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一方休書

  因為裡頭一直沒有人出來,外面的士兵等了很久,似是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再次敲門詢問裡頭的情況,尤斐然目光緊張的看向我。


  我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拿著衣服快速進了浴室換上了護士服,又把我換下的病服給了尤斐然,我們兩人替那護士換上我的衣服后,才將被子捂在護士身上,當做完這些后,外面的門忽然被士兵給推開,我和尤斐然的動作同一時間一頓。


  屋內瞬間一片死寂,那士兵站在門口往裡頭瞧了瞧。


  此時的我已經帶好了口罩,和尤斐然正站在病床邊,士兵眼神有些狐疑的在我們兩人中間來回穿梭著,好一會兒,他催促說:「怎麼磨磨唧唧的,一個病房怎麼來了兩個護士。」


  尤斐然的聲音隔著門還能掩蓋兩分,如今如此近距離,想必再次捏嗓子回答必定便露餡了,我趕忙回答說:「軍爺,檢查是需要協助的。」


  那士兵見我在床上安然的躺著,也沒有再懷疑,而是叮囑說:「行吧,快些。」接著出去又關了門。


  我和尤斐然對視了一眼,均鬆了一口氣,之後也沒有再磨蹭,便一前一後朝著門外走去,門口的士兵也沒有察覺出來什麼,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把我們放了出去。


  可我跟尤斐然都不敢有半分的鬆懈,兩人推著推車到達醫院樓下的大廳,尤斐然牽著我朝外走著,周邊全是人,我們混亂的人群里穿梭者,跌跌撞撞著,徹底到達醫院外頭,尤斐然拉開車門把我塞進去后,自己緊接著又坐了進來,司機快速開著車離開這。


  車子行駛到一半后,我推開車門便要衝下車,尤斐然立馬拽住了我,問:「你要去哪裡?!」


  我回頭對尤斐然說:「你回去吧。」


  尤斐然不明白,他皺眉問:「事到如今了,為什麼你反而不肯走了?」


  我說:「我們根本走不掉。」


  尤斐然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說:「這種事情不試我都知道結果。」


  尤斐然拽著我說:「不管如何,總要試過才知道結果。」


  正當我們兩人在車內爭執的時候,沒一會兒大街上多了不少的士兵在搜查,我不知道是不是那邊已經發現了我失蹤了,尤斐然見如此便立馬讓司機該道,別往事有士兵搜查的地方趕。


  車在大街上飛速疾馳著。


  我對尤斐然說:「你看到了嗎?走,我能夠走去哪裡?還不夠二十分鐘,那邊便已經得知我逃跑。」


  尤斐然卻依舊不罷休對我說:「不管如何,任何事情試過才知道結果。」尤斐然扣著門說:「你今天必須跟我走,現在誰都不清楚袁家會面臨什麼,你留在這裡只會更加危險。」


  尤斐然像是看出我在想什麼,他說:「現在你更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你的家人,唯一能夠救他們的,只有你,可你如今連同袁家的人都被軟禁,你以為自己能夠如何?」


  尤斐然替我做了決定說:「我們先離開這裡,至於你的家人之後再想辦法。」


  車子沒有要停的意思,依舊不斷在往前開,躲過了一波一波守衛,可我們的車即將開出車門之時,那裡在的短短時間已經被封死,好多車堵在我那進行盤查。


  尤斐然沒想到他們速度竟然會是如此之快,司機在前頭問他該怎麼辦,顯然是硬闖不了的,我尤斐然只能對司機說:「去另一處出城的出口。」


  司機將車子轉了個彎,又朝另一個出口開了去,可到達那時,依舊是一樣,所有出城的車還有人全都被攔截在那,到處均是一片混亂,不斷有士兵在人群里穿梭檢查著。


  他們的動作比我們想象中快多了,司機又將車調了一個頭,正準備往西門那邊去時,有軍隊朝我們這方向跑了過來,陣仗大的很,所有人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均在議論紛紛。


  我們都不敢亂動彈,那軍隊從我們車旁經過,去了城門駐守,尤斐然買的是嵊州的船票,所以要離開便必須要出城。


  這讓我們都有些措手不及,司機再次問尤斐然該怎麼辦,尤斐然對司機說:「先開回家,等凌晨看看會不會鬆懈些。」


  司機聽了他的吩咐,只能將車又快速調離了這,等車子趕到他的宅子前後,尤斐然牽著我下車便往宅子內跑,可才跑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進去,裡頭便走出來一個四十歲的婦人跟中年男人。


