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你!」王芝芝被我氣得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我也並不想跟我她鬧太僵,又說:「所以姐姐這種話完全沒必要說,我是為了你好,才會在一旁提醒,若是你不信我,要將這種小事鬧到他面前,只會讓他對王淑儀心生憐惜和同情,倒時候,姐姐不就是給王淑儀製造翻身的機會嗎?」
我這話一出,倒是將王芝芝說得一愣,她似乎完全沒料到這個問題之上去,望著我良久都沒說話。
見她這副模樣,我說:「這就是我為什麼阻止你的原因,不管她是怎麼從監獄出來的,到底是誰所為,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阻止她見穆鏡遲,無論怎麼說,她都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兩人之間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現在王淑儀可是滿身傷在這,她要拿身上的傷做文章,博取同情不是輕而易舉嗎?」
大約是我的話有點道理,王芝芝神情不似之前那般對我尖銳了,柔和了一些。
我們兩個人正在說這話的時候,大廳處正傳來丫鬟們呼喚聲,是王芝芝的丫鬟在喚著太太,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找她,王芝芝聽到后,看了我一眼,便朝著外頭走,邊走邊答了一句:「我在這。」
丫鬟聽到王芝芝的聲音從偏廳傳了過來,便立馬跑了過來,而王芝芝也正好走到門口,丫鬟正喘著氣,大約是在大廳外頭找了很久了,她一見到王芝芝,便對她說:「醫生正找您,說是有話要跟您說。」
王芝芝皺眉問:「找我?」
王芝芝的丫鬟點頭說:「是的。」
丫鬟的話剛落音,醫生便提著箱子朝偏廳這邊走來,到達王芝芝面前後,便說:「夫人,我有話要對您說。」
醫生的臉色有些凝重,甚至語氣還帶著三分嚴肅,王芝芝問:「可是王助理的傷勢嚴重?」
醫生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猶豫該不該提,又看向周圍的人。
王芝芝大約意識到什麼,便對一旁的丫鬟說了句:「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說了一聲:「是。」這才從大廳內退離。
那醫生站在門外頭,所以並沒有發現站在裡頭的我,他以為所有人全都退了下去,這才敢對王芝芝說:「夫人,王助理的傷勢不止皮外傷著么簡單。」醫生說完,便皺著眉頭搖了搖。
王芝芝擰眉看向他。
醫生再次環顧了身後,確定沒人後,才朝王芝芝靠近了不少說:「她……被人,似乎被人、」
王芝芝完全沒往那方面想,只覺得這醫生異常的磨磨唧唧,她盯著那醫生沒插話,那醫生吞吞吐吐好半晌,才完全將那些話說出口,他說:「王助理被強暴了,下體全是血,身上也都是,您還是趕緊把她帶去醫院進行處理吧,不然要是懷孕那可就麻煩了。」
「什麼?!」
王芝芝瞪大眼睛看向那醫生,她有些不敢相信,醫生卻只是跟她嘆氣,未再多說話。
王芝芝卻又問:「您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那醫生自然不敢撒謊,他說:「千真萬確,這種事情我怎好跟您胡說,她可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王芝芝有些不相信問:「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的會被人——」
醫生說:「您還是快過去看看吧,丫鬟們正在替她換衣服呢。」
王芝芝沒有再多問,便抬腿快速朝王淑儀所在的房間走去,醫生見她走了,他自然也沒在這多停留,這邊也基本上用不到他,他便提著箱子從這裡離開了。
