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上山

  穆鏡遲聽到孫管家這句話,半點反應也沒有,帶著我朝前走著。


  孫管家當然不會再不識趣的問下去,便也沒有再過問,又緩慢的退了下去。


  我們到達亭子內后,穆鏡遲便坐在那陪著我用早膳,自從來了這裡后,胃口倒是變好了不少,這裡的清粥小菜極其符合我的胃口。


  亭子內點了熏香,這裡的太陽很是溫暖和煦,穆鏡遲坐在那翻著書,很是悠閑的模樣,這個時候來福不知道被誰從馬廄里放了出來,正噠噠噠的朝我們這邊跑,跑到我身邊后,便盯著我碟子內食物。


  它眨巴眨巴著眼睛瞧著我,我沒有理會它,繼續在那吃著,誰知道來福竟然伸著舌頭來我盤子內舔,我立馬將他腦袋往後推,可它還是伸著腦袋前進著。


  正在看書的穆鏡遲看到這一幕後,當即皺眉喚了聲:「來福。」


  來福是一隻很聰明的馬,甚至比平常的馬還要聰明,它聽見穆鏡遲的聲音內帶著些斥責,他立馬停下了動作,往後後退了幾步。


  穆鏡遲看了他一會兒,便用書敲了敲他的小腦袋說:「誰允許你如此放肆的,退下。」


  來福這隻小矮馬竟然還會撒嬌,拿著腦袋便去蹭穆鏡遲手,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巴巴。


  我覺得神奇了,便立馬叫了聲來福,還順帶晃了兩下鈴鐺,平時他是慢悠悠的跑過來了,而這一次對於我的呼喚不聞不問,一個勁的在那跟穆鏡遲撒嬌。


  我有些氣到了,還是有些不甘心,便又從碟子內拿了半隻蘋果在那喚著,來福依舊充耳不聞,我氣死了,瞪著穆鏡遲。


  他笑看向我說:「怎麼,吃醋了?」


  我說:「我為什麼要跟一隻小矮馬吃醋。」


  穆鏡遲笑而不語。


  我發現無論是動物還是小孩,都很喜歡穆鏡遲,現在連小矮馬都喜歡他,真是豈有此理。


  穆鏡遲見我氣鼓鼓的模樣,便不再逗我,而是讓來福去我身邊,來福很聽他的話,又蹬蹬蹬的朝我跑了過來,用鼻子聞了聞我,我坐在那沒有理會它,它很會纏人,見我不理它,又換了個方向過來用鼻子聞我。


  穆鏡遲重新拿起石桌上的書,未再說話,只是笑著。


  來福纏著我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覺得它可愛,沒有忍住,便又轉身摸了他腦袋兩下。


  穆鏡遲在這邊的生活很是悠閑,至少比在金陵悠閑多了,下午他沒有午睡,而是帶我去小河邊垂釣了,這邊的小河水尤其的清,小河裡頭全是碎石頭,裡面長滿了各種綠色的水草,而小河內石頭的顏色,也五顏六色,河岸邊上是不知名的野花,上頭時不時還有一兩隻蝴蝶飛過。


  穆鏡遲在那垂著釣,我便脫了襪子在河水內泡著腳,丫鬟們侯在不遠處,周圍安靜極了。


  不知道是陽光正好還是怎樣,我玩了一會兒水,累了后,便在穆鏡遲的腿上趴了一會兒,他手順勢撫摸著我的腦袋,他低聲問了句:「困了嗎?」


  我沒有說話,不過還是搖了搖頭。


  他見我眼睛不住的往下耷拉著,便溫柔的將我抱在懷裡,然後替我將鞋襪穿好,我人便趴在了他肩頭,他在我臉頰處吻了一下,輕聲說了句:「睡吧。」便撫摸了兩下我後背。


  沒一會兒我便在他肩頭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人是在房間里,沒在那河岸邊了,屋內不見春兒跟如萍,我坐在那沉默了兩秒,剛想從床上起身,可誰知道手沒有伸的利索,不小心拉扯到了胸前一個東西,我低頭看了一眼,是穆鏡遲上次掛在我身上的符,我拿在手上看了一眼,本想將它塞進裡衣內,可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那道掛在身上的符有些不對勁的很,總覺得裡頭有些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塞了一些什麼東西在裡面。


