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 恨

  宗魯王他早年成婚，在他母妃陰貴妃的極力撮合下，娶了他現如今的王妃，吳氏。


  不上喜歡，也不上討厭，對他來講，她的權勢和家族是他需要的，所以她好與不好，是否合心意，宗魯王其實並不在乎。


  王妃嘛，不過是個身份象征，隻要能幫他管好後院，對他有用，宗魯王便沒有其他要求。


  剛成婚那兩年，他們還算是相敬如賓，長子趙南川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生的，他們也算有過恩愛。


  隻是時間一長，男人的通病都會顯現，無非就是喜新厭舊，沾花惹草。


  隨後的一兩年，陸陸續續宗魯王也取回了幾房妾室，府裏的女人也多了起來。


  熱鬧歸熱鬧，可她們也不過都是他尋歡作樂的玩物，宗魯王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做一回事。


  直到一次宴席上，偶然遇見了她，當時尚在閨閣之中的衛國公嫡女衛鸞。


  豆蔻年華，才氣卓然，一顰一笑間美好得讓人心窒。


  宗魯王第一次真正想要得到一個女人，雖然那時候他已經有了無數女人，嚐遍各種味道，可衛鸞卻是那個讓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中悸動的女人。


  那種感覺宗魯王到現在都忘不掉，所以，趙南川提起，他雖然不願表露，可心裏還是第一時間會泛起一絲漣漪。


  那種喜歡沒有理由，隻是一眼，仿佛整個靈魂被抽走，他的眼裏隻剩下了她。


  隻是一眼，他便為之神魂顛倒，無法自拔。


  即便他們之間差了將近十歲的年紀，即便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女人，可宗魯王根本不在乎，他陷入了狂熱之中，甚至為此動了要休妃的念頭。


  那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被母妃訓斥得狗血淋頭，年近三十，可他卻不在乎。


  後來知道是吳氏告得狀，宗魯王跟她大吵一架，甚至動了手，幾乎鬧僵，整個宗魯王府都陷入混沌之中。


  可他都不在乎，他就是控製不住，他想抓住那種感覺，緊緊抓住，所以他都不在乎。


  因為那種感覺是府中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給不了的，隻有衛鸞，隻有她，當初的宗魯王真的有些孤注一擲，陷入癲狂了。


  正妃之位動不得，可側妃之位又難免委屈了她，那段時間，宗魯王為此事絞盡腦汁，想盡各自辦法。


  就在想以平妃之位補償她時，卻突然傳來他父皇將衛鸞賜婚於趙宗廣的消息。


  癡狂炙熱中的他，猶如晴霹靂！

  他所有的憧憬和期待都被硬生生地打破了，隨著他一刻滿懷悸動的心，碎了，宗魯王當即奔潰，差點奔進宮中跪求理論，可還是被陰貴妃派人給生生攔住了。


  宗魯王頹然。


  陰貴妃和宗魯王妃吳氏卻大大鬆了一口氣。


  隻是她們沒預想的是，宗廣王和衛鸞成婚在即，宗魯王卻因受打擊一病不起。

  一直休養了整整半年，宗魯王才逐漸康複。


  可是這種橫刀奪愛的痛苦和怨恨，宗魯王卻永遠無法釋懷。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宗魯王才慢慢接受他和衛鸞有緣無分的事實，可是對於趙宗廣，宗魯王的恨意和妒意從來沒有熄滅過。


  因為在他心裏，衛鸞即便成不了他的女人，也不該如此委屈嫁給趙宗廣那個窩囊廢，他除了頂著一個嫡出頭銜，他還有什麽，永遠都是唯唯諾諾的，他怎麽配得上衛鸞那麽好的姑娘，配不上！

  所以，這些年，對於趙宗廣，也就是如今的宗廣王，宗魯王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因為他心裏還帶著恨意。


