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三堂會審
我躲了躲,他悶笑了一聲,便繼續將我扣在了懷裡。
我全身僵硬,他手繼續在我小腹處輕輕撫摸著,不知道是心裡原因,還是真的起了作用,小腹處的酸痛,竟然真沒那麼明顯了。
我卧在那一直沒有動,正當我有些昏昏欲睡時,周媽忽然走了進來,可是周媽一瞧見穆鏡遲伸在我被子內的手后,嚇得立馬往後退了幾步。
我知道周媽肯定是誤會了什麼,便將他的手從我小腹處抽了出來說:「我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揉了!」
周媽咳嗽了一兩聲,然後對穆鏡遲說:「先生,九爺來了電話。」
穆鏡遲抬眸看向周媽,周媽又說:「電話還放在那等您過去接。」
他抬眸撫摸了一下我腦袋:「我去接個電話。」接著便從我床邊起身去了樓下。
周媽等他走遠后,便關上門立馬走了上來,對我說:「小姐,您和先生剛才在做什麼?」
我立馬解釋說:「我肚子疼,什麼都沒做,他只是替我揉了兩下。」
周媽擔憂的說:「您現在必須要時刻記住您的身份,就算髮生了那樣的事情,可也不能沒顧忌,您自己可要知道分寸了。」
我知道周媽指的是什麼,現在怎麼說我都是袁家的媳婦,雖然我和袁霖並未怎樣,可說到底也是挂名的,至於穆鏡遲,還是我的姐夫,現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要是傳出,那簡直不敢想象。
周媽在我床邊坐下,她握著我手說:「您如今還小,未來的路還長,可不要走歪了。」
我說:「我知道,周媽我會注意的。」
她嘆了一口氣說:「千萬不要把錯誤繼續下去,把那天的事情當做從未發生。」
晚上的時候,我下樓吃飯,客廳里很安靜,穆鏡遲不斷替我夾著菜,其實我是沒什麼胃口的,一直都在下意識挑著碗內的菜。
穆鏡遲問:「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只是吃不下。」
他輕聲說:「無論怎樣,多少都要吃點。」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姐夫,宋……醇呢。」
他聽到我如此問微微皺了皺眉頭,我下意識低下了頭,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會惹怒他,過了半晌,他在我對面淡聲說:「管好你自己就行,至於其他,就別操心。」
我點了點頭。
這頓飯吃完后,我早早的就回了樓上,深怕穆鏡遲跟進來,所以我立即反鎖了門。
我來到浴室洗澡后,便脫著身上的衣服,我想到那天在沙發上發生的事情,便沖了浴缸,不斷用水清洗著,像是要把那骯髒的觸感全部洗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我以為會是周媽,想都沒想便惱怒的說:「周媽,我還是疼!」
可是一抬頭,穆鏡遲便站在門口,見他進來了,我立馬往浴缸后滑了好遠。」
我警惕看向他,大聲問:「你怎麼進來了!」
他卻並不理我,手上仍舊拿著那合葯,我瞬間明白他要做什麼,我死死抱住自己說:「我已經好了,我不要塗。」
他還是不和我說話,只是緩慢的紮起衣袖,露出半截修長白皙的手腕。
我氣急攻心,又怕又憤怒的朝他潑著水說:「你走開!你走開啊!」
水潑到他身上后並沒有擊退他,他站在浴缸邊看向浴缸內的我說:「老老實實起來。」
他瞧見了我剛才撮得發紅的地方,眉眼更加的陰鬱,在我剛想從浴缸內逃出去時,他一把將我給摁在了裡面,我推著他,腳想要踢著他,可誰知道他動作比我敏捷多了,一把將我壓住,然後直接將我整個人扣在了懷裡。
我在我耳邊說:「兩分鐘的事情,你真要鬧得這麼複雜嗎?」
我大聲強調說:「我說了我已經好了,而且我可以自己來。」
他說:「你自己來?」他冷笑一聲:「讓你自己只會越來越嚴重,我有那麼讓你噁心嗎?」
還沒等我明白,我以為他又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我恐懼的尖叫著,在水裡死命的撲騰著。
可撲騰了好久,穆鏡遲從後面抱住我,我身體被他壓在胸口之間,兩隻手也被他禁錮,我佝僂著身子,還沒等我明白過來,他趁亂便擰開了藥膏,要替我上藥。
我慌張一合,他瞬間動彈不得。
