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毫無痛感
就算是之前的痛比那一天的要多上千萬倍,她也都能撐過來,但是,那一天,才是痛徹心扉。
就算是逃避吧!安寧心想。
與其執著,不如放下。
就在剛剛,許子浩離開的時候,她多想笑著目送他開著車離開別墅,多想不是在窗簾之後,而是對著他從車中投來的一點擔心正麵回應,用自己的笑臉送他離開,看他離開。
讓他知道自己在,而且一直都在。
隻是,她已經將要不在了。
抬起手,接住突然從眼角滑落下來的淚水,安寧扯開嘴角,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轉過身,突然便覺得整個房間似乎在無形中變得更大了。
隻是,再大的房間卻也已經裝不下她的心了。
盡管這裏有著她的回憶,也有著她的愛情,她的傷痛,但這一切卻都不是阻止她離開的理由。
愛依舊,人不同。
她的心還在,卻已經不再如當初的那麽幹淨了,現在,裏麵住著的,是一個她永遠都奢望不起的存在。
他們也已經再也回不到那個原本就不應該存在卻帶著無數回憶的過去了。
之前,她在這裏,洗衣做飯,掃除拖地,雖然揮灑了些汗水,卻也覺得心中滿足。
也曾自在的夢想著自己的夢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那時候,真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就算是這裏同樣承載著她的苦痛,卻也無所謂了。
那些原本平常至極的事情,都曆曆在目,印在心底,像是昨日,卻又像是很久很久之前。
她欠他的,她不否認。
原本,是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傾盡自己的一輩子來報答的,現在想起來,卻是那麽的幼稚。
有些東西,不是恩怨相抵,也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就成為過去。
她還是依舊感激著他,卻也不會再為那些感激而阻止她的腳步了。
更沒有了恨。
歎了口氣,她始終還是記著他的好,那些她渴望了多少個日夜的溫暖。
想起母親的日記裏,那些本與自己無關,也與他無關的過往,卻成就了他們之間最初的相遇,也預見了他們之間,那些糾葛的過去。
她,或許不應該看的,那樣,她就會傻傻的恨著他,或者,傻傻的等著他賜予的溫暖。
私人秘書,兩千萬。
的確,沒有許子浩,她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但是,沒有許子浩,她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痛。
或者,若不是他,她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上,那樣,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刺骨冰冷。
她想為他做些什麽,就和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
到現在為止,她還是他的私人秘書,還是那個用錢買回來的物品。
雖然,一個物品是不會想要離開主人的。
無所謂的笑笑,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他將自己當做什麽,不管他對自己到底有什麽樣的感情,這些,都已經不再是她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下意識的走到廚房,卻又突然皺起眉頭,現在做飯,等他回來,一定都涼了。
突然又搖了搖頭,有些好笑自己的這些顧慮。
那就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打掃一次房間。
好像,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了。
倒是似乎,許子浩也沒少照顧她。
現在想起來,她倒突然覺得有些惶恐。
自己,也算是任性過了。
輕車熟路的找到地方,看著那些很多都是她自己去超市裏搬來的東西,那些曾經她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果然,東西都還在原位,隻是有些雜亂罷了。
有些好笑自己的敏感神經,熟練的拿過拖布,沾上了水,在地板上來回遊走。
突然,不經意間,眼角的餘光讓她看到了沙發一腳的那一點淡淡的泥汙。
腦海不由自主的回到那一天,那一個雨夜,她焦急的等著他回來,做好了飯菜,熱了幾遍,卻還是不見他的影子,於是,她每聽到車聲便冒著雨衝出去,又淋著雨回來,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等待。
那時候的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經丟了。
現在想起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無奈的笑了笑,小心的伸手將這個小小的泥汙差掉,一邊擦,一邊笑。
還有茶幾的下麵,還放著他有意為自己買回來解悶的雜誌,那時候,他的小心翼翼還曆曆在目。
還有那個缺了一角的杯子,被她小心的放到茶幾最下麵的杯子,那是她因為走神而不小心打爛的,那個時候,許子浩正坐在沙發的那個位置閉目休息,她還記得當時那麽快的心跳,和他隻不過是抿了抿薄唇,叫出的那句笨蛋。
眼角有些發燙,安寧仰起頭,看著發亮的水晶燈,無聲的笑。
客廳的地板已經閃閃發亮,安寧將工具小心的收拾好。
踏進了廚房。
細心的將各處,哪怕隻有一點點的油汙,擦拭的幹幹淨淨。
當她的手指碰到了水槽的時候,一個小小的凹痕讓她的手指一頓。
皺著眉,就連她也記不清那是什麽時候,明明不是很早的事情,卻就是想不起。
皺了好久的眉頭,最後好笑的搖了搖頭,何必記得那麽清楚?
那時候,自己的臉上終日也看不到一點笑,甚至,每當看到許子浩的時候,那種淡淡的恨意便會湧上心頭。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自己,倒是有些好笑。
那個時候,他承擔起了所有的家務,甚至是洗碗做飯。
隻不過,碗盤的不正常的叮當相撞聲,讓她不得不進了廚房,麵無表情的拿過許子浩手中的碗盤,擦洗起來。
她還能夠記清楚,當時許子浩的臉上那種詫異和不安,還有一閃而過的欣喜和接踵而至的失落。
不知道是因為無力,還是其他的什麽,總之,她那次竟然失手將手裏的盤子掉到了水槽邊沿,並且打翻了旁邊的一個鍋子,水槽的汙水四濺而起,手指也在那一瞬間被瓷盤的碎片劃出了一條傷口,鮮血也瞬間從傷口流了出來。
隻不過,那時候的她,似乎沒有什麽痛感,也居然並沒有驚慌失措,甚至於竟然沒有其他的表情。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