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親自動手
嚴子昂的命令一下,所有的官兵便都提刀殺了過來。
林錦嫿見此,才忙轉頭朝趙懷琰看了去。別的事情她還能想辦法,但這裡這麼多的殺手,她根本無能為力。
趙懷琰見她看來,再看看林錦澄,只躍身下馬,快速護到了林錦澄跟前,所有人的刀都猛地停住了。
林錦澄微微喘著氣,低聲跟趙懷琰問道:「王爺,你不必管我。」
「不妨事。」只是拖延時間而已,想來林伯父也應該要到了。
嚴子昂卻是面色一冷,對趙懷琰笑道:「王爺這是要違背皇上的命令?」
「父皇讓你們踐踏林夫人的墳墓,斬殺林將軍?本王怎麼覺得嚴大人好似要假借聖旨,而殺人滅口呢?」趙懷琰的目光涼涼朝他看去,面色淡漠。
嚴子昂忙拱手:「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但林將軍阻攔我等入屋搜查是事實……」
「什麼事實?我不過阻攔你們踐踏我娘親墳墓罷了。嚴大人,你若想搜查,走一邊去查就是,卻非要踩著墳墓侮辱亡靈,還借皇上之命要殺我,此事我必定如實跟皇上稟報!」林錦澄見趙懷琰這般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走出來冷聲道。
嚴子昂面色微微發青,只瞥了眼身邊的人,低聲吩咐:「你帶人去搜查。」
「是。」那人立即就要去,但還沒走兩步,趙懷琰手裡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阻止他再往前走。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嚴子昂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屋子裡必然是空的,不然他們怎麼會三番五次的阻撓,而且豫王殿下說過,林麓之根本沒有回京,即便他們這麼拖延也是徒勞。
趙懷琰看也沒看他,只手提著劍微微一轉,直接朝那人的肩膀刺去,那人下意識的就反手彈開了趙懷琰的劍並倒退了三步,動作利落的很。
林錦嫿遠遠看著,眉梢微挑,若是尋常士兵,哪有這反應速度。
「你是歸屬哪個營下的?」趙懷琰收起手裡的劍,淡淡問道。
那人面色一緊,忙朝嚴子昂看過去,嚴子昂擰眉,拱手道:「此番所有兵將都是奉皇上之命從城門護衛軍里抽調出來的……」
「我便是三品的護衛軍將領,怎麼不知道手底下竟有這等厲害的人物?豈非埋沒了人才?」林錦澄直接拆穿。
嚴子昂聞言,驀地反應過來,他們竟是在試探自己。
他忙開口:「王爺,您這是……」
「所有護衛軍聽令。」趙懷琰忽略他的聲音,直接開口。
聞言,一半的護衛軍猶豫的左右對視一眼,剩下的則是目光齊齊看向了嚴子昂。
趙懷琰已經辨認出來哪些人是冒充的,淡淡朝人群之後看了看,高稟早就做好了準備,提著劍就沖了過來。那些人沒有得到嚴子昂的命令,為了自保,很快便跟高稟纏鬥起來。
高稟是一等一的高手,普通士兵一打十都是輕輕鬆鬆,但這些人卻讓他打得十分費力。
趙懷琰掃了一眼,才淡漠看著面色緊張的嚴子昂,道:「這些人都是官府的人?」
嚴子昂知道自己夾雜了殺手的事已經被識破,現在也只能死不認賬了。他義正言辭的對著趙懷琰道:「下官不知道王爺什麼意思,這些人都是從護城軍里抽調出來了的,莫不是王爺為了維護林將軍,而要冤枉下官?」
趙懷琰見他還嘴硬,也並不急,左右把人帶回去跟護城軍名單一對便知。
嚴子昂知道事態不對,也不管試探不試探了,拿了聖旨親自繞到一邊道:「不管如何,下官都要完成皇上的命令,這房屋既然王爺百般阻撓不讓其他人來搜,那下官就自己親自搜!」說完,快步走到門邊,看著緊閉的大門,冷笑著勾起嘴角,一把將門猛地推開了。
林錦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爹爹不在裡面,這次可就真的完了!
這茅屋不大,里裡外外一眼就能看完,嚴子昂仔細掃了一圈,才轉頭略有幾分得意的笑看著趙懷琰:「寧王殿下,如今查到林麓之不在,您可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若是沒有的話……」
「他不在,能說明什麼?」趙懷琰反問一句。
林錦澄手心微緊,爹爹難道真的沒有趕得及回來么?
嚴子昂被他打斷了話也不氣了,見他還不認,只緩緩上前幾步,笑道:「林將軍昨兒不是還說林麓之傷心過度么,今日竟然不在,不巧,邊關傳來消息,說林麓之早已悄悄回去邊關糾集舊部妄圖謀反。既如此,林將軍不僅罪犯欺君,而且叛臣之子女,下官今日都有權帶走。」說完,舉起手裡的聖旨大聲道:「把林錦澄兄妹給我抓起來!」
話落,那些跟高稟纏鬥的人也紛紛停下,直直就朝著站在路邊的林錦嫿而去。
墨風趕忙上前護住林錦嫿,但看趙懷琰依舊是淡定的樣子,心裡詫異。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陣咳嗽傳來。
所有人均是一怔,嚴子昂也忙扭頭看去,那頭髮凌亂面色微白還一邊咳嗽一邊走出來的人不正是林麓之嗎?
