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槍決
王鶴慶立馬喚來下人,甚至連袁成軍都不問過,當即便讓他們去搜我房子,我們一直站在內廳,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我,當下人過來時,看到門口站著的我們便是一愣,王鶴慶不明白下人怎麼不走了,站在裡頭問了一句:「怎麼了?」
等她走到門口,一眼便看到帶著丫鬟站在那的我,她眉心微微蹙起,什麼廢話都沒說,再次低聲吩咐:「繼續給我去搜!」
下人別過我們,迅速出了房,碧玉輕輕拽著我們。
我也什麼話都沒說,吩咐青兒跟過去看著,青兒說了一聲:「是。」便快速跑著跟在那些士兵後頭,等他們走遠后。
我走了進去,首先在袁成軍的面前福了福,然後又看向王鶴慶說:「王夫人,今天林姨娘確實在我房內坐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她出事,那麼第一個被懷疑的人便是我,您覺得我還會做這樣的蠢事,惹禍上身,燒到自己嗎?」
王鶴慶說:「你別跟我說這麼多,你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我告訴你,陸清野,若是讓我找到一些什麼,就算老爺不同意,我也要拿著我這條命跟你拼了!」
我笑著說:「您不是一直抱著這樣的心思對待我嗎?若是不搜出一些什麼,似乎反而說不通了。」
這話把王鶴慶氣得臉色發白,她指著我說:「怎麼,還沒開始你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了?!」
我依舊保持微笑,挺直腰桿看向她說:「在這件事情上,我行得正,坐得端,從無髒水可潑,而且現在我已經滿身的髒水,也不在乎那一星半點,娘若是想潑,盡情潑。」
王鶴慶還想說什麼:「你——」
可是話還沒說出來,便被袁成軍一聲怒吼打斷說:「好了!事情還沒個結果,你們便在這瞎爭執幹什麼!是嫌現在事情還不亂嗎?!」
袁成軍陰著眉目對王鶴慶說:「你去旁邊站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開口說話。」
接著袁成軍又看向我,他語氣雖然沒有對王鶴慶那樣粗魯,但滿是嚴肅之意說:「清野,這件事情暫且先不論是誰,但是若是查出了兇手,我告訴你,我絕不會罷休。」
袁成軍像是在給我警告,我語氣無比平靜說:「任由爹查。」
袁成軍點頭,看了我一眼,便沒再說話,房間內一下便安靜了下來。
林婠婠躺在了病床上,瘦弱的身子縮成了一團,頭髮粘著汗水纏繞在她頸脖,臉色是如此的蒼白。
所有人都在安靜的等候著,沒過多久,門外便傳來腳步聲,很快青兒便隨著那些搜我屋子的下人回來了,為首的一個下人手上拿著一隻茶壺,我回頭去看青兒,青兒朝我輕輕搖頭,示意我,沒有人調換茶壺。
我微微放下心來,便看著那下人將茶壺遞到了袁成軍面前說:「老爺,這是林姨娘喝過的那壺茶。」袁成軍看向香菱問:「是不是這茶壺?」
香菱立馬停住哭聲說:「是,是這盞茶壺沒錯。」
袁成軍便讓下人交給了一旁的醫生,醫生伸出手接過後,便放在鼻尖聞了聞,最終他去了一旁,用了一根滴管,從裡面吸取了一小升茶水,然後放在一張試紙上進行測試,可那誰才滴在上頭,那試紙迅速發黑。
那醫生看到這樣的情況,微微驚愕的看了一眼,又看向袁成軍,似乎暫時性不敢說。
袁成軍趕忙便問:「怎麼?可是有情況?」
那醫生放下手上的東西,然後朝袁成軍稟報說:「老爺,裡頭有芫青。」
袁成軍皺眉問:「芫青是什麼?」
醫生說:「是對孕婦的一種劇毒。」
那醫生話剛落音,我和青兒同一時間看向那醫生,那醫生沒有理我們,而是拿起茶壺,用一根銀針將茶壺內的茶葉渣給挑了起來說:「這茶葉裡面殘留著芫青的粉末,不過很容易與茶葉碎混合一起,所以不易察覺。」
袁成軍放在鼻尖聞了聞,看向那醫生問:「沒有錯處?」
那醫生無比肯定的說:「覺悟錯處。」
接著,袁成軍什麼都沒說,又對下人吩咐:「再去喊個中醫過來。」
差不多十幾分鐘,中醫又趕了過來,再次對那壺茶進行檢查,可他只是才聞了兩三下,當即便是一驚,看向袁成軍說:「督軍,確實是芫青不錯。」
袁成軍聽到那中醫如此肯定的說,便將視線投向我,問:「你怎麼解釋。」
