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你凶我
對於手術好像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懼怕,穆鏡遲來簽了名字后,到第二天便開始準備著,倒是周媽比我緊張得不知道多少倍,一時拜拜菩薩,一時又拜拜天地,在做手術手術的前一天,不斷在房間走動著。
穆鏡遲這幾天倒是一直在醫院,因為他是我的監護人,所以日子越臨近,醫生找他的事情越發多,不過除了他來的第一天我們說過幾句話,之後,兩人便沒再說話。
基本都是他坐在病房跟別人說話,穆家生意上的事情太多了,穆鏡遲雖然不出面,但是這些事情都會由周管家和王淑儀轉達他面前,而他給出決策。
這是多年以來的穆家的模式,病房內周管家和王淑儀一天來得五六次,除了周管家和王淑儀,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倒像是穆氏銀行里經理一樣的人物。
我基本上對於他們說的話,要聽不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時間一點一點接近下午三點,當我再次睡了一覺醒來時,才發現病房內又多了一個人,是王芝芝,她似乎是剛到,提了很多水果,正在問我術前的準備,穆鏡遲要答不答。
王芝芝也仍舊不在意,依舊喋喋不休說著話,正說著時,她感覺到我看她的視線,她當即便回頭看了過來,見我醒了,便笑著問:「清野,我燉了骨頭湯,要不要嘗些。」
我現在對這些吃的完全不感興趣的很,便撇過了腦袋,側向了一旁,沒有回答她,也沒有看她,王芝芝臉上的笑容略微僵硬。
這個時候穆鏡遲合上手上的文件,對王淑儀說:「臭脾氣大的很,別去招惹她。」
周媽這個時候端了一杯茶過來,遞給王淑儀笑著說:「先生和她說話都不回答呢,您呀,別跟她計較。」
王淑儀接過,笑著坐在了穆鏡遲旁邊說:「我自然是知道的,一家人,怎麼會計較這些。」
這個時候王淑儀扭頭看向穆鏡遲問:「鏡遲,今晚你回家嗎?」
穆鏡遲淡聲說:「醫院這邊還有事,暫時先不回。」
王淑儀聽后,點點了頭,又說:「要不換我來守?你守了一晚上了,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穆鏡遲隨意的煩著手上的文件說:「你要是搞得定她,我自然沒意見。」周媽在一旁一聽,又趕忙說:「哎呦,夫人,您還是算了吧,您不知道昨天小姐鬧成什麼樣呢,在病床上,又滾又鬧的,最後還是先生用繩子捆住她,這才停歇,您要是在這裡,沒人鎮住她,那這病房得翻天。」
王芝芝聽周媽如此說,倒是沒有說話。
正當幾人說著話的時候,周管家忽然從病房外走了進來,到達穆鏡遲面前後便說:「先生,姑爺來了。」
穆鏡遲放在茶杯上的手瞬間停了停,他問了句:「袁霖?」
周管家說:「是袁霖。」
穆鏡遲倒是再未說什麼,反而是一旁的王芝芝略帶驚訝問:「袁霖怎麼來了?」
周管家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我說:「大約是來看小姐的。」
王芝芝聽后,點點頭說:「也對,清野是袁霖的妻子,怎麼說,如今手術,他也該有義務來看看。」
「去請吧。」穆鏡遲端起茶杯說了一句。
周管家這才說了一聲:「是。」又緩慢從房間退了出去。
沒多久袁霖便和周管家走了進來,他腳依舊有點跛,他見穆鏡遲和王淑儀都在我病房,當即便喚了句:「小姨,姨父。」
穆鏡遲笑得溫和的對袁霖說:「聽說最近你身子也不適,倒是費心你過來一趟了。」
袁霖也舉止有禮說:「這些事情本該是我做的,倒是讓姨夫和小姨在這操心了。」
王芝芝笑著說:「不礙事,都是一家人,清野手術,本來都是大家的責任,怎的還分個彼此了。」
王芝芝見袁霖一直站著,便又對周媽說:「周媽,你快去搬張椅子過來。」
周媽立馬點頭,去搬了一條椅子過來,放在了我床邊,袁霖又對穆鏡遲還有王芝芝說:「小姨,姨夫,那我先去看看清野。」
穆鏡遲轉動著手上的茶杯,笑著說:「你過去吧,正好人也醒了。」
袁霖說完,便朝著我這方走了過來,他在我病床邊坐了下來,今天的袁霖不知道是發的什麼瘋,他竟然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說:「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不是什麼大手術,所以你也別怕,等手術完后,再回家休養一個月,便可復原。」
