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寒疾

  我將那方子用紙跟筆寫了出來,確認無誤后,我便將那藥房子親自遞給顧惠之的醫生,那醫生瞧了我一眼,便沒說話,只是從我手上接過,他觀看了許久,便看向我問:「不知這位小姐要問什麼?」


  我說:「請先生瞧瞧,這藥方子是治什麼病的。」


  那醫生瞧了兩眼,再次說:「這方子一看便是出自高人之手,是專治不孕的,以及身患寒疾之人用。」


  我皺眉問:「身患寒疾?」


  那醫生又問:「這方子是誰用的?」


  我說:「是我。」


  那醫生問:「可否讓我替您把脈。」


  我便將手遞了過去,那醫生閉目替我診著脈,差不多有三四分鐘,那醫生一直都沒有動靜,顧惠之有些急了,忍不住問那醫生:「怎麼樣?可好?」


  那醫生終於睜開了雙眸,他看了我良久,未說話。


  顧惠之更加著急了,她說:「江醫生,您快回答我呀,您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那醫生看向我說:「您身體是否由賽醫生調養過?」


  我沒想到他知道,不過也不用覺得奇怪,這偌大的金陵城誰又不認識我,我沒有否認,我說:「開過幾個方子讓我喝。」


  那醫生又問:「您可有按時喝?」


  我猶豫了幾秒,便搖頭說:「剛開始有按時喝,不過後來去了東郡那邊后,便沒再喝了。」


  那醫生說:「您患得是寒疾。」


  「寒疾?」顧惠之衝口而出這兩個字。


  那醫生回了顧惠之一個對字。


  顧惠之說:「納蘭性德不就是患寒疾身亡的嗎?」


  醫生說:「是的,如果陸小姐按照賽醫生給您開的方子精心調養,情況會改善很多的,只是如今,只怕是……」


  顧惠之比我還急,她問:「只怕是什麼?」


  江醫生猶豫了幾秒說:「嚴重了不少,而且又加之上一次的流產,身子已經虧損到了一個程度,已經不適合再懷孕,所以這個方子是以寒疾為主,不孕還是其次了,小姐可要重視這個問題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現在您還不覺得,一些小疼痛暫時是小打小鬧,可到往後,情況嚴重,痛苦便是成倍的加註。」


  顧惠之眉頭緊皺問:「怎麼會如此,這個寒疾不能治好的嗎?」


  江醫生說:「這種只能調理,至於治好……很難。」


  顧惠之家裡的醫生也是名望高的醫生,他再次看了那單子一眼說:「這單子一瞧便是出自曾紹春之手,曾醫生是專治這方面的神醫,和賽醫生齊名,不過,嚴格來說,曾醫生可能比賽醫生更專業一些。」


  那醫生說完,便將那藥房子放了下來,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這葯您還是準時吃的好,這是為了您以後好,畢竟現在您還年輕,而且曾醫生很多年不出診了,能夠替您將曾醫生請出來,可見您身體的情況已經到了一個不容忽視的情況。」


  顧惠之見我坐在那沒說話,她只能讓丫鬟扶著從床上站了起來,繼續對醫生問:「曾醫生的名頭我也聽過,若是配合他來醫治,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江醫生卻沒有明確的回答我們,而是將脈枕放入藥箱內,回了句:「說不準的。」接著,他也沒有再停留,對顧惠之抬手告辭說:「我還有別的人家要走,就不多在這打擾沈太太您了。」


  顧惠之還有什麼話想問,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等江醫生走遠后,顧惠之來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說:「清野,你現在人還好好的,也沒什麼癥狀出現,可能醫生有些誇大其詞呢,你別自己嚇自己,怎麼可能會喚寒疾?」


  其實在來之前,我心裡對這方子猜到了一半,我倒聽了一點感覺也沒有,現在來這裡完全是印證一下心內的想法。


  顧惠之見我半晌都沒說話,她又安慰我問:「醫生只是說你身子不適合懷孕了,沒說不能懷孕,所以顯然這方面還不是太嚴重,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聽到顧惠之這句話,我卻只是笑,她見我笑,便不解問:「你笑著什麼?」


  我說:「你知道那天我約你出門,本應該打算去做什麼嗎?」


  顧惠之不是很明白的看向我。


  我說:「本應該是讓你陪我去趟藥店,讓醫生給我點避子的藥物的,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煩惱了。」