這個時候站在我身邊的青兒,再也忍不住了,立馬跪在了袁成軍面前說:「老爺,這壺茶是我泡的,絕不會有你們說的芫青,而且,我們明知道林姨娘來我們屋子內坐了,還給她吃劇毒的茶,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我家小姐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手段。」
這個時候,王鶴慶忽然從椅子上起身,朝我們沖了過來,指著我語氣激動的說:「若是不是你們,芫青哪裡來的?難道是我放的?又難道是林姨娘自己放的?我們要去害死自己的孫子孩子?這種手段高明著呢,若是所有證據全都指向你們,這才可疑的很,為何這麼多證據別的不指,就光指著你們,難道是所有人都巴不得你們死嗎?!」
接著,王鶴慶看向袁成軍哭著說:「老爺,這次若是您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我也沒有了任何辦法,我只有死路一條,您看著辦吧。」她說完,乾脆在一旁大哭了出來。
一旁的丫鬟迅速安撫著他。
袁成軍卻良久都沒有說話,他擰著眉頭看向我,似乎在思量什麼,接著,他喚進來幾個士兵說:「把少奶奶和她屋內所有丫鬟一併全都押下去進行審問。」
袁成軍吩咐完,再次看向我說:「這件事情我會讓人好好審,清野,我不會冤枉你一分,但若是事實出來,確實是你所為,我也不會就此罷休,你先下去好好想,我也會把你姐夫一道請來,審問這件事情,別說我們袁家冤枉你,或是栽贓你。」
他見我一直都沒有說話,又問:「你可有意見?」
青兒和碧玉同一時間看向我,在她們當中,我剛想說話,忽然聽見床邊傳來丫鬟們一聲驚呼。
等我們一齊看過去之事,一直坐在那沒有說話,竟然直直的從輪椅上栽了下來,忽然摔在地下,便開始口吐白沫,渾抽搐著。
王鶴慶尖聲大喊叫了一聲:「霖兒!」她剛想起身,可誰知道腿腳一軟,整個也摔在了地下,人竟然趴在地下暈死了過去,丫鬟手忙腳亂的去扶她,大喊著:「太太!太太!」
王鶴慶躺在地下一點也反應也沒有。
那端又傳來袁成軍滿是擔憂的一句:「兒子!」
袁霖同樣也沒有了任何反應,只是躺在地下抽搐著,吐著白沫。
這間小小的屋子內,一下便慌亂得不成樣子,饒是一向見慣了大場面的袁成軍都慌了手腳,還好這裡有醫生,便一邊兩個醫生,迅速隨著丫鬟們把人抬了起來進行了醫治。
袁成軍根本顧不了我們這邊了,管家見屋內擠成這副模樣,當即便對那些士兵吩咐:「快把人都押下去,這件事情之後在審!」
那些士兵明白過來后,看到屋內這番景象,也沒有敢多停留,架著我和青兒便從這裡頭離開,沒多久,我屋子內所有的丫鬟一併都押金了袁家府里的監獄。
對,是監獄。
等到達監獄后,我和碧玉還有青兒三個人一間,而我院子內所有丫鬟又在另一間,碧玉一直縮在牆角哭,哭得無比的害怕和傷心,好幾次我:「小姐,若是這件事情查不出實情來,我們會不會死啊?」
我沒有回答,只是望著監獄的們發著呆。
青兒卻顯得理智一些,對碧玉說:「你別哭了,哭了也沒用,現如今既然說好好查,那便讓她們好好查,我們沒做過的事情,難道還真能把髒水潑到咱們身上不可?」
碧玉卻不說話了,依舊抽搭不止的哭著。
這個時候青兒看向我問:「小姐,您覺得會不會是林姨娘想要……」
對於青兒的話,我搖頭說:「不會。」
青兒不解的問:「您為何會如此肯定的認為不會?」
我看向青兒問:「我問你,如果你是林姨娘,你懷了孩子,你是會選擇把孩子生下來,還是用自己的親生孩子來弄死我?」
青兒聽到我這個問題,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她說:「我會生下來。」
我說:「相比於弄死我,孩子生下來對於她有利於更多,孩子是長久的,而弄死我除了要擔任最大的風險,給她的痛快也不過是一時的,林婠婠非常清楚,她的身份是永遠都不可能坐上袁家少奶奶的位置,就算她冒險弄死我,生下了袁家的嫡長子,可你認為,從古至今,哪一屆皇帝,立過風塵女子為後?」
我搖頭說:「從未有過,而袁成軍也不會允許,她還懷著孕,同樣不會在這個時候,用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去冒險嫁禍我,若是摁不死我呢?你別忘了,現在是袁成軍仰仗穆鏡遲最關鍵的時期,要殺了我是根本不可能,你看他剛才的態度便知道,林婠婠不傻,相反她精明的很,在這和條路上,充滿了太多不定因素,太多的冒險,與其去弄死我。還不如生下孩子,穩固自己在袁家的地位,不是更為保險?孩子可是長期的投資,她是傻嗎?有個長期的保險在身邊不要,非要去弄死我,而且她不認為我們之間的仇恨大到了如此你是我活的地步。」