我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熱,這種感覺並不好,特別是在浴室這種狹小的地方,他也沒有再又動作,而是在我耳邊笑著問:「如果你不鬆開的話,我會一直保持這樣的動作。」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可你要是乖乖的,聽我話,時間很快就過去,你自己去考慮哪樣簡便。」
在這方面我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我又不想讓他碰,我只覺得水的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連帶著我耳朵我臉頰,我的皮膚。
他的鼻息若有若無的掃在我頸脖,他見我不回答,又低啞著聲音:「嗯?」了一聲。
那聲音不知道為何,音調明明和平時一樣,可在這樣的環境下,這樣的距離當中,總覺得曖昧又撩人。
他見我許久不動,他的唇便逐漸吻著我光裸的頸脖,我慌了,抓著他手臂說:「你擦藥就是。」我便立馬鬆開了他的手。
我如此的識時務,似乎是逗笑了他,他在我耳邊發出陣陣低笑,他說:「不掙扎了?」
我搖頭說:「不掙扎了。」
然後他又說:「抬起來。」
我便在水中動了動,可還是沒有讓他很方便,他也不再吩咐我,再次替我上著葯。
不過在他觸碰時,我敏感的縮了縮,我抓著他衣袖悶哼了聲說:「疼。」
他卻並沒有多憐惜安撫我,而是語氣略沉了些:「本來快好了,誰讓你剛才洗得這樣用力了?」
我不說話。
可是他卻不依不饒問:「你剛才是想洗乾淨什麼?」
我沒想到他竟然問得如此正當,我覺得他無恥死了,緋紅著臉,死咬著唇就是不肯說話。
他笑了兩聲說:「不說嗎?」
接著,他惡作劇一般,替我上藥的手便不動了。
我恨死他了,便越發氣的想要將他手拿開,可誰知道他反而一把抓住我手,唇靠在我耳邊呼出灼熱的呼吸說:「今天你什麼時候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們什麼時候從這裡出去。」
這哪裡還有他平時正人君子的樣子,現在的他像極了無賴和流氓,我臉紅得不能再紅,在這炙熱的燈光下,我都在懷疑是否會冒出熱氣。
他大約是覺得有意思,他稍微用力,我身子便和他身體緊貼在一起,他又說:「還沒想好嗎?」
我被他逼得幾乎要哭了出來,我說:「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他笑著用手撩起一些水,在我肩頭替我清洗著身體說:「我要怎麼樣,不是很簡單嗎?你回答我就夠了,倒是你,一直不回答,是不想讓我走嗎?」
「你胡說!」這句話我幾乎是破口而出,本來已經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又泛起了漣漪。
我不耐的扭動了兩下:「你放開我,我不泡了,我困了,想睡覺。」
可是才扭動兩下,我聽到背後的他忽然將我腰身用力一口,緊接著沉聲說:「別再亂動,」
我全身一僵。
我覺得他噁心透了,我狠狠推著他胸口說:「你噁心!」
我要掙扎著起來,他忽然一翻身將我壓在了浴缸內,我害怕的往下倒,忘記自己現在還在水中,這一倒,四面八方的水便朝我鼻子嘴巴耳朵內悉數擠了進來。
我手撲騰著,慌亂的抓著,接著,他大手一把托住我腦勺,將我從水內給拖了起來,沉著臉說:「說了讓你不要亂動。」
我吐出好大一口水,如一條缺水的魚一般,在死命喘著氣,我有些驚魂未定的瞧著他。
他見我是真的被嚇到了,便也不再逗我,手攬住我腰把我從浴缸內抱了起來,然後抱著我走了出去,他把我放在了洗手台上,便將我身體擦乾淨,不過他暫時沒讓我穿衣服,對我吩咐了一句:「坐好。」
便再次拿了那盒藥膏,這次似乎是正事替塗擦了,我不敢再動,便老老實實坐在那,任由他上藥。
他上的很仔細,並沒有過分的行為,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的讓人覺得分外遐想,可我是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碎碎動了兩下,很快,差不多幾分鐘過去后。
他終於替我上好了葯,將一旁的睡裙遞給我,我快速抓住后,便三兩下的給自己套上穿好,我從洗手台上跳了下來,可誰知道這一跳,又是撕裂的疼痛。
穆鏡遲正在替我收拾著浴缸,聽到我的呼痛聲,便扭頭來看我,我立馬不說話了,只是捂著小腹,一瘸一拐的朝著卧室內小跑去。
等他清理好浴室出來后,我將整個人趴在了被子內,死都不動。
穆鏡遲講紮起的衣袖一卷一卷放下來,見我趴在那被子都不蓋,便說了句:「把被子蓋好。」
