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不情不願
穆鏡遲這句話,讓周媽面色一頓,剛想說什麼。
穆鏡遲又說:「不用多說了,讓她回去。」
這個時候王芝芝忽然想起什麼,竟然走了出來,對穆鏡遲說:「鏡遲,是這樣,我想問問清野什麼時候回去,因為這幾天家裡的僕人都在醫院忙,沒人能夠照顧她,所以我覺得會不會去袁家更利於她養身體?」
王芝芝的話一出,周媽和青兒全都看向穆鏡遲。
穆鏡遲沒有說話,而是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這件事情等我出院后再坐決定。」
王芝芝臉上的期盼一頓,她有些沒料到,剛還想說什麼,穆鏡遲抬眸看向她問:「怎麼,是家裡的僕人不夠用?」
王芝芝笑著說:「倒也沒有,只是怕招待不周。」
他說:「自己家裡,不存在什麼招待不周。」
穆鏡遲輕描淡寫說完,然後又對周媽說:「這幾天增派些丫鬟在家裡,我這邊用不了這麼多。」
周媽笑得歡喜說:「哎,先生。」
這個時候護士走了進來,手上拿著葯,周媽拉了拉還在床邊站著的我說:「小姐,咱們走吧,先別影響先生休息。」周媽又像是想起什麼,又說:「先和先生打個招呼。」
我站在那還是沒有動,梗著脖子,我不知道如今該用這樣的面目和他說話,周媽又推了我一下,我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正在病床上躺著的穆鏡遲將手臂遞給護士扎針,眉眼都未抬一下說:「彆強迫她了,就算讓她照做,也不過是不情不願,何必。」
周媽聽穆鏡遲如此說,也不好再推我,只是圓著話笑著說:「小姐這段時間都不愛說話,估計人不太舒服。」周媽話停頓了幾秒說:「先生,那我先帶小姐走了。」
穆鏡遲不再說話,他又咳嗽了幾聲,臉色竟然比以前還要蒼白,不過精神狀態尚可,護士替他紮好針后,便調著點滴的快慢。
我沒有再在裡面多留,而是跟著周媽出了病房,到達外頭后,青兒忍不住在一旁說:「夫人真是壞,以前明明還和小姐很要好的,沒想到嫁過來沒多久,就想著法子趕小姐走,在家裡還養不好身體,難道去袁家就能養好身體了?」
周媽說:「可小姐在家裡住著終歸是不合規矩。」
青兒說:「就算不合規矩,這種話也該是先生說,而不是讓她說,她才嫁過來多久?就想要把小姐當外人驅逐出去了?」青兒想了想又說:「好在,就算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先生對小姐還是沒有責怪的意思,也沒有聽那王芝芝的話,可見還是把小姐當家裡人看待。」
周媽說:「小姐今天這不冷不淡的模樣,也虧得先生不計較。」
青兒瞧向我說:「小姐,袁家如今是過去不得,那裡過的什麼日子您不是不知道,您安心在家裡養著,先生不開口,沒有人敢不把您當穆家人。」
青兒這些話讓周媽很不滿,她瞪了她一眼說:「別胡說八道亂教唆小姐,袁家怎麼說都是小姐的夫家,難道待在這邊就一直不回去了?這成何體統。」
青兒是和我在袁家待久了人,她知道袁家過的什麼日子,所以對於讓我回袁家這件事情,是一直不怎麼想的。
青兒第一次忍不住反駁周媽說:「周媽,您不是最疼小姐的嗎?怎麼也和那些人一樣都巴不得小姐走?」
周媽說:「我是最疼小姐的,可因為是最疼小姐的,我才會比你們這些圖一時痛快的壞丫鬟,替小姐想更長遠的路,總之如今的穆家對於小姐來說,只能是暫住,絕對不可能久居。」
兩個人又爭論了一番,我在跟著她們走著,要聽不聽,之後又上了車,沒多久我們的車便到達了穆家。
我們到家沒多久,沒多久王芝芝也回來了,我們前腳進門,她後腳走了進來,當我在沙發上坐下后,僕人接過王芝芝的手包,我本以為我們已經無話可說,可誰知道她將手包遞過來后,便朝我走了過來,忽然看了一眼桌上花瓶內的話,她凝眉問:「不是別往家裡放百合嗎?」
在她身邊的丫鬟立馬回答說:「小姐喜歡百合,所以家裡一直放的是百合的。」
這句話讓王芝芝微變,不過她什麼話都沒說,而是在我面前坐了下來,周媽替我在腿上鋪了一張毯子后,便侯在了一旁,對王芝芝說:「夫人喜歡什麼花?明天我便親自去外頭買回來換上。」
王芝芝說:「不用了,你這話聽著倒像是施捨。」