「你……」他方才掃了眼屋子裡,裡面分明沒人。
林麓之想起王爺之前的吩咐,要等嚴子昂的真正目的暴露出來之後再出來,所以方才門被打開時,他故意躲在了門後面,若不是嚴子昂太過自信連搜查一番都沒有,也不會如此。
「嚴大人,怎麼了?」林麓之又咳了兩聲,才道。
嚴子昂啞然,趙懷琰卻道:「嚴大人今日來的目的,似乎並非是遵父皇聖旨吧。」
嚴子昂只覺得身上好似爬上了絲絲寒氣,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高稟趁機抓住其中一個人,道:「王爺,此人方才還要刺殺王爺,由屬下帶回去審問吧!」
「嗯。」趙懷琰應了聲,高稟拍拍手,周圍潛藏的寧王府暗衛立即閃身出來,將所有人團團圍住了。
嚴子昂看著站在中間面容冷峻的趙懷琰,恨得咬牙切齒,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么?這些刺客被帶走,嘴巴一定會被撬開的。
不等他想出對策,林錦澄便跟趙懷琰道:「還請王爺恕罪,下官想要立即入宮跟皇上稟明此事,不能在此多陪王爺了。」
「本王的馬借你。」趙懷琰道。
林錦澄會意一笑,才看了眼嚴子昂,嚴家一開始對錦嫿圖謀不軌他就知道不好對付,如今自然要抓住嚴子昂這個把柄打得他再無還手之力才行!
行完禮,看了眼站在路邊的林錦嫿,朝她淺淺一笑便上馬離去,林家到底還是託了這個妹妹的福了,否則早不知被這些奸人害成什麼樣子。
嚴子昂見狀,也要跟著追上去。趙懷琰沒有阻攔,左右父皇下了這道聖旨就是對林家人起了疑心,如若不讓嚴子昂去親自說清楚,父皇反而會更加懷疑林家圖謀不軌。
等嚴子昂一走,剩下的真護城軍才忙跟著走了。
等人全部走完了,林錦嫿才看向門口站著的父親,好似更老了些,風霜將他的皮膚也磨礪出深深的溝壑,兩鬢霜白,形容憔悴。
「去裡面坐坐吧。」趙懷琰見她眼眶微濕,輕聲道。
林錦嫿點點頭,提步往裡去了。
林麓之是今早趕到的,一來聽說愛妻墳墓也被人毀壞,兒女還被人如此算計,便覺得心力交瘁,不過好在女兒選的夫君沒有錯。
青竹做的方桌上,林錦嫿煮了清茶。
小茅屋后便是濃密的竹林,打開另一側的門,風從屋子裡貫穿而過,將暑熱也全部吹散了。
三人坐在一起,反倒是說不出話,林麓之的心思全在愛妻的墳墓上,林錦嫿也不強求,只起了身往竹林里去了。
竹林里落滿了陳年的竹葉,混著新綠的竹葉一起,倒是清新怡人。
「在擔憂什麼?」
她才走幾步,趙懷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微微側過身去,便看他踏著竹林里細碎的陽光朝自己慢慢走來,竹林的光線稍暗,但落在他的身上,竟好似折射出朦朧夢幻的光一般。
趙懷琰看著她又怔住,嘴角不自覺揚起。最近她好似時常如此,但自己看她,何嘗不是心內悸動。
微風從她身後吹來,隨著輕薄的衣裳隨風飛起,澄澈的眸子里好似裝滿了無盡的希望和愁緒。
他不喜歡她變得哀愁。
上前一步,林錦嫿還未回過神,便覺紅唇被人攝住,而後是他的長驅直入。
微風吹得人渾身都酥酥麻麻的,林錦嫿是這樣認為的,都怪微風太好,讓她就想這樣一直沉醉下去。
趙懷琰的胳膊攬住她的腰,直到感受到她略顯急促的呼吸,才將她鬆開,看著她盈盈水潤的眸子,心下一動,喑啞著嗓子輕輕道:「嫿兒真美。」
林錦嫿面色微紅,卻知他這話並無輕浮之意。
「竹林深處,有一條小溪。」趙懷琰淺笑道。
林錦嫿面色更紅,如今兩人都已是苦苦忍耐,若再往前去,豈非要著火?