我反應過來,變便抽了出手,立馬用被子抱住自己,他渾身都濕透了,所以也沒有多停留,便直接朝屋外走去,聽著他腳步聲遠離后,我緩緩從被子內鑽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見他沒有在,我才鬆了一口氣,再次用被子捲住自己。
沒多久,門又開了,我以為他又來了,便立馬從被子內抬起臉去瞧,進來的人是周媽,我鬆了好大一口氣。
周媽見我如此,便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過來問:「小姐怎麼了?」她才剛放下牛奶,瞧我臉紅紅的,又問:「您是不是發燒了?」
接著便想用手來試探我的溫度,我沒有動,只是有些暈暈的瞧著她。
好半晌,我又將臉埋進了被子里。
周媽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麼,她嘆了一口氣問:「先生剛才進來了?」
我悶悶的嗯了一聲。
周媽又問:「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我立馬搖搖頭,可是搖頭之後,我又點頭,可又覺得不對,又立馬搖頭。
他碰了我那個地方,我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做了什麼。
周媽見我如此,以為我是不懂,將拽了起來問:「告訴周媽,剛才到底有沒有發生不好的事?」
我說:「他替我上藥。」
周媽擰眉,顯然這樣的行為是有多過線,她又問:「然後呢?」
我搖頭說:「然後就沒然後了。」
周媽臉色這才緩和,可她依舊滿臉嚴肅對我說:「小姐,這種事情別再發生第二次,你明白嗎?」
我知道周媽是為了我好,我當即便點了點頭。
她將牛奶端給我后,便說:「快喝了吧,喝完早點休息。」
我接過喝完后,便將杯子遞還給了她。
周媽在一旁守著我,我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穆鏡遲有沒有再來,我不知道了,再次睜開眼,是早上七點。
別墅四周都是鳥叫聲,我在熟悉的床上滾了一圈,試圖再次強迫自己睡過去,可終究還是睡不著了,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見客廳內沒有人,便迅速走了出去,我在廚房裡喊了幾句:「周媽?」
周媽正在替我準備早餐,便回頭看了我一眼。
灶台上擺滿了一堆的食物,我隨手撈了幾隻蝦仁餃子,周媽笑著說:「您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我將餃子塞在嘴裡問:「姐夫呢?」
周媽短起一旁的菜倒進鍋里,廚房內瞬間便是刺啦刺啦油濺聲,周媽說:「先生出去了。」
我略有些驚訝,難怪今天沒再客廳瞧見他,我又問周媽:「可有說去哪裡了?」
周媽炒著菜說:「不知道,出門有一個時辰了。」
我繼續往嘴裡塞著蝦仁餃子,對周媽稱讚說:「周媽,您的廚藝如今越發的長進了。」
這句話哄得她心花怒放,卻還滿是嗔怪的說了句:「您別在這油嘴滑舌了,趕緊出去,這裡油煙大的很呢。」
便轟趕著我,我笑了笑,也未再說,只是順手從灶台上又順了一碟子糕點,便出了廚房。
我端著糕點在客廳內又晃蕩了一圈,一圈過後,我迅速從後門竄了出去,輕車熟路的便朝著穆家後院走。
穆家後院有個專門關押犯事人的地方,我被關過幾次,那裡的守衛很森嚴。
不過這個時候是早上,是最鬆散的時候,因為守衛的人已經守了一晚上了,而來接班的人要八點,所以現在後院的守衛,幾乎都在那打著瞌睡。
我悄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他們也未醒,我在那關押人的地方,一間房一間房找著,終於我找到了關押宋醇的那一扇間房。
裡面很狹窄,只有一張椅子,一盞燃盡了的油燈。
我趴在門外小聲喚了句:「宋醇。」
他正低垂著腦袋在那,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我又喚了句;「表哥。」
他聽到我聲音,緩緩抬頭來看我。
見他除了有些狼狽以外,臉上並沒有什麼傷,我鬆了一口氣,便拿出了剛才在守衛身上隨手順過來的鑰匙,迅速將門給打開走了進去。
到達屋內后,我將還熱乎的糕點,和幾隻水晶蝦餃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說:「你快趁熱吃了吧,還熱乎著呢。」
