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回 騎虎難下
“唉……聽蔣將軍府裏僥幸逃出來的仆人，當時那些人是要下狠手的。
見人就抓，膽敢反抗就地格殺，整個府裏幾乎廝殺成了一片，就是為了抓住星凡的。
府裏的下人們趁亂偷偷把他送出府邸，沒想到梁鐸的人很快便追上了。
一直貼身照顧在星凡身邊的一個侍女為了保他一命，用身子死死堵住了他藏身的洞口，而那侍女因為拒不交代便被他們一刀砍死在了那裏。
就當著星凡的麵，那種血腥慘烈是家夥根本承受不了的，受刺激也是肯定的。
不然當初來到咱們府上的時候他也不會一直屈膝抱頭，一直以被發現時候的姿勢蜷縮著，渾身直顫抖，誰也不要讓靠近，一句話也不。
那是一種極端情況下自我保護的意識。
當初爹跟你娘是守了他好些才勉強讓他鎮定下來，隻是這孩子心裏上……唉……”薑騫將軍一起星凡可能留下的心理陰影便連連歎氣。
“是啊，害怕黑處，不能聽見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剛開始那些根本是連門都不敢出，娘就得寸步不離地守著。
也就這兩他才稍微能睡得安穩一些，可夜裏還是時常驚醒，失魂落魄，臉慘白，嘴裏還常常失神地嘟囔著什麽……唉……明明他怕成了那樣，可我怎麽就糊塗了呢……”鄔氏叨念起來還是一臉的自責，捂著胸口，蹙著眉頭，眼圈又紅了。
“娘，您別這樣，若是您和爹出手相助，星凡怕是早就隨蔣老將軍而去了。
更何況經曆過那種可怕的事情，換了是誰都會有心理陰影，甚至是過激反應。
當初我和朝宣在西北大營那一場惡戰之後也是連著半個月噩夢，夜夜都不得安穩的，又更何況是星凡這般年紀突遭變故呢，沒有崩潰已經是很堅強了。
這要怪就怪梁鐸那混蛋，仗勢欺人，為虎作倀，欺上瞞下，心狠手辣到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呼……放心吧，這筆賬就快要清算了！”認真想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梁鐸為泄私怨而起，要不是父親攔著她怕是早就動手了，薑墨握拳。
“唉……這孩子可憐啊……”鄔氏又有些落淚。
“夫人啊，別擔心了，有為夫在，定不會再讓那孩子受到委屈的，你也是，老這樣，那孩子也會多心的。
好了，你進去陪著那孩子，丫頭，跟爹到書房去。”薑騫將軍似乎又有什麽事要單獨跟薑墨。
“啊？”
“老爺，又怎麽了嗎？”薑墨奇怪，鄔氏則一臉擔心。
“哦，沒事的，我就是有些事想再交代交代丫頭，行了夫人，快進去吧，家夥身邊不能離了人的，走吧，跟爹到書房去。”薑騫前頭先轉身了……
“大人？”
“呼……”梁都督府，吳世雄吳大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剛剛出來，隨從連忙跟了過來。
“大人，怎麽樣？”隨從明顯是知道他們家大人所來何事的，瞧著他們家大人不虞的臉色隨從有些擔心。
“唉……梁都督怕是鐵了心了……”吳大人連著勸了兩日卻絲毫不見奏效，心裏慌恐之感隻增不見。
“這麽梁都督真要對薑將軍動手了？”這隨從也跟著有些皺眉。
“呼……怕出不過這幾日了。”吳大人搖頭。
“真要兵戎相見了？大人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梁都督有這身份，可守城軍也不可隨意調動，而且還是為了對付薑將軍，這個鬧不好怕是真要惹禍上身的。”隨從有些心驚。
“本官當然知道，不然本管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苦苦相勸呢！
隻可惜梁鐸他太過自負，這一動手此事怕是再無緩和之機了。”吳大人心裏不痛快，打從昨就一直憋屈著，到了今也緩不過來。
