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我想你

  羅慧慧說:「不管他現在到底如何,我只知道他不會拿自己的親孫子跟我來開玩笑。」


  我聽到羅慧慧這句話,當即動作一頓,看向她問:「什麼?」


  羅慧慧從椅子上起身看向我說:「你以為他會白給我們救宋醇?」羅慧慧冷笑說:「他之所以會答應幫我,是因為我跟他做了交易,我答應他,替他將袁序從穆家弄出來,然後交給他。」


  聽到這個消息,我已經不想再說話了,因為我料到會是如此,不然依照袁成軍的性格,不可能在自己都困難的時候,還去養兩個閑人,他留著羅慧慧跟成姨的目的,不過是因為我,因為他非常清楚的明白,羅慧慧跟成姨要想從穆家將袁序弄出來,必定得通過我這一條線,不然依照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完全沒辦法從偌大的穆家把一個孩子偷出來的,所以這也是袁成軍為什麼會送成姨跟羅慧慧來南山寺見我的原因所在。


  與其是在幫她們,更應該說是在幫他自己。


  羅慧慧見我不說話,她抓緊我的手臂說:「所以這件事情也必須由你幫助才能實現,袁序是袁成軍的孫子,現在我們做這個交易,是雙方都有力,那可是他唯一的孫兒,清野你明白嗎?」


  對於她略顯激動的話,我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問:「你瘋了吧?」


  我不想再在這跟她交流下去,羅慧慧從後面一把拽住了我,她大聲說:「我沒有瘋!清野!那是袁霖唯一的兒子,現在被穆鏡遲控制在手上,你應當知道穆鏡遲為何會同意王芝芝收養袁序了吧?他不可能那麼好人的,真的替袁霖養兒子,你難道真想看著袁序才這麼大點,便成為他們手上博弈的籌碼嗎?就算你不為袁序想,你也應該為袁霖想想,袁霖怎麼說曾經都是你的丈夫,你難道就真的如此狠心對他的兒子不管不問嗎?無論如何,袁成軍都是袁序的爺爺,難道他還會害他不成?!」


  羅慧慧將我拽得很是用力,我掙脫了兩下,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了,只能回頭對羅慧慧說:「是袁成軍是袁序的爺爺不錯,他確實不會對袁序怎樣,可無論如何,總之,我不相信袁成軍會幫我們救出宋醇,他現在都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這麼大本事幫我們救宋醇?羅慧慧,你醒醒行不行?」


  羅慧慧說:「袁成軍現在是倒台了,可你以為他就這麼容易被剷除嗎?他征戰了這麼多年,霸佔整個金陵城這麼多年,從他平定西北這點來看,他並非什麼本事也沒有,穆鏡遲怎麼可能如此輕鬆的將他剷除?現在西北的局勢一團糟,霍長凡如今又落到了袁成軍的手上,現在誰輸誰贏都還沒個定數!你為什麼就不肯聽我一言?!」


  我聽到西北二字,當即便又再次看向羅慧慧問:「原來西北是他在搞鬼?那當初我殺掉王淑儀時,那堆記者也是他在操控?」


  羅慧慧說:「這些重要嗎?清野?」她以為我還不明白現在的形式,她再次用手緊抓住我雙臂,眼睛帶著急切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宋醇,你明白嗎?我是他的丈夫,我更應該有這個資格來救他和說話權,我現在只求你幫幫我,看在淳兒跟宋醇的面子,就幫我這一次,只要過了這一次,我便帶著宋醇還有成姨永遠都不再回這個地方,你也當時幫幫袁序,別讓他才這麼小,便成為穆鏡遲手中用來牽制袁成軍的棋子,無論怎麼說袁霖給你也是夫妻一場啊!」


  羅慧慧眼睛逐漸發紅,裡頭是浮動的水光,這個時候成姨也跪在了我面前說:「二小姐,現在老爺已經死了,是被穆鏡遲殺死的,我們所有人全都失去了主心骨,報仇是已然不可能了,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把宋醇給救出來,就當是成姨求您,您就告訴我們宋醇少爺的所在吧!」


  成姨也淚眼模糊的跪在那求著我,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只是全身僵硬的站著,任由成姨跪在地下滿是期盼的望著我,任由羅慧慧抓住我雙臂的手在發顫。


  成姨在我面前哭了好久,羅慧慧見我還是無動於衷,也隨著成姨跟我跪了下來說:「清野,就這一次,你相信我這一次,如果結果是失敗了,我願意承擔這個後果,宋醇是我丈夫,我的親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夠安然無恙出來,我不會拿他的生命去進行冒險的,你相信我啊。」


  我低頭看向跪在我身下的兩人,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她們,這個時候外頭忽然遠遠的傳來春兒一句:「小姐!」


  聽到春兒聲音的成姨還有羅慧慧,眼睛內閃過一絲慌張,兩人便對視了一眼,同一時間從地下站了起來,在春兒進來之前,立馬退去了一旁站著。


  春兒並沒有見到這裡頭的一切,因為她在喚我的時候,人還站在很遠的地方,她朝著廚房這方小跑著過來,到達廚房門口后,見我竟然站在那,臉上便帶著高興的笑跑到我身邊說:「小姐,先生剛才打電話來了,讓您回去接聽呢,您吃飯了嗎?」