周媽想要解釋,丫鬟已經端著茶過來,丫鬟不知道是形成了習慣還是怎樣,先將第一杯茶遞給了王芝芝,第二杯茶才遞給了我
一般客是第一杯,主才是第二杯,這樣的順序,讓王芝芝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她並未表現出來什麼,很淡然的接過,然後飲了一口,合上茶杯蓋子才對我說:「清野,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接著她看向我。
我早就料到她會有這一出,如此直接的面對面聊是遲早的事情,我看向她沒有說話,因為我也已經料到她要和我聊的是什麼,果然下一秒,她開口說:「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青兒見她對於這件事情不僅沒有收斂,反而還起了勁兒,她剛想說話,周媽立馬將她一拉,對她說:「去廚房切點水果,夫人和小姐要吃呢。」
青兒雖然不是太願意,不過她也只能在周媽的吩咐下照做。
等青兒離開后,我對王芝芝說:「他不是今天和你說了嗎?等他出院后再做決定。」
王芝芝說:「你別拿你姐夫來壓我,他可以做到完全不責怪,可我沒辦法,因為我是他的妻子,作為他的妻子,我無法容忍一個差點殺掉我丈夫的人,依舊安然無恙的在這穆家宅子里住著,話我不想說太絕,清野,我也從來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趕你走,畢竟這也曾經是你的家,可是你卻似乎卻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曉得,也從來不理會我的良苦用心,逼的我將話說的很明白。」
她放下茶杯說:「我從來不否認,這裡確實是你的家,就算你和鏡遲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你確實在這裡長大,也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可現如今和以前不一樣,你雖還是這個家的人,卻始終是個外人,你的家在袁府,你的丈夫是袁霖,不是在這裡,這裡只能是你探親地方,卻不是養你一輩子的地方,你明白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握住茶杯,周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本來想息事寧人的,如今見王芝芝將話說的如此難聽,她出聲說:「夫人,雖然小姐是嫁出去了沒錯,可小姐是先生接回來的,現如今也不是小姐想走就走的了的,怎麼說在這裡住多久,也是小姐的自由,您……話不能如此說的。」
周媽的聲援,讓王芝芝反問:「那你說話該如此說?周媽,你也是老人了,懂的禮數自然是比我們這些年輕人多,我想問自古以來,有誰嫁出去了,卻還住在娘家這邊的?若是您見過,我也無話可說,你身為清野的奶媽,不教她這些禮數罷了,竟然還來陪她如此胡鬧,她不懂,您難道還不懂嗎?」
王芝芝的話讓周媽陷入一陣難堪的境地,她向來不是一個適合跟人爭執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她的主子,她尷尬的笑了兩聲,這個時候,青兒端著水果出來聽見了,她說:「夫人說的不錯,自古以來確實沒有小姐這樣的道理,不過自古以來那些沒有小姐這樣道理的人家,卻沒有小姐這樣的身份,而且您也知道在袁家過的什麼日子,袁家去或去不得,想必外人不懂,您是懂的,還有先生沒有催小姐走,也還沒同意放小姐,若是小姐現在按照您的話一聲招呼都不打,若是先生怪罪起來,問誰?又怪誰呢?」
青兒的話老辣多了,她將手上裝著水果的托盤放在桌上,繼續笑著說:「夫人何必這樣著急呢,這個家先生至少還在,如今也輪不到你做主吧?」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王芝芝的刺痛點,她我握住茶杯的手在發白,她看向青兒,青兒像是沒發現她臉色一般,依然笑得燦爛。
