巴掌,不過在王芝芝有這些動作之前,我最先一步擋在風兒勉強,旁邊的丫鬟立馬圍了過來死死拉住她。
王芝芝見我將風兒護在懷中,忽然指著我破口大罵著說:「陸清野!你好狠的心啊!當初你說你要走,你求著我幫你,求著我送你離開,你跟我發誓,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可這才短短三年,才三年,你在外面過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你便又厚著臉皮回了這個家,鏡遲只有風兒這麼一個兒子,所有人都清楚,穆家便是給風兒的,你竟然把一個和毫無血緣的野種帶到穆家來,盤算著穆家的一切,不僅如此,你竟然還如此惡毒的教那野種來害風兒!你現在裝成一副自己什麼都不清楚,就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後面教唆嗎?!」
我沒想到王芝芝竟然會將這一切牽扯到我身上來,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僕人小廝的面以及穆鏡遲的面。
這些話到底有多難聽,看穆鏡遲的臉色便知道,可王芝芝依舊不肯罷休,她還在那死命掙扎著說,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經由王芝芝如此鬧騰,這裡一瞬間要多亂,便有多亂,王芝芝此時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穆夫人的模樣,她臉頰被怒氣漲得通紅,就連她身邊貼身的丫鬟,都在拉扯她中,被狠狠甩在了地下。
全身濕透的風兒被婆子緊緊抱在那,風兒以為那些小廝和丫鬟是在合力打王芝芝,哭得越發大聲,越發傷心,不斷從婆子的手上掙扎著,想要過來進行阻止。
我護著小魚兒站在那瞧著,眼看著情況越來越亂,丫鬟們都要阻止不止王芝芝時,這個時候,之前被虞助理打電話起來的韓醫生由著丫鬟立即引了進來。
一直坐在那像看一場鬧劇一般的穆鏡遲,等韓醫生趕過來后,他便由著虞澤扶著站了起來,然後對韓醫生吩咐了一句:「老韓,想必虞助理已經將情況全都跟說了,孩子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不過你再替我檢查一遍。」
韓醫生聽到穆鏡遲的吩咐,便立馬回了聲:「是。」
穆鏡遲也沒有多說什麼,話至於此,對於這場鬧劇,他並不想觀看下去,也沒有理會王芝芝在那猙獰的吵鬧,只是對扶著他的虞助理低聲說了句:「扶我回房吧。」
王芝芝見穆鏡遲竟然要走,甚至沒有對這件事情做任何的表態,王芝芝在那大叫著:「鏡遲!風兒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的親生兒子啊!現在有人要害他,你怎可不管!」
對於王芝芝的大喊聲,穆鏡遲依舊沒有回頭,而是徑直朝我走了過來,當他停在我面前後,他目光看向我懷中抱著的小魚兒。
小魚兒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我感覺他下意識往後退著,不過他並未能退多遠,因為他的身後站著的人是我。
穆鏡遲緩緩蹲在了小魚兒面前,他目光和他平時,差不多兩三秒的時間,穆鏡遲伸出手撅住小魚兒的下巴,讓他看向他問:「我告訴我,剛才那些話是否是你說的。」
在小魚兒下意識要否認的時候,穆鏡遲直接開口打斷說:「好好回答我。」
小魚兒的話到了嘴邊,又立馬咽了下去,他手死死抓住我的手,他唇下意識緊抿著。
穆鏡遲盯著他的雙眸良久,又等了良久,再次問:「想好了嗎?」
我感覺到小魚兒抓住我手的手心,竟然冒出了層層冷汗,在穆鏡遲視線的壓迫下,他還是說了句:「我沒說過這些話,我也沒有推過他,是他們冤枉我。」
小魚兒說完,忽然將後面的我用力一推,我一個沒反應過來,他竟然直接從我手下逃竄了出去,拔腿便朝著大廳那邊跑了去。
丫鬟小廝他們要去追,依舊蹲在那的穆鏡遲,揮了揮手,說了句:「不用了。」
丫鬟和小廝動作當即一頓,僵持著身子,全都回頭看向他。
穆鏡遲在那蹲了良久,才緩緩從地下起身站了起來,他目光略帶深意的看向小魚兒離開的方向。
這個時候,他對虞澤說:「別讓他跑了。」
他話內指的是小魚兒,虞澤當然明白,立馬說了一聲:「是。」
穆鏡遲也沒多言,便低聲咳嗽了兩聲,繼續朝著前方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