  顧惠之抓住我的身子說:「清野,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在那樣的大戶人家,沒有孩子立足是件多危險的事情,你既然選擇嫁給了她,你就要學會為自己考慮,現在已經不是我們以前個時候,想任性就任性,想怎樣就怎樣,嫁做人婦后,孩子是首要的任務,你明不明白?」


  我懶懶的看向顧惠之,顧惠之見我一點反應也沒有,再次搖晃著我說:「清野,你一定要想清楚這期間的利害關係,那邊的大房可是有了個嫡長子,難道你想百年之後,什麼都沒有嗎?」


  我說:「你以為我會去跟王芝芝爭嗎?」我低低笑著說:「讓我陸清野去同另一個女人爭男人,爭家產,爭各種東西,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從來不屑於去做這種事情。」


  顧惠之皺眉問:「可你打算怎麼辦?難道屬於你的東西便宜別人去擁有嗎?」


  我看向顧惠之說:「沒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


  我知道顧惠之是為了我好,現在的她倒是活地比我更為現實了,我笑著反握住她的手說:「我清楚的,你不用擔心什麼,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今天來我只是確認這個方子,既然確認好了,那也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很早以前我便清楚自己患了寒疾,至於不能懷孩子,不過是附帶的而已,沒什麼好著急的。」


  顧惠之見我臉上一點傷心情緒也沒有,她好半晌沒有再說話,而我便又笑著說:「你家孩子呢?快讓我抱一抱。」


  這個時候,顧惠之的奶娘便將顧惠之女兒給抱了進來,她將孩子遞到我懷中,我在那逗弄著。


  逗弄了好一會兒,顧惠之在我身邊問:「清野,難道你不遺憾嗎?你這麼喜歡小孩的人,卻無法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我不信你是真的一點也不傷心。」


  我沒說話,當做沒有聽見顧惠之那句話,而是哄著懷中的好一會兒,轉移話題問:「取名字了是嗎?」


  顧惠之見我這樣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大約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她也沒有多少辦法,只能說:「叫豆豆,她爹替她娶的。」


  我笑了,我盯著她那張粉嫩的小臉蛋說:「真是個可愛的好名字,豆豆以後給我家小魚兒當童養媳好了。」


  顧惠之見我如此不正經,她又是氣又是好笑。


  我在顧惠之這裡待到十一點的時候,沒有等春兒進來提醒,便先跟顧惠之告了辭。


  顧惠之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在我即將出門的時候,她拉住我的手說:「不如你把小魚兒帶回去?至少以後會有個依靠。」


  我看了顧惠之一眼,好半晌,只是抬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沒再說話。


  她見我如此,便只能嘆氣,她送著我朝外走,到達門口后春兒在那等著了,我們上了車后,顧惠之站在那良久都沒有離開,我們車子發動后,春兒忽然在我身邊小聲問了句:「小姐,您怎麼了?」


  我抬眸去看她,然後用手擦了擦眼角,風輕雲淡望著前方說:「沒什麼,風沙進了眼。」


  春兒快速從口袋內掏出一塊帕子給我,我沒有接,只是望著車前方發著呆。


  等車子回到穆家門口后,我還沒回過神來,還是春兒在我身邊提醒了一句,我才反應過來。


  春兒最先從車上下來,然後將我從車內扶出來,譚俊正好從屋內走出來,我們兩人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沒說話,只是各自點了一下頭致意后,便擦肩離開了。


  等到達穆鏡遲書房后,他正在處理公文,聽到我的腳步聲,他便停下手上的筆,問我:「那邊可好玩?」


  他臉上帶著笑。


  我朝他走了過去,好半晌沒有說話,穆鏡遲察覺出我的情緒有些異樣,他放下手上的毛筆,然後朝我伸手說:「過來。」


  我朝他走了過去,到達他身邊后,他握住我冰涼的手,又打量了一下我紅腫的眼眶問:「哭過?」


  我沒有否認,更沒有說話。


  他見我這副表情,正要喚春兒進來的時候,我低聲說:「我有點累,想去休息。」


  穆鏡遲見我確實疲憊的很,他看了我良久,沒有再選擇繼續追問下去,便溫聲說:「我送你回房。」


  我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穆鏡遲攬著我,帶著我朝外走,等回到房間后,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眯睡了過去,穆鏡遲一直守在我身邊,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候,他對進屋的春兒說了句:「跟我出來。」


  之後,春兒便顫抖著身子跟著穆鏡遲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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