林錦嫿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讓他看到自己滿是紅霞的臉,輕聲笑道:「王爺今兒無要事要辦了?」
「倒是有一件很想辦,卻要等到大婚之後了。」趙懷琰知道她的擔憂,只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看著她嬌羞如貓兒般的樣子,目光深深,帶著她往裡而去,只是在大婚前,他不會動她的,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
一天的時間好似指尖的沙,倏忽之間便流逝了。
今兒的夕陽曬得天邊的雲格外紅火,仿若血染成的一般。
養心殿外,皇帝難得站在廊下看著晚霞。
安公公小心伺候在一側,輕聲道:「皇上,林將軍的傷已經交待御醫們包紮好了。」
「嗯。」皇帝聽到這話,面色微寒,方才的閑情雅緻也沒了:「傷勢如何?」
「據太醫們說,傷口很深,若不是林將軍久經沙場底子好,半條命怕都沒了。」安公公如實道。
皇帝聽罷,沉沉出了口氣,才道:「吩咐下去,令人重新修繕林夫人墳墓,並追封二等誥命夫人。嚴子昂瀆職,撤去其官職,押入大牢,容后再審。」
「是。」安公公應下。
不過他還沒去擬聖旨,就見另一側廊下又有太監急急而來。
他迎上去低聲問道:「何事如此匆忙,皇上正煩著呢。」
那老太監也是一臉為難,只道:「是寧王府呈上了摺子。」
「摺子隨後再看便是……」
「是關於嚴大人的。」老太監又道:「寧王府的高侍衛特意囑託奴才,事關今日嚴大人和林家的事,不可馬虎耽擱。」
安公公聽罷,回頭看了眼面色微沉的皇帝,咬咬牙,還是嘆了口氣親自接過了那摺子,轉頭給皇帝送去了。
皇帝看到呈上來的摺子是寧王府的,並不意外,懷琰那樣在乎林家那妮子,會如此袒護幫助,他早就料到了。
他接過後,本以為只是參嚴子昂亂執法的,沒曾想竟是查處了嚴子昂私自帶了殺手摻雜在護衛軍里。
「混賬東西!」皇帝看完,當即怒道。
安公公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皇帝又看了遍摺子,氣得面色鐵青:「好一個嚴子昂,竟敢鑽朕的空子,還敢叫人去殺林錦澄,若是林錦澄死了,外人非要罵朕一個不辨忠奸昏庸無能!」
安公公聽到這話,也知道事態嚴重了,老實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皇帝左思右想,還是沉沉道:「吩咐下去,寧王府證據確鑿,嚴子昂敢借朕的名義謀害忠臣,判斬立決,即刻行刑!」
安公公嚇得渾身一抖,皇上多少年都沒有叛過斬立決立即行刑了,看來這次嚴子昂是真的死定了。
他不敢耽擱,立即起了身去草擬了聖旨,而後又親自去傳了聖旨。
嚴子昂本是回了家中等消息,等來這麼個聖旨的時候,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嚴夫人膝下就這一個嫡子,聞言,腿一軟就癱倒在了地上,拉著安公公的衣裳顫聲問道:「這真是皇上吩咐的?」
「奴才不敢胡亂傳聖旨,嚴夫人,對不住了。」說罷,朝一側的差役們看了眼,差役們很快便上前扒下了嚴子昂的官服,押著走了,從頭至尾,他就是想辯解都沒了機會。
嚴夫人哭得肝腸寸斷,嚴大人反而更冷靜一些,不過也差不多快暈了。
「老爺,你快救救昂兒啊,他是您唯一的嫡子啊……」
嚴夫人哭得傷心,嚴大人卻只能怒指著她:「這都是你辦得好事!你沒事非要參與到這些事里做什麼!」
「老爺,我也是為了您著想啊……」
「糊塗!」嚴大人罵完一句,心裡也是沒了主意。但轉角卻忽然停下一輛馬車來,馬車邊的下人走過來,看著嚴夫人道:「嚴夫人何不去求求林家人,只要他們不追究,皇上興許會放過林公子一馬,畢竟嚴大人是皇上看重的人,必定捨不得就這樣殺了他,只要林家人肯鬆口,就一定還有機會。」
嚴夫人聽完,怔了怔,對啊,只要林家人不追究……
她才想問問這人是誰時,他已經轉頭走了。
她顧不得許多,虛軟著腿從地上爬起來,立即就叫了馬車往林府去了。
等看著她出發,方才那馬車裡的人才淡淡摘下了面上的鬼面具。
「殿下。」
「不必再多費精力在林府上。」林家人有趙懷琰護著,去碰這塊地方,倒不如從別的地方下手。
「是。」
他淡淡瞥了眼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才又重新戴上了面具,沉沉閉上了眼。有些東西,他想要得到,就一定會得到的,誰也阻攔不了。
天色漸晚時,趙懷琰才重新抱著林錦嫿回來了,林麓之不在,高稟也駕了馬車來。
墨風看著把頭埋在王爺胸口的小姐,眨眨眼,未免亂想了起來,但林錦嫿現在也不敢解釋,縱然趙懷琰沒有真的跟她生米煮成熟飯,但他的花樣也實在太多了些,她甚至懷疑趙懷琰前世今生到底有沒有過其他女人。
趙懷琰把她抱上了馬車,等方下帘子,才輕輕咬住她的耳垂,低聲道:「晚上等我。」
「不行。」兩個人都憋得難受,再見面豈非更加忍不住?