青兒皺眉問:「可是,如果不是她,那還有誰做出一切?王鶴慶嗎?」青兒說:「王鶴慶更加不可能,她是有多麼想要孫子,您應該比我清楚,她不可能犧牲掉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孫子,去害您啊,這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筆不值的帳。」
我卻沒有再說話。
青兒見我沉默著,她不解的問:「您剛才為什麼不辯解?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我看向地下光影,低聲說:「辯解有用嗎?沒用的。」
青兒說:「這可不像您,一點也不急。」
我看向青兒說:「現在我們不過是一隻任由宰割的魚,急也沒用。」
我去了碧玉那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然後將她抱在懷裡哄著說:「好了,哭什麼哭,你年紀比我大,怎的反而膽子比我小。」
碧玉紅著眼睛說:「小姐當然不怕,您是小姐,沒人能夠動您,可是我們是丫鬟,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這些丫鬟一定是第一個被問罪的。」
我拍著她後背說:「好了,好了,有我在的一天,怎麼可能不給你們一口飯吃呢,淡定點吧。碧玉哭得止不住,等安撫好后她后,我又看向青兒問:「你確定那些下人去搜我們房間時,沒人換掉那盞茶壺?」
青兒說:「絕對沒有。」
我說:「也就是說,我們都喝了那壺有芫青的茶。」
青兒說:「是啊,可是那壺茶是我親手泡的,碧玉還一旁,怎麼會有芫青呢?」
我說:「院子內這麼的丫鬟婆子,任何一個人都有機會得手的,人多眼雜,防不勝防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碧玉在一旁摸著眼淚,哭著問:「小姐,咱們應該怎麼辦?」
我說:「等著吧,等著看他們怎麼辦。」
我靠坐在那,便不再說話。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我們大約被關在裡面四天,到第五天的時候,我們的監獄內才進來兩個人,進來的人竟然是周管家,當時我和碧玉還有青兒正七倒八歪的在那相互靠著睡覺,聽到開門聲,全都睜開眼一看,青兒和碧玉一看到周管家,當即便是一驚,下一秒便是一喜齊聲喚了一句:「周管家!」
可周管家卻連看都沒看他們,而是對一旁的兩個人說:「把小姐給押起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兩個人迅速便將我從青兒和碧玉之間拉了起來,之後周管家再也未說一句話,轉身便走,押著我的兩個人便跟在了他身後。
碧玉和青兒不知道是怎樣的情況,全都站在那看著我,不過她們並未大喊大叫。
他們將我帶出了袁府,徑直戴上了一輛車,車子便朝著城外開,之後便是開往穆家的路線,周管家坐在我身邊始終都未說話,我和他也向來是沒話可講的,所以我也沉默,更沒問他為什麼帶我回這裡。
直到車子開入了穆宅,車子停在穆家的大門前,那兩個人依舊把我從車上押了下來,直接帶著樓上走,到達一處書房后,那兩個人將我扔了進去。
我整個人摔在了地下,剛想爬起來,便看到了一雙男人的褲腿,然後便是半截長衫,我整個動作瞬間頓住下來。
我聽見周管家在一旁說:「先生,人帶過來了,袁家那邊說,先讓您見一見小姐,過幾天再把人送過去。」
我聽見穆鏡遲嗯了一聲。
接著周管家便從屋內出去,順帶著將門給關上了。
男人那半截褲腿依舊沒有從我視線內離開,依舊落在我視線沒有動,過了半晌,他也沒有和我說話,踱步從我眼前離開,緊接著,他坐在書桌前說了句:「抬起臉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不溫不火,不冷不熱,無喜無怒,平靜無波。
聽到他這句話,我正要掙扎著從地下起身,他又說一句:「跪著。」
我動作一頓,剛想起來的姿勢又委了下去,便又改為跪著,抬起看向他。
