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回 已夜深
“老臣給昆彌請安了。”烏孫,昆彌寢宮大殿之內,大祭司正施施然朝忙碌著又不得不停下手上功夫的昆彌舒文腙行禮。
“大祭司免了,你這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啊?”對於大祭司,舒文腙向來客氣尊重,本來他是誰也不見的,可聽宮人是大祭司求見他便生生是停了手上的事務。
“昆彌您……”大祭司行禮剛剛起身,就看見他們家昆彌幾乎淹沒在了一片折紙和藤竹象牙段之間。
桌上的裁刀橫著,筆墨紙硯也灑了一地,昆彌舒文腙則半赤著雙臂,滿頭大汗,大祭司一臉愕然。
“哦,沒什麽的,不過是搗鼓些東西罷了,大祭司可有什麽事要?”舒文腙沒有要解釋什麽,隻是隨意地拍了拍渾身的碎片,笑著看著他。
“您……這深夜未眠就,就是在做這些東西?”大祭司一臉意外,畢竟他沒想到自家昆彌還有這個愛好。
“嗬嗬……怎麽了?”大祭司的詫異讓舒文腙有些不悅了,什麽叫就這些東西,不過他卻沒有發火,隻是有些冷了聲音。
“呃……昆彌,老臣不是那個意思。
隻是剛從觀樓台下來卻發現您這還亮著燈,擔心您的身體,所以……”大祭司聽出了舒文腙的不悅,連忙躬身歉意道。
“呼……無妨,大祭司也是為國,為本王操勞,你且平身吧。”舒文腙隻是不喜歡自己的心意被別人這般覷,但也知道大祭司的用意,便淡淡抬手,並無刁難之意。
“多謝昆彌,您這是……因為二爺要走?”大祭司起身換了個自認為比較溫和的話題。
“嗬嗬……你的消息倒是靈通。”舒文腙失笑。
“昆彌恕罪!”舒文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大祭司心中一顫,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嗬嗬……我並無它意,起來吧……”舒文腙沒想到他不經意的一句話竟然叫大祭司如此誠惶誠恐。
“昆彌,老臣隻是擔心,真的並無刻意打聽您的消息,隻是,隻是……”大祭司知道恃寵而驕的結局,所以一直暗暗自省,可總在某些時候,拿捏不好關心跟逾越的距離,實在怕觸怒龍顏。
“嗬嗬……本王知道,在烏孫本王也就隻剩下你這麽一個貼心的老人了,早就把你當作親人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你不用太擔心,起來吧。”舒文腙親自扶著大祭司起身。
“多謝昆彌……”大祭司這才敢起身。
“嗯,你且先回去吧,本王還有些就結束了。”舒文腙擺手。
“昆彌,您……這是舍不得二爺吧?”大祭司微微皺眉,心裏卻是替他們家昆彌覺得心酸。
“舍不得也得舍得,薑二的性子不是什麽便能隨隨便便拘得住的,即便是趙宗佻都不行,更何況我呢。”舒文腙一臉落寞自嘲。
“所以您手裏這……”大祭司詫異。
“呼……是啊,給她的。
薑二這麽一走,本王怕是幾年都見不得她了,給她做個物件,也當是留個念想吧。”舒文腙把玩著手裏還未成型的物件淡淡笑著,滿是溫柔。
“昆彌……”大祭司滿臉的不忍,心下不住地歎氣。
“別這樣看著我,我了,隻要是薑二想要的,本王都心甘情願。”舒文腙低頭垂眉之間的的落寞叫人心疼。
“昆彌其實老臣真可以……”大祭司還是不忍。
“不,我過了,即便是要得到薑二,我也要光明正大,更要她心甘情願。
那些事情你不要再多言了,記住,我不準任何人傷害薑二,你也不行!聽見了嗎?”舒文腙麵露警告。
“老臣知道,傷她就等同於傷害您,可是……您這般委曲求全的模樣,老臣著實於心不忍。”舒文腙不忍的是薑二,而大祭司不忍的卻是舒文腙。
“好了,大祭司,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有些事強求不來的,我能看開對你來也是好事,不是嗎?”舒文腙看著大祭司幾乎有些老淚的模樣,心又軟了。