「什麼也不做。」趙懷琰看她嬌羞的閉著眼連看也不敢看自己,只抬手輕輕在她腰上遊走一圈,看她呼吸微重,這才停下了:「父皇這次必然惱了嚴家,往後你們對嚴家要更小心才是。」
「嗯。」林錦嫿點點頭,就是不敢睜眼看他,太羞了。
趙懷琰見狀,鳳眸染上笑意,也不再多留,只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才轉身下去了。
墨風親自駕著馬車離開,高稟看著趙懷琰都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暖了的氣流。
「王爺,今晚可還要叫那些人表演給您看?」高稟提及這事,都是鬼鬼祟祟的。不過一想到王爺堅持不肯要通房丫頭實戰教學,而非要臨場觀摩,每次觀摩完都去泡冷水澡的樣子,心裡莫名想笑是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才發現王爺周身的氣息不知何時冷厲了下來。
他心內惶惶,忙輕聲道:「王爺,屬下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辦……」
趙懷琰冷淡瞥了他一眼,兀自翻身上馬,他想到接到的趙傾已經回京的消息,便只沉下了面色,勒緊韁繩,快速往前而去。
林錦嫿回到林府時,天色已經全黑了,今兒十五,月亮圓如銀盤,偶爾有浮雲掠過,讓這月光也變得不甚明亮了。
馬車停下,她還未下馬車,就聽得一陣哭訴傳來:「林公子,就當我這個做娘的求求你,你就放過我的昂兒吧,他真的不是故意害你的,他是被人利用了,你救救他吧。」
林錦嫿掀開車簾看去,哥哥正站在林府門口面色為難,而嚴夫人則已經是跪在了地上,額頭都好似磕破了。
裡面墨花瞧見林錦嫿回來,才快步上前來,將嚴子昂被判了斬立決的事兒說了。
「嚴夫人早跟我林府結下樑子,她怎麼會想到來求哥哥?」林錦嫿有些不解。
墨花也搖搖頭,朝嚴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奴婢還聽說,皇上盛怒,多半是因為嚴子昂假借皇上聖旨,妄圖謀殺公子之事,重點在他利用了皇上,嚴夫人現在就是無理取鬧。」
林錦嫿聞言,這才扶著墨風的手下了馬車。
嚴夫人也察覺到她的到來,轉過頭凄凄看她:「林小姐,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求你……」
「嚴夫人難道沒聽明白皇上的聖旨么?哥哥不過是三品將軍,若有能力讓皇上改變心意,也不會由著嚴公子踐踏我娘的墳墓了。」連亡者都不肯放過的人,她再如何站在道德制高點,她林錦嫿不怕。
嚴夫人被她的話噎住,剛好嚴府有人來傳了消息:「夫人,公子他……」
「怎麼了?」
「被斬首了。」下人哽咽著說完,嚴夫人聽罷,當即陰鷙了臉去看林錦嫿兄妹:「你們見死不救……」話未說完,便覺怒氣沖頂,兩眼一翻直直就暈了過去。
林錦嫿掃了眼便知,只道:「傷心過度而暈倒的,帶回去好生休息便好。」
嚴府的人沒了主心骨,也不敢再鬧,趕忙帶著人走了。
等人全走了,林錦澄才長長舒了口氣,卻是有些無奈:「跟嚴家看來是徹底結仇了。」
「就是不結這仇,他們也不會收手的,哥哥無需往心裡去。今日若不是王爺早就做好安排,死的就是整個林府。」林錦嫿輕聲道。
聽到這話,林錦澄也是一陣陣后怕,沉沉嘆了口氣,才借著月光發現她嘴唇微微有些腫,不由奇怪道:「錦嫿,你的嘴怎麼了?」
林錦嫿迅速臉紅到脖子根,抬手假意咳嗽了兩聲,道:「不小心被蚊子咬了。哥哥,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說罷,提步匆匆而去。
林錦澄還不大明白,墨風都看懂了,只笑眯眯跟他道:「等公子娶了王小姐后,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林錦澄眨眨眼,依舊沒聽懂。
墨花在一側看著,也是搖搖頭,留他在門口左思右想,自個兒回去休息了。
不過想起王小姐……林錦澄心裡的悶氣好似一下子散開了去,好幾日不見她,也不知她如何了。
其實自上次退婚的事鬧開后,王汝嫣便安心留在家裡綉嫁衣了,這次嫁給林公子,嫁衣她一定會親自繡的。
夜裡,她房間的燭火還在燃燒著。
丫環過來笑著道:「小姐,這麼晚,您先歇著吧,奴婢幫您綉會兒。」
「不打緊,對了,我要的東西都備好了嗎?」她憂心忡忡,想起白日林公子的消息傳來,她便一直茶不思飯不想,若不是天色太晚不便過去,她早就去看他了。
丫環聞言,點點頭:「您放心,都備好了。」
「那就好。」王汝嫣微微鬆了口氣,看和懷裡綉了一半的嫁衣,滿心都是歡喜,卻不知道此刻院外,有人正冷冷盯著這裡,身形佝僂著,如同黑夜裡的鬼,有巡查的小丫鬟提著燈籠過來瞧見這人影,嚇得尖叫出聲,扔下燈籠扭頭就跑了。
那鬼影聽著她刺耳的喊叫,眼裡的恨意愈發深了,瞥了眼摔在地上燃燒了起來的燈籠,眼裡浮現陰翳和他被毒藥侵害的臉。
第二天一早,林錦嫿醒來時外面已經天色大亮了,等墨風進來,她才知道汝嫣已經跟王夫人一起過來了,林錦澄正在前廳接待。
她換了身淺青色配白色的絲蘿長裙,腰上掛著一串純白瓔珞,挽了個清涼的髮髻,這才高興地往前廳去了。
