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佞華妝> 第一百二十六章 慕公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慕公子

  到達西夏京都,已經是在半個月以後了,剛好兩人已經彈盡糧絕。


  西夏的氣溫比之錦朝要更加溫暖一些,想來這也是為何西夏盛產各類藥草的原因了。


  林錦嫿的肚子尚不明顯,所以穿了寬大的男裝,臉依舊塗得黃黃的,放在人堆里根本不起眼,反倒是越發俊朗的夜生更惹人注意一些。


  入了京都后,林錦嫿看到的是一番比錦朝更為繁榮的景象,但大街小巷兜售販賣的,卻不是小玩意兒,而是藥材,滿京都都飄著葯香。


  「我天生嗅覺不好,所以也學不好這葯,不過你要小心些。」夜生牽著馬跟在林錦嫿身側道。


  「小心什麼?」林錦嫿倒是饒有興緻看著這景象,既然來了,她便不能叫懷琰看到自己垂頭喪氣的可憐樣子,只是他為何會成了七皇子呢?她心裡藏著疑慮,只等見到他,跟他問個明白。


  夜生看著到處挑著藥材買的人,笑笑:「聽聞有人為了賣葯,會故意讓你中毒或是不適,然後再將能解決癥狀的藥材以高價強賣給你。雖然官府嚴令禁止,但這樣的事到底不好拿證據,所以即便想管,也一直管不下來。


  林錦嫿點點頭:「我會小心。」


  話音才落,就見有個半大孩子忽然撞了過來,夜生因為傷勢還未痊癒,所以都未能及時躲開,被孩子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林錦嫿一把拎住那要逃走的孩子,看著他拳頭緊緊攥著,一雙眼睛卻瞪著自己,不由詫異:「你為何撞他?」


  「不小心的。」孩子說完,掙扎了下要繼續跑,但林錦嫿抓的很緊。


  「把你的手掌攤開。」林錦嫿想起方才夜生的話,便覺得這孩子不對勁,他手心肯定有東西。


  那孩子咬咬牙,朝她輕哼一聲,手裡黏黏的葯反手就抹在了林錦嫿的手背上。


  夜生微微皺眉:「你大膽!」說罷,拔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孩子還未出聲,一側巷子里卻奔出個婦人來,抱著孩子就是一頓痛哭求饒:「這位大爺,你放過我們吧,我們不要你偷走的我們的銀子了,我們孤兒寡母的,你就饒我們一條活路吧。」


  這話說得,好似是夜生偷了他們的錢一般,但因為來路奔波,夜生和林錦嫿又刻意低調打扮,這會兒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窮酸樣。


  林錦嫿瞥了眼手背抹著的藥膏,還能感受到接觸麵皮膚火辣辣的感覺。


  她聞了聞這葯,全是藥材的清香,根本不像是毒藥,但衾息說過,西夏人是不屑於用毒的,殺人於無形的,都是葯。


  「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可以將你送關查辦?」夜生面色微沉,京都這類的騙子不少,尤其是針對看起來好欺負的這種類型,騙子越發猖獗。


  「大爺,明明是你偷了我們娘倆的救命錢,怎麼就還要把我們送去官府你?我命苦啊,我孩子得了病,現在連買葯的錢都沒了啊……」


  圍觀的人瞧著,多少有些可憐,孤兒寡母的。


  林錦嫿瞥見這孩子到了這婦人懷裡依舊不見放鬆的神態,眉梢微挑,直接道:「你說我們偷了你多少錢?」


  「十兩!」


  「十兩白銀,你隨我們去……」


  「十兩黃金!」婦人見她一副要妥協給錢的樣子,獅子大開口道。


  林錦嫿不再繼續往下說,嘴角玩味的樣子起來,輕笑:「看你的穿著,你不像是有十兩黃金的人,若是如此,那你的錢又是從何處而來?而且你方才說你孤兒寡母,有十兩黃金,完全可以請大夫去府上而非你拋頭露面來大街上,再者,你的孩子方才抹在我手背上的葯里,包含了大約十一種藥材,若是你們已經需要外出買藥材的地步,怎麼還能叫孩子把藥材搗爛了抓在手裡玩?」


  「我……這……」婦人一時語塞。


  林錦嫿看了眼那滿眼恨意的孩子,道:「不信,將孩子的手掌心攤開就是。」


  婦人一看竟被她吃得死死的,咬咬牙,當即道:「你一個外地人,從哪裡就猜到了這麼多?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欺負我一個寡婦,欺負我們西夏人……」


  這話一出,成功挑起圍觀人群的不滿,有些當即便起鬨喊起來:「寡婦怎麼就不能有十兩黃金。」


  「就是,藥材也可以是才買回來孩子貪玩才搗爛的。」


  「就是。」


  林錦嫿還未出聲,一旁夜生已經感覺到不舒服了,林錦嫿看向他的手背,果然也沾上了這等葯,但他的手背已經一片赤紅,自己的卻沒事。


  林錦嫿知道是因為天明珠的緣故,她剛要拿出天明珠給夜生,便聽那婦人道:「這位公子好似身子不適?我才花了三十兩買了一瓶解毒藥膏,若是公子想要,我可以原價讓跟你,只要你再把我的十兩黃金還給我就是。」


  林錦嫿眉梢微挑,這套路,果然來了……


  「不必了,小病而已。」林錦嫿拿出天明珠給夜生攥著,而後便見他手背上的赤紅迅速消退了。


  那婦人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東西?」


  夜生輕哼一聲:「想要錢,來衛國侯府取。」說罷,牽住馬跟林錦嫿道:「我們先回去。」


  「嗯。」林錦嫿點點頭,才看了眼那滿眼是淚咬著牙不出聲的孩子,又看看那婦人,道:「把孩子帶來,否則你一個銅板也拿不到。」說罷,才跟夜生一道離開了,旁邊圍觀的人只紛紛議論起她那顆珠子來。