他正坐在椅子上,屋內的光很暗,只點了幾盞燭光燈,屋內燃著我熟悉的香,他的臉在燈光下明明滅滅,卻能夠看出去,沒多少表情。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面,倒也讓我一點意外也沒有,我犯事,從來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而是穆家和袁家兩家的事情,袁成軍自然不敢就這樣定我的罪,總要讓穆鏡遲來過問過問。
我跪在地下沒有動,他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說:「芫青是不是你放的。」
我說:「不是。」
他又再一次說:「看著我回答。」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說:「不是。」
他從椅子前起身說:「好,既然不是你,可有什麼來證明,給我說說你心裡懷疑人的名單。」
他再次朝我走來,這次卻停和我相隔半米遠的位置,他低眸看向我。
我說:「袁家要害我的人還少嗎?懷疑的人太多了,王鶴慶,袁成軍,林婠婠。」
我這樣的話卻讓他冷笑說:「你認為這三人,會為了陷害你,去殺了自家的血脈嗎?」
我說:「那我實在想不出有誰要陷害我了。」
「那你再好好想想。」他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然後又轉身朝書桌那端走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看向我。
在他視線下,我卻沒有再說話。
他一點也不急,慢條斯理的說:「我相信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急,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他也不再催我,而是從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朝我丟了過來說:「這裡有一份名單,你屋內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和婆子,從裡面指一個你認為會放下毒的人。」
我卻沒有撿,而是仍舊全身僵硬的跪在那裡,更沒有動。
他也沒有催我,而是開始著手處理著手上的文件。
跪了差不多一上午,王芝芝進來了一趟,見裡面安靜的不行,又見我跪在了地下,便到達穆鏡遲桌邊小聲說:「鏡遲,不如先讓小野起身再好好說?」
穆鏡遲連頭都沒抬說:「你替她跪嗎。」
輕飄飄一句話,倒是將王芝芝給問住了,她愣了好一會兒,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穆鏡遲合上手上的文件說:「出去吧,沒你什麼事。」
王芝芝只能點頭說:「好。」然後放下手上的水果,不過她並沒有離開,而是又了一會兒,猶豫了幾秒看向再次處理手上事情的穆鏡遲說:「鏡遲……」
穆鏡遲嗯了一聲。
她說:「我想回袁家一趟,我已經好久沒去看過姐……」誰知道,王芝芝話還沒徹底問出來,穆鏡遲忽然放下的筆手上的鋼筆,抬眸看向王芝芝反問:「若是你這麼想回去,不如我讓人送你回去,長住一段時間如何。」
穆鏡遲音量雖不高,可隱隱露著一絲不悅,王芝芝一下便明白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便立馬笑著說:「我只是隨口說說,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她笑了笑,又說:「那我先不打擾了,先出去了。」
穆鏡遲沒有再說話。
王芝芝離開后,便迅速關上了門,房間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穆鏡遲這次又問:「還沒想好?」
我說:「沒有。」
他端起桌上那杯茶,揭開被子拂了拂杯內的茶說:「好,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我該問的,我也問了,若是你找不出你心目中懷疑的人選,我只能把你送回袁家,任由那邊處理。」
語畢后,他飲了一口茶。
我跪在那仍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穆鏡遲忽然將手上那杯茶狠狠拍在桌上,突然拔高音量:「說!」