  我怕春兒發現這裡頭的異樣,立馬收斂了臉上的情緒,聲音略帶了點沙啞問:「他這個時候給我電話做什麼?」


  春兒見我一點也不激動,她又趕忙說:「還不是您昨晚跟先生鬧變扭嗎?他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自然是問您情緒鬧完了沒有?」


  我說:「我哪裡有跟他鬧情緒,這電話連上來有什麼好的。」


  我轉身朝著桌子那端走了過去,便又坐了下來,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春兒看到桌上的飯菜,確實是無比的豐盛,她說:「難怪您今天要來這邊吃,果然比咱們平時的還要可口呢。」


  我對春兒問:「你要坐下來陪我吃點嗎?」


  春兒立馬搖晃著說:「不不不,小姐,春兒吃過了,您還是趕緊跟我們回去吧。」


  我望著那一桌子飯菜也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便這才磨磨蹭蹭的起了身,春兒見我終於不再鬧情緒了,開心的很,便立馬拉著我朝廚房外頭走,成姨跟羅慧慧站在那瞧著,但是她們自然不敢說什麼,只能眼睜睜望著我被春兒拉走。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慶幸春兒來得及時,自己也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時間。


  到達所住的院子內后,如萍見我終於回來了,當即便放下手上的電話,朝我走了過來笑著說:「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先生正在等您接電話呢!您快過去。」


  接著,我便被春兒還有給推了過去,推到了電話旁,我坐在那沉默了幾秒,沒有立即接,而是磨蹭了幾秒后,才緩慢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裡頭便也同樣的傳來了穆鏡遲的聲音,他聲音還是如往常一般溫和的問:「還在生氣?」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會他,只是沉默不語的坐在那聽著。


  穆鏡遲卻嘆了一口氣說:「好了,是我錯了,不生氣了好嗎?」


  穆鏡遲都將話說到這個程度,我若是還是要跟他如此的扭捏,倒顯得有些不識趣了,我也沒有再跟他鬧,不過聲音依舊不是很開心的說:「我可沒有生氣,是你生了氣。」


  穆鏡遲笑著說:「我也沒有生氣,對嗎?」


  我不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低頭扣著指頭上的指甲。


  穆鏡遲又笑著問:「剛才聽春兒說你去後院的廚房吃小灶去了?」


  我坐在那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說:「無聊嘛,又不能下山。」


  穆鏡遲說:「來福呢?」


  我說:「來福在外頭呢。」


  他是知道我這個人,是最受不住寂寞的人,便又笑著問:「不如我請個戲班子上山,給你常常戲?」


  我依舊提不起半點興趣說:「咿咿呀呀的有什麼好聽的,沒意思的很。」


  我這邊是蟬鳴聲,屋內安靜的很,風是不是撩起屋內的竹簾,外頭的陽光,一格一格照了進來,倒照得人昏昏欲睡的很,我趴在那說了句:「好無聊啊,我快無聊死了。」


  我想起什麼,又立馬從椅子上坐正,立馬笑著說:「不如,你把袁序送上來給我帶帶,正好姐姐帶著風兒也忙不過來,袁序認識我,我幫姐姐分擔分擔,也好解決我在這山上無聊的時間怎樣?」


  穆鏡遲聽到我這些話,沒有太大的反應,聲音依舊帶著笑說:「袁序現在正是培養性子的時候,山上的環境,不適合他如今的性子,你要是真的無聊,不如我替你去顧家把小魚兒接過來陪你?」


  我沒想到穆鏡遲竟然知道小魚兒被我送去了顧惠之那,不過在這方面我也從來未有掩飾過,聽他如此說,我便滿是失落的說:「算了吧,小魚兒如今也是讀書的年紀,而且他在顧家生活的好好的,若是將他送上這裡,他反倒還不習慣,現在的小孩都是愛鬧騰愛跟人瘋的年紀,誰肯來陪我這個大姐姐啊。」


  我手指纏著電話線。


  穆鏡遲低笑著說:「好了,總是要習慣的,現在才幾天你就如此,再忍忍,過一個星期我便過來陪你怎樣?」


  我說:「你要是事情忙,就不必了,反正陪我也陪不了多久。」


  穆鏡遲見我在這說著反話,他也順著我話下來笑著說:「我忙倒是挺忙的,既然如此,那便下個月再過來看你?」


  我聽他如此,便急了,我說:「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人,你不來就不來,我掛了!」我剛想掛斷電話,穆鏡遲在電話那端發出陣陣笑聲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這小東西。」


  我這才又將電話放在耳邊說:「你下次過來,可要給我帶好吃的上來,不然的話,我這邊不歡迎你。」


  穆鏡遲說:「要帶些什麼。」


  我便開始在電話這端跟穆鏡遲一一數著,他倒很是配合的在那端記著,等我數完一大串后,穆鏡遲笑著問:「還有別的嗎?」


  我想了想說:「暫且就這些了。」不過話說完,我又想到什麼,趕忙又說:「對了,還有你記得幫我帶那件藍色小裙子過來,這邊熱的很,衣服不能太厚,還有那件白色的小洋裙,粉色碎花的,上次走得太匆忙了,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帶過來。」