  等走遠了,夜生才不解道:「為何一定要帶那孩子來?」


  「那孩子不是婦人的孩子。」林錦嫿並未多說,但她肯定如此,親生母子出來騙錢,不會是這個狀態。


  話未說多久,就到了侯府門口,府門口的人初瞧見夜生,還未認出來,而後才忙欣喜道:「快,世子回來了。」


  底下的人立即去傳消息了,夜生神色只是淡淡。


  西夏的宅院格局跟錦朝差不多,只是溫暖的天兒讓這滿院子都是盛開的花,不過才入了門不久,就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跑過來了,笑道:「哥哥,你覺得我穿成這樣可好?今兒七皇子要在百草園設宴呢,我這樣去會不會讓他多看一眼?」


  「不好看。」夜生略帶著幾分怒意說完,才轉頭跟林錦嫿道:「我讓人送你去休息,遲些我們再說。」


  林錦嫿發現夜生一回侯府便好似變了個人似得,也不多計較,點點頭。


  等跟著下人到了廂房,才忍不住問道:「這位七皇子,真的是皇上親生的嗎?」


  「那是自然,雖然極少露面又神秘,但七皇子是自小就是文武雙全,跟皇上長得也極像,除了一雙眼睛是赤紅色的以外。」丫環說起這話時,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林錦嫿卻更加覺得奇怪,赤紅色的眼睛,極少露面,難不成只是另外一個跟懷琰極其相似的人?之前懷琰說,茵嬪被西夏的皇帝所救,那她現在在西夏是什麼身份?

  她看著殷勤收拾的丫環,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半夏。」她笑著回身行了禮,才道:「往後就是奴婢貼身伺候公子了,公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奴婢說。」


  林錦嫿看她望著自己時一雙灼灼的眼睛,驀然回過神,自己現在還是男裝打扮呢。


  她笑笑:「我有需要會通知你的,不過半夏,你可聽過茵嬪這個名字?」


  「茵嬪?」半夏皺眉搖頭。


  「那十幾年前,你們皇上可有拿弦月公主的命,救過一個女子?」林錦嫿又道。


  半夏皺眉想了會兒,又溜到外頭跟掃地的婆子問了問,這才回頭來道:「有一個,不過不叫茵嬪,是如今的江妃呢,當年這事兒傳得很廣,因為陛下召集了全西夏最好的大夫前來,才勉強救活的。」


  「江妃……」林錦嫿記得之前擄走自己的人,也姓江,那個眉宇間帶著幾分熟悉感卻又美貌非常的婦人,難道她就是茵嬪?


  「慕公子,怎麼了?」半夏不解道。


  林錦嫿化名慕白畫,聞言,只笑笑:「沒事,想起一些舊事罷了。七皇子便是這位江妃所生嗎?」


  「那是自然,七皇子從小天賦異稟,就是對女子不大喜好,也不知是不是斷袖,此番皇上為了給他選妃,已經打算全西夏甄選了。」半夏捋了捋垂在身前的頭髮,正好洗澡水已經抬進來來,她才忙上前羞答答道:「慕公子,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不必不必……」林錦嫿連忙倒退半步,才道:「我喜歡一個人沐浴,要不你先下去歇會兒吧。」


  半夏以為他是害羞,也不勉強,只曖昧看了他一眼,便小心退下了。


  林錦嫿鬆了口氣,反鎖了房門后,才兀自解了衣裳泡到了浴盆里去,溫熱的水漫過脖頸,好似所有的疲乏都解了一般。


  但這個江妃到底要做什麼?故意傳出自己已死的消息刺激懷琰,如今又想利用這次選妃動什麼手腳么?


  她想不通,沉沉看著屋頂,慢慢沒入水中。


  等她沐浴好換好衣裳,也要出門了,今日聽那小姐的意思,這位七皇子會舉辦宴會,一定會露面,她要去確認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懷琰,如若不是,那真正的懷琰又在什麼地方。


  她換好侯府準備的灰白色長衫,外罩一條黑色輕紗外袍,腰間掛著一塊白玉,一頭青絲用一支玉簪全部挽起,但她的脂粉卻不見了……


  正想著,房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之前那小姐便走了進來,瞧見她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而後便羞紅了臉,忙道:「慕……慕公子,是半夏說,你也想去宴會,所以我才來的……」


  「不妨事。」林錦嫿瞥了眼銅鏡里的自己,皮膚白皙細嫩,瓊鼻櫻唇,難道真看不出自己是個女子?亦或是他們就覺得自己男生女相,只是個過於清秀的男子?

  她試探了一下,道:「就你我二人去嗎?孤男寡女……」


  「還有半夏和丫環們都會跟著的,哥哥被爹爹叫去了,我便沒通知他。」她說完,還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樣,林錦嫿知道她還是把自己當男人了。也好,省的她多費唇舌。


  不多會兒半夏也進來了,瞧見林錦嫿彷彿變了個人似得,也跟著輕呼出聲:「慕公子,你的臉……」


  林錦嫿勉強笑笑,總不好說是因為你把我的脂粉拿出去所以才沒塗上吧。


  很快便備好了馬車,林錦嫿這才知道原來她名叫宮衣魚,夜生本命宮亦慎,衛國侯府在西南的地位就相當於平西王府在錦朝的地位,但衛國侯顯然更得寵一些。


  上了馬車后,林錦嫿的心便提了起來,她既擔心七皇子不是懷琰,又擔心他是,若是如此,他如今廣為選妃,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和孩子?