王芝芝被氣得眼圈發紅,她說:「現如今連……個丫鬟都不把我放眼中了?」
她冷笑連連,然後看向我。
最終她起身站了起來,看向我說:「陸清野,我怎麼說都是這個穆家的夫人,竟然被你的丫鬟如此的羞辱,你把我置於何地!」
一旁的丫鬟一見到王芝芝如此的激動,便立馬沖了上來扶住她。
我坐在那半晌都沒有動,也沒有看她,只是端著手上的茶杯暖著手,可手中那杯茶水溫卻越來越低,我說:「是你要和一些丫鬟婆子去計較,我又如何說的,你要我走,我不是不願意走,問題是我走的了嗎?」我仰頭看向王芝芝。
她被我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她憤怒的說:「你若是想走,怎麼會走不了?!」
我笑著說:「我怎麼不想走,可是你問也問了,結果呢?」
她氣得,不僅眼圈都發紅,連眼淚都下來了,依靠著丫鬟站在那裡。
我不想再過多的和她針對,只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我總會走的,你不用急,這個地方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想留,等他回來,他自然會做決定的,你若是太心急了,倒讓他覺得感覺會不太好,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王芝芝。」
接著我便扶住一旁的周媽,讓她扶我上樓。
青兒也跟在了身後,也沒有再理王芝芝,王芝芝氣到胸口劇烈起伏著,臉色發著白,連站都有些站不穩。
其實這不是我想要的,如今何必去跟王芝芝計較呢?我給自己樹敵的難道還少嗎?一個王鶴慶就讓我夠嗆的,如今還來個王芝芝。
我被周媽扶上床,在心裡自嘲的想。
青兒卻不清楚我心裡的想法,依舊不服氣的那說:「這個王芝芝,才嫁過來沒多久,就急於當家了,竟然還來和小姐計較這些,樣子也太不好看了。」
我說:「以後,別和她計較這些了,如今不比以前,她說的沒錯。」
青兒替我掖被子的手一頓,她抬眸看向我,不解的問:「小姐如今是怎麼了?竟然如此讓著她?」
我說:「我只是不想跟她計較,不是讓著。」
周媽也說:「小姐說的對,如今不比以前,青兒,她怎麼說都是穆家的夫人,以後和她說話注意分寸些,你瞧你今天把她氣的,以後她這筆賬,肯定算的是在小姐頭上,指不定還認為是小姐讓你這麼做的呢。」
青兒如今才意識過來,她說:「那我過去和她道個歉?」
我說:「不用了,既然話咱們都說了,那就沒必要再過去。」
周媽走了過來,塞了一個暖爐在我手上,她又替我身上加了一層毯子說:「不過小姐,王小姐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自古以來嫁人的媳婦卻還住在娘家,確實是沒這個道理的,這要是傳出來肯定是要鬧笑話的,您還是擇個日子早早回去吧。」
青兒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只能在一旁不再說話。
我淡聲說:「我知道,您不用總是囑咐我。」
周媽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
之後那幾天我也沒有和王芝芝碰過面,大約那天她是真的被我們給氣到了,連著幾天都逼著我們,只是偶爾聽來我房間的丫鬟說,王芝芝這幾天不斷拿著輕慢她的丫鬟發著火,樓下侍奉她的人是苦不堪言。
周媽和青兒聽了,難免是有幾分心裡不舒服,可又無可奈何,畢竟王芝芝是主子。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周媽倒是再也沒有提過讓我去醫院看望穆鏡遲,大約她是放下了心,見穆鏡遲對我的態度未變,也沒有再往醫院跑,放心放意的伺候著我。
倒是有一天我瞧著碧玉似乎不見了,我問周媽碧玉去哪裡了。
周媽見我想起了碧玉,竟然有些欲言又止,我又問:「怎麼呢?可是出什麼事了?」
周媽立馬搖頭說:「碧玉倒是在的,就是怕小姐不願意瞧見她,所以把她調去了別的地方。」
我說:「你把她調回來。」
周媽說:「小姐可是還缺丫鬟?我調過來一個丫鬟給小姐如何。」
我說:「不,你把她給我找回來。」