我看了他一眼,實在無法將目前這個一副好丈夫形象的袁霖,和就在前段時間不久,便直言要將他所受的一切折磨還在我身上的袁霖相重合。我不知道他在耍什麼手段,只是冷笑不說話,他像是看不見我的冷笑,而是又說:「你想吃什麼?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路上有你最喜歡的糖葫蘆,你要不要吃點。」
接著,他便真的從袖口內掏出一串糖葫蘆。
王芝芝在一旁看著,臉上略帶欣慰,而穆鏡遲表情看不出什麼。
袁霖見我不接,以為是我手動彈不得,他提我撕糖葫蘆上的糖紙,他剛想遞到我唇邊時,我揮手用力一打,那串糖葫蘆瞬間便飛了出去,誰都沒有料到會這一出,包括坐在那的王芝芝和穆鏡遲。
那串糖葫蘆摔落在地下后,袁霖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變,臉上也看不見怒色,反而是坐在那的穆鏡遲擰眉說:「越發猖狂了,這狗脾氣如今是沒個節制了。」
王芝芝見穆鏡遲有點生氣,便立馬站了起來,安撫他說:「沒事的,清野和霖兒一直小打小鬧慣了。」她看向袁霖說:「是吧,霖兒?」
袁霖終於收回了那隻持在半空的手,對王芝芝笑著說:「肯定是我買的口味她不喜歡,我再去買一串便是。」他便從椅子上起身,跛著腿去地下撿那串被我摔在地下的糖葫蘆。
王芝芝立馬去扶他說:「你自己別瞎動了,清野如今是在禁食期間,這些都吃不得的。」
穆鏡遲臉上的怒色未退,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袁霖說:「好了,不過是個沒良心的東西,不用對她這般好,袁霖你先回去吧。」
王芝芝也沒料到我和袁霖是這樣的情況,當即也對袁霖說:「鏡遲說的對,霖兒,你還是先回去,等清野做完手術后,你再來看她,如今她心情正不好著呢。」
袁霖低眸看向手上那串被我甩在地下的糖葫蘆,眼睛內略帶了些遺憾和傷感說:「好吧,既然如此,等過幾天我再來看她。」
之後袁霖便離開了,等王芝芝送袁霖離開時,穆鏡遲站在我床邊,面帶慍色說:「他怎麼說都是你的丈夫,袁成軍的兒子,說了多少次,讓你給他幾分面子,怎的,竟然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周媽見穆鏡遲生了氣,連在屋內走動都不敢發出太大動靜。
我躺在那一句話都沒回,臉側對著一旁。
送完袁霖回來的王芝芝,見穆鏡遲正在訓斥著我,便立馬走了上來擋在我面前對他說:「清野也不是故意的,袁霖那邊沒什麼事情的,他們兩人小打小鬧著,都沒當真呢。」
對於王芝芝的話,穆鏡遲臉上的怒氣沒減反增,他說:「以前還從未發現,只當她是小性子,如今才發現她的脾氣竟然是如此之差。」
王芝芝安撫著穆鏡遲,周媽也快速擋在了我面前,藉此擋住穆鏡遲的怒火。
好半晌,大約是看在我還躺在病床上,他倒是未再多說什麼。
之後,我也沒再看他們任何人,又開始逼著自己睡過去,這一覺不知道又睡了多久,等再次睜開眼時,房間內竟然是極其的安靜,王芝芝周媽都不見了,病房內開了一盞小燈,我扭頭一看,發現只有穆鏡遲坐在檯燈的旁邊,整個人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手支著腦袋,雙眸微閉,似乎是在休息。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針,這才發現原來是凌晨一點了,難怪都走了,只剩下穆鏡遲。
我在那裡躺了一會兒,覺得小腹有點漲,想要上洗手間,可是屋內沒有護士,周媽也不在,一時間之間我倒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便在床上又憋了一會兒,可憋了還沒十分鐘,實在是有些受不了,試著從床上爬起來,可才剛有第一個動作,坐在那的穆鏡遲便問:「怎麼了。」
他沒有睜開雙眸,不過他卻是醒著的。
我想了想說:「我想拉尿。」
穆鏡遲聽后,終於睜開了雙眸看向我,好半晌,他指尖揉了一會兒略帶睏倦的眉間,這才緩緩起身朝我床邊走了過來,他看了我一會兒問:「在床上?」
我說:「不,我要去洗手間。」
他拿我沒辦法,只能坐在我床邊,雙手輕輕抱住我身子,微用了一點力問:「疼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剛睡醒,所以聲音顯得格外溫柔還是怎樣,竟然沒了白天對我的怒火。
這個時候我也乖巧的很,畢竟有求於人,我搖了搖頭說:「不疼。」
接著他這才將我從床上緩緩抱了起來。
我順勢圈住了他脖子,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問:「要不你讓護士來?」