  沒多久,馬車終於在百草園停下了。


  說是百草園,實際只是一個很大的宅院,裡面裝飾的富麗堂皇,種滿了各類的藥草。


  宮衣魚拿了名帖,很快便帶著林錦嫿進去了,從進門開始,就能看到往來的各色貌美女子,有婀娜多姿的,又小家碧玉的,宮衣魚模樣不算絕色,便不起眼了。


  「聽聞七皇子不喜歡女子在他周圍,所以身邊伺候的都是太監,不知道怎麼才能見到他。」宮衣魚邊往前走,邊左顧右盼,就盼著這位七皇子能出來呢。


  林錦嫿看了眼不遠處的三層的閣樓,淺笑:「我們上去。」


  宮衣魚恍然大悟,連忙點頭便快步過去了,但林錦嫿到了閣樓上,還未見到這位七皇子,倒是先見到了老熟人。


  「這件事儘快去辦,不能耽擱了。」


  男子站在假山後低聲跟人吩咐著什麼。


  那人明顯有些擔心:「這樣做,若是公主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男子俊朗的臉上寫滿了冷漠:「又不是要了他的命,若是不這樣做,他一輩子也不會答應娶公主的。去吧。」


  小廝聞言,這才點點頭,趕忙轉頭去了。


  宮衣魚發現林錦嫿正朝那個方向看,也跟著看過去,瞥見那男人,才道:「怎麼是他?」


  「你認識他?」


  「新封的赫連將軍,聽聞此番好似要親自帶兵去攻打錦朝。」宮衣魚說完,才道:「聽聞他也是錦朝來的,慕公子難道跟他是舊相識?」


  「不是。」林錦嫿否認,但在這裡遇見赫連璟還真不是什麼好事。可他方才說不會娶公主,公主是指弦月,那麼『他』呢,是懷琰嗎?

  她看赫連璟看得出神,卻沒發現也有人看她看得出神。


  離這兒不遠處門窗緊閉的閣樓內,男人紅色的瞳孔慢慢呈現消退之色,一看到那張臉,他心裡的戾氣便好似慢慢消退了一般,可他是誰?看起來是個男人,但為何自己心中竟有一絲絲的愛慕生出來,難道自己是個斷袖嗎?


  要去問問他,問他到底是誰,為何在即心裡會有這樣異常的感受……


  他提步就要起身去推開窗,但人還未走,房門便被人推開了,還端來了一碗葯:「主子,您該服藥了。」


  男人沒出聲,瞳仁一下子恢復成紅色,看著來人手裡端著的一碗黑漆漆的葯,眉頭微緊,殺氣頓時溢了出來。


  來人嚇得渾身發顫:「主……主子……」


  他話未說完,男人便抓起一側的利刃朝他的方向扔去,可只是擦著他的耳朵飛過,而後房門外便傳出一道悶哼聲。


  男人嘴角邪氣揚起:「想殺我的人還真不少。」說完,抬手便將那碗葯給喝了,喝完以後才轉頭望著對面閣樓上那個面容白凈的男人,鳳眸冰寒,敢在他心裡掀起漣漪,殺!

  林錦嫿跟宮衣魚在三樓朝下看著,不多會兒,就見裡頭有一個一身張揚緋衣的男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看不清他的臉,但能看到他渾身強大的氣場。


  「是七殿下!」宮衣魚激動不已,轉頭就帶著丫環朝樓下跑去了,林錦嫿想攔都沒來得及。


  她轉頭再朝那紅衣男人看了眼。便見他竟然也抬頭朝自己看了過來,眼裡除了嫌惡,並無其他,而且,他也不是懷琰……


  林錦嫿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她轉身準備下樓去,卻忽然被人給擋住了。


  「果然是你!」


  赫連璟看著面前的人,雖然穿著男裝,但太明顯了,這張臉這樣驚艷,世上絕不會有第二張一模一樣的。


  林錦嫿眉頭擰起,往後退了一步,但這兒是三樓,她逃無可逃。


  「懷琰是不是在西夏?」林錦嫿問他。


  赫連璟冷笑:「趙懷琰早就死了。」


  「不可能!」林錦嫿根本不信他,懷琰沒死,朗月寒的人說了,那日懷琰被人救走了,很有可能就是西夏的人救走的,懷琰絕對不會有事!

  「為何不可能?」赫連璟冷笑:「就因為他是趙懷琰嗎?但他受了那麼重的傷,神醫也救不了他,他已經是死了。我勸你,現在就離開西夏,這樣你還有一條活路。」赫連璟深深看著她道。


  林錦嫿眉頭擰起,根本不信他,只想著怎麼離開這兒……


  她想起方才那個滿臉嫌惡的七皇子,神色放鬆下來,才看著赫連璟道:「聽聞你已經是西夏的大將軍了。」


  赫連璟不知她想做什麼,但還未反應過來,她轉身便翻過了護欄一躍而下。


  赫連璟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立即要追出去,但才到窗邊,就看到她已經被暗處的護衛給接住了,並且押了起來。


  「哪裡來的刺客!」


  西夏的暗衛直接拿劍架在她脖子上冷聲問道。


  林錦嫿沒說話,抬頭朝三層樓上的赫連璟看了眼,嘴角勾起,這個七皇子既然這樣厭惡女人,周圍一定布置了不少人來阻擋隨時會接近他的女人,這底下也必然有暗衛,而不巧,自己腰上還掛著衛國侯府的腰牌,這些人不會眼睜睜看她摔死的。


  「是樓上那位將軍要非禮在下,在下這才逼不得已跳下來的。」林錦嫿轉身朝他們道。


  赫連璟皺眉,她就不怕自己把她的真實身份說出去?