周媽見我如此堅持,便也只能點了點頭說:「好。」沒多久她便去來了樓下,等碧玉上來后,我才發現她臉色竟然比周媽難看,她戰戰兢兢在我面前行了一個禮說:「小姐好。」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只是未戳破而已,低聲對她說了一句:「起來吧。」
碧玉不敢直視我,她站在那裡始終低著頭,周媽見我瞧著她不說話,當即站了出來問:「小姐這樣盯著她,可是碧玉有哪些地方做錯了?」
我對周媽和青兒吩咐說:「我你們兩人先下去吧,我想和碧玉單獨聊聊。」
周媽還想說什麼,我面無表情說了兩個字:「出去!」
青兒便拉了拉周媽,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也只能心事重重走了出去,在門口還將門給關上了。
屋內只剩下我和碧玉后,我只是端起桌上那杯茶拂著,氣氛安靜到了極點,我聽到了碧玉急促的呼吸聲,她緊張的很,似乎一直在等著我說話,不過,我卻並未開口子,將茶緩緩飲到半盞后,碧玉忽然便跪在了我面前,哭著喚:「小姐。」
我喝茶的動作一頓,瞬間我便笑了,緊接著我把茶杯放了下來,這才正視她問:「我且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碧玉低著頭,有些瑟瑟發抖,我說:「你是誰?」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碧玉的姐姐,碧綠。」
我又問:「碧玉去哪了。」
她本來還只是低啜,一下就哭了出來說:「碧玉、碧玉在當天就死了。」
我本來心裡還存著一個僥倖,沒想到聽她如此說,竟然是一點僥倖也沒有了,我閉上了眼,深呼吸了一口。
我又問:「你們是雙胞胎了?」
她說:「我們不是雙胞胎,相差兩歲,但是我們卻長得很相似,沒有人能夠分辨出我們的,除非從生活習性上來判斷才能夠判斷出來誰是碧玉誰是碧綠。」
我說:「碧玉如今……」
碧綠哭著說:「葬在了老家。」
我說:「她今年多大。」
碧綠說:「二十三。」
「可有許配人家?」
碧綠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哭聲,她低著頭說:「有的,許配在謝氏表哥家,只是如今,如今碧玉死後,他已經另娶了,碧玉、碧玉很喜歡他,只是沒料到和他竟是這樣的結局。」
一時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問什麼,我只是沉默著,長久的沉默著,碧綠忽然跪地哀求說:「小姐,您能不能別和先生說這些話是我說的,一旦被他知道,我必定也是難逃一死,先生不願意讓您傷心,所以才會來找我來頂替,若是他現在知道我將這些事情說出來,那我也走不出這個家的大門的。」
我許久都未說話,碧綠哭聲越發大了,在地下哭得幾乎要斷了氣過去,好半晌,我疲憊著聲音說:「你起來吧,碧玉是為了護我而死,我自然不會讓你這個姐姐還有事,從今天起,你就把自己當成碧玉,在我身邊安心伺候,旁的,都不用說,我會把這件事情當成從未發生過。」
碧玉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我,眼裡淚眼模糊。
我再次說了一句:「起來吧。」
她這才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我又朝著門外喚了一句:「青兒。」
青兒聽到我的呼喚聲,邊走了進來,我說:「給碧玉一些錢,讓她去安定家人。」
青兒卻沒有動,而是說:「小姐,您的錢不是全都被先生沒收了嗎?」
我這才想起來什麼,上次確實全都被穆鏡遲給收了,我迅速拉開床邊的柜子,從裡面翻找出來許多首飾,最後挑了幾件值錢的,我塞進她手裡說:「好好安置,不夠了再和我說。」
碧玉哭著點了點頭,最後我給了她三天假,讓她回去了。
正當我吩咐完這些時,周媽忽然在門外敲著門,周媽沒有如此失禮過,我當即便問:「怎麼了?」
周媽說:「小姐,王夫人來了。」
王夫人是王鶴慶,王芝芝的姐姐,聽到她這句話,青兒忽然問我:「哎呀?不會來找小姐麻煩的吧?」