到時,王夫人正跟林錦澄說這話,而林錦澄和底下坐著的王汝嫣則時不時互相看上一眼,目光相對之時,均是一臉的羞紅。
王汝嫣瞧見林錦嫿來,才連忙起了身:「錦嫿……」
林錦嫿進來先給王夫人行了禮,才對她笑道:「好久不見。」
王汝嫣聞言,心裡一陣感慨,之前那段痛不欲生的時光,到如今回想起來,竟是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朝她淺淺一笑,轉身拿了個匣子來,道:「這是我替你繡的絲帕,也不知你喜歡不喜歡。」
林錦嫿打開一看,是一沓紅色的絲帕,綉著鴛鴦戲水,是成婚時用的喜帕。
「自然是喜歡的。」林錦嫿把東西收好,才看了眼林錦澄道:「哥哥喜歡的,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話落,林錦澄跟王汝嫣對視一眼,王汝嫣羞得不肯抬頭,林錦澄則眸光亮亮不肯挪眼了。
王夫人瞧見,也開心的很,只對王汝嫣笑道:「嫣兒,你不是說想親自去買些東西么,剛好林小姐在,你們一道去吧。」
林錦嫿知道王夫人怕是要留下來跟哥哥商量些婚禮的細節,直接對墨風吩咐道:「去備馬車吧。」
「是。」
墨風瞧著高興,立即去了。
不過幾人還沒出門,楚昭昭也登門了,見兩人要出門,二話不說就蹭著馬車跟著一起出去了。
王汝嫣其實主要不是想買東西,就是想出來走走,悶了這許久,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輩子這樣躲著,總要見人的。
「去翠鳴居吧,聽說有新採的蓮子,咱們剝著吃,還有冰鎮的青梅酒,再點一碗沾了蜂蜜的酥餅……」徐昭昭掰著手指頭提議道。
林錦嫿見外面太陽正大,看了看王汝嫣,見她點點頭,這才應聲去了。
翠鳴居是京城貴人們的心頭好,客人永遠不少,幾人到時,只剩下大堂的位置了,徐昭昭心心念念著蓮子,林錦嫿跟王汝嫣也就陪著她坐在大堂了。
「你們聽說沒,西南那邊要打仗了。」等蓮子上來后,徐昭昭一邊熱火朝天的剝了顆蓮子放嘴裡一邊說道。
林錦嫿倒是沒聽說這個:「到時候豈非要西南王迎戰?」
徐昭昭搖搖頭:「不知道,我就聽爹爹說了這麼一句。不過不必擔心,澄表哥才從西南回來,肯定不會被派去的。」
聞言,王汝嫣才鬆了口氣。
徐昭昭的思維向來跳躍,不多會兒就說到了吃的上面,京城哪家館子有好吃的面,哪家茶館的茶最好,都如數家珍一一道來,說得興緻正濃的時候,忽然看到門口來的人,挑挑眉,壓低了聲音道:「還真是冤家路窄。」
林錦嫿轉頭一看,那一身誇紫色長裙搭配著米黃色挽袖的女子,不是孫婉婉是誰?
孫婉婉也一眼瞥到了她們,不過只緊張的抓緊了手裡的東西,匆匆跟從二樓下來的人低聲說了什麼,便急急走了,走時步履彷彿都帶著些慌張。
「墨風。」林錦嫿道。
墨風頷首,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孫婉婉素來見到她必要來找麻煩,今兒竟是慌慌張張走了,可見有鬼。
幾人用過飯,還不見墨風回來,聽了徐昭昭的,幾人便提步朝外去了,只是才踏出這翠鳴居的門,就有人一盆水直直潑來,旁邊的丫環想攔都沒攔得及。
林錦嫿看了看被打濕的衣衫,才要去看來人是誰,就聽得一聲尖利咒罵:「不守婦道的東西,名節壞了,不想著自殺謝罪還敢到處魅惑男人,下賤的爛東西!」
這話是沖著誰來的,大家都心裡有數。
林錦嫿看著面前潑辣的婦人,端著木盆的手寬大粗糙,皮膚乾枯,可見只是普通百姓,她何至於對汝嫣這樣大的怨恨?
「爛女人,還不滾出京城,不,最好滾出錦朝,省的讓人以為我們錦朝女人都跟你一樣不知廉恥沒臉沒皮……」
婦人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周圍膽大些的也跟著低聲罵起來。
王汝嫣站在原地,渾身好似結了寒冰一般。
徐昭昭看不過眼,咬牙道:「無知刁婦!王小姐可是太后欽賜的玉女,你敢在此辱罵,是對太后不敬,來人,把她的嘴給我堵了!」
本以為這樣一番威脅,她不會再糾纏,哪知她更加猖狂了:「我守了二十年活寡,也是立了貞節牌坊的,太后要是為了個不自愛的臟女人殺了我,我無話可說!」
「你——!」徐昭昭一張利嘴都吃了癟。
林錦嫿掃了一遍人群,終於看到了躲在暗處的那張臉,那臉也看到了自己,還投來了挑釁的笑。
林錦嫿見此,吩咐著身邊的阿寶:「口出惡言,是犯七出之條,又是針對我林府未來的少夫人,掌嘴!」
阿寶也聽得怒呢,聞言,抿唇點點頭,上前對那婦人啪啪就是兩巴掌。
婦人蒙住,盯著林錦嫿:「林小姐也要維護這等不自愛的女人?莫非你跟她是……」
「言語不敬,再掌嘴。」林錦嫿並不理那婦人,只盯著人群里的女子,她見過一面的,當初自己卧病在床,她跟汝嫣還來看過自己,她記得汝嫣當時介紹她,是陶家嫡女,陶欣。
阿寶依言又扇了兩巴掌。
婦人見狀,乾脆跪在了地上:「草民無權無勢,不敢跟林小姐斗……」
「你怎麼不敢呢?王家小姐是太后欽賜之人你都敢當街辱罵,我不過草民而已,你現在說不敢,豈非是撒謊?你既然已得貞潔牌坊,就更該謹言慎行才是,如今不僅拋頭露面還犯七出之條,你的貞節牌坊我會親自請命撤銷。」陶欣想暗地裡搞這些小動作,她就百倍給她打回去,讓周圍的人也看看,王汝嫣是林家護著的,誰要敢欺負她,便是跟林家作對!