  尤斐然的腳步一停頓,竟然下意識帶著我往後退著,隔了好半晌,他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個字:「爹……」


  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面對尤斐然的這句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看向他身邊的我問:「她是誰。」


  尤斐然不敢說話,猶豫著。


  可下一秒他爹又問:「你要帶她去哪裡?」


  尤斐然將我護在身後,滿臉警惕問:「你們怎麼在這裡。」


  尤斐然的爹根本不回答,而是對一旁的小廝說:「替我把她扣起來。」


  小廝一聽,當即回了一聲是,就要來抓我,尤斐然擋在我面前不斷後退著說:「爹,她是我的同學,她只是在這暫住一晚,您這是幹什麼?」


  尤斐然的父親尤定然冷笑說:「你真當我瞎了?還是當我年事已高,任由你在這瞎糊弄?我告訴你尤斐然,今天要是我不及時趕來,你便已經鑄成大禍。」他指著我說:「她是誰?你要帶她走?你哪裡來的能耐帶她走?」


  尤斐然搖頭說:「不,爹,你聽我說,我必須帶她走,是必須——」


  可誰知道尤斐然話還沒說完,尤定然一巴掌便朝他臉上扇了過去,打得尤斐然都有些不穩的踉蹌著,接著尤定然指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你從小到大囂張跋扈慣了,我也從來不管你,做出再荒唐的事情,我和你娘也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沒想到這麼些年來,你只長年齡不找腦子,帶走這個女人?是你不要命了,還是讓我們不要命了?!我告訴你,尤斐然,你今天要是把她帶出這扇城門,明天早上我們尤家十幾口人便身首異處!」


  尤定然的話剛落音,宅子裡頭便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緊接著穿著一身戎裝的霍長凡扣著腰帶從宅子內走出來笑著說:「尤先生,不必如此大的火氣,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完罷了,近日按如今人都已經回來,事情那便就這樣算了。」


  尤定然當轉身對身後從屋內走出來的霍長凡畢恭畢敬說:「哎呦,霍軍長啊,是我兒不懂事屢次給穆先生他們添麻煩,實在是過意不去,還請霍軍長回去跟穆先生說明,我家斐然和陸小姐只是同學關係。這次沒想到還如此勞煩霍軍長過來走一趟。」


  霍長凡笑著說:「沒事沒事,尤先生您千萬別這樣說,既然人到了那我便帶回去了。」


  尤定然立馬說:「好,您請便就是。」


  尤斐然有些不相信的看向突然冒出來的霍長凡以及他父親尤定然,尤定然見他還在發著愣,當即便冷著臉呵斥了一句:「還不快過來,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尤斐然的我的母親見尤斐然站在那依舊不動,急得不行,走過來便把他扯向了一旁,接著,霍長凡看了我一眼,一眼過後,他對一旁站著的士兵說:「押回去。」


  兩個士兵立馬扣住了我,帶著我便往車上走,很快車門便被關上。


  尤斐然這才意識過來什麼,對著尤定然就是一頓咆哮說:「人是你們招來的?!」尤夫人立馬拽著尤斐然說:「斐然,你別這樣跟你爹說話!」


  尤定然也絲毫不在意尤斐然的怒吼,而是看了他一眼問:「不把人招過來,難道還等著你把人帶進府中?」


  尤定然冷哼一聲,對尤斐然進行警告說:「我告訴你,尤斐然,你自己不想活,可也不把我們帶上。」


  尤定然似乎不想和他在這門前爭吵,便拉著尤夫人進了屋,剩尤斐然站和一些小廝站在那。


  很快,我們的車離他也越來越遠。


  霍長凡見我還盯著外頭,他低聲說:「陸小姐,我們是不會傷害您的,怎麼說您都和穆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在不傷害你的前提下,你應該做的就是配合我們,若是不配合我們,再惹出些什麼事端來,誰都不會有那個好脾氣再來跟你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我坐在那沒動,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聽著。


  霍長凡也不再開口,車子再次開回了醫院,霍長凡一直將我送到病房門口,他便停下了腳步,招來了兩個護士說:「把裡面的人看緊了,要是人再溜,便仔細著你們的腦袋。」


  那兩個護士立馬點頭,霍長凡看了一眼已經進入病房的我,要帶著自己的下屬從病房門口離開時。


  我立馬開口喚了句:「霍軍長。」


  他聽到我這句霍軍長腳步一頓,然後側頭看向我。


  我說:「我要見他。」


  霍長凡似乎料到我會提這樣的要求,他看了我良久說:「你應當知道,若是能夠把你這個麻煩拋給他,我倒寧願如此,可他說過,你的事情全權我處理,不用跟他上報,可見他是不會見你。」


