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重騎兵
鐵嘞從小生長在五原,他的血脈中流動的都是匈奴人的血。
可鐵嘞感覺自己活得更像一個漢人,他們已經不會一直住帳篷,偶爾也學者漢人的樣子建造茅草屋,他們也漸漸開始有了自己的居所,有些親戚甚至也開始種植農作物。
漢人對他們的影響越來越大,但這種影響總體上來說是好的,他們可以有更多生活的選擇方式,不再死板地如當年那樣,逐水草而居,單一牧馬放羊。
可鐵嘞不懂,他們為什麽還要和漢人打來打去。
常聽年歲大的人口中有種不服輸的語氣,他們覺得漢人很壞,漢人傷害過他們,漢人亡他們的心不死。
可鐵嘞接觸過的漢人都是善良的,那些漢人用懼怕的眼神看著他們匈奴人,偶爾有些摩擦,也都是他們匈奴人挑起的。
欺負他們當地的漢人,似乎已經成了見怪不怪的事情,五原郡名義上是漢朝的地盤,可早就被他們匈奴人霸占,很多漢人都被當作奴隸獻給了匈奴貴族。
大家好好和平相處,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不好嗎?這是鐵嘞的疑問。
鐵嘞在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安穩的生活,他很快被征召入重騎兵營,開始進行重騎兵的訓練。
鐵嘞時常懊惱自己為什麽不被征召成為輕騎兵,輕騎兵是不需要這麽嚴苛的訓練的,輕騎兵平日裏在家就可以,戰時才會被組織起來。
重騎兵則不一樣,重騎兵就好像是把生命綁在了馬背上和鎧甲之內。
他再也沒有安穩的生活,隻有日複一日艱苦的訓練。
不過作為重騎兵也有好處,他每天的吃食都是最好的,肉奶應有盡有,再也不用為自己的生計發愁。
隻是失去了自由。
失去了自由的鐵嘞時常思念軍營外的生活,他還思念河邊的那群姑娘,想著她們在河水中嬉戲的樣子。
鐵嘞感覺最幸福的時候就是撞上她們在河水中沐浴的時候,那時候的春風像奶酒一樣醉人。
他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女人了,他好想回去先成個家,這種無休無止的訓練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
重騎兵的頭領常說,他們現在的訓練都是為了有朝一日他們能夠在戰場上生存下去,頭領說隻有變得強大,擁有碾壓敵人的實力,才會讓敵人顫抖,讓自己生存。
他們所有的訓練都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嗎?鐵嘞對此表示疑問。
今天的戰場之上沒有一絲風,天氣幹得像酥餅。
鐵嘞在聽到命令之後,便開始策馬前衝。
前麵有什麽,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要執行命令。
頭領發出了先前衝,不得停頓,不得回頭,見敵就殺的命令。
不得回頭這種命令,即便是在多年的訓練中,鐵嘞也從未遇到過。
重騎兵雖然回轉較慢,可在第一次衝殺碾壓後還是需要回頭的,尤其是作為首排衝鋒,不回頭的戰鬥,那叫突圍。
可這大草原上,哪裏需要突圍。
重騎兵衝鋒向前,沒有任何猶豫,敵人的陣形慢慢近了,重騎兵們才看到那是重步兵的防守隊列。
鐵嘞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雖然重騎兵衝擊重步兵具有優勢,但重步兵是對付騎兵最好的方法,這意味著他們會有非常大的戰損。
鐵嘞現在終於理解了頭領那句“不得回頭”是什麽意思了。
多半是衝不出去對方的陣形,這重步兵之後還有茫茫人海,能殺一個算一個,活命的話,不要奢求了。
他們重騎兵這是要那命去為身後的輕騎兵開路。
說好的加強訓練就有活下去的機會呢?說好的,隻要越強,敵人就越會懼怕呢?說好的,等賺到軍功,就可以回家享福呢?
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啊。
鐵嘞很沮喪,他再也看不到河邊女人們沐浴嬉戲的場景了,他甚至還沒牽過女人的手。
他不知道那些老兵口中的柔軟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如同羊的肚皮那般,讓人感到舒適。
鐵嘞雖然沮喪,但他知道,他是個軍人。
身邊的同僚或許不會像鐵嘞一樣知道他們現在戰鬥的結果會是什麽,搏命衝鋒。
鐵嘞在麵對敵人的時候,也不會手軟,他作為草原的勇士,不能在死亡麵前恐懼。
其實對他來說,恐懼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後就不能去外麵的世界看看了。
隻是,就算不死亡,他還有機會到外麵去嗎?
是不是他隻要活下來,等到垂垂老矣,還能回到外麵去呢?
想到這裏,鐵嘞就更加不想死了。
萬一呢,萬一將對手打敗的時候自己還活著呢?
鐵嘞不禁有這種僥幸的心裏。
“讓草原獲得天神的護佑,勇士們,獻上自己的身軀吧!”
頭領大喝著,率先衝向了那舉盾的重步兵。
頭領用大刀將對方的鐵槍砍開,身穿重甲的戰馬重重撞在大盾之上,戰馬恐怖的前衝之勢瞬間被大盾阻滯,頭領一隻手死命握著韁繩,想把自己的身體控製在馬上。
然後頭領凡人之軀怎麽可能扛得住如此大的衝擊力,他的身體還是甩飛了出去,戰馬被勉強擋在大盾之外,而他則飛了出去,正好撞在幾個地方士兵的身上。
光那副重甲,就將兩名士兵撞得昏死過去。
頭領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下意識抬起了手中的大刀。
敵人的武器已經向他招呼而來。
一輪重騎兵的衝擊便讓大盾朕變得鬆散,很多翻倒的重騎兵將重步兵的防線壓垮,後麵的重步兵便如同碾壓一邊,完全破開重步兵的防禦。
鐵嘞飛馬而入,他手中的大刀無情斬向任何一個自己看到的敵人。
不停止,不回頭,不後退,這是重騎兵的使命。
重騎兵的頭領擋住了蘇瓊軍士兵的攻擊,因為不少士兵被接踵而來的重騎兵衝散,頭領身著重甲,沒有受到致命傷。
頭領舉刀大喊:“天神在上,我的戰士們,為草原獻出你們高貴的靈魂吧!”
這喊聲別人是否聽到,頭領不知道,但這信念讓他自己熱血沸騰。
他要與漢軍搏命!
突然,此時鐵嘞騎著戰馬飛馳而來,戰馬是來不及躲避任何一個麵前的人的,那穿著重甲的首領整個人被鐵嘞的戰馬撞飛。
戰馬依舊向前,不停止,不回頭,不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