徐昭昭聽得義憤填膺,上前一步:「傳本郡主的令,方才辱罵了王小姐的人,一人掌嘴二十!」
她說完,方才那些圍過來的婦人們對視一眼,忙告饒著跪在了地上。
陶欣見場面變成這樣,這才走了出來,不屑道:「林小姐和永樂郡主好歹也身份尊貴,跟個無知的鄉下婦人置氣,是不是也太小氣了些?」
「陶小姐覺得我在置氣?」林錦嫿眼角瞥了眼雙眼空洞面目痛苦的王汝嫣,心中越發冷了。
「難道不是?」陶欣看著林錦嫿這張臉就不喜歡,都說她好看,女人再好看,也是容顏易老的,等她這小臉蛋有了皺紋,她就不信寧王還能待她如珠如寶。
林錦嫿親自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那婦人跟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淺淺一笑:「自然不是。」話落,抬手卯足了力氣,狠狠打了下去。
響亮的巴掌聲,震得所有人為止一顫,就連陶欣都嚇住了,誰能想到看著溫和的林錦嫿竟會親自下手。
打完,林錦嫿才收緊方才打得發麻的手掌,淡漠看著陶欣,直視著她的眼睛,輕輕道:「有人想逼死汝嫣,我現在並非置氣,而是等著那劊子手把刀放到汝嫣頭上的同時,我也斬了她。」
陶欣看著她殺氣騰騰的眼神,駭然,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彷彿從地獄而來一般。
林錦嫿見她被嚇住,才淺淺揚起唇角:「陶小姐被嚇到了?」
「你……」
「我如何?」
陶欣死死咬牙。
林錦嫿只淡漠轉過身去,看著王汝嫣望著自己淚流滿面,心裡鬆了口氣。她能哭出來就好,這一關遲早要面對的,雖然陶欣把這事做得殘忍了些,但也不失為讓她早點面對的好辦法。
正想著,一陣急促馬蹄聲響起,而後險險在陶欣面前停下,揚起的馬蹄頭抬到陶欣臉面前了,嚇得她連退三步,才看清來人。
王汝嫣轉頭看去,一身青衣跨馬而來的公子正溫柔而關切的看著自己,讓她覺得這一切都好似不那麼難過了一般。
「林公子……」
「你走時,忘了拿我要送你的東西了。」林錦澄淺笑著說完,瀟洒的翻身下來,將手心握得溫熱的玉簪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給她戴好,才溫柔笑道:「我跟王夫人說了,晚上去拜會王大人,你們先玩,等遲些我來接你們。」
他絲毫不提這裡的事,他知道這是她的痛,所以不去觸碰她,只守著她慢慢變好。
王汝嫣的心一下子暖了起來,拿帕子擦去淚點了點頭。
陶欣有些不甘心,咬著牙還要上前,卻忽然發現林錦嫿一記冷眼瞪來,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得她邁出去的腳都收了回去。
她不甘心的看了眼一臉幸福的王汝嫣,輕哼一聲扭頭離去。
下午的時光,因為徐昭昭的沒心沒肺,凝重的氣氛很快活躍起來,不過林錦嫿的惡女名聲似乎傳得更遠了,好在她絲毫不在乎,趙懷琰也不在乎。
日落時分,林錦澄果真依言來接人了,林錦嫿跟徐昭昭也得幸去蹭了頓飯,這日才算完。
等回到林府,已是亥時,林府門口兩盞紅燈籠悠悠晃著,讓整個林家都變得溫柔起來,只是林錦嫿心裡還記掛著西南戰事,心裡總不大平靜。
墨風是半夜時回來的,身上還受了傷。
林錦嫿聞到她身上濃濃的血腥味時就知道定是中了埋伏了,去拿了自己做的止血藥膏給她敷好,才問道:「可是發現了什麼?」
「嗯,好在墨月也一直在外盯著,不然真怕回不來了。」墨風想起當時的場景,仍舊心有餘悸。
「怎麼了?」
「是景王。」墨風咬牙道:「奴婢跟著孫婉婉一路進了景王的一處私宅,而後便聽她悄悄跟房間里的人說著謀划把小姐劫走之類的話,奴婢本打算再靠近一些聽,哪知被人發現了,差點沒逃出來。」
墨風說完,才緊張看她:「小姐,景王一直對您圖謀不軌,這才因為嘉才人的事他多少受了影響,會不會因此想要劫走小姐來威脅王爺?」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林錦嫿憑直覺覺得沒那麼簡單,孫婉婉出現在翠鳴居看似很偶然,墨風過去剛好聽到那段話似乎也太巧合了,而且她說趙闞的私宅……這個自戀又自大的人,以前做什麼事都只喜歡在他豪華的景王府內,不會去什麼私宅……
林錦嫿想了想,還是道:「你說墨月當時也在?」
「對,她好似也察覺到了什麼。」
「等明日你再去問問,看她查探到的是什麼,至於景王府,先防範著再說……」林錦嫿道。
墨風知道她直覺一向敏銳,也不再多問,只垂眸應下了。
半夜時外面便下起了瓢潑大雨,夏季的雨總是滂沱,落在窗戶上也是噼里啪啦直響。
趙闞坐在書房內看著自己畫得美人圖,聽著外面的雨聲,根本睡不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立即起了身。
外面伺候的人才進來,就見他要出門,急道:「王爺,您上哪兒去?」