宋醇沒有動,只是冷冷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在怪我什麼,可我沒有說話,親自將食物端了起來,想要用手喂他。
可誰知道還沒喂進他嘴裡,他忽然將我手狠狠一打,連同我手上端著的那隻碗也一同摔在了地上,我驚慌得去看門外,好在那些守衛並未聽見東西的摔碎聲,並沒有立即進來。
我瞧著他。
他也瞧著我。
好半晌,他冷笑著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說:「我給你送吃的。」
宋醇嗤了一聲,他打量著我說:「看來你想的沒錯,靠著穆鏡遲,他果然會護著你,而我?」他笑著說:「我一沒他這麼大本事,而沒他這麼有權利,更加沒有能力給你一切優渥的生活,甚至免你受人傷害都不能,你憑什麼跟我走?我又憑什麼認為你會跟我走?」
他瞧著我身上那件價格不菲的睡衣說:「現在的我,真是個笑話。」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說,但我也沒有生氣,我只是心平氣和對他說:「我之所以沒跟你走,不是因為別的,我不想讓你死,特別是為了我,因為一旦我們兩個人一起走,袁霖那把槍一定會爆了你的頭。」
他眼睛內布滿了血絲,他略激動說:「可是我不怕死!」
我說:「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表哥,我和你說句實話,當時就算我跟你走,你被袁霖一槍崩掉腦袋后,你以為他會殺我嗎?不,他不會殺我,因為他沒有膽量殺我,那麼在那樣的情況下,結局只有一個,你死了,我活著,可是我們還是一樣沒有逃出去,這種結果不過是不痛不癢,沒有任何意義。」
他見我說得如此理智,他嘴角的笑越來越大了,他說:「這還真有點不像你了,你在穆鏡遲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我竟然有些不認識你了。」
我說:「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後悔那天的選擇。」
我彎腰去撿被他扔在地下的糕點。
他說:「是,你冷靜的局面分析,可我為的是情感,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若是讓你一個人在這吃人的地方活一輩子,那麼我寧願帶你走,就算走不了,我也願意陪你去死,可是陸清野,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撿糕點的手一頓,可是我沒有抬頭去看他,繼續低頭撿著。
當最後一塊糕點被我撿起來后,我站了起來,站在他面前說:「我知道,可因為是這樣,我更不能讓你去為了我而犧牲。」
我說:「表哥,外公現在只有你,你要是死了,那麼家裡就真的沒人了,外公儘管只是把我當做一枚棋子在對待,可是我知道,他的初心不過是為了陸家那二十幾口人,所以我從來都不怪他,而你不同,你是外公最後的希望,若是連你出事,外公所有的希望就此破滅,我們不僅殺死了我們自己,更殺死了外公。」
我轉身便朝外走去,可誰知道還沒走到門口,門外便走進來幾個守衛,他們看向我。
我知道他們要問什麼,便將鑰匙還給他們說:「我只是過來送點吃的,你們不必大驚小怪。」
那兩個守衛沒動,我便將鑰匙塞進了他們手上,也沒再管他們,直接朝門外走去。
等我回到大門口時,周媽正焦急的在門口和兩個警衛說著什麼,我在後面喚了聲:「周媽。」
她回頭一看是我,當即便走了上來,握著我的手問:「小姐啊!您剛才去哪裡了?您快急死我了,我以為您被人抓走了。」
我笑著說:「沒事,我在外面散了一會步」
我轉移話題問:「早飯都好了嗎?」
周媽說:「早就預備好了,都快涼了。」
我便跟著周媽走了進去,我們剛進去沒多久,穆鏡遲的車子便從鐵門外面開了進來,停在大門口后,他下了車。
我坐在桌邊瞧了他一眼,但未說話,也未趕過去,只是低頭自己吃自己的,周媽在一旁替盛湯。
穆鏡遲走了進來后,丫鬟便走了個過去接過了他手上的大衣,他笑著朝我走來,在邊上站定了一會兒問:「才起來?」
我說:「起來一會兒了。」
僕人將椅子拉開后,他便在餐桌邊坐下,不過他坐下沒多久,便有個守衛從外面走進來,很快走到穆鏡遲身邊,靠在穆鏡遲身邊低聲說著什麼。
穆鏡遲嘴角的笑容微微收了收,他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他挪開了視線,擺了擺手,對守衛淡淡說:「下去吧。」