青兒這句話剛落音,沒過多久,樓上好像上來一個丫鬟,和門外的周媽說,讓家裡的所有丫鬟全都下樓,發生了大事。
周媽在門外問:「什麼大事?」
那丫鬟說:「現在還不知道呢,周媽,您還是讓青兒姐姐趕緊下樓吧。」
青兒看向我,眼裡瞬間閃過一絲恐慌,周媽又在門外敲門,我沉默了半晌說:「你先下去,不用怕,我在。」
青兒聽到我這句話,便迅速朝我福了福,出了我門外朝著樓下走去,我將碧玉留在了我身邊。
之後整個穆宅靜悄悄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我安靜的聽著外頭的動靜,沒多久我似乎聽到了誰的哭聲,當即便對碧玉說:「你下去看看,大廳是個什麼情況。」
碧玉:「哎。」了一聲,便立即朝著樓下走去,沒一兩分鐘,碧玉又跑了上來說:「小姐,王夫人說青兒姐姐偷了她的東西。」
我抱住暖爐的手一緊,當即便問:「你說什麼?」
碧玉哭著說:「您快下去,看看吧。」
我就知道是沖著青兒來的,我讓碧玉扶住我,立馬從床上下來便朝著門外走,可到達大廳時,正好瞧見王鶴慶身邊的婆子,拿著鞭子便往青兒身上抽,抽得青兒在地下滿地打滾,在地下激烈嘶吼著。
一旁站著的僕人,都不敢說一句話,王芝芝坐在了沙發上,飲茶冷眼瞧著。
這個時候,王芝芝身邊的一個丫鬟瞧見了我,當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她回頭朝我這邊看來,見我正站在樓上站著,她立馬站了起來,朝我走來笑著說:「清野,我正要上樓找你呢。」
我冷冷看向她問:「你們在做什麼?」
王芝芝說:「是這樣,我姐姐丟了一個東西,最後卻在青兒這裡找到,所以來問問你是個什麼情況。」
我說:「是個什麼東西。」
王芝芝說:「手鐲。」接著她往桌上一指,是只白玉手鐲,很是貴重正在王鶴慶手邊擺著。
我說:「王夫人的鐲子怎會在我丫鬟手上?」
王芝芝嘆了一口氣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也在納悶清野的丫鬟怎會做這些狗盜雞鳴的事情,若不是姐姐今天帶人走過來,我還不信呢。」
她拉著我說:「咱們今天且好好說,都別生氣,只不過是為了個丫鬟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便拉著我下了樓,而那婆子的鞭子也停了,青兒幾乎是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裡,王鶴慶見我來了,便放下手上的茶杯笑著說:「這件事情我本不該鬧到這裡的,而是這碧玉偷我什麼不好,竟然轉偷了老爺送我的一隻玉鐲,這玉鐲可是我們剛結婚那會子,老爺挑的新婚禮物,平日里我捨不得帶,沒想到竟然叫青兒這死丫頭給偷了。」
她如此說,便用帕子拭擦了下唇角。
我冷笑了一聲問:「我的丫鬟怎會偷你的鐲子,這大半個月,她可是連袁家的門都未曾踏入過。」
王鶴慶說:「她這大半個月是連袁家的大門都未進過,不過,並不代表以前就沒偷過,別忘了她可是跟著你在袁家住了大半個月。」王鶴慶拿起桌上的鐲子說:「這鐲子可是在她房間找到。」
我說:「哪個房間。」
王鶴慶說:「袁家的房間。」
我聽了只覺得笑話,我說:「袁家的房間我們許久都未住人了,誰會偷了你鐲子,還放那地方,王夫人莫不是來挑刺的?隨便捏個名頭,趁我們不在,就塞那沒人住過的屋子裡,說是青兒偷的。」
王鶴慶說:「你若是不相信也就罷,不過這鐲子確實是在她屋子內找到的,還有丫鬟瞧見她以前鬼鬼祟祟進過我的屋。」
我說:「王夫人別又是沒事來找事。」
她說:「我找事?我告訴你,如果卧找事的話,那我就不會來找你,而是直接去找你姐夫了。」
接著,她把鐲子往桌上一放說:「既然你不相信,那你便親自問問她,到底有沒有偷這個鐲子。」
青兒當即趴在地下哭喊著說:「小姐!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偷過王夫人的鐲子!您要相信我!」
王夫人見青兒到如今還死鴨子嘴硬,當即便伸出手指著她說:「你還敢死不承認,莫不是又是我在冤枉你了?」
青兒哭得眼淚如雨滴一般墜落,她只對我說:「小姐,我真沒偷。」