他聲音無比之大,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火,他手心那杯茶被他拍了個粉碎,可我除了身體緊繃了一下,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表情。
他情緒失控得厲害,接著他又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一把將我給拽了起來,提在手上,掐住我下巴說:「你還不肯說,嗯?」
他手上的力道特別大,掐得我我下巴幾乎要斷了,可我只是冷冷的和他對視著,倔強的一個字,一個字回答他:「我——不——知——道——」
他被我氣得忽然一巴掌甩在了臉上,我整個人被他甩在了地下,他站在我面前指著我說:「好,很好,有骨氣,你是看準了我拿你沒辦法。」他對著門口大喊了一句:「老周!」
周管家應聲進來后,他指著地下的我說:「把她送回袁家,對袁家的人說,我穆鏡遲無話可說,人他們要處理,便怎麼處理,不用過問我。」
周管家說了一聲:「是。」屋外便迅速進來幾個人,剛要把我架起來,可不知道周媽什麼時候從外面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我,跪在穆鏡遲面前大哭著說:「先生,您不能不管她,她沒有家人,她如今只剩下您,若是連您都不管她,她要怎麼活啊!」
「家人?」穆鏡遲站在那冷笑說:「我只是她的仇人,從來不是家人。」
穆鏡遲背過身去,沒有再看任何人說:「我也管不了了,她要如何便如何,就當是我穆鏡遲花費了十幾年給自己養出了一頭白眼狼。」
周媽哭喊著說:「先生,您不能這樣!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對於周媽的哭喊,穆鏡遲無動於衷,周管家一把將她拉開說:「現在不是先生不救,是她自己不知反省,你再在這裡哭喊有什麼用,她若不說出下毒之人,我們誰都救不了她,先生亦是如此。」
周媽想要掙扎出來,可下一秒又被周管家給抱了回去,我被兩個警衛從地下提了起來,接著他們便將我帶出了書房。
只聽見周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可我沒有說一句話,任由被他們押著下了樓,然後上了車,王芝芝站在大門口看到如今這樣的親信,想說什麼,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之後我被重新帶上了車,車子又開回了袁家,我再次被關進了袁家的監獄,他們再次把我扔到了裡頭。
碧玉和青兒本來正在睡覺,被我摔在地下的聲響驚醒,立馬睜開眼來看我,她們見我正趴在地下,當即全都爬了過來大喊著:「小姐!」
外面袁家的士兵重新將門給鎖好,青兒跟碧玉將我從地下給扶了起來,可是當她們的視線一停留在我紅腫的臉上之時,臉上滿是驚愕之色問:「小姐?誰打您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緩慢的爬到草堆處說:「沒事。」
碧玉和青兒又立馬跟過來了,碧玉問:「您是不是去見先生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雙眸。
青兒又問:「臉上的傷,是先生動手打的?」
我還是沒有說話,青兒和碧玉都不在說話了,兩人見我不說話,更加也不敢多問什麼。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到第二天早上時,門再次被打開,外面走出來兩個士兵,忽然一句話都不說,架起我身邊的碧玉和青兒。
我反應過來,立馬抱住他們說:「你們要帶她們去哪裡?」
那兩個士兵看向我說:「審問。」
碧玉和青兒臉色一晃,當即對視了一眼,又看向我。
我抱住她們不肯撒手說:「你們要審問,便審問我,放他們下來!」
那兩個士兵冷笑說:「那就由不得你了,少奶奶。」
接著,他們將我抓住青兒和碧玉身體的手用力一撥,我便被他們推到了地下。
青兒和碧玉被強制性的拖了出去,青兒和碧玉死命掙扎著,眼神倉皇看著我大喊:小姐!」
可我想跟著一起出去,才到監獄門口,外面兩個士兵將門狠狠一關,我便被擋在了裡頭,青兒和碧玉被帶了出去,走了很遠,我仍舊聽見她們的哭喊聲。
我整個人無力的坐在那裡,抓著那扇鐵門,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差不多到晚上六點,青兒和碧玉被再次帶了回來,可這一次帶回來的是兩句滿是傷痕的身體,青兒和碧玉身上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兩個人躺在地下不省人事,臉上也全是血。