那守衛不敢停留,說了聲:「是。」便又迅速退了下去。
他倒是沒說什麼,只是伸手試探了一下桌上牛奶的溫度,笑著問:「剛才聽守衛說,你去了後院?」
我咬著餃子,本來不想說話,可想想,還是點了點頭。
他又問:「還順了守衛身上的鑰匙?」
周媽在一旁略緊張的看著,可是不敢插話。
我還是點點頭。
他靠在了椅子上,瞧著我說:「進去做什麼。」
我說:「去給他送吃的。」
他微眯了眼睛問:「你是怕我虧待他?」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反問:「那你的意思呢?」
我說:「他畢竟是我表哥,我只是去看看他,給他送點吃的,沒有別的意思。」
這個時候周媽趕忙打發傭人去端茶過來,沒多久,丫鬟把茶端了過來后,周媽接過,便放在穆鏡遲手邊笑著說:「先生,您喝茶。」
穆鏡遲看了那茶杯一眼,他將蓋子揭開,在碧綠的茶水內撥了撥說:「先用膳。」
見他沒再多問,我也迅速吃著,等我吃完后,門外忽然又走進來一些人,是守門外的警衛,其中一個為首的警衛對穆鏡遲說:「先生,外面有人求見。」
穆鏡遲連眉頭都沒挑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淡聲問:「誰啊。」
警衛說:「是袁家的族長。」
周媽一聽,當即便大慌,在我還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時,袁媽便一把將我從餐桌邊上拉了起來說:「小姐快跟我走!」
她剛想要拉著我朝樓上走,後面坐著的穆鏡遲說了一句:「站住。」
周媽的動作立馬一停,她回頭去看穆鏡遲,淚眼模糊的說:「先生,小姐不能被袁家的僕人帶走啊,一旦帶走,那邊會怎樣定奪根本沒有人知道,而且那袁太太那天的樣子,恨不得小姐死,小姐要是給他們,必定是有去無回啊。」
穆鏡遲卻並不理周媽的話,只是低聲說:「自己鬧出來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擔,你能夠把她帶去哪裡,若是她真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又何懼於別人審問?你現在帶著她走,不過是將罪名坐實了而已。」
周媽哭著說:「可是——」
穆鏡遲已經不想再聽她說話,只是對我說:「給我坐回來。」
周媽不肯,死拽著我的手搖著頭,哭著說:「小姐您不能過去。」
我在那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聽周媽的話,朝著穆鏡遲走了過去,在原先的位置坐了下來。
接著穆鏡遲對還在等候的警衛說:「把他們放進來。」
警衛聽了吩咐后,當即也沒有停留,說了一聲:「是。」便迅速朝著外面走去,沒多久,一輛車便停在了穆家大門口,很快車內便下來一位白髮翁翁的老人,他手上雖然拐著拐杖,可走起路來,像是帶著風,利索的很。
穆鏡遲站起了身,笑著朝那老人迎了過去,到達那老人身邊后,他笑著說:「袁族長,有失遠迎,您今日怎的親自來了。」
那老人家似乎也認識穆鏡遲,他省去了一些的禮俗,而是對穆鏡遲說:「穆先生,想必您應該是知道前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穆鏡遲安靜聽著,笑而不語。
那老人一本正經說:「我們袁家的媳婦發生了這種醜事,實在是我族大恥,可我知道清野是你的姨妹,本來已經證據確鑿,只需執行族規即可,可為了給你面子,所以我還是決定先弄清楚事實到底是如何,再一切做定奪。」
那老人戳著手上的拐杖,看向穆鏡遲問:「穆先生可願意把姨妹交出來?」
穆鏡遲聽到那老人的來意,當即便也說:「您願意給我這個面子,已經是我的萬分榮幸,而且清野已經嫁入您袁家,自然便不再歸我穆家管,所以老先生千萬無需顧念舊情,只需替我好好審問即可,倒時候是黑是白,也一切按照袁家的族規來。」
那老人見穆鏡遲如此說,刻板的臉終於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說:「穆先生,你我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我也一直都很欣賞您的為人,起初來之前,我還在想該如何跟你打這個交道,沒料到你會如此的通情達理,不失偏頗又公證,著實讓我敬佩。」