  林錦嫿當然怕,但更怕必須離開西夏,再也見不到懷琰,只是今日見到赫連璟后,她發現她的確不合適再這樣拋頭露面了。


  跟底下的暗衛解釋完,再朝赫連璟看了眼便轉身朝外而去了,既然確定不是懷琰,那她要再想個辦法才行……


  她才走出這個院子,立即就被人給攔住了。


  「你是衛國侯府的小白臉?」


  諷刺的聲音夾雜著幾分不懷好意,林錦嫿眉頭微皺,抬眼看去,三個錦衣公子已經擋在了自己跟前,說話的人面色偏白,看起來也瘦瘦弱弱的,用通俗的話說,娘里娘氣的。


  林錦嫿不認識他們,但也知道他們來意不善:「我只是衛國侯府的客人。」


  「客人?」那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世子這麼多年不露面,肯定就是為了隱瞞他喜歡男人的事實。不過你這個小白臉長得真不賴,就是太討厭了!」那娘娘的公子睨了眼左右,三人迅速就把林錦嫿給圍了起來。


  林錦嫿皺眉倒退兩步,銀針已經握在手心:「這裡是百草園,你們要動手,七皇子不會輕饒了你們的。」


  「七皇子才不管這些事。」幾人嘿嘿一笑,上前便抓住了林錦嫿的胳膊,林錦嫿看著猥瑣著靠近的男人,皺眉,趁他不備時,抬腳便狠狠踹在了他的命根子處,而後反手將銀針刺入了左右兩人的掌心,疼的他們叫出聲來,林錦嫿對著捂著下身痛苦不已的男人寒聲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不要再來尋我!」說罷,快步往前而去。不過說來,夜生在西夏的處境彷彿也並不是很好,既如此,她就更不能在侯府拖累他了。


  不過沒有半夏在,她又走得急,沒多會兒就走岔路出不去了。


  百草園很大,彎彎繞繞的小道不少,又是依山而建,還有一片茂密的林子,假山更是多。


  林錦嫿無力吐槽這院子的布局,只能忍住心急,慢慢往前而去,但直到天色漸晚,她還沒能繞出去。


  「笨。」


  就在她實在忍不住打算喊人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諷刺傳來。


  林錦嫿聽到這聲音,眼眶頓時就濕了。


  「這麼簡單的路,都繞不出去么?這麼笨,祭了我的劍都是浪費。」


  冷漠的聲音帶著殺氣慢慢朝林錦嫿的背後而來,就在他準備看他嚇得渾身顫抖跪地求饒的時候,她卻一轉身撲倒了自己懷裡。


  「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林錦嫿死也不會忘記他的聲音,即便他冷漠的厲害,但她知道,就是他!


  「鬆開!」他眉頭死死擰起,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人,小小的身子放入剛好嵌入自己的懷抱一般。但為何自己心跳的這麼快,難道他給自己下了毒?該死!


  他抬手便要去把他推開然後殺掉,但手才碰到他肩膀,就見他抬起了頭,明眸里全是濕意:「懷琰,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嗎,我日夜都在想你,在擔心你……」


  他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紅唇不停的張合,腦子裡竟生出要吻上去的想法,讓他不要再哭……


  他猛地搖搖頭,一把將林錦嫿推開,才咬牙切齒道:「你下了什麼毒!」


  「下毒?」林錦嫿看著他看向自己時冷漠無情的眼睛,她知道,他忘記自己了。


  「若非下毒,我的心臟,怎麼會跳的這麼快……」他寒聲質問道。


  林錦嫿墜入谷底的心又活了起來,他並沒有徹底忘了自己嗎?


  她淺淺一笑:「你吻我,我就告訴你。」


  「你有龍陽之好,不代表我也有!」他的腦子裡一直想著她的紅唇,但,他絕不會去吻一個男人的!可為何心跳這麼快,身體彷彿也要不受控制?


  他看著面前才到自己肩膀高的瘦弱男人,咬牙:「下次你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殺了你!」說罷,扭頭便走。


  林錦嫿急急往前追了一步,他的劍卻飛了來穩穩刺在她跟前。


  林錦嫿看著眼前的劍,再看他離去的背影,眼淚落下,嘴角卻揚了起來:「我等你來殺我。」


  他眉頭又是一擰,加快了腳步走了。


  等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林錦嫿才終於痛哭了起來,可哭聲里夾雜著高興,還好,還來得及,他還活著,還活得好好的,這就好!