這些年守在晉城，知道梁都督是個囂張跋扈的主，那還不都是因為他仗著京裏梁國公府的關係，可囂張歸囂張，不帶些腦子怕是早就死透了。
梁鐸並非是蠢人，不然這些年的四方城都督豈不是白做了。
但讓人不安的是梁鐸他年紀越大人反而就越膨脹。
以為自己在四方城為霸一方，無人敢招惹，這下便再沒有人能管得了他，愈加地橫行霸道，甚至開始聽不見半點忠言。
這種自負太過危險，一旦過界那就是引火燒身萬劫不複。
而他又是梁鐸的擁躉，至少在外人看來如此，若他行了此大逆不道之舉，那他怕也是要受到牽連的。
所以他才不辭辛苦多次勸阻，但現在看來怕是都白費功夫了。
“那大人，我們該怎麽辦？這一次是幫還是不幫？”聽得出來這不是什麽好事，隨從擔心。
“怎麽幫？明知道前頭是火炕，難不成還要本官陪他一起去死？”吳大人挑眉。
“大人，您怎麽就能確定梁都督一定會輸呢，這些年了他在晉城如何呼風喚雨您也是知道的，您若不幫他萬一計較起來，大人你怕是又要遭到責難了。”隨從聲嘀咕著。
“那他也得先贏了再！”吳大人皺眉。
“大人，您的意思是咱們就袖手旁觀？”隨從不解。
“呼……梁鐸雖然背靠大樹，但若他這一次真要動手怕也是玩火自焚，畢竟誰也沒辦法跟皇上抗衡。
他有梁國公可以保命，但本官沒有，所以這件事本官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牽連其中。”吳大人怕的不僅僅是被牽連，他了解梁都督的為人，若是此事敗了，他怕就會成為他的替罪羊。
事關自己的存亡安危，吳大人雖然一直依附於梁鐸，但當下的他格外清醒起來。
也許在今之前他還猶豫過是幫還是不幫。
畢竟他們二人在晉城地界上也算是關係匪淺，再加上他在仕途之上還有可能需要多加依仗梁國公，所以梁鐸的事情他能助一臂之力的絕不會怠慢。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他們惹得到竟然是薑騫將軍這般的硬骨頭。
本以為薑騫這些年除了軍務這晉城內政之事一概不會過問，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無論他們做了什麽，薑騫將軍都與他們相安無事，但他和梁鐸誰都沒想到一直相安無事的他居然會因為蔣衷英之事如此較真。
死死懟著他們不放，如今還要鬧得如此不可收拾地步，吳世雄真有些後悔了。
若知道薑騫將軍如此較真，當初他就不該這麽鐵了心地去幫梁鐸的，到了現在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呼……他現在可真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那，大人，既然如此，那要不要的到薑將軍府上去提醒一二？”隨從問道。
“嘶……這個……”隨從的話吳世雄倒不是沒考量過，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鬧得有些僵持，他現在示好怕是……吳大人倒是又遲疑了……
“駕！駕！讓開，讓開，京中八百裏加急，都讓開！”京郊五十裏處，帶著薑墨書信的宗廣王侍衛正竭盡全力，馬不停蹄朝京城方向持續飛奔。
因為是急件，這侍衛不敢有任何耽擱，連著三夜不眠不休，吃喝拉撒幾乎都在馬背上解決，這才趕著第三日傍晚時候快要接近京中……
“姑娘，冷不語冷公子有事找您，現在就在咱們府外呢。”傍晚時分，薑墨正帶著星凡蕩秋千，有侍女過來聲請示道。
“冷不語？”昨才走今就來，莫不是又出了什麽事，薑墨心下緊張連忙吩咐侍女帶他進來。
“姐姐……”薑墨隻是有些皺眉，但沒想到星凡對任何細微的情緒變化都有些敏感，立刻跳下秋千緊張地攥著薑墨的袖子，皺著眉頭，抿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