王夫人見她如此,便又冷笑說:「好,既然你不承認,既然芝芝沒權掌管穆家的事情,那我便將這件事去和你姐夫說,看她到時候該怎麼辦。」接著王夫人也不再看我,帶著婆子便往外走,王芝芝立馬站了起來,追了過去說:「姐姐,鏡遲如今正在養病中,這點小事就別去煩擾他了。」
王鶴慶說:「我也不想煩擾她,可是丫鬟不同意,陸小姐又存心包庇,你無權掌管,我別無他法。」
接著,王鶴慶上了車,王芝芝要追都來不及,便乾脆同王鶴慶一起去了醫院。
剩下大廳內的丫鬟們面面相覷的站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良久,我才說了一句;「都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那些丫鬟聽見后,便迅速散去,屋內散的只剩下青兒還有周媽,以及碧玉。
碧玉便立馬走過去去扶地下的青兒,青兒哭著說:「小姐,我真沒偷。」
周媽倒了一杯水遞給我,我接過遞給了青兒說:「你真沒偷是嗎?」
青兒用力點了點頭,我說:「既然你沒有偷,便不用害怕,這件事情就算鬧到穆鏡遲那邊,我也會為你洗清楚清白。」
青兒說:「可是——」
我說:「可是什麼?」
她說:「這點事情讓那王夫人去吵先生,會不會不太好。」
我冷笑說:「是她們要吵過去的,與我們何干,既然她們樂意吵,我們也沒辦法不是?」
青兒咬住了唇,我見她連冷汗的滲透出來了,便對碧玉和周媽說:「快扶她上床去躺著,喊個醫生過來給她治身上的傷。」
周媽和碧玉聽了后,便立馬將碧玉從地下給扶了起來。扶著她上了樓。
到第二天的時候,我正在青兒房間查看青兒的傷,周媽從樓上跑了上來,跑進青兒的房間說:「小姐!剛才醫院那邊來信,說是讓您帶著青兒過去呢!」
我沒想到這個王鶴慶竟然為了這芝麻點的事情真鬧到穆鏡遲那裡去了,我從床邊站起來問:「讓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周媽說:「就現在。」
我看了一眼床上趴著的青兒說:「青兒,你起得來嗎?」
青兒不知道為什麼不敢看我,過了半晌,她問:「小姐,可否過幾天,我身子實在疼的很。」
周媽急得不行,她說:「哎呀,這哪裡還容得你啊!你就忍著點快起來吧,免得去晚了,讓那王夫人潑你一身的污水,你怎麼說都是小姐的丫鬟。」
周媽便迅速扶起了床上的青兒,青兒也沒辦法,只能忍著痛從床上爬了起來,之後我們便坐車迅速趕往了醫院。
到達那裡時,王鶴慶正坐在穆鏡遲的病床邊,不知道說著什麼,碧玉扶著青兒,周媽抬手敲了敲門,屋內的人朝我們看過來。
下一秒,我帶著青兒走了進去。
穆鏡遲看上去比上回好了很多,至少臉色終於有了點血色,他沒有看我們,而是拂著杯內的茶水。
王鶴慶在一旁對穆鏡遲說:「事情就是這樣的,今日我也和你說明白了,還請鏡遲你查清楚這件事情,本來這種小事是不該驚動你的,可青兒是……清野的丫鬟,所以我也不好碰的。」
穆鏡遲聽了王夫人的話,淺笑著說:「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幫王夫人查清楚,不管是誰的丫鬟,至少這盜竊之風絕不能猖獗。」
王鶴慶聽到穆鏡遲如此說,便略紅著眼圈說:「主要是這件事情我找芝芝,她說她做不了主,她呀,實在太沒用了,竟然這種事情都要來勞煩鏡遲你。」
王芝芝站在一旁不說話,只是低著頭。
穆鏡遲瞧了她一眼,笑著說;「以後我逐漸會把府中的事情交由她去管理,不過如今是急不得。」
王鶴慶聽穆鏡遲如此說,大約是正中她下懷,她摸了摸眼淚感嘆說:「我只有這一個妹妹,還請鏡遲你一定要包容。」
接著穆鏡遲看向青兒問:「青兒,我問你王夫人的鐲子是否真是你偷的?」
青兒似乎是不敢說。
我站在一旁冷笑說:「青兒離去袁府已經大半個月,如何偷得到王夫人的鐲子?王夫人說是在她原先住的房子找到的,這更加的莫名其妙,隨便一個丫鬟塞進那沒人住的屋子內,便可以栽贓。」
對於我的話,穆鏡遲眼裡略帶著小小的不悅說:「我沒問你。」
周媽拉扯了一下我,提醒我別插話,這個時候,穆鏡遲又看向青兒問:「你可有拿過王夫人的鐲子?」
青兒哭著搖頭說:「我沒有。」
穆鏡遲再次問:「真的沒有嗎?」
他連著問了三次青兒是否有,青兒都說沒有。