  遠遠的,一身緋衣的男人跟著一群人慢慢朝著這個方向走來,但他們沒有看到抱著劍靠在假山一側痛哭的林錦嫿。


  「皇子,皇上此番下了令,您必須選一個皇子妃了。」身邊的大臣們苦勸不已。


  「不急。」男人面色淡漠的往前走著,女人這種麻煩的生物,他這輩子都不想沾染,尤其是跟母后和弦月一樣的女子。


  大臣們都急地直冒汗了,還不急呢,別的皇子膝下都好幾個兒了,就他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頓了頓,大臣忽然想起坊間傳聞,驚恐道;「七皇子,您該不會真的喜歡男人……」


  「混賬!」他惱道:「難道本皇子就不能只喜歡自己?」


  大臣們面面相覷,只喜歡自己也行,可生不齣兒子啊……


  正想著呢,假山內忽然竄出一隻老鼠來。


  要說這位七皇子,看似冷漠高貴,但卻是重度潔癖患者,而且最厭惡甚至害怕的,就是髒兮兮的老鼠。


  看到老鼠的一瞬間,他便渾身顫抖起來,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似連呼吸都成問題。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毛病,趕忙去趕這碩大的老鼠,但這老鼠跟成了精似得,他們一幫老大臣追得團團轉,奈何就是抓不到。


  侍衛們是不敢拔刀的,因為七皇子不喜歡血。


  就在七皇子長孫祁燁的呼吸幾乎快停止的時候,一刀寒芒閃過,那碩鼠的身體被人一分為二,而且手法還極其不嫻熟,鼠身被砍開,內臟伴著血一下子暴露了出來。


  所有人看著假山後面眼睛紅紅手執利刃的人,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高貴的七皇子殿下抱著欄杆吐了,而且面色煞白,冷汗直冒。


  林錦嫿看著這番場景,皺眉,他看起來不是如此膽小之人,死老鼠真有這麼噁心?


  她默默收回劍打算溜之大吉,但長孫祁燁抬手便指著她,寒聲道:「抓起來!」


  「七皇子殿下,草民只是無心之失。」林錦嫿解釋道。


  「給你兩條路。」長孫祁燁話未說完,一群小老鼠便吱吱叫著從碩鼠方才跑出來的地方跑了出來,長孫祁燁渾身又僵了,現場也一片混亂。


  林錦嫿又要趁機溜,卻被長孫祁燁死死瞪住了,還別說,他這雙赤紅瞳仁,跟懷琰的真像……


  「好愣著做什麼,動手!」長孫祁燁冷聲道。


  林錦嫿從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塊出門時半夏塞給自己的糕點來朝身後扔了去,那群小老鼠很快就追著氣味跑了。


  大臣們也忙擦了把額頭的汗。


  林錦嫿這才道:「殿下,草民也算是將功折罪了,衛國侯世子還在等草民,草民能否先走?」


  提到衛國侯府,他總會放自己走了吧,但長孫祁燁卻笑起來:「你對付老鼠很有一套……」


  林錦嫿心裡腹誹,西夏擅用藥,就不能做點治老鼠的毒么。


  「草民不敢當。」


  「本皇子允許你將功折過,以後就留在本皇子身邊伺候吧。」說完,轉身便帶著大臣們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問林錦嫿:「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慕白畫。」林錦嫿可沒工夫來伺候他,自己肚子里還有兩個小祖宗呢,而且她要去找懷琰……


  「阿慕,今晚收拾好包袱到七皇子府。」長孫祁燁睨了他一眼,轉頭便走了。


  林錦嫿啞然,看來侯府不能呆了,她必須立即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她也收好懷琰的劍,趕忙提步跟著出去了。


  出了百草園后,她只跟侯府的車夫說了聲便走了,連侯府都未回。


  她先去買了頂帷紗帽,又去當鋪把那塊極好的羊脂玉佩給當了,換了一百零七兩銀子,又自己找了大半夜才終於找到一個偏遠簡陋還算乾淨的小院,花了五十兩買下,收拾收拾,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她睡不著,乾脆搬了把藤椅在院子里唯一一棵洋槐樹下坐著,看著天空一點一點變亮,想著前前後後一個月的事,已是有恍若隔世之感。在這裡,她暫時可以放下勾心鬥角,但懷琰卻忘記了自己,不過好消息是,懷琰似乎並非全然不記得自己了,他還會心跳加速,某個瞬間,他的眼裡還有愛意。


  「慕公子,你可起了?」


  外面傳來敲門聲,是原來這院子的主人,現在打算舉家搬離京都了。


  林錦嫿笑著走上前去拉開院門,才看到原來的主人帶著自己七八歲胖嘟嘟的女兒站在門口,手裡提這著個食盒和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笑朝她道:「這是你昨兒托我買的東西,你清點清點,看看可少了什麼,我再去給你買。」


  「不必了。」林錦嫿接過東西,又從袖子里拿出一串大錢來給了她,才笑道:「辛苦你了。」


  「不客氣,這院子本來沒人要,公子肯出五十兩買下,小婦人已是十分感激了。」她笑眯眯道。


  林錦嫿又跟他們寒暄了幾句,這才送走了他們,關好了院門。


  叫他們買來的,有簡單換洗的衣物還有些保胎的葯,不過天明珠落在侯府了……


  林錦嫿想起,眉心微微擰了擰,未再多想,先避過這幾日的風頭再去尋夜生吧,現在赫連璟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少不得要告訴弦月和江妃,到時候可就危險了。


  不過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沒錯,赫連璟沒有替她瞞住這個消息。


  寬敞的宮殿內,赫連璟看著一身素白衣衫懶懶倚在上首的女子,看了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道:「林錦嫿的確已經出現在了京城。」


  「人呢?」弦月只用含著笑意的眸子看他問道。


  「失蹤了,她本是應該在衛國侯府的,但昨兒見她后,她便再未回過侯府,臣已經派人去尋了,可到現在也還不見蹤影。」


  「他見過她了嗎?」弦月繼續問道。


  赫連璟搖搖頭:「應該沒有,以前的趙懷琰早已經死了,現在只剩下冷血無情的鉞王,若是見到她,只會是個不認識的人,若是林錦嫿要接近他,他一定會殺掉的。」


  「說不定懷琰不會殺她呢。」弦月笑笑,垂下眸子,才道:「父皇已經賜婚了,很快我就會嫁過去,我不希望這場婚事有人來打攪,可以嗎?」


  「臣會將她趕出西夏。」


  「嗯?」弦月抬眼看他:「別告訴我,我最信任的人,也對她動了心,要背叛我吧。」


  「臣絕不會!」赫連璟忙拱手。


  弦月唇瓣這才揚起:「那就好,我希望的不是她暫時不出現。」


  「臣明白,一定會讓她永遠消失!」赫連璟寒聲道。


  弦月慢慢走下來,卻沒有在他跟前多停留一秒直接提步走了。


  赫連璟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才捂住了心口,那股悸動依舊強烈,從第一次遇見她開始就是如此。