  穆鏡遲似乎在用筆一一記住,等我說完后,他又問:「這次應該沒別的衣服需要帶了吧?」


  我說:「沒有了沒有了。」我說完,停頓了幾秒說:「總之,你趕緊過來。」我想了想又在後面很小聲的加了一句:「想你了……」


  蚊子一樣小聲,並且語速極其的快,我都在懷疑穆鏡遲是否有在電話那端聽見。


  只知道沒多久,他便在電話那端發出幾聲低笑,好半晌,他說了句:「我也是。」


  我略微燒紅了臉,便又說:「那我把電話給掛了。」也不等穆鏡遲反應,我立即把電話往下一扣,起身便朝屋內走,春兒和如萍見我表情如此的異樣,便站在對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話,便很是明了的各自發出曖昧的笑聲來。


  等我到達屋內后,便迅速關上了門,不過下一刻,我臉上那略帶羞澀的笑意,瞬間便冷了下來,果然我當初的猜測是沒錯的,袁序就是穆鏡遲用來牽制袁成軍的武器,現如今袁成軍在穆鏡遲的眼皮子底下東山再起,西北鬧出這麼大動靜,我的事情,雖然如今已經平息下來不少,可儼然已經損耗到了穆鏡遲在金陵百姓心中的良好印象,君子犯法與書名不同罪,顯然是犯了大忌,踩到了民眾心中的底線。


  袁序還如此之笑,現如今竟然被穆鏡遲如此的對待,如論怎樣,我心裡始終是有一陣發寒的,特別是想起那天他打量袁序的眼神,袁序是袁霖唯一的兒子,雖然林婠婠沒有把袁序交到我手上,可無論如何念在袁霖往日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袁序被他們所傷害,被當成一種交易的砝碼在這些權謀之間,被顛來顛去,可現在的我,又能夠如何呢?

  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靠在木門上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便覺得有些疲憊的朝床那端走去。


  腦海內卻在此時不斷轉動著袁序的事情,我知道,我若是不答應,羅慧慧跟成姨是絕對不會罷休的,她們也決計不會下山離開這裡,而南山寺,雖然穆鏡遲人沒在這上頭,我想應該也沒少留了些暗探在這邊,時間一久,羅慧慧跟成姨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我必須要今早做決定才好,而譚俊那邊遲遲沒有消息,顯然這也不是一個太好的徵兆,很多事情若是拖太久,難保不拖出叉子來。


  可袁成軍真值得相信嗎?

  說實話,我不太相信,可現在眼前的路,似乎又不得不逼著我冒險相信他,因為僅憑譚俊一個將宋醇從裡頭弄出,顯然是有些困難的。


  想到這裡,我覺得頭疼的很,便在床上翻了一圈,便用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之後那幾天,羅慧慧跟成姨奇迹般的沒有來找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也鬆了好大一口氣,讓我在這麼短時間內做出一個決定是顯然不可能的。


  那幾天我都不是太高興,每天沉鬱的坐在大廳內的木榻上,不是無聊的翻著書,便是抱著枕頭躺在那發著呆。


  留在著里的丫鬟也無聊的很,反正這邊也沒人管她們,我也從來不立規矩給她們,便各自每天懶散的坐在那閑話著。


  春兒跟如萍倒是想著法子逗著我開心,不過見我都沒什麼興趣,便也沒什麼招數能夠使出了。


  差不多過了三天後,成姨早上又再次來了一趟我的院子,依舊是以廚娘的身份來給我送早膳,丫鬟們也都認識她,所以也不覺得有和怪異,和成姨一併在那擺著早膳,我坐在那吃著,成姨也沒有跟我說話,將食物都從食盒內拿出來,放在這桌上擺好后,便又提著空食盒離開了。


  成姨離開,我便繼續在那吃著,吃了一會兒,也沒吃太多,又跟昨天一般,吃完早餐開始在木榻上躺著,天氣越來越炎熱,外面的陽光熱辣的很,倒也提不起性質去外頭。


  丫鬟們便忽然在那鬧騰著說要玩牌,我便來了興趣,變主動加入到裡頭去,我坐莊,開始和丫鬟們玩著牌。


  玩到接近十一點的時候,成姨又從外頭來了一趟,但是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問丫鬟,是否如今傳膳過來,還是今日過去吃小灶,現點。


  外頭的丫鬟聽了,便立即跑了進來問我,我坐在那良久都沒說話,只是看著手內的牌。


  丫鬟也不幹催,倒是春兒說了句:「聽說后廚的廚娘,新做了道宮廷菜,您可要去嘗嘗?」


  我沉默了好半晌說:「等會兒過去吧。」


  春兒明白了我的意思,便又對那候著的丫鬟說:「不傳膳了,小姐等會兒過去吃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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