  他嘆了一口氣又說:「你安心在這待著吧,有我在也不會太虧待你。」


  他正又要走,我又問:「我外公跟我表哥呢。」


  霍長凡又停了下來,這次他是沉默了幾秒,才回答:「他們沒在我手上,在誰的手上你也清楚,他們怎麼樣我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我沒有再問,霍長凡也沒有再停留,軍師跟在他後頭小跑著,很快他們便走遠了。


  那兩個護士立在我身旁,不敢出聲,我身子晃了兩下,邁著腿朝床那邊跑去,她們依舊替我吊上了藥水。


  我早就料到走不了,再次回到這裡,所以我沒有任何的失望,只是麻木的任由那兩個護士在一旁寸步不離的守著我。


  我在醫院住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他們又再次把我從醫院押回了袁府內和袁霖關在一起。


  袁霖又開始酗酒,桌上,地下,全是滾落的酒瓶,短短几天不見,我倒是越來越不像個人了,抱著酒瓶歪靠在那,又是哭又是笑,嘴裡不知道一直在碎碎念著什麼,似乎臉上還隱約著有傷,可屋內光線太暗,也看的不是很真切,屋內的丫鬟們都不敢惹他,也不敢上去和他說一句話。


  我進來后,也沒有打算驚動他,正準備輕輕朝裡屋去時,這個時候門外忽然衝進來兩個士兵,將醉成一團爛泥的袁霖從地下給架了起來。袁霖猛然驚恐的睜大雙眼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那兩個士兵也不理會他,只是架著朝他朝外走。


  袁霖慌了,怕了,加上腿腳不方便,在那艱難的掙扎說:「你們放開我!我可是堂堂袁府的二爺!我爹是大總統,你們怎麼可以如此粗魯的對我!」


  那兩個士兵任由他在那罵罵咧咧,只是面無表情的架著他朝外走,袁霖的小廝跪在地下在那哭著。


  我問身邊跟著的一個問:「這是帶去哪裡?」


  那丫鬟說:「不知道呢,昨天二爺也背的帶出去了一趟,聽說老爺那邊一直都不肯寫退位書,昨天二爺回來一身的傷,剛才又帶出去,想必是想用二爺逼迫老爺。」


  丫鬟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再問,而是徑直走去了屋內。


  這個夏天過得極早了,外面竟然又開始下著淅淅瀝瀝的雨,把外頭那株芭蕉澆得我啪啪作響,以前一直有人精心打理的花,也被場驟然來的雨,澆得七零八落,一片殘紅。


  我安靜的坐在那,聽著外頭的雨聲從大到小從小到無,很快,天色徹底暗下來了,袁霖卻還是沒有回來,袁霖的小廝在廳外不斷來回走著望著窗外,一直都在等著袁霖回來,可是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園子外頭卻始終不見袁霖回來的身影。


  那小廝急得不行,只差沒跑出去問門口的看押我們的士兵了。


  又是一兩個小時過去,外面的天色從我暗黑進入伸不見五指的濃黑,外頭還是沒有動靜,我從屋內走了出來問外面袁霖的小廝:「人還沒回來嗎?」


  那小廝聽到我的問話,當即回頭看向我,一臉焦急說:「沒有呢,少奶奶。」


  我正要朝著門口的士兵走去,問問情況,可沒多久,有黑影匆匆朝我們這邊走來,緊接著袁霖滿身是血的被兩個士兵用擔架給抬了回來。


  袁霖的小廝一瞧見這模樣,沖了過去大喊了一句:「二爺!」


  可是袁霖躺在那擔架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很明顯是被人打了,整張臉全是血,分辨不出五官,那兩個士兵將他丟在地下后,便從屋內轉身走了出去。


  小廝抱著渾身是血的袁霖在那大喊著:「二爺!」見他沒有反應,又搖晃了幾下。


  這個時候袁霖才咳嗽了一聲,他氣若遊絲的睜開眼在屋內瞧了好一會兒,小廝見他還有氣,清醒著大喜,哭著說:「二爺,您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


  袁霖卻沒有理會小廝的哭聲,而是目光準確無比的落在我身上,屋內的燈光特別暗,所以映照他那雙眼睛眼睛都有些黯淡無光,他喘著粗氣,艱難的朝我的方向伸出手,他那雙手都是血,整個人像是血罐子里撈出來的一般。