  至於林錦嫿,對不起了……


  他從宮殿出去,並未發現一直站在宮外的人,只當是尋常伺候的,可等他走遠了,她才抬起頭來,皺起了眉頭,太子妃已經尋到這裡來了么,聽聞她肚子里已經懷了雙胎了呢。


  「姑姑,娘娘請您過去呢。」


  宮女瞧見她站在殿門口若有所思,這才笑著走過來道。


  衾息回過神來,聞言,只笑著點點頭:「知道是什麼事嗎?」


  「好像昨日七殿下又因為老鼠而失了儀態了,娘娘很生氣,想讓您再想想法子開個葯。」宮女說完,也是嘆了口氣:「七皇子小時候差點被老鼠吃掉,也難怪到現在都還有陰影了。」


  「噓……」衾息看了她一眼,才道:「這等話往後少說。不過你能不能幫我去找個人?」


  「找人?」宮女不解看她。


  衾息淺笑:「是一個故人,因為一些緣故,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她,只能讓你替我托個消息了。」


  宮女自然願意這賣個人情:「今兒是會見親人的時間,奴婢的娘下午會過來,姑姑要傳什麼消息跟奴婢說,奴婢叫人把消息給您送去。」


  衾息聞言,這才笑了起來。看著今兒格外清澈的藍天,呼了口氣,只希望還來得及。


  宮外,林錦嫿同樣也在看這片藍天,許久她都不曾這樣閑適過了,不是想著如何勾心鬥角,就是操心著聚集勢力,但現在這些東西都不在了,她才能真正放心下來。


  去隔壁的小飯館買了飯菜來吃完,剛好看到有牙婆拉著下人在賣,便挑了個看起來能幹又老練些的婆子回來,屋子才算徹底收拾好。


  她身上蓋著毯子坐在洋槐樹下,吹著風曬著太陽昏昏欲睡,名喚翠嬸兒的婆子則忙著把被子抱出來曬洗,一雙手停不下來。


  林錦嫿看她忙碌了一日還沒休息,忍不住笑道:「翠嬸兒,不必如此著急,左右只有我們主僕兩個,事兒慢慢做。」


  「是。」翠嬸兒悄悄擦了把淚,才跪在地上又給她磕了三個頭。


  林錦嫿看她如此,也乾脆坐起身來,笑道:「你是因何被賣出來的?」看她言行舉止都不俗,應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但她辦事也利落能幹,應該不會輕易被趕出來才對。


  翠嬸兒遲疑了一下,看著表情柔和她,這才說出了自己的遭遇:「奴婢原是鉞王府伺候的,老鉞王去世后,膝下忽然冒出一個兒子來,承了爵位,卻異常暴戾,稍有不滿意就把人趕出來了。奴婢在鉞王府伺候了一輩子,也無家眷,被趕出來就是等死,多虧主子收留,否則只怕那牙婆也要把我趕走,叫我自生自滅了。」


  「忽然冒出來的鉞王?」林錦嫿驚喜看她:「他可是一雙紅色瞳仁。」


  「是……」翠嬸兒點點頭:「聽聞七皇子也是紅色瞳仁,還有人猜測過他們之間什麼關係呢。」


  林錦嫿嘴角微揚,舒舒服服的躺下。什麼關係,同母異父的兄弟唄。


  林錦嫿想起長孫祁燁,眉梢微挑,想來他應該忘記自己了吧,這樣也好,省的麻煩。


  不過事實證明,林錦嫿想的太簡單了。


  衛國侯府里,衛國侯冷冷看了眼夜生和宮衣魚,寒聲道:「那個慕白畫呢?」


  「那日晚上他不告而別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夜生冷淡道,看著站在一側的七皇子的貼身侍衛,皺眉道:「可是白畫對七皇子有所不敬?若是如此,我願意親自登門道歉……」


  「世子爺客氣了,七皇子哪裡是那樣跋扈的人,只是七皇子吩咐了,讓慕公子今兒去七皇子府伺候,七皇子還等著他伺候早膳呢,卻不見了人呢。」侍衛笑著說完,見也沒有人,便告辭了。


  等他一走,宮衣魚才苦惱的捂住臉:「果然,七皇子喜歡男人。」


  「不許胡說!」衛國侯冷喝一聲,才睨了眼夜生,寒聲道:「我知道當年的事你還耿耿於懷,但你最好記住,有些人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事情過了就算了,你若是敢置侯府安危於不顧,我不會輕饒了你。」


  夜生沒出聲,他的確耿耿於懷,親眼看著兄長在自己眼前被人凌遲,他怎麼可能忍得了。


  但錦嫿現在到底在哪裡,是不是被人抓走了?聽半夏說,她遇見了赫連璟,還從三樓跳了下去……


  他行了禮后便從侯府出來,帶著人四處去尋林錦嫿了,卻不知他這一走,暗處立即有人跟上了。


  此時的鉞王府內,嫌惡且不耐的聲音不斷傳來,門外守著的小廝已經是滿頭大汗了,看著一個接著一個被扔出來的美人,才小心上前道:「王爺,您到底想要什麼樣的?」


  房間里,趙懷琰讓這些姿色各異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抱自己,但怎麼抱他都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反而更覺得厭惡。


  聞言,乾脆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睨著他道:「你來……」


  難不成自己真的喜歡男人不成?