  我坐在床邊沉默了幾秒,便乾脆起身,從梳妝櫃裡頭找到了一把剪子,便將那道符從胸口剪了下來,為了保持那道符的完整,我順著符的邊緣一點一點挑著裡頭的線,將它小心翼翼的拆開。


  拆開以後,裡面是一些香料還有香灰,可香灰跟香料裡頭卻有一張小捲紙,那捲紙差不多半個指甲大,外表表面畫著奇奇怪怪的符文,不過我當它打開后,裡面卻寫著一行小字,小字的內容是南山寺後院。


  我覺得自己有些熟悉,可是一時間我想不起來這字是在哪裡見過了,而且字體極其的小,若是不仔細去看,根本很難察覺,我盯著那東西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就在那一剎間,有什麼東西從我腦袋內一閃而過,我再次拿著那張紙條的字仔細看了幾眼。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敲門聲,我立馬將那張小紙條重新塞進那道符內,起身便往床上走,剛躺下,春兒跟如萍便從外頭走了進來,見我躺在床上還沒醒,便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又將房間內的捲簾給放了下來,沒有在屋內多停留,又緩慢的退了出去。


  接著,我便又從床上坐了起來,將那小紙張從那道符內撈了出來,坐在房間內沉默半晌,便立馬下床走到窗戶邊的桌子上,將桌上的香爐蓋給打開,把那小紙張塞進了香爐裡頭,任由裡面燃著的香灰將它吞沒。


  做完這一切后,我又將香爐蓋合上,用針線將那道符給縫上,一切弄完后,我又躺回了床上。


  沒多久,似乎是穆鏡遲從外頭回來了,我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丫鬟們在外頭齊聲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進來,他問:「小姐醒了嗎。」


  是春兒回復的,她笑著說:「還沒呢,還在熟睡。」


  緊接著,腳步聲朝卧室這邊傳來,緊接著門便被人推開了,穆鏡遲從外頭走了進來,他走到床邊看了我一眼,見我還睡得香甜,倒也未打擾我,而是試探了一下我額頭的體溫,見有熱汗,便對春兒吩咐了句:「把窗戶都打開,屋內有點悶熱。」


  春兒和如萍說了一聲是,便退到了窗戶口,將窗帘又卷了起來,把窗戶全都推開,透了透風。


  穆鏡遲坐在我床邊看了我好一會兒,便又起了身出了屋子,如萍跟春兒也隨之跟著離開了。


  到第二天早上時,南山寺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這個人便是王芝芝,當時我正好剛醒,如萍和青兒都沒再裡頭,我聽見外頭有紛雜的腳步聲,氣氛和平常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從床上起來下了床后,便朝著門走了過去,將門稍稍推開一點后,便正好瞧見王芝芝正站在大廳外,穆鏡遲正坐在餐桌邊用著早膳,對於王芝芝到來沒有太多的反應,表情到平淡的很。


  王芝芝站在他面前望了他許久,便開口笑著說:「我這次來,主要也是順帶看看姐姐跟清野,風兒正好也想你了,所以我也把它一併給帶過來了。」


  王芝芝的話剛落音,風兒正好被奶媽從外頭給抱了進來,王芝芝從奶媽手上接過,穆鏡遲這才放下手上的竹筷,對王芝芝問:「傷怎麼樣。」


  王芝芝見穆鏡遲如此問,當即便笑著說:「已經沒多少事了,醫生說已經完全復原了,不過可能會有點疤痕。」


  穆鏡遲聽后,便朝她伸出手說:「把風兒給我。」


  王芝芝突然來這裡,情緒本來還有些局促,見穆鏡遲並無責怪之意,甚至還主動要抱風兒,便立馬把孩子遞了過去,風兒越來越大了,瞧見許久未見的穆鏡遲,便膩在他懷裡,親昵的喚著:「爸爸。」


  脆生生的一句爸爸,倒是讓穆鏡遲臉上的笑多了不少,他遞了風兒一個山上採摘的蓮霧,便問王芝芝:「他功課最近怎樣。」


  王芝芝當即便笑著說:「還是很不錯的,老實誇獎了他,說記性不錯,三字經這些倒是翻來覆去,都能夠流暢的背出來。」


  穆鏡遲說:「還不錯,倒很有我當年的幾分樣子。」


  王芝芝聽到她這句話,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她說:「可不是,風兒是你的兒子,我不要求他趕超你,但最起碼也該有你的一半吧。」