穆鏡遲笑著說:「老先生誇獎了。」他話停了停,又說:「您雖然是如此說,不過我還是有一個要求,望您答應。」
袁肅看向穆鏡遲。
他說:「我沒有太大的要求,清野終究是我穆家出來的孩子,所以在事情未出結果之前,只望老先生能夠多加照顧,她向來嬌慣受不了苦,還請在環境方面,老先生能夠善待。」
袁肅聽穆鏡遲如此說,便立馬回答:「這個要求我自然是答應,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姨妹,我們袁家的媳婦,在結果為審問出來時,不會動用任何私刑,您且放心。」
穆鏡遲見袁肅如此說,似乎鬆了一口氣,便立馬道謝說:「老先生的恩情,鏡遲實在無以回報。」
那老人打斷他的話說:「不用和我客氣這些,人我就先帶走了。」
袁氏家族的袁肅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就算袁成軍都要在他面前聽訓,他今日能夠對穆鏡遲說些這樣迂迴的話,已經算是相當客氣了。
所以穆鏡遲也未再阻攔,便站在一旁讓兩個警衛把我壓住,送去袁家的車上。
周媽想過來攔,卻被一旁的周管家一把給拉住。
穆鏡遲只是負手在一旁看著,看著我被捆住,看著我被送上袁家的車,接著,宋醇也被架了出來,我們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警衛即將把我送入車內時。
站在那一直都未動的穆鏡遲說了一句:「等等。」
警衛的動作當即便一頓,連剛要上車的袁肅都停了下來,往他瞧了過去。
穆鏡遲緩慢朝我走了過來,他站定在我面前後,便替我整理了一下被繩子捆得皺巴巴的衣服說:「不用怕,別人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將你想說的都回答清楚了,你該做的便也都做了,結果會如何不用多想,有姐夫在。」
他摸著我頭說:「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便跟著那些警衛的腳步,朝車內走去。
當車門被人關上后,穆鏡遲站在外面瞧著我,我也瞧著他,很快車子便被司機發動,便從穆家大門口開走了,穆鏡遲的身影和周媽的哭聲離我越來越遠。
車子便徑直把我和宋醇帶到袁家的祖宅里,到達那裡后,他們便把我們分開關在了祖宅專門押人的小房間,我不哭也不鬧,只是很安靜的坐在那。
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當門被拉開后,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是袁家的下人,那兩個下人一句話都不說,便將我扣上,帶著我便往外走,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裡,我被他們拖得幾乎有些要摔下地。
我們經過一條窄窄的走廊后,他們帶著我進了一扇拱門,進入了前廳,袁家的祠堂,那裡供奉著袁家世世代代的祖先。
大堂內已經坐滿了人,都是袁家的族人。
袁太太他們全都到了,就連袁霖也在,祠堂內擠滿了不少的人,穆鏡遲正坐在祠堂的一角喝著茶。
看這樣的架勢,這是要三堂會審了。
我和宋醇被他們一把丟在了地下,我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青石板上,我趴在那裡。
宋醇也不比我好受,他也摔在了我身邊,我們兩人像犯人一般趴在那裡。
事實上,在這法律都不健全的年代,我們確實是十足的犯人,這袁家祠堂上坐著的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利決定我們的生死。
莫名的,我覺得這一幕諷刺極了,可我沒辦法反抗,我只能順應這個時代的規矩。
我和宋醇趴在那裡后,坐在主位上的袁肅隔著遠遠的距離對我說:「你先將事情的經過和我交代所有人交待一番。」
袁肅威嚴的聲音帶著巨大的迴音,響徹在這陰測測的祠堂里。
牌位上的燭火在詭異的搖晃著,他們一張張臉,就像是陰曹地府里爬出來一般無生氣又冰涼。
他們既然要我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自然是原原本本,一字一句以一字不漏的方式全都說了出來,當我說到最後,我對袁肅說:「袁老先生,我的話全都說完了。」
袁肅點了點頭,當即又對王鶴慶說:「你說吧。」
王鶴慶也當走到我身邊,將她所看到的事情全都描述了一遍。