  他動了兩下唇,似乎是想讓我過去。


  丫鬟們也意識到了這點,全都看向我,我站在那沒有動,可袁霖那雙頹敗的眼睛依舊死死盯在我設上,朝我這方向伸著的手,也沒有落下過,他身邊的小廝明白了他要說什麼,當即哭著看向我說:「少奶奶,二爺讓您過去。」


  我這才走了過去,緩緩蹲在了他身邊,他那雙帶血的手忽然死死的握住了我,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可是發出的聲音極其的微弱。


  他將我的手握得越來越緊,緊的讓人覺得發疼,不斷將我整個人往下拉扯,我傾了傾身,將臉朝袁霖壓了下去,他喘著粗氣說:「求、求你、把、把我、殺殺了——」


  他見我沒有反應,又再次說:「我、我會感謝你。」


  他怕聽不清楚,再次將我身子往他懷裡壓,我整個人倒在他渾身是血的身體,他抱著我,死死的抱著我,再次在我耳邊說:「求、求你。」


  我沒有掙扎,也可沒有動,一點反應也沒有,整個人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


  袁霖的臉挨在我頸脖中,又說了句:「對、對不起。」他抖動著手,似乎是想來撫摸我,可是才到我臉頰邊上,他又無力的落了下去。


  他太累了,他太需要好好休息了,他閉上了眼睛,一長串眼淚從他臉上滑落,混著那些模糊不清的血水,他用僅有的力氣在搖著頭,搖了好一會兒,他開始抓住我的手往他口袋的方向帶,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拿出來。


  我僵硬著手拿到了他口袋處,他見我沒有動,又推了我的手兩下,我這才將手徹底伸了進去,從裡面摸出一張紙,他看向我示意我打開。


  我把那張紙打開后,裡面是一方休書,一方寫了好久好久的休書,休書的紙張都泛著黃了。


  他看著我笑,咧著嘴。


  我以為我能夠剋制好自己的情緒,我以為自己會特別開心高興,畢竟我等著這個東西等了太久太久了,可是當這一刻我拿在手上后,我卻痛哭了出來,將那封信捂住了臉,嗚咽著。


  丫鬟們和小廝都安靜的立在一旁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自己抱著那封休書哭了多久,好半晌,我不斷搖頭,哭著搖頭對他說:「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袁霖的小廝從一旁站了起來,去一旁拿了一方筆墨,他哭著對我說:「少奶奶,您簽字吧,二爺說過,您簽了字,便和袁家沒有了半點關係,您以後想去哪裡都是您的自由。」


  我卻沒有接,而是對袁霖說:「不是這個,至少不是這個時候,我們再等等。」


  我哭得幾乎沒有力氣了,對他說:「還有機會的,我們還有機會的,袁霖,你相信我。」我緊握住他的手說:「等我們出了這裡,你要去哪裡,我都陪你,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們會成這樣,你能不能原諒我,原諒我的刁蠻任性,原諒我對你的傷害,你說過,我是你的妻子,我們都走到現在這一步了,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給我這份東西,我們都已經相互折磨了這麼久,難道你還怕以後嗎?」


  袁霖疲憊的搖頭,他眼裡全是一片疲憊,沒有一點亮光。


  他說:「我、我放你自由。」


  我哭著說:「我不要自由,我只想讓你繼續恨我。」


  他眼尾滑下好大一滴眼淚,他沒再開口,而是抓住了一旁小廝的手,示意他抬他去床上,小廝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迅速和丫鬟們將他從地下給抬起,朝著不遠處的床上走去。


  當他被放在床上那一刻,他便無聲無息的躺在那,再也沒有一點動靜,丫鬟在那替他清理著身上的傷。


  我這才發現現如今的他,身上瘦得沒有了肉,那雙腿如今都是彎曲著的,上面有個碩大的傷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他整個身體都是扭曲的。


  我幾乎已經想不起來第一次見袁霖時他的模樣了,此時的他殘缺成這副模樣,丫鬟在替他清理著身上的傷口時,一直都在哭。


  之後那一整晚,袁霖都處於昏睡當中,若不是他還有點委微弱的呼吸在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到白天時,袁霖的呼吸越來越弱了,丫鬟怎麼喚都不醒,丫鬟察覺到他這是不行的預兆,全都跪在門口對門口那些士兵說,讓他們去傳報傳報,派個醫生過來。


  那些士兵站在那硬聲回答:「上面說了,你們袁九爺什麼時候寫退位書,那邊便什麼時候派醫生過來,他若是一天不寫,便一天也不會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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