穆鏡遲聽了,便又看向王夫人問:「您這鐲子是幾時丟的?」
王夫人想了一會兒說:「幾時丟的倒是不記得了,只是有一天去清野以前住的院子,在青兒房間搜到這隻鐲子,這才知道鐲子丟了。」
穆鏡遲說:「看來,應該是有些時日了。」
王夫人說:「老爺送到東西我都捨不得帶,所以一直放在柜子內收著。」
穆鏡遲說:「偷竊的,為的不過是錢財,這鐲子如此貴重,但又不是現錢,自然須得想辦法把它換成現錢才可以。」穆鏡遲對一旁的周管家吩咐說:「老周,立馬拿著這隻鐲子去各大錢莊查問,可有人拿過這隻鐲子來換取過錢。」
周管家說了一聲是,便立馬拿起那隻鐲子帶著人離開了,接著穆鏡遲又看了一眼地下跪著的青兒說:「青兒,如果鐲子查不出來到底是誰,我會把你拿去送官處理,你最好有這個心理準備。」
青兒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
穆鏡遲又說:「我再問你一次,鐲子是否是你拿的。」
青兒這次沉默了半晌,所有人都瞧著她,過了半晌,我站了出來說:「誰都怕官,你何必用這種話來唬她,這個年頭連警察局都是冤案橫生,何況是這宗小小的盜竊案?而且別忘了,官府就是王夫人家開的,那邊怎麼說,不都是王夫人一手遮天嗎?」
王夫人聽我如此說,便也笑著說:「哎呦,陸小姐,您這話就錯了,什麼叫官府是我家開的?現在的官府可是姓袁不姓王,別忘了,現在所有人都稱我為王夫人呢,而且你說官府是我家開的,難道官府就不是你家開的嗎?你可別忘了,你丈夫可是姓袁。」
我還要說什麼時,穆鏡遲看向我,擰著眉頭冷聲說:「好了,別再多嘴,去一邊給我站著。」
周媽又再次拉了拉我,青兒這是才敢在地下哭著說:「先生真的不是我。」
穆鏡遲聽了,卻沒有說話,而是對王夫人說:「這件事我會查清楚,還請袁夫人不要跟晚輩計較。」
王鶴慶笑容燦爛說:「我怎會跟清野計較呢,反正她語言衝撞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早就習以為常了。」
王鶴慶這句話,話語藏鋒,穆鏡遲眼眸里笑意未變。
差不多兩個小時,周管家回來了,卻沒有帶人回來,而是一個人走進來后,便站在了穆鏡遲床邊,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當他剛說完,穆鏡遲臉色一變,當即便將視線投擲在青兒身上,青兒的身子抖得更加的厲害,她額頭上的冷汗,竟然將地板滴濕了一大片。
穆鏡遲又一次問:「青兒,我問你最後一次,鐲子是否是你拿的。」
這次穆鏡遲的語氣里沒有任何笑意,而是暗藏著冰冷,眼神也壓迫在青兒身上。
這一次青兒卻未同之前一般,說鐲子不是她偷的,她趴在地下哭了出來。
這哭聲讓穆鏡遲冷笑了一聲,他沒有再多問,而是對周管家說:「送去官府,怎麼處置全憑官府那邊的意思。」
這個時候有兩個人走了進來,立馬架起青兒,周媽沒想到是這個轉變,正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青兒忽然哭著朝我叫喊著說:「小姐!您救我啊!小姐——」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樣的轉變,便快速沖了過去擋在了青兒面前說:「都沒個證據,憑什麼把青兒送去官府,她是我的丫鬟,你們都不過問我的嗎?」
穆鏡遲反問:「證據?」
我面無表情說:「對,沒有證據,我不會讓你們帶走她。」
穆鏡遲忽然笑了一聲,他說:「送去官府至少還能保住一條迷命,如果你非要在這裡要證據,那我也不攔著,但是規矩你應該是知道的,之後性質便完全不一樣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從來不信青兒會偷東西,所以我沒有理會穆鏡遲的話,而是直接蹲在了青兒的面前,撫摸著她臉說:「青兒,你告訴我,鐲子到底是不是你偷的。」我安撫著她說:「你不用怕,好好說。」
我目光死死盯著她,可是她在我視線下,眼神卻有些閃躲,當我一直等一直等她回答我時,她卻哭著說:「小姐,是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