“昆彌……”大祭司言語哽咽。
“好了好了,你年紀也大了,我這也差不多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待明我送走薑二之後,也就沒什麽大事了,我便再也不這麽熬夜了,可好?”舒文腙溫柔地笑道。
“唉……老臣知道昆彌您是心裏不痛快了,呼……好好好,隻要昆彌開心,老奴一切都聽您的,老奴這就回去,昆彌你也注意身體,別熬得太晚了。”昆彌都退讓了,大祭司又豈敢不妥協,隻能再三叮囑,這才退身了離開。
“淺寒,淺寒……”深更半夜裏,柳嫦曦幾乎是被腹部的撕裂感痛醒,掙紮起身發現下身又開始出血,一臉的驚恐,嘶啞著嗓子朝外喊著。
但屋內屋外似乎都沒有淺寒的蹤影,柳嫦曦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幾次都沒能成功。
“淺寒……淺寒……”柳嫦曦忍者下身不斷湧血的刺痛,好不容易半支起身,卻又一個身子不穩,直接滾摔到了地上,一口氣沒有上來,便昏死了過去。
身下的血還在不斷向外滲著。
而是此時被柳嫦曦念著的淺寒卻正在被王若妍的侍女不斷鞭打,遍體鱗傷,狼狽不堪。
原來,淺寒在溜出宗魯王府的路上已經被王若妍的人盯了梢,隻是她著急為姐四處奔走,卻並未注意到這些。
其實,從她出府開始,就有人一路暗中跟蹤。
她去了哪裏,見過了什麽人,幾乎全被一一回稟給了王若妍。
隻是王若妍的人尚未弄清楚那個聞名京城的戲子雲想容跟她們之間到底何種關係,為何淺寒會要偷偷溜出去找他。
雖然尚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以王若妍的敏銳,她總覺得這背後定有什麽大秘密,所以命令身邊侍女將淺寒押在院落最偏僻的一處屋內,幾乎是嚴刑拷打。
不過,淺寒倒是個硬骨頭。
即便是被打得快沒有了命,她還是咬緊牙關,不肯將姐跟雲大爺之間的關係透露一字半句。
這倒是更激起了王若妍的怒意和狠絕,她一個瘦弱不堪的姑娘,已經被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了。
“!柳嫦曦那賤人跟外頭的雲想容到底是什麽關係!啊!”王若妍的侍女一鞭子狠過一鞭子,淺寒終於抵不過陣陣劇痛,昏死了過去……
“嘶……嬤嬤,她又昏過去了!”侍女早就習以為常了。
“繼續潑水!”嬤嬤也是個精通私刑的人,眉頭一挑冷笑道。
“是!”侍女舀了一瓢水直接朝昏迷過去滿臉冷汗的淺寒潑去。
一瓢兩瓢,三瓢,侍女連著潑了淺寒三瓢涼水也不見她有任何反應,這下才有些慌張道:“嬤嬤,她,她沒什麽反應啊。”
“嗯?哼,想裝死,賤蹄子你還嫩點!醒來!醒來!”嬤嬤見淺寒水潑不醒,很是不耐,直接上手狠狠抽著她巴掌,可手都打疼了,但淺寒仍舊沒有一絲絲的反應。
“嬤嬤,怕不是真死了吧?”侍女緊張。
“嘶……”嬤嬤心下一皺,上手探了探淺寒的鼻息,似乎真的沒了什麽喘氣的跡象,又掐了她半人中,仍舊沒有任何知覺模樣,這才也有些意外。
“嬤嬤,怎麽辦,怎麽辦啊!”侍女見連嬤嬤都麵露驚色便更加害怕起來了。
“慌什麽,不過是死了個賤婢,有什麽可怕!先把她放下來!”嬤嬤到底是身經百戰,隻是慌了片刻便又恢複鎮靜,立刻指使著身邊慌張著的侍女道。
“是!”侍女們一見死了人了,已經六神無主,隻能是嬤嬤什麽,她們都照做了。
“你,去,跟世子妃回稟一聲,就……算了,等這裏處理幹淨了再回稟也不遲,反正不過一個賤婢,一條賤命罷了。”嬤嬤有猶豫過要不要知會世子妃王若妍一聲,可轉念又想這大晚的色,世子妃也已經把此事全權交由她處理,那就等她處理完了再吧。
不多久,宗魯王府後門,幾個廝抬著一直箱子悄悄上了早已準備在外的馬車,然後匆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