等醫生離開后,我才從偏廳內走了出來,站在那良久,便也跟著王芝芝進了王淑儀所在的房間,到達那裡時,正好瞧見丫鬟在替她清洗身體,她的肌膚一直算是保養得宜,白皙又細膩,可今天卻不似以前,上頭幾乎全都是淤青,有掐的有勒的,脫下來的褲子上全都是一些渾濁的粘液,散發腥臭味,混合著鮮紅色的血。
正在替她擦拭著身子的丫鬟們,全都下意識低著頭,不敢往四處亂看。
王芝芝也沒說話,等丫鬟們替她換好衣服后,王芝芝才對丫鬟們說:「這件事情誰都不準說出去,若是傳了出去,你們這幾個丫鬟便給我仔細著嘴。」
王芝芝在穆家是存在一定威望的,所以對於她說的話,丫鬟們還是有些害怕的。
王芝芝見她們都不敢說話,也沒再多說什麼,大約對王淑儀存了幾分憐憫,便又皺眉說:「行吧,佩琪,你讓司機將車備在後門,找幾個人把她抬去醫院進行處理,若是沒有什麼問題,便立馬把她送去警察署。」王芝芝怕丫鬟們辦事不利,便叮囑了一句:「記住,不能驚動任何人,悄悄的從後門送出去。」
那個叫佩琪的丫鬟,在一旁認真的聽著,並用力的點了點頭,很快丫鬟從王淑儀所在的房間退了出去,剩下其餘兩個。
王芝芝下意識說了句:「也不知道是誰如此恨她,手段竟然如此之狠。」她說完,便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我,大約是裡面的氣味太過難聞,她用手帕捂著鼻子,便從我身邊經過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那兩個丫鬟站那相互看了一眼,便也迅速跟在王芝芝身後從這間屋子離開了,剩下王淑儀在那躺著,她臉色無比的蒼白,額頭上還有不少的撞傷,從這些傷上就可以推斷出來,大約被人拽住頭髮,在牆上用力撞過。
她雖然暈了過去,可似乎卻還有一絲意識存在,頭不斷在細微搖晃著,嘴裡在夢囈著什麼,放在身側的兩隻手不斷抓緊著床單,她眉頭痛苦的緊皺,不斷有冷汗從她額頭上大滴往下滑落,此時的她,尤其的不安。
我站在那望了她良久,才緩緩朝朝她床邊靠了過去,到達她身邊后,我面無表情打量著被噩夢魘住的她,下意識伸手替她拉著棉被想要替她蓋上,可才替她蓋到下巴的位置,一直在夢裡痛苦掙扎的王淑儀,忽然一把抓住了我替她蓋棉被的手,她猛然睜開了雙眸,大口喘著氣盯著我。
當她看清楚坐在她床邊的人是我時,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我將猛然一推,緊接著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被子死死緊裹住自己,充滿驚恐和防備的死死的盯著我。
她全身在發著抖,我沒料到她竟然會在此時驟然醒來,我打量了她幾眼,便地底下笑著說:「醒了?感覺怎樣?」
王淑儀全身都在發抖,她抓住被角的手無比的青白,嘴唇是烏青,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盯著一個魔鬼一般。
望著她這副模樣,我都不想跟她廢太多的口舌,事情到達這一地步,想必她該明白的,也全都明白了,再說太多的廢話,倒顯得我啰嗦了。我朝她低低一笑,轉身便要從外頭走出去,坐在床上的王淑儀卻忽然開口喚住了我。
她說:「陸清野。」
這是她第一次拋卻下人的身份,用這樣的語氣喚住了我,聲音里再也沒有曾經的故作恭敬跟唯唯諾諾,話語里只有尖銳的鋒利的涼意。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完整的話,她說:「總有一天,我會從你身上討回我今天所受的一切。」
我回頭反問:「是嗎?你還會有機會嗎?」
我這句話一出,她抱著被子忽然低低笑了出來,笑聲里藏著几絲癲狂,身子也顫顫歪歪,木製的床發出嘎吱嘎吱的震動,她一直把自己笑到自己沒多少力氣,這才停下來說:「我們走著瞧。」
她這句話像是在和我宣戰,我淡定的應著:「好啊,我們走著瞧。」
我蓮步朝著外頭走,這個時候,我身邊進去兩個丫鬟,見王淑儀醒了,便立馬對她說:「王助理,車子已經在外頭備好了,您快些下床吧。」