  王芝芝說完,便在穆鏡遲的對面坐下了,丫鬟端著茶水過來。


  之後穆鏡遲便一直坐在那陪著風兒玩著,王芝芝在一旁面帶微笑的看著,不過她看了良久,似乎是想起什麼,又問:「我聽說清野上山之後便好了不少,她如今怎樣?」


  穆鏡遲聽到她問這個,便難得的帶著些讚許看向她說:「是好了不少,倒是多虧了你。」


  王芝芝笑了兩聲說:「她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她聲音略顯謙虛:「倒也不是全是我的功勞,是丫鬟們跟我提議的,說她們鄉下的親戚也有過這種情況,也是去醫院怎樣都治不好,最後請了人做了場法事,人便逐漸恢復了,不過好是好了,可其中有一個因為未聽道士的叮囑,避世不滿半年便下了山,之後便又恢復了原樣,到最後竟然便怎麼做法都做不好了。」


  穆鏡遲聽到這裡,抱住風兒的手一頓,便擰眉看向王芝芝問:「竟然還有這種事?」


  王芝芝說:「我也不知道真假,我也是聽那丫鬟說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所以這方面還是嚴謹一點的好,清野可一定要聽道士的囑咐啊。」


  穆鏡遲沒有再說話,之後便將風兒抱給了旁邊的丫鬟,丫鬟帶去了一旁玩耍。


  穆鏡遲才對王芝芝說:「既然走到這一步了,該信的還是要信。」


  王芝芝見穆鏡遲眉間帶著絲憂心,便又安撫著說:「你也別太過擔心,只要按照道士吩咐的那樣,清野便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穆鏡遲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茶,過了一會兒,王芝芝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問:「對了,王助理那件事情你可查出些什麼了?」


  穆鏡遲拂著茶,沉聲說:「沒有多少線索。」


  王芝芝擰眉說:「我這幾天倒是聽說了一件事情,聽說王淑儀的父母在郊外慘死,屍體是被警察署的人給抬回來的。」


  穆鏡遲停下手中的動作,挑眉問:「竟有這回事?」


  王芝芝說:「是呀,也不知道是被誰所殺,如今兩夫妻一死,清野這件事情便也沒有了線索,不過外界倒是對清野那件事情議論聲小了些,也不知道她這次突發的疾病,是福還是禍,但總的來說,他們也是終於得饒人處且饒了人。」


  這個時候,如萍跟春兒服侍完大廳內的茶水后,兩人看了一眼外頭的時間,便清楚這個時候我該醒了,便又朝著卧室內走了來,我沒敢多停留,便又立馬朝屋內走去,春兒跟如萍進來時,我人正坐在床邊,一副剛醒的模樣。


  春兒以為我不知曉外頭的情況,便趕忙朝我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壓低聲音說:「小姐,您猜誰來了。」


  我正扭動著酸疼的脖子,隨口問了句:「誰呀。」


  春兒看了一眼門口,見門是緊閉的,這才在我耳邊說:「夫人過來了。」


  我動作一頓,便立馬抬眸看向春兒。


  春兒說:「先生這麼久不回去,還打發孫管家幾次來問,一直沒問到結果,現如今她親自上山來,可不是為了將先生請下山的嗎?她怎麼可能讓先生一直在山上陪著您。」


  如萍也鬱悶至極,她說:「她現如今上來了,想來先生明天便得下山,倒時候這上頭就留著您,她倒好了,有先生日日陪伴,也不知道在這上頭待兩年,是為了您好,還是為了她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在後頭作的法呢。」


  如萍這話一出,春兒當即便將她身子一打說:「你個死丫頭不要命了?在這胡說八道什麼,這話可胡亂說不得。」


  如萍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便有些心虛的扭頭看了一眼門口,便捂著嘴巴低下了頭。


  對於兩人的話,我倒是淡定了許多,便從如萍手上把衣服拿了過來,隨便套了兩下,便朝著外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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