  而對於衛鸞，他始終都埋藏著當初的悸動，而這份悸動和曾經的瘋狂也成為了他母妃和王妃刁難衛鸞的一個原因。


  他曾經一段時間深懷內疚，隻是後來權勢的紛爭讓他有些慢慢淡忘了。


  如今因為柳嫦曦的事情，他兒子趙南川再次提起，宗魯王難免心有漣漪。


  是啊，有過遺憾，可那時候到底還很年輕，如今已物是人非，再難有當初兒女情長的時候了。


  如今回過神來，再看看兒子趙南川的執拗，宗魯王一陣頭疼，他不想拘束兒子，可也不想自家兒子落得個不倫惡名，所以十分反對。


  “哼，他們不過是早我一些年認識而已，男未婚女未嫁，既未定親又未明媒，我又有何不可！”趙南川知道他爹的顧慮，可對他來一切尚無定論，他不會半途退出的！


  “你！哎……滿京城裏好姑娘多得是，你怎麽偏偏就看上她了，難不成之前的教訓還不夠嗎？”宗魯王憤然道。


  “我就是喜歡她，就是要娶她！趙宗佻又怎麽了？他不過是仗著皇爺爺的那點憐惜，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我趙南川哪一點比不過他！柳嫦曦隻能是我的人！沒人可以跟我搶！”趙南川的執念讓宗魯王擔憂不已。


  “川兒！”宗魯王沒想到趙南川心裏有這種想法，一時間除了憤怒無奈，卻也無話可。


  “父王，別的事，兒子都能聽您的，可這件事上，事關兒子終身幸福，兒子必須爭取，想必您也不想兒子再走您的老路吧？”趙南川一臉灼灼。


  “哎……川兒啊，她到底是趙宗佻的人……你這樣，外頭不定又要傳出什麽閑言碎語來，哎……”宗魯王再做最後爭取。


  “哼，一幫無病呻吟的人，趙宗佻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即便是碰過，兒子也無所謂！至於那些流言，兒子更是不怕！

  父王，您不用再了，這件事，兒子已經下定決心了，柳嫦曦隻能是我的！隻能是我的！”趙南川越發執念道。


  “川兒！”宗魯王心裏不安。


  “父王，兒子飲了酒，頭痛得很，若父王沒有其他事，就容許兒子先行告退吧。”趙南川對柳嫦曦有著強烈的執念，即便是他父王的話，他也一概都聽不見去。

  瞧著自家兒子醉意茫然，語無倫次的樣子，宗魯王不知是不是相似的輪回，無奈之下，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次談話，揮揮手讓他先行離去了……


  宮中，養心殿內，壽星公重華帝梳洗完畢，一身常服坐在藍田玉覃的短炕上，吃著醒酒的湯，嘴角微揚，神色舒緩。


  一旁的王公公一邊揮著扇子，一邊笑著道：“主子爺，今個的壽誕晚宴您可滿意？”


  “嗬嗬……滿意，滿意……尤其是那倆孩子格外用心，朕當然滿意了……不過……王福啊，今個那劍舞的領舞瞧著怎麽那麽眼熟呢？”皇帝一邊吃茶，一邊問道。


  “嗬嗬……主子爺，您真是好眼力，能不眼熟嘛，她不就是宗廣王妃的幹女兒薑墨薑姑娘嘛。”王公公本身也沒瞧出來，隻不過前去找趙宗佻的時候，無意間聽了幾句，便暗藏心中了，如今，皇帝問起，他自然如實回道。


  “嘶？是那丫頭？”皇帝有些意外。


  “可不是，奴才也是瞧著眼熟，可她半紗遮麵，又有些距離看不真切。


  奴才還是奉命去找上將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上將教訓王爺的話，才知道那領舞的人是薑姑娘呢。”王公公笑道。


  “嗬嗬……沒想到會是那丫頭，倒是……真讓朕驚豔啊，嗬嗬……有意思，有意思……”皇帝想起了薑墨平時裏狡黠乖張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不是嘛，隻不過……上將像是不大知道，奴才去的時候，王爺正耷拉著腦袋挨訓呢。”王公公又道。


  “嗬嗬……是嗎？這麽……宗佻上台不是刻意安排的嘍？”皇帝想到了什麽。


  “瞧上將那突然的架勢，奴才覺得不像。”王公公回憶道。


  “嗬嗬……也倒是，宗佻平日裏最愛一本正經的，讓他上台可真是難為他了。”皇帝失笑。


  “不過，這突然一下，效果倒也不錯呢，主子爺您是吧？”王公公總覺得是上將趙宗佻的出現讓那場劍舞達到了高潮。


  “嗬嗬……也倒是……倒是真難為他了。”皇帝又笑了起來。


  “主子，今個您壽辰，隻要您高興，上將那麽孝順的人，肯定什麽都願意的。”王公公又笑道。


  “是啊，宗佻確實是很孝順，隻是……”一直掛著笑容的皇帝似乎想到了什麽，手邊的醒酒湯也頓住了。


  “主子爺，您……？”王公公看著皇帝眉間有些暗淡的神色，心裏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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