我沖了過去,想要去碰觸她們,可手才剛碰觸到,青兒便慘叫了一聲,嚇得我手一縮,她迷迷糊糊轉醒了。
青兒看向我,幾乎是奄奄一息和我說了一句:「小姐,疼……」
我哭著說:「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該怎麼辦。」我有些手足無措,抓著自己腦袋,惶然無措亂問:「我到底要怎麼辦,要怎麼辦。」
青兒卻又再次暈了過去,沒有再回答我。
監獄里的環境無比之差,青兒和碧玉身上全都是傷,她們昏迷到第二天早上,身上的傷口爬滿了滿意,她們兩個人撕心裂肺在那相互翻滾,慘叫著,我才發現她們身上全都抹了蜜糖。
碧玉被那螞蟻咬噬得幾乎要痛暈了過去,她趴在地下,哭著大叫著說:「小姐,救我,救我啊!」
可是我連碰都不敢碰她,她雙手在那些傷口上狠命的抓著,可這一抓,便是腐爛的一塊肉被抓了下來,血肉模糊,這個時候她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癢還是痛了。
碧玉還在那死命掙扎著,叫喊著,可青兒卻無聲無息躺在那裡,若不是有一丁點微弱的呼吸在那裡,我幾乎以為她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一直到下午有兩個士兵進來,丟了一碗飯在那裡,我立馬沖了過去對他們說:「帶我出去,我有話要對你們九爺說!」
那兩個士兵停了下來看向我,我又指著地下的青兒和碧玉說:「你們現在立馬替我把她們帶去醫治,我保證,他們問我什麼,我絕對都說,都配合!」
那兩個士兵,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便迅速走了出去通報,沒多久,鐵門便被他們打開,兩個士兵對我說:「九爺說,先帶您過去,再醫治您的丫鬟。」
碧玉趴在那也沒有聲響了,可如今,我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只能點頭說:「好,你們帶我走。」
他們帶著我從監牢里出來后,便帶著朝袁成軍的書房方向走,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明晃晃的,刺眼的很。
等士兵進去通報后,很快便有人從裡頭出來,帶著我走了進去。
袁成軍正坐在那等我,我被士兵押著跪在那裡,此時我渾身狼狽不堪,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清洗了,頭髮也散落得如一堆雜草盤在那裡,哪裡還有前幾天那麼從容。
袁成軍起身親自將我扶了起來說:「清野,你先起來。」他扶著我在椅子上坐好,然後他替我倒了一杯茶說:「不是爹故意要為難你,你只要告訴我下毒之人是誰,爹立馬找人去醫治你那兩個丫鬟。」
他將茶杯塞到我手上說:「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我嘶啞著聲音說:「九爺,若是如實說出來,您真會醫治我的丫鬟?」我看向他。
他沒有任何猶豫說:「自是當然。」
我笑了兩聲,過了半晌,我說了兩個字:「是我。」
袁成軍臉上的笑容一僵。
我繼續笑著問:「是不是我姐夫和你說,這件事情另有隱情,下毒之人也是另有別人?」我冷笑說:「您錯了,這隻不過是他為了包庇我的一種手段,他教我如此說的,不過,我不肯,一人做事,一人當,您若是要殺要剮,我隨您便。」
袁成軍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他站了起來說:「清野,其實兇手到底是誰,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陸家的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你們穆家該怎麼算。」他看向我說:「你姐夫說,將你交給我們袁家,任由我們處置,我倒真想處置,可你如今是我袁家的媳婦,我更想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是告訴我實情。」
