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風雨前的寧靜
胡小魚擺擺手,走出去洗漱了。
他能感受到蘇靈溪隱約有點變化,非要說的話,就是初見的蘇靈溪總給人一種壓抑深沉之感,觸不及對方的真心,而現在,突然間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豁達感來。
接下來的日子,二人相處的十分和諧,蘇靈溪在胡小魚的教導下學會了遊水捕魚,加之他有術法傍身,也算是為了報答胡小魚,大都是他乘船出海,每每都是滿載而歸。
而胡小魚則留守在家中,變著花樣做好飯菜等人回來。
有一天,蘇靈溪突然問他,如何才能離開這裏,前往大陸。
這種事他如何知道,就讓蘇靈溪去主城找人問問,主城住著的大人物經常去大陸,想來是有法子的。
雖然蘇靈溪沒說什麽時候會走,自那之後也沒再提及此事。
但他還是在那之後不久,趁著蘇靈溪再次出海,偷偷進了城,帶著自己積攢了多年的積蓄,去城裏替蘇靈溪置辦了兩身綢緞衣袍,他知道,對方總是要離開那個小漁村的。
沒什麽東西好送,至少也讓對方離開時能穿的體麵些。
他自己都沒穿過這麽好的料子,如今卻為了相識不過一月的少年傾家蕩產買了這兩身衣物,想來有些可笑,不過他竟意外地覺得很值。
除卻他喜歡蘇靈溪這個朋友之外,在他看來,生的如蘇靈溪那般朗月明珠般的貴公子,穿粗布麻衣也著實委屈。
如此又過了數十日,蘇靈溪休整的差不多了之後,決定向胡小魚告辭。
他打算先尋到蘇傾城,不然在此之前,他是不會去見蘇傾予的,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麽,隻是羞愧而已。
後者有些不舍,難得遇到個這麽合得來的朋友。不過倒是十分明白龍遊淺灘終究還是要回歸大海,強留不得。
於是將一個包著衣物和幹糧的包裹遞給蘇靈溪後就揮手告別,隻道以後若還記得他這個朋友,得空了就回來看一眼。
又絮絮叨叨了好久,最後道了句:“一路小心。”
蘇靈溪心下感動,萍水相逢,對方卻待他貼心至此,無以為報,便將自己的命佩留給了他,然後回了一句:“後會有期。”
……
這邊脈脈溫情,遠在天秦西北涼臨的蘇傾予此時卻是陷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近來,城主府夜夜遭到夜襲,暗殺,來的偏偏都還是些靈修,專門隻對付她一個!
府上普通衛兵根本就不是對手不說,連他們何時偷偷潛進來的都不知道,攪得人心惶惶。
蘇傾予自然是最慘的那個,經常睡不好覺不說,還因為行動不便,受了不少皮肉傷,臉色越發憔悴起來。
鳳宸玨看見眼裏,心裏也是著急,迫不得已,以掌靈的身份向君家發出緊急召集令,召來一百名君家弟子專門守護在蘇傾予的苑子。
此舉一出,神殿當即震怒,殿中有長老甚至直接對君家發出質疑,這樣公然涉世是鬧哪般,可是在挑釁整個靈修聯盟的規定。
鳳宸玨怒懟回去,罵其眼瞎和不明事理,說被靈修刺客暗殺,難道還不準許他們調派靈修防衛不成。
這夜,城主府上同樣不得安寧。
眾人聚在西苑蘇傾予的屋子裏,麵沉如水,空氣裏是還未散盡的血腥氣,屋外的侍衛還在清理滿地屍體。
半個時辰之後,侍衛長走了進來,行過禮後,對鳳宸玨道:“城主,一共二十八具屍體,活捉的都自殺了,君家弟子犧牲三人,十二人受傷,輕重不一。全都查過了,跟之前一樣,身上並無信物或記號,衣物上也沒有任何標識,查不出來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屋子裏的氛圍有些僵,自打調來一百君家弟子,除去今晚死掉的,算算竟隻剩下六十多人。
蘇傾予拿著茶盞,食指敲了敲杯沿,沉聲道:“能夠毫無節製的調動數量如此之多的靈修,而且這些人似乎隻是想活捉我……混元神殿為了抓我,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哼,那些老不死的東西。”鳳煜炎臉色難看至極地罵道:“該死的,他們莫不是打算一直耗下去不成。”
鳳宸玨沉默著沒有說話。
蘇傾予看向他道:“九殿下將族中弟子撤回吧,神殿既然要活捉我,自然不會對我下殺手,別再讓更多無辜的人犧牲了。我已經讓何伯傳信給了葉漱,想來近期就會有人手過來支援……”
鳳宸玨搖頭拒絕道:“先別說這個了,傾予,信確定傳到思華塢了嗎?”
“嗯,已經收到師傅的回信了。”
“那就行,再等等吧,估計近來就該有結果了。”
眾人一同沉默,心裏並不輕鬆。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晚偷偷潛入的黑衣人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一晚都沒缺席過。
不過沒有具體出沒時間,有時候是天剛黑就來了,有時候確實臨近天亮才突然殺出來,直教人疲於應付,心力交瘁。
直到又過了六七天,府上突然沒了黑衣人的造訪,一連兩日如此。
鳳煜炎便提議讓君家弟子好好休息一番,這都連著折騰小半個月了,縱然是靈修也受不住。
鳳宸玨猶豫了片刻後便同意了。
當天夜裏,涼臨城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西北風呼嘯作響,刮的雪花亂飛,迷亂人眼,這片荒蕪之地很快就變得銀裝素裹起來,掩去了幾分蕭條之色。
許是因為雪大的緣故,不消一會兒,整座城都籠上了一層雪色,積雪約有一指深。
蘇傾予披著大氅,捧著被鳳宸玨之前硬塞進自己懷裏的暖爐站在房門口,看著門外的大雪,其眼底一圈青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
“在想什麽?”
伴隨著車輪的軲轆聲,鳳煜炎的聲音亦從身後傳來。
“那些人已經連續兩日沒來了,是不是已經消停了。”
鳳煜炎抿了抿唇,道了句“誰知道呢”,接著又說:“別站在門口吹風了,進來吧,不然受涼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