「去林府。」他這幾日一閉上眼睛就是林錦嫿,分明好些時候不見,卻是越發想念起來,他要去問問她是不是給自己下了蠱。
小廝一急,忙撐著傘跟了上去,道:「王爺,您不能去,娘娘吩咐過的。而且今天您要入宮去陪太后,這是娘娘吩咐……」
「夠了,什麼都是娘娘吩咐,本王還不能有點自己的想法了?」趙闞忽然惱道,自小到大什麼都是聽母妃的,現在他真是煩透了。
小廝砸吧砸吧嘴,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趙闞輕哼一聲,又往前走了幾步,就見府門口有人迎面而來,還帶著一張醜醜的鬼面具。
趙闞想起自己的銀色面具,對他嫌棄了一番,才冷聲道:「何人,竟敢不經通傳私自傳闖進來。」
那人朝他規規矩矩一拱手,才抬頭道:「三皇兄,好久不見。」
趙闞微微一頓,先是驚訝,而後才邪肆睨著他:「想不到你竟然會回來,你來給你母妃報仇的?」
「這只是其一,其二,臣弟知道三皇兄心中挂念之人卻苦無法子可以接近,臣弟有一個法子,可以解三皇兄相思之苦。」
趙闞聽著這話,只當成個笑話,冷笑看他:「趙傾,你還盤算著讓本王跟趙懷琰鷸蚌相爭你好漁翁得利吧,嘉才人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生出你這笨兒子?」
趙傾抬起頭,淺淺一笑:「三皇兄誤會臣弟了,臣弟只想報母仇,又哪裡有資格來跟三皇兄爭什麼?」
「你知道沒資格就好。」趙闞說完,直接就離開了。
趙傾也不急,只看著他的背影笑道:「臣弟隨時恭候三皇兄。」
趙闞眸光斜睨了他一眼,也沒停下步伐直接離開了。
林錦嫿用過早膳后,墨月也到了。
她看著在廊下走動消食的林錦嫿,將昨日的事說了:「奴婢本不在那附近,是忽然瞧見孫家長子孫裘忽然神神秘秘的跟人低聲談論著什麼,這才跟過去的。」
林錦嫿看了眼一側的墨風,墨風微微頷首,問她:「那你聽到的,可是有誰要擄走小姐一事?」
「對,剛好就是這一段。」
「可你我去的時間並不相同,聽到的都是這一段話。」墨風意味深長的說完,才看向林錦嫿:「這件事當真是蹊蹺。」
「是有人故意如此的,而且我擔心,這人就是趙傾。」趙傾的心機不似其他人一般浮於表面,他的心機非常非常深,甚至可能嘉才人都不及他。
幾人才說完,便見阿寶急急從外頭跑了進來,等到了跟前才聽她急急道:「小姐,景王殿下來了。」
「他來做什麼?」林錦嫿想起一早哥哥已經提前去當值了,府里根本沒有男性長輩在。
「只說要見小姐。」阿寶道。
墨風看了眼,道:「要不奴婢去把人攔下?」
「嗯。」林錦嫿頷首,她可不想單獨見趙闞,此人現在心思不定,前世自己待他千百辦好他也棄之如敝履,如今自己不再喜歡他他反而好似轉了性子,報應么?
林錦嫿心中冷然。
墨風出去的時候,還想著怎麼打發走趙闞呢,就看他已經悠閑坐在花廳里喝茶了,只上前見了禮,才道:「王爺,小姐她……」
「不便過來么?」趙闞早知林錦嫿不會來見她,只笑道:「過幾日便是太後生辰,這是請帖,給林小姐的。」
墨風看著遞來的帖子,啞然,太后的生辰宴都是皇親國戚參加,何時能讓她們小姐去了。
「景王殿下,這似乎不合禮數。」
「禮數?」趙闞嘴角勾起:「本王說讓她去就讓她去,還管什麼……」
「三皇弟似乎想太多?」
趙闞霸道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微涼的聲音打斷了。
趙闞看著來人,不是傳聞他離開京城了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大皇兄來得倒巧。」
「三皇弟也來得很早。」趙懷琰自大雨中而來,身上卻未沾雨水,只多了幾分寒氣。他才提步進來,一側丫環已經熱絡的備了茶引了他上了首座,彷彿已經是一家人一般。
趙闞心裡升起一團無名火,燒的他渾身不自在。
正想著,原以為一定不會出現的林錦嫿竟是到了門口,一身素色長裙,因為天兒悶熱,額頭和脖子上都微微沁出細汗,好似連胸前的衣襟也都濕了些……
趙懷琰看到他的目光,眉心一擰,起了身便站到了林錦嫿身前,對趙闞道:「三皇弟還有何事?」
「臣弟來跟林小姐送請帖也不行嗎?」趙闞越發惱,不知為何,一看到林錦嫿跟趙懷琰暗地裡好似很親昵的樣子,他就有一種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讓他怒不可遏。
林錦嫿聞言,淺淺行了禮,才道:「臣女不敢受景王殿下邀請。」
「你——!」趙闞語塞,趙懷琰則看了眼墨風:「景王殿下還有公務在身,就不久留他了。」
墨風應聲,忙上前:「殿下請。」
趙闞見林錦嫿居然躲在趙懷琰身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氣得臉都青了,只沉聲道:「林小姐,你也要趕本王走?莫不是要跟寧王孤男寡女留在林府……」
「殿下在說什麼!」林錦嫿也惱了,他是自己的誰,憑什麼沒頭沒腦的來說這些。就算是,又與他何干!