王淑儀卻坐在那沒有動,目光依死死落在我身上,丫鬟剛想再次催上一句,王淑儀卻反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那兩個丫鬟說:「剛才來了醫生,說要把您送去醫院。」
王淑儀忽然無比激動說:「我不要去醫院!我要見先生。」她將身上的被子往地下用力一推,整個人便要從床上衝下來,丫鬟立馬擋在她面前防止她衝出去。
王淑儀大喊著說:「我要見先生!我一定要見他!你們從我面前讓開!給我讓開!」
可丫鬟哪裡肯,兩人將她死死架住說:「王助理,你不能這樣,你現在必須立馬去醫院,如果處理得不及時,對你是沒任何好處的!」
王淑儀哪裡肯,她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忽然將攔住她的兩個丫鬟,用力的往地下一甩,那兩個丫鬟一起摔在柜子上后,柜上擺放著的花瓶,從上方摔落,發出一聲尖銳的破碎聲,接著便是丫鬟的驚呼聲。
現在這個時候,顯然是不能讓王淑儀如此鬧下去的,眼看那兩個丫鬟是擋不住她了,我剛想轉身朝著外頭去喊人,可還沒來得及有動作,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句:「裡頭何事?」
這聲音極其的耳熟,王淑儀眼睛內忽然生出一絲狂喜,她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聽到那聲音就像是聽到救命草了一般,她趁我分神之時,忽然用力將我一推,到達外頭后,她大喊了一句:「先——」
她最後一個字還未落音,地下忽然有個丫鬟爬了起來,不知道從何處拿到半截木棍,朝著王淑儀的後頸狠狠揮了下去。
王淑儀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眼睛在在轉動了兩下,似乎試圖去看後頭站著的我人是誰,可這個想法還未來得及實現,王淑儀整個人便悶聲摔在了地下,便沒有了聲息,那丫鬟捏住木棍的手在瑟瑟發抖,緊接著,棍子便從她手上脫落,我怕摔在地下發齣劇烈的聲響,身體早就比腦袋快一步,我沖了過去立馬接住從丫鬟手上掉落的木棍。
緊接著外頭又傳來王芝芝的聲音,她對穆鏡遲笑著說:「大約是哪個丫鬟不小心把花瓶打了,應該沒多大的事情。」
王淑儀所在的這間房離客廳不過是一牆之隔,我站在了門口,可以看到穆鏡遲的影子正好從我後頭投射了過來,我手上還拿著那根木棍,我不敢回頭,可手也沒有保持好力道,棍子也從我手上脫落了下去,那棍子形狀是圓形的,從我腳下摔落後,便緩緩朝著穆鏡遲和王芝芝那端滾落了過去。
我不清楚穆鏡遲是否看到了倒在門口不遠處的王淑儀,只見他站在樓梯口的不遠處,目光落在腳上那根木棍上許久,又朝我看了過來,眉頭是擰緊的。
王芝芝也緊張的很,不過好在屋內沒有開燈,所以裡頭顯得有些,又加上之前窗帘全都拉上,王淑儀所倒的地方,恰巧是在門口的陰影處,所以還算隱蔽,若是不靠近些看,是很難發現裡頭趴著一個人的。
王芝芝抱著一絲僥倖,立馬擋在穆鏡遲的面前說:「鏡遲,你不是現在要出門一趟嗎?車子現如今已經在外有備好了,你還是趕緊上車吧。」
可是穆鏡遲卻沒有理會王芝芝的話,而是忽然傾下身將地下的棍子撿了起來,他放在手上看了幾眼,他看到了棍子上的血,下一秒,他伸手將擋在他面前的王芝芝往一旁推開,接著,他一步一步朝著門口站著的我走了過來,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正好擋在王淑儀的身體所在的地方。
我身後之前拿木棍打暈王淑儀的丫鬟,在見到穆鏡遲朝這邊走過時,早就嚇得六魂無主,腳一軟,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穆鏡遲停在了門口,他眯眼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還會往前靠近,王芝芝跟在後頭,臉色嚇至雪白,目光緊盯著穆鏡遲,可下一秒,穆鏡遲卻不再靠近,而是停在了門口,和我隔著一段距離,看了我一眼,他竟然轉身,對身後的王芝芝說:「車呢。」