穆鏡遲已經抱著我走到了洗手間門前說:「這個點哪裡還有護士。」
我說:「可是怪怪的。」
他低眸看向我,竟然又問了我一句:「哪裡怪。」
我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又乾脆叫嚷著說:「我不要拉了,你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我蹬著腿,這才蹬著,導致穆鏡遲抱我,不是抱得很穩,也牽扯動了我上身,他當即皺眉呵斥說;「別亂動!接著他又說:「你身上我哪一處沒有看過。」
聽他如此說,我只覺得他下流。
我說:「總之,我不要你我要回床上,你給我個盆子。」
穆鏡遲懶得理會我,這一時一個主意,帶著我進了洗手間后,抱著我在馬桶上站著,然後替我脫著褲子和底褲,好一會兒他又扶著我說:「自己能坐下來嗎?」
我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便立馬點頭,他又抱著坐了下來,可是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立馬推著他說:「你出去,你快出去。」
穆鏡遲低眸看向我,見我緋紅著臉,略有點緊張的模樣,他笑著說:「好了,我出去。」
接著,她便朝外走。
等他一走,我方便完,也沒沒有喊穆鏡遲,而是自己扶著牆壁站了起來,然後替自己拉著褲子,可手還沒用力,胸口便一陣撕裂的疼,根本動不了。
穆鏡遲見我在裡頭一直沒有聲音,依舊站在門口問了句:「好了嗎?」
我沒有回答,還在糾結著用這樣的姿勢去拉褲子會不痛,可還沒糾結過久,門忽然毫無預兆被人推開,穆鏡遲從外頭走了進來,我褲子正好拉一半,不去看他還好,一抬頭看他,褲子便緩緩從雙腿間滑落,滑在腳踝的位置。
我氣死了,氣憤的對他說:「都是你,我都快拉好了,你幹嘛突然進來!」
穆鏡遲走了過來,面色不改的傾下身替我拉著褲子說:「站好。」
我不敢亂動,只能讓他替我穿好,等都差不多后,他再次抱著我出了房間,我想了想也沒有再跟他計較。
出了洗手間后,他將我放在了床上,我再次躺好,他又替我蓋好被子,我便立馬閉上眼睛,正打算又逼著自己睡覺的時候,穆鏡遲忽然在我上方問了一句:「怕?」
我沒想到被他看出來了,不過死鴨子嘴硬說:「我才不怕,有什麼好怕的。」
穆鏡遲沒說話,而是伸手將我床頭的燈打開說:「只是小手術,而且手術會麻醉,基本你醒了,人便好了。」
穆鏡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可我還是死鴨子嘴硬說:「我才不怕,你把燈關了,不然我睡不著。」
他看了我良久,未再說下去,而是替我留著了那盞燈,他人再次回了沙發上坐著,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鬆了一口氣。
之後我又強迫自己睡過去,畢竟這時間太過漫長了,想到還要明天早上十點進手術室,我就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誰知道,這一次睡過去,再次醒來竟然是被噩夢嚇醒的,我人正在穆鏡遲懷裡,手正死死拽著他衣服,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他正在我耳邊輕聲安撫著我。
一瞬間我愣了好幾秒,完全沒明白過來如今是什麼情況,剛想說話,可一動喉嚨才發現嗓子竟然是疼的,竟然不知道在夢中哭了多久。
穆鏡遲也感覺我醒了,但是他沒有鬆開我,依舊將我腦袋抱在了懷中,過了良久,他在我耳邊帶著安撫性吻了兩下,我僵硬的身子不知道為何竟然一點一點軟了下來,可我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抽搭著。
穆鏡遲的唇留在我耳邊,輕聲說:「不哭了,好嗎?」
我仍舊控制不住自己,依在抽搭著,正想說話的時候,穆鏡遲忽然撅住了我下巴,朝唇上吻了上來,一瞬間我連抽搭都忘了,只是瞪大眼眸看向他。
他卻沒有看我,微垂著雙眸,一點一點在我唇上吻著,很輕,很柔,毫無攻擊可言,帶著說不出安撫人心的作用。
我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第一反應便是用力的推著他,可他哪裡肯讓我亂動,一把鉗住我撐在他胸口的手,握住我後腦勺的手便稍微一用力,他挑開我唇,便用力的吻了上來,不再是淺嘗碾轉,而是無比深入的吻了進去,纏住了我唇舌。
我哭了出來,可是手又動不了,身子更加也不能隨便扭動,只能大叫著,可發出的大叫聲卻極其的小,嗚嗚咽咽,含糊得不成樣子,反而像極了在嬌喘。