趙闞看林錦嫿走出來,眼裡滿是怒意,心裡不由一怔,一股說不上來的難受便涌了上來,彷彿被人背叛了一般。
他心裡酸澀的厲害,乾脆抿著唇,看了眼似乎護著她的趙懷琰,賭氣般扭頭就走了。
趙懷琰見他氣沖沖離開,如何不知他已經愛上嫿兒了。可是對不起,上輩子你自己沒有好好珍惜,這輩子不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再把嫿兒讓給你。
「胸前濕了。」趙懷琰餘光睨在她身前,那塊兒鼓鼓,好似更大了些,方才許是跑得極了,夏季衣衫又薄,她許是愛出汗,把那塊兒都濡濕了,也難怪方才趙闞目不轉睛,實在矚目了些。
話落,林錦嫿的臉爆紅,護住身前瞪了他一眼,便扭頭又跑回去了。
趙懷琰看著她小跑著離開的樣子,薄唇微微勾起。
等林錦嫿換完了衣裳,喝了杯涼茶,才算壓下了方才的羞怒,知道趙懷琰在前廳等著,也懶得去見了,他方才竟是笑自己,難不成不喜歡么?
林錦嫿心裡空落落的沒底,垂眸看了看自己發育日趨完好的身子,也苦惱起來,萬一以後他不喜歡怎麼辦?會不會去偷腥?雖然知道他這冷淡性子不大可能,但她就是止不住的擔心……
正想著,便見一溜的下人魚貫而入,每個人手裡都捧著匣子。
「這是什麼?」阿寶知道小姐苦惱,替她上前問道。
領頭的丫環笑道:「是王爺沿途買來的,有絲綢布匹,金銀首飾,珠寶玉石和各類靈藥,還有一匣子偶然得到的據說是西夏國產的靈藥。」
「靈藥?」林錦嫿起了些興緻,讓人拿了來,打開一看,裡面竟還附帶這一本殘破的古籍。
阿寶見狀,有些遲疑:「這書要不奴婢拿去修訂一下?」
「不必,這等古籍最是珍貴,修訂后難免缺頁少字,怕一個字錯了,解藥就變成了毒藥啊。」林錦嫿隨口說罷,小心把古籍放好,又看了眼匣子里的葯,樣子雖是普通,不過都是錦朝不曾有的,想來也有妙用。
等看完藥材,她頓了頓,看著抱著藥盒的人,不似前頭一水兒的年輕丫環,而是個年約四十的利落女子,說是女子,是因為她沒有盤起婦人髻,想來未曾出嫁過。
「你是……」林錦嫿遲疑看她,她見林錦嫿也是淺笑:「奴婢衾息,原是西夏宮裡伺候的醫女,此番得王爺之恩,特來伺候小姐。聽小姐方才所談論古籍,奴婢也略知一二,許是能為小姐解惑。」
林錦嫿心中大喜,她之前聽懷琰提起西夏乃是用藥之國,想來醫術更是出神入化,她想著能窺探一二,他竟是尋了這樣的人來。
正說著,墨風從外面快步而來,看了眼林錦嫿,略擔心道:「小姐,徐大人出事了。」
「哪個徐大人?」
「徐程青大人。」墨風道。
林錦嫿這才想起,表哥這幾日應該在查鄭萊之死,當初鄭萊莫名其妙中了毒藥她就覺得蹊蹺,難道這番表哥也是中了毒?
她還未問出口墨風已經說了出來:「在大人去鄭萊牢房查驗時,也是忽然中毒,魯御醫隨身跟著,但說是無藥可救了。」
林錦嫿心中微緊,看了看衾息,輕聲道:「不知姑姑可否隨我一道過去?」
衾息本不算看好王爺一心相中的這個閨閣小姐,但看她既有醫者的謹慎仁心,又不乏鎮定從容,只等著看她一會兒到底有沒有天賦,來繼承自己這獨一無二的醫術了。
「小姐請。」她不謙讓的承受了林錦嫿這聲『姑姑』。
林錦嫿見此,知道她定不是池中物,心裡多少安了些,這才讓人提了藥箱,快步往府外而去,只希這次她能屢次救其他人的醫術,也能救下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