  小廝喉頭一緊,忙抱著肩膀瑟瑟發抖:「王爺,小的已經有了家室……」


  他話音未落,趙懷琰已經上前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裡,但感覺不一樣,之前那小男人的身體柔軟的很,彷彿剛好嵌入自己的懷裡一般,而且那雙含著淚的眼睛,還有那嫣然的紅唇,都叫他把持不住……


  他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小廝,抬手就扔了出去。


  小廝鬆了口氣,趕忙跪在地上道:「要不要小的給您去尋一些男人來……」


  「滾出去!」趙懷琰面色冷沉道。


  小廝哪裡敢耽擱,看著渾身寒氣的王爺,都怕自己再靠近了會凍死,趕忙帶著所有人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趙懷琰將手裡的杯子捏成了粉末,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個那人,他的唇和眼睛,還有他軟軟的身子,難不成自己真的愛上男人了?不對,他肯定對自己下毒了!

  「混賬!」想罷,他直接就出去了,他今夜非要找到他不可!


  林錦嫿尚不知道今晚這麼多人都在找自己,只知道翠嬸兒手藝好,煮的西夏湯鍋子好吃。


  到了晚上溫度低些,她乾脆叫翠嬸兒擺了桌子在院子里,擺了湯鍋,擺了小菜,再來點兒酸梅,簡直不要太幸福。


  「公子,您看看這個怎麼樣?」


  翠嬸兒從裡頭拿了改好的衣裳出來,都是粗布的衣裳,林錦嫿決定出門后得再平凡一些,西夏這個男女通吃的地方,是在太危險了。


  吃飽飯,跟翠嬸兒又問了問鉞王府的事兒后,便回去睡了,即便現在有人要找她找的快發瘋了!

  趙懷琰想隨便找個女人解決,但每到要進去的時候,腦子裡她淚盈盈的眼睛便出現了,叫他興緻全無,當即便走了,以至於第二天京都就傳出流言來,說鉞王無能。


  一連好幾日過去,西夏已經籌備好給錦朝下了戰書,趙懷琰這種迫切的心態才停了下來。


  「王爺,江妃娘娘請您入宮。」


  小廝從外面進來,低聲道。


  趙懷琰聽到『江妃』二字,嘴角諷刺勾起:「什麼時候?」


  「現在。」


  「備馬。」


  小廝立即去了,但每次提到江妃,王爺就變得格外的冷漠,好似對江妃有一股恨意一般。


  弦月早已經在江妃的宮裡等著了,江妃跟她說這話,提到花樓的事,只淺笑:「看來你們的婚事要加緊了。」


  弦月面頰微紅,直到外面傳來鉞王入宮的消息,她才轉頭朝門口看了去,那一身黑袍緩步而來的男人,好看的薄唇微抿帶著寒氣,紅色的瞳仁似乎更適合他,雖然這樣的他更加嗜血無情。


  「懷琰。」她起身朝他輕笑。


  趙懷琰看到她散落在耳際的碎發,嘴角勾起,抬手替她挽好,才笑道:「聽說你想策馬?」


  弦月明眸彎起:「無人陪伴……」


  「本王陪你去=。」趙懷琰淺笑。


  「好。」弦月心中滿足。


  見她點頭,趙懷琰這才平靜跟江妃行了禮:「娘娘叫臣來,可是為了出戰錦朝之事?」


  江妃淡淡一笑:「皇上的意思,讓你親自帶兵。」


  「臣也正有此意。」他忘了關於林錦嫿的一切事,卻沒忘記父皇的絕情。


  「那就好。」江妃莞爾,那個人,她總要殺死了,心中才滿足的。


  長孫祁燁就在江妃的宮外,聽聞鉞王也來了的時候,轉頭就走了。


  跟在他身邊的公公不解:「殿下何不進去。」


  「她有客人,我去做什麼?」長孫祁燁說完,才冷聲道:「讓你們找阿慕的,找到了嗎?」


  「還沒有……」


  「那還不去找?」他冷聲說完,回頭朝江妃的宮門口看了眼,到底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時,暖風已經帶上了涼意,很快便帶來了一場大雨,讓林錦嫿不得不回到屋子裡等著,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還有熟人也已經到了這裡。


  墨雪的馬車才入西夏,就立即找了客棧先住了下來,而後才慢慢打探起林錦嫿和趙懷琰的事來。


  阿寶坐在大堂里也小心翼翼的跟人打探著,就聽到隔壁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朗聲道:「那個男人,我要定了!竟然一路逃到了京都來,看我不抓到他!」


  「男人?」阿寶嚇得一抖,忙小心翼翼朝他看去,鬍子拉渣但五官卻很硬朗飽滿,看起來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他打開描好的畫像,笑起來:「小狐狸,我看你往哪兒跑。」


  阿寶出去好奇,偷偷瞥了眼,登時睜大了眼睛,畫像上這個清秀的男子,不正是太子妃嗎!