我也一同站了起來,走到袁成軍面前說:「事情便是如此,若是九爺不相信,那九爺且好好想想,誰會比我更想要那孩子的命?」
他倒像是被我問住了,我低低笑著說:「沒有人會比我更想要她的命,當初便是她設計我懷孕,然後設計我流產,讓我身上背了一身洗不幹凈的髒水,如今她想好過,想和我姐妹情深?九爺,你說我是答應不答應?」
袁成軍我看了我良久說:「這麼說,你這算是承認了?」
我說:「九爺若是不相信,我也無法。」
袁成軍沉吟了半晌,始終未做決定,他在顧慮什麼。
我在他身後笑著說:「不過,想來九爺是不敢殺我。」我絲毫不怕端著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低眸擺弄著手上的茶杯,淡聲說:「九爺,為了一個妾室出的孩子,而斷送我的命,多不值,您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便是。」
袁成軍猛然轉身看向我,他臉上表情雖然未變,可眼睛里明顯壓抑著滔天的怒火,顯然我這話徹底是激怒了他,他說:「陸清野,你別給臉不要臉,我不動你,不是因為我不敢殺你,若不是看在鏡遲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我笑著說:「面子?您給的不是他面子,是給自己面子吧?誰不知道九爺要稱帝,少了我姐夫,皇帝這兩個字,便少了一半,您現在動了我,不就是和自己的皇位作對嗎?多不值。」
我放下手上的杯子,起身說:「若是您真要為了一個妾室來我殺我,或者殺我丫鬟,那我也無話可說,後果是怎樣,您自己後果自負。」
我正要朝著外頭走去,王鶴慶忽然從外頭氣勢洶洶沖了進來,她到達我面前,便狠狠給了我一巴掌說:「你穆家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以為老爺怕了你?我告訴你,陸清野,我們敢抓你,便敢殺你!」
王鶴慶看向袁成軍說:「老爺,穆鏡遲一句人任由我們處置,就算是給我們袁家做了交代,他看上去是做了交代,可實際上,不過就是料定您會給他面子,知道您不敢在關鍵頭上對他怎樣,所以才做出如此大方的模樣,只要您一動她,您看他翻不翻臉,他穆家如今不過就是想要賴這筆賬而已,毫無半點誠心可言,老爺,婠婠如今躺在床上可是只剩下半條命,以後還能不能身孕都不清楚,而霖兒因為孩子更是一蹶不振,您的兒子,如今是徹底毀了,若是您還不敢殺這個女人,那我來殺!」
接著,她擋在我面前再次看向我說:「好啊?你是吃定我們不敢動你是嗎?那我今天讓你看看,我們到底敢不敢動你!」
接著,她朝著身後的兩個士兵說:「把她給我押下去,用板子活生生打死。」
這句話一出,那兩個士兵卻不敢動,而是看向袁成軍。
袁成軍卻沒有發話,這個時候,王鶴慶見袁成軍還是不為所動,大喊著說:「老爺!莫非您是真怕了那穆家不成?!」
袁成軍沒有回答王鶴慶,也沒有看她,而是目光長久的落在我身上說:「押下去,三日後,槍決。」
後面那兩個字出來,王鶴慶提在嗓子眼的石頭像是瞬間落了地一般,袁成軍站在我身後說:「是,少了你姐夫,我這皇帝二字,確實少了半個,可我相信,你姐夫也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和我袁成軍來魚死網破,我倒要看看,我殺不殺的了你。」
接著,他又對那兩個士兵說:「押下去,誰都不準探望,三日後午時在後山頭準時槍決,包括她那兩個丫鬟。」
兩個士兵同一時間說了一聲:「是!」
接著他們便押著我,我迅速掙扎著,看向袁成軍說:「你不敢殺我的,袁成軍,我姐夫一定不會讓你好死,你試試看便知道!」
他冷笑說:「那我就等著看,是你先死,還是我袁成軍先死。」
他又說了一句:「押下去!」
士兵沒有再停留,迅速押著我,帶著我朝外走,我狠命掙扎著,大聲怒吼著說:「你們給我放開!放開!」
可那兩個士兵將我鉗得死死的,王鶴慶站在門口朝我連連冷笑,她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她說:「陸清野,你去黃泉路上便知道,我們袁家到底能不能殺你。」
我猙獰著臉說:「王鶴慶!你這個賤人,我告訴你,你會不得好死,等我出來,你看我不弄死你!」
她笑著說:「好啊,我倒要好好等著你出來。」
接著,那兩個士兵,朝著我腿狠命一踹,我再也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