他控制住我腦袋的手再次用了一點力道,他勾住我舌頭,我最後一絲清醒也崩潰在他的糾纏中。
我被他吻得身體發軟又發熱,當穆鏡遲整個身子壓在我身上,他沒有再吻我,而是用力的將我抱在了懷中,我在他胸口如一條缺水的魚一般拚命的喘著氣,這劇烈的喘息聲,讓我胸口的傷在隱隱作痛,可此時的我完全忘記那回事了,只是在他懷裡哭著,又大哭著。
我說:「你個騙子,你是個大騙子,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
我手又用力的推著他說:「我不要你吻我,你就是個衣冠禽獸,下流又讓人討厭,你離我遠點!鬆開我啊!」
穆鏡遲卻只是抱著我,防止我扯動傷口,他承受著我的無理取鬧,承受著我的刁蠻任性,又哭又鬧。
好半晌,我鬧得也累了,只得全身疲憊在他懷中哭泣著,哭了好久好久,他這才在我耳邊說:「告訴我,真討厭我嗎?我」
他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
我反而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也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我討厭他嗎?
可是從小到大,在他面前吵吵鬧鬧這麼多年,咋咋呼呼這麼年,我竟然從來都不討厭他對我的碰觸,包括剛才那個吻,周媽說,這些應該是丈夫應該對我做的事情,可他不是我丈夫。
為什麼,我要允許他這樣對我,這是為什麼?
穆鏡遲見我不說話,他又挨在我耳邊問:「嗯?回答我。」
我撇過來,躲避他的問話。
可誰知道,他控制住我的臉,再次將我臉貼在他唇邊,他輕聲說:「告訴我。」
我說:「討厭!」我滿是氣憤說:「我討厭討厭討厭死你了!你凶我,你打我,你傷害我!」
我控訴著說:「你還嫌棄我脾氣差,今天白天你都不問我為什麼要那樣對袁霖,你就凶我,你說你討厭不討厭,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居然還來問我!」
對於我的控訴,他卻只是嘆息著說:「我在你眼裡竟然是如此的不好。」
我說:「對,不好!」我掙扎著說:「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他卻依舊沒有放,一直控制住我的後腦勺,在我耳邊繼續說:「我凶你,是為了你好。」
我說:「你每次都說是為了我好,可是卻沒覺得哪裡好。」
他說:「那要怎樣,你才覺得我對你是好的。」
我說:「不凶我,不打我。」
他說:「那你不和我鬧了?我們這算是和解了?」
他一瞬間將我問住了,我沒有說話,在他即將抬眸來看我臉時,這個時候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門聲,門口站著一個護士,她略小聲說:「穆先生,要開始替陸小姐做手術前的準備。」
我立馬將臉往一旁一別,穆鏡遲替我蓋上了被子,看向那護士,他說了三個字:「進來吧。」
護士走了進來,然後又將一份協議遞給他說:「這是麻醉同意書,您看一下。」
穆鏡遲拿在手上看了一眼,他瀏覽的很仔細,護士等了一會兒,便遞了他一支筆,他接過便在協議書監護人那一欄中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他便將同意書給了護士。
沒多久,便有車推了過來,我人便被抬了上去,我知道這是要去手術前的準備。
正當我緊張到不行的時候,周媽和王芝芝朝這邊趕了過來,周媽迅速撲在了我身上,一開口便是哭聲,她安慰著我說:「小姐,您千萬別怕,只是一個小手術!」
這個時候醫生走了出來,和穆鏡遲打招呼,和穆鏡遲說著一些在手術間會發生的突發情況,周媽不懂,一聽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可能發生,越發的害怕了,哭著問醫生:「不是說小手術嗎?怎麼這麼嚴重?」
那醫生立馬對周媽說:「您放心,我剛才說的只是可能性,或者存在的。」
周媽哪裡還聽得下醫生的話,立馬看向穆鏡遲說:「先生要不先別做了吧,要不在等等。」
我也怕的不行,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場開刀手術,我也說:「醫生我現在不疼了,是不是就代表裡面沒事了,開始在長合了?要不算了吧?」
穆鏡遲見我這個時候,竟然也同著周媽一起胡鬧,他淡淡撇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