王芝芝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緊張,她有些結巴的說:「在、在外頭。」
穆鏡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也沒有再多停留,直接踱步朝著外頭走了去,丫鬟迅速在他身後跟著,到達外頭后,便快速將車門給拉開,穆鏡遲彎身坐了進去,他到達車內后,也沒有再看外頭的任何人,而是心平氣和的對司機吩咐了句:「走吧。」
接著,車窗緩緩伸了上去,遮擋住了穆鏡遲那張臉,車子便從穆家大門開離了,等穆鏡遲一離開,王芝芝站在那狠狠喘了一口氣,她沖了過來,將門口擋著的我推開,迅速往裡頭跑了進去,見王淑儀竟然倒在了地下,便立馬伸出手在她鼻息間探了兩下,見人還活著,便對著跪在那的丫鬟說:「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人抬起來,去後門!」
那丫鬟聽到王芝芝的話后,立馬從地下爬了起來,跟屋內的兩個丫鬟一起把趴在地下徹底不省人事的王芝芝給抬了起來,兩人一人抬著腳,一人拖著手,廢了好大勁,才拖出了屋內,不過很快,有兩個小廝又迅速趕了過來幫忙。
等王淑儀被抬走後,王芝芝才走到我面前說:「我差點就不知道該如何跟鏡遲交代,不然,我告訴你,我們兩人都從這件事情內脫不了干係。」
她說完,冷哼了一聲,轉身便朝後頭離開,去了後院,大約是想親眼盯著王淑儀離開這。
等王芝芝離開后,我也這才從那間房內出來,不過,我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在心裡問,難道穆鏡遲真沒瞧見躺在那的王淑儀?
我想了想,大約是應該沒看到吧,若是看到了,他不會站在門口不再前進,只是我難免還是在心裡想,這有點不像穆鏡遲的作風,平時他可不會這麼遲鈍,這都鬧得滿屋子的風雨了,他竟然卻還像是什麼都察覺一般,倒讓人覺得奇怪的很。
不過此時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現如今,將王淑儀送走,情況便還不是太糟糕,一切都還有機會挽救。
穆鏡遲離開沒多久,緊接著王淑儀也被人從穆家給送了出去,等王淑儀送走,王芝芝將今天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全都喚了過來,語氣無比嚴厲的叮囑了一遍說,要是誰把今天所見所看到的,泄露出去半句,便割爛他們的嘴。
那些丫鬟哪裡敢說話,全都低頭害怕的站在那。
等叮囑完這一切,整個穆家這才徹底的平靜了下來,丫鬟將王淑儀睡過的那間房全都打掃了一遍,這才像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般。
晚上穆鏡遲沒有回家用餐,所以偌大的穆家只剩下我和王芝芝兩個人,我下樓用餐的時候,走到餐廳正好聽見王芝芝正跟自己的丫鬟說話,那丫鬟對王芝芝說:「今天鬧出這麼大動靜,您認為先生真的就一點都未察覺嗎?之前他明明都已經走到姨娘面前了,隔著這麼近的距離,怎會一點也看不清楚裡頭?」
王芝芝此時正抱著風兒在那喂著孩子的飯菜,對於丫鬟的問題,她未抬頭,只是低著頭,不斷用勺子攪拌著碗內的飯菜說:「誰知道呢,他向來都是如此,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瞧見了也好,沒瞧見也罷,反正我憑著良心做事情,沒對不起任何人便行了。」
這個時候那丫鬟又皺眉說:「夫人,您說,先生是不是故意不吭聲的,會不會他是任由姨娘在這鬧?」
當丫鬟問到這個問題上時,王芝芝忽然冷笑了一聲說:「說到底,若是他不想除掉的人,別人又怎可在他眼皮子底下隨便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