  她張張嘴,鼓足了勇氣,才湊上前問道:「這位大哥,敢問畫像上這位公子,是已經到京都了?」


  「你認識?」


  「像是一個故人,但故人是女子,您這位是男子。」阿寶忙笑道。


  男人嘿嘿一笑:「我的男人自然是到京都了,不過關你何事?我看你就是見本公子俊朗不凡,要來搭訕吧,不過本公子告訴你,本公子家財萬貫,可看不上你,做小妾都不行,你死心吧。」


  阿寶啞然,自己明明還啥也沒說呢。


  但知道太子妃很有可能已經在京都了,她這才忙小跑著上去把消息跟墨雪說了。


  墨雪也有些驚愕,但更多的卻是驚喜:「如此最好。」


  「那我們現在去找太子妃嗎?」阿寶激動道。


  墨雪搖搖頭,京都還有不少危險,絕對不能讓太子妃暴露出來,否則更危險。


  她想了想,問阿寶:「金條還有多少?」


  「不少呢。」阿寶忙去翻出匣子來,摸出四五根金條和一沓銀票:「銀票在西夏沒法用,但金條可以。」


  墨雪淺笑:「不能大張旗鼓去找太子妃,就讓太子妃來尋我們吧。按照你所說的,太子妃既然還能劫了那男人入京來,一定也能找到我們。」


  「那我們怎麼做?」阿寶不太懂,墨雪將金條全部拿上,便下樓去了。


  走時卻沒發現方才那夸夸其談的男人直接就尾隨著她跟了上去。


  林錦嫿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因為懷孕,嗜睡不少,等醒來時,看著被窩另一邊空蕩蕩的,她小心的蜷縮起身子,悶了許久,才終於坐起了身來。與其在這裡唉聲嘆氣,倒不如想想法子。


  起身後,翠嬸兒已經準備好了早膳,兩碟小菜加一碗清粥,搭配一小碟鹽漬酸梅。


  「公子,您要的書奴婢去書鋪說了,他們下午便叫人搬來。」翠嬸兒跟在一側小心道。


  「嗯,一會兒讓人搬到裡屋。」林錦嫿想了許久,還是打算先看看西夏的醫術,當初衾息彷彿知道懷琰的病,想來西夏的醫書里會有記載。


  翠嬸兒應下。


  早膳才過,就聽到屋外有敲門聲。


  林錦嫿迅速警惕起來,跟翠嬸兒對視一眼,她早就叮囑過翠嬸兒的。


  翠嬸兒會意,到底也是大家族出來的,鎮定下來,才上前應聲道:「誰啊?」


  「是我。」


  男人的聲音傳來,林錦嫿認出是夜生,但現在夜生一定也被赫連璟盯上了。


  她朝翠嬸兒搖搖頭,翠嬸兒會意,忙應道:「不認識。」


  夜生皺眉,他分明的打聽到有個年輕公子買下了這裡的,難道真的不是錦嫿?


  他回頭看了眼,見無人跟來,這才提步走了。


  等他走後,暗處的人才睨了眼那大門緊閉的院子,也跟著走了。


  翠嬸兒這才回來回話,道:「公子,您沒事吧?」


  「讓你打探的,將軍府可有動靜?」


  「聽說大將軍在查個什麼人。」翠嬸兒道。


  林錦嫿皺眉,這個赫連璟,自己到底救過他,居然就這樣恩將仇報呢。繼續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她得想個法子才是。


  「最近西夏要跟錦朝開戰了?」她道。


  「對,聽聞皇上好似屬意鉞王殿下出戰呢。」翠嬸兒將外頭聽來的話說給她聽。


  林錦嫿微微咬唇,來回走了兩圈,才終於道:「去租一輛青帷馬車來,入夜後,我們出去一趟。」最好的法子,就是讓赫連璟無暇顧及自己。聽懷琰曾說,他好似在錦朝培養了不少勢力,包括之前被懷琰剿滅的山寨,還有後來懷琰一手扶持起來的雲水間都是交給他在打理。


  翠嬸兒見她神情嚴肅,不敢耽擱,立即出去租馬車了。


  林錦嫿看著屋外豆大的雨落個不停,心也跟著沉了下來,才好好休息兩日呢,就不得消停了。


  夜色降臨時,林錦嫿才戴著帷紗帽跟翠嬸兒一道上了馬車,朝西夏某個方向去了。


  赫連璟接到屬下的彙報,說還未找到林錦嫿時,才笑起來:「林錦嫿就是林錦嫿,若是這樣輕易就抓到了,我還不信了。」


  話未說完,就聽人來報:」將軍,外頭有一個姓慕的公子求見。「


  「慕?」赫連璟挑眉:「請他進來。」


  「但他說,要將軍您親自出去。」


  赫連璟聽得皺眉,難不成是她來了?她又有什麼計劃么?


  「將軍,屬下看他來的蹊蹺,要不然還是把他叫進來吧。」來人道。


  「我豈會怕他?」赫連璟笑著說完,饒有興緻的撐了傘獨自往外去了,還囑咐下人:「都不許跟來。」林錦嫿居然還敢親自來找他,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有什麼計劃,居然敢親自送上門來!

  林錦嫿的計劃其實也不複雜,只是有一個能讓赫連璟不得不離開京都的理由。


  過了不多會兒,翠嬸兒便放下掀起的帘子,道:「公子,來了。」


  「嗯。讓馬車走。」林錦嫿道。


  翠嬸兒應是,看赫連璟出門口,便讓車夫趕著馬車往前去了。


  赫連璟自己也是一懵,她不是要見自己么,怎麼走了?


  「將軍,怕是有詐。」立即有人道。


  赫連璟聞言,反而樂了起來,詐?她現在不敢倚仗衛國侯府,區區一個弱女子,即便有詐又能如何?

  赫連璟的好奇心徹底被挑起,要了馬來,孤身一人便追了上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