王鶴慶死咬著說我當天確實是和宋醇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床上。
而我卻說那兩個丫鬟說謊,並且王鶴慶對我進行污衊。
當時我和王鶴慶爭執了幾句,王鶴慶指著我破口大罵說:「我污衊你?這麼多張嘴難道都一起污衊你嗎?從你來我袁家起,不尊敬長輩,不服侍好丈夫,態度囂張又惡劣,這種事情府上哪個僕人不曉得?我買通得了一兩個僕人,我買通得了所有人嗎?」
我說:「袁太太,那當時在承德,您設法給我下藥,讓袁霖迷奸我的事情,您又怎樣說?」
這話一出,滿堂嘩然,王鶴慶沒想到我就這樣吧這件事情給說出來了,就連站在我們後面的袁霖都面色有些發白。
我跪在那裡冷笑說:「當時穆家明明和袁家商量好了,給我時間適應再圓房也不遲,可是袁太太卻等不及了,私設了一桌酒菜和我談心跟我品嘗,給我下了迷魂藥之後,又讓他的兒子像個賊人一般進了我屋,對我進行淫蕩之事,這事您又怎麼講?」
穆鏡遲當時手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所有人朝他看了過去,他坐在那冷笑說:「竟然還有這等事?」
我說:「這些事,我未曾告訴過你,姐夫,袁太太當時就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我的。」
穆鏡遲看向袁太太。
袁太太有點慌了,因為用這種手段,讓我和袁霖同房確實不太好交代,可袁太太卻當即便又說:「當時你已經嫁入我們袁家好幾個月,丫鬟們一直說你不肯圓房是因為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怕,我才會出此下策幫住你和霖兒,可事後你呢?你不是開始假懷孕在府中作威作福嗎?!我可還沒跟你算這筆賬,而且現在和你說的是捉姦在床上的醜事,你何必東拉西扯扯這些有的沒的!」
袁肅似乎也覺得那些事情都並不重要,當即便將話題拉扯回來問:「當時在現場的證人都有些哪些?」
袁太太說:「我趕到的時候,只有那兩個丫鬟。」
袁肅說:「那就把那兩個丫鬟押上來。」
等丫鬟被人押上拉后,那兩個丫鬟便哭著說,那天她們來確實是真的撞見了我和宋醇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
袁肅冷聲問:「你們家太太是什麼時候趕到的?」
其中丫鬟哭哭啼啼說:「太太是在我們之後趕到的。」
袁肅說:「那你們趕到的時候,可還見著什麼人?」
那兩個人丫鬟遲疑了一會兒,袁肅見她們不說話,又再一次問:「可還有其他人?」
春桃看了春熙一眼,她似乎是在求證什麼,問春熙:「當時我們趕到時好像少奶奶的丫鬟柳紅也有在?」
春熙似乎已經記不起來,在那皺眉回憶了許久,突然想到什麼,她立馬對袁肅說:「那天我們給少奶奶送晚飯時,確實瞧見柳紅姐姐在門口,不過柳紅姐姐當時老遠看見我們便往屋外跑了!可是她卻並未見著那事情。」
我在一旁冷冷瞧著春桃和春熙說:「柳絮在流產的那天就已經被袁太太給杖斃,而柳紅又被袁太太給扣了起來,她如何能夠出現在我門口?春桃春熙,你們憑空捏造,就不怕遭雷劈嗎?」
春桃哭著反駁說:「柳絮確實在您假懷孕的當天就被太太一怒之下給杖斃,可是柳紅卻沒有,因著太太念在是穆家的丫鬟,所以就繼續讓您留在她身邊,少奶奶,我們沒有捏造,這都是我和春熙親眼所見的事實,而且柳紅是您的丫鬟,她肯定是向著您的,您讓人把她壓上來詢問一二便是。」
這個時候春桃哭著對袁肅說:「族長,我們不敢撒謊啊。」
袁肅便又對一旁的下人問:「柳紅在哪?」
下人回說:「正在袁府中。」
袁肅說:「去把人請過來。」
下人便迅速從祠堂退了出去,沒多久,柳紅便被押了過來,她看到我第一眼便是哭著喚:「小姐……」
我瞧著她,她倒是未有受傷,衣服均是良好,想來沒受什麼苦。
沒過多久,柳紅又哭著對我說:「柳絮被杖斃了。」
我說:「我知道。」我跪在那看向她說:「別哭了,現在族長問你話你且好好說。」
她咬唇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這時候下人將柳紅扔在了地下。
柳紅撲騰了一下便跪在了地下,袁肅坐在高位上隔著一段距離問:「柳紅,你們是否是少奶奶的貼身丫鬟?」
柳紅畢恭畢敬的回答說:「我們是,碧玉和翠紅被先生調走後,便由我們來照顧小姐。」
袁肅問:「假懷孕的當天柳絮被杖斃了?」
柳紅說:「是,柳絮當場便被杖斃。」
袁肅又問:「那太太當時可有扣著你。」
我看向柳紅,柳紅卻不答。
