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死仇結下,不歡而散。
項羽沒有回答樊噲的責問,虎目之中殺機有所減弱。幕府大廳之中,劍舞依舊,彷彿沒有受到干擾。
這一刻,項伯很想停下來。但是項莊步步殺機,不殺劉季誓不罷休。
他已經讓項羽不滿,再不能得罪劉季。項伯仗著身份,不止一次的呵斥項莊,卻不起作用。
這一刻,項伯恨死項莊了。他清楚,從這以後,他與項羽的關係,絕對不會恢復以前的親密無間。
一想到這些,項伯不禁多用了幾分力氣。
「叔父,你的劍慢了!」
冰冷的聲音響起,項莊突然側身以身試劍。與此同時,右手長劍直射劉季。
「嗤!」
長劍入肉聲傳來,幕府大廳瞬間一陣詭異的安靜,彷彿被施展了魔法,一下子定格。
項伯的長劍刺中了項莊,項莊的長劍刺中了劉季。范增神色一喜,隨及眼神中掠過一抹失望。
刺中了劉季,卻刺偏了。
范增清楚,這件事要落下帷幕了。這種刺殺的時機只有一次,錯過了就不可能再有。
「沛公!」
大廳中三道驚呼大起,樊噲瞬間暴怒。手中長劍斬向項莊,他要殺人泄憤。
「幕府之中,還輪不到你樊噲來放肆!」電光火石之間,英布出手擋下了樊噲暴怒一劍,救下了項莊。
「放肆!」
這一刻,活生生的刺殺發生在眼前,這讓項羽暴怒。
項羽臉色陰冷,一字一頓,道:「將兩個人帶下救治,其餘人都退下!」
「諾。」
……
范增目光如炬,看著項羽將眾人揮退,一股怒其不爭的滔天大怒,他怒斥,道:「豎子不足以謀!」
這一刻,范增心頭大恨。他恨項伯無知愚蠢,恨項羽婦人之仁。
「亞父,你這是?」項羽平淡冰冷,語氣之中帶著一絲薄怒。
「少將軍,剛才與劉季已成水火之勢,剛才就應該藉機除去。」這一刻,范增有太多的無奈。
項羽太年輕,只有二十七歲。他是天生無敵的將軍和勇猛的戰士,更是一個受感情左右的人。
新安坑殺二十萬刑徒軍,是因為他不能控制內心深處對秦國的仇恨,鑄成失去秦國人心的大錯。
聽劉季辯解,同是楚軍將士,曾經同生共死的戰友之情又左右了他的心胸,使他不能根據政治利益的需要決定行動。
想到這裡,范增嘆息了一聲,道:「少將軍,老夫曾使人私下觀望劉季的風水氣勢,五色繽紛,交錯成龍虎,這是天子氣象。」
「今日放過劉季,他日必成少將軍大敵!」
……
韓信目光閃爍,刀光劍影的酒席宴會上,項羽幼稚不忍,暴露出了不能掌握天下霸權的無能。
以項伯為首的諸項用事,目光短淺而不和。唯有范增深謀遠慮,卻處處受到項伯掣肘,甚至受到受到項羽的不信任。
此刻的韓信,對項羽感到了巨大的失望。也就在今日的宴會上,他斷定項羽不是王者之才,難以託付天下,難以託付此生。
此時的韓信已經確信項羽不可能重用自己,自己的才能,不可能在項羽麾下得到發揮。
這一場宴會後,韓信萌生了退意。
他從項羽崛起之前,就跟隨著項羽。親眼目睹二世三年,項羽統率楚軍巨鹿一戰擊潰王離十萬九原大軍,成為反秦聯軍統帥,功業與聲望都達到了頂點。
韓信曾經幾次勸諫,項羽棄之不用。他對項羽的剛愎自用,了解極深。
……
楚軍幕府大廳,其他人都已退去。只剩下范增,項伯與項羽三人。
這一刻,三個人都心有怒氣。整個楚軍幕府大廳一陣壓抑,這是從未有過的一幕,這意味著楚軍高層出現了隔閡。
「今日拔劍起舞,項羽尚未看清楚,叔父可否再舞一次,讓羽與亞父一觀,看個清楚?」
這一刻,項羽對項伯的惱怒出乎預料的強。項羽是伯父項梁撫養成人,不論是教導還是項梁的功業,都交到了項羽的手中。
面對項梁的嫡子項莊,項羽心頭總有一絲愧疚。今日項伯傷了項莊,第一次,項羽對他這個叔父產生了殺機。
「籍兒,我……」
想開口,項伯卻說不出話來。不管怎麼說,今日他拔劍起舞,不僅丟了項氏一族的尊嚴,更是刺中了項莊。
他清楚,項莊對項羽意味著什麼!
「叔父,還叫我籍兒么!」項羽硬邦邦的頂了一句:「項羽還以為叔父早已打算改姓劉了呢!」
這一句話出口,幕府大廳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這句話太重,讓項伯有種拔劍自刎的念頭。
「籍兒,你這是在怨恨叔父?」項伯粗重地一聲喘息,站起身來從懷中抽出項氏一族長者的身份憑證:「既然如此,長者憑證老夫不要了!」
項羽是項氏一族的頂樑柱,更是名副其實的族長。項羽這一番話,對於從小有著極強家族觀念的項伯,是極大的傷害。
……
這一場宴會,不歡而散。
不僅項羽與劉季翻臉成仇,仇恨的種子埋下。同樣的項莊,項伯,項羽三人的不和,徹底擺在了檯面上。
……
看到這一幕的范增,搖了搖頭:「諸項不和,武信君你可曾想過今日!」
這一刻,范增有一種不管不顧。坐看諸項胡鬧,最後生死操縱於他人之手的凄慘下場。
他想不通項伯五十多歲的人,居然還沒有項莊看的清楚。不管他如何示好劉季,一旦項羽落敗。
項伯作為項氏一族的嫡系,又豈會有好下場。
……
「項氏一族不和,將會是一大麻煩!」望著夜空,范增悠悠的嘆息一聲。
范增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戰略家,今日宴會上沒有殺掉劉季,他在痛恨項羽仁而不忍,項伯倔而糊塗之外,更加深了必須遏制劉季的決心。
他清楚,項羽想要以霸王之名,封王建國。就必須要貶斥六國舊主,以軍功分封天下。
而在軍功的大原則之下,劉季自然也在分封之列。不分封劉季,不足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念頭閃爍之間,范增清楚對於他而言,這是一個退而求其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