袁肅再次問了一句:「可有扣你?」
柳紅在這連聲逼問下,直接大哭了出來,她渾身發抖的趴在地下哭顫聲哭著說:「沒有扣我,太太她只杖斃了柳絮姐姐,留了我在身邊。」
我看向柳紅,冷笑了出聲。
這個時候坐在袁肅身邊一直未說話的穆鏡遲,握著手上的茶盞,靠在椅子上瞧向柳紅說:「柳紅,若是你捏造,可知道後果。」
穆鏡遲的話讓柳紅抖得更加厲害,可她卻趴在地下繼續哭著堅持說:「先生,我未有捏造,假懷孕的事情發生后,柳絮姐姐確實當天就被太太給杖斃,我留在了小姐房裡繼續照顧她,可是那幾天小姐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連我都不讓在裡面,所以那三天是否有人在裡面,我也不清楚。」
袁肅說:「也就是說你什麼都沒瞧見?」
柳紅咬著唇,不答,明顯是有所隱瞞。
袁肅又再次說了一句:「柳紅,你知道知情不報是什麼後果的,若是再不肯說,我現在也讓人杖斃了你。」
柳紅被袁肅這話,整個身子直接癱軟在了地下,她哭得更為厲害了,她說:「當時我在外面雖未見有人進去,可是確實在外面聽見了裡頭偶爾傳來的說話聲。」
袁肅問:「什麼說話?」
柳紅說:「是男人的說話聲。」她看了宋醇一眼說:「當時表少爺在房間內說要帶小姐走,小姐不肯走,兩人發生了幾句掙扎,可後來……後來……」
袁肅面無表情問:「後來怎麼了?」
柳紅的臉一下就緋紅,眾人似乎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袁肅顧忌袁家的面子沒再問下去。
王鶴慶當即便又再次站了指著我說:「連你的丫鬟都說有,你說我捏造,我該如何捏造才能捏造出這番事實?」
我看了柳紅一眼,覺得現在說得再多,也無濟於事,顯然王鶴慶是在這短短几天里,將所有一切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和事,全都精細編排了一頓,就連柳紅都被她收買了,我還有什麼好說,說再多是狡辯。
面對王鶴慶的指責,我沉默不語。
袁肅看向我問:「少奶奶,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我說:「我無話可說,整個袁家都是袁家的人,對於我而言,不過是在那府里孤立無援,任人宰割罷了,就算我現在找出更多的證人來,最後都只會指證我偷人。」
袁肅低聲說:「也就是你還是覺得你娘在污衊你,捏造事實。」
我沒有說話。
他冷笑了一聲又說:「現如今,柳紅是你的丫鬟,也算是你的證人之一,可是連柳紅都說了這樣的話,你娘還能收買了柳紅不成?」
我反問袁肅:「為什麼不成?既然她能杖斃柳絮,自然能收買柳紅。」
柳紅這時在一旁哭得尖叫說:「小姐!您怎可如此說我!我和柳絮姐姐對您一直忠心耿耿,柳絮姐姐都是因為護著您才被杖斃的,當初您私下就已經私會過表少爺好幾回,我還勸您不要跟他來往,是您自己不聽的,如今事發,我本該繼續隱藏死也不說的,可是柳絮被杖斃的時候,您無動於衷,我們這些當丫鬟的當得心寒無比,怎可會污衊您,只不過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接著,柳紅便趴在地下哭得尤為傷心。
袁肅看向一旁的穆鏡遲問:「穆先生,這件事情您怎麼看。」
穆鏡遲放下手上的茶杯,看向柳紅說:「柳紅確實是我府里的丫鬟,當初派過去,不過是想讓她好好照顧清野,她原先在我府里也有好幾年,倒老實忠厚,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袁肅說:「那您覺得該如何處理。」
穆鏡遲說:「既然連丫鬟都如此說了,鬧出這樣的醜事來,我也無法再幫她,老先生按照自家族規辦事吧。」
穆鏡遲說這話的時候,便用揉著眉心,滿臉對我的失望與沉痛。
這時周媽不知道從何處沖了出來,哭著對祠堂上坐著的穆鏡遲說:「先生!您怎可如此說!難道您真要棄小姐於不顧嗎?」
穆鏡遲冷冷瞧著周媽問:「那你讓我該如何?自己不知婦道廉恥,我這個當姐夫的又該如何?周媽,我知你是一直照顧她到大的,不過如今她自己作了孽,就讓她自己去承擔,她本就嫁入了袁家,原本這三堂會審我都不該過來聽,就因為不想棄她於不顧,這才厚著臉皮坐在這。」
周媽哭著說:「可是——」
穆鏡遲不耐煩打斷她說:「好了,別再說了,我不想再聽任何話,我能夠做的,已經全都做到,對於她已是仁至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