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等風來
趙朝宣和薑墨安全回府,宗廣王和王妃誰也沒有起疑,一道用了晚膳,就各自回院子休息去了。
宗廣王舟車勞頓,又吃了些酒,回屋早早就歇下了。
宗廣王妃衛鸞衛氏,因為要幫宗廣王收拾準備,倒是遲遲還沒歇下。
“娘娘……”一侍女端著一碗燕窩進了屋。
“噓!”王妃衛鸞怕她的聲音吵宗廣王便噓聲道。
“呼……娘娘……”侍女立刻領會,卻仍舊有些無奈地隨王妃衛鸞出到了碧紗櫥內。
“呼……那倆孩子都睡下了嗎?”王妃衛鸞接過燕窩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早就睡下了,就剩娘娘您還辛苦著了。”侍女有些心疼道。
“嗬嗬……看著他們都好好,我就不辛苦了……”王妃衛鸞笑得舒心。
“娘娘……”侍女視乎有話要講。
“行了,前的事,你不準跟孩子們,更不準跟王爺提起,知道嗎?”王妃知道她要什麽,便先一步囑咐道。
“娘娘,那您也不能這麽任人欺負啊,當初在國公府上的時候,您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啊!如今貴妃……”侍女委屈起來。
“好了!不也沒怎麽樣嘛,王爺日理萬機,別給他添亂了。”王妃打斷了侍女的話。
“娘娘!”侍女不甘。
“行了,我也累,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王妃將青花瓷碗放在托盤上,拭了拭嘴道。
“娘娘……”侍女不願。
“好了,我知道你替我委屈,有些事,我能過,你們也能過,王爺現在的情況,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成了,去吧……”王妃衛鸞揮揮手,然後轉身進了裏屋。
侍女隻好歎了口氣,然後端著托盤默默退了出去。
屋裏不過一會,便暗了下來。
侍女看著屋內,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原來,以宗廣王妃之前的身份,她確實有著恣意妄為,不用受人欺辱的資本,因為她不僅僅是宗廣王妃,更是曾經權傾朝野倍受皇恩的衛國公府上嫡女,理應備受尊寵。
這衛國公曾經因赫赫戰功,先帝預賜其異性親王,卻因其忠耿之心而被婉拒,先帝倍受感動,雖然隻賜國公位,可恩寵卻遠勝過親王。
再加上如今的皇帝,曾經的皇儲君又與其關係匪淺,衛國公府便成了京中真正低調卻權勢滔的世家,無人不曉,無人不尊。
隻是衛國公一向嚴以律已,府中眾人也都謹遵教誨,低調行事,再加上這些年,衛國公也年事已高,多不願摻雜俗事,為此,嫡女衛鸞也奉行以和為貴的原則,頗有世家嫡女高貴從容之風範。
也因其樣貌不俗,尚在閨閣之中的衛鸞,可是眾多世家嫡子甚至皇子妃的優先人選,頗為炙手可熱。
她本該有更好的選擇,有更輕鬆和恣意的人生,卻隻因為感動於已故皇後愛子之心,在她的極力撮合下,選擇嫁於了皇後三子,也就是如今的宗廣王趙宗廣,成為了宗廣王妃。
而宗廣王雖然貴為皇後皇帝嫡出第三子,也是極其優秀,可卻沒有受到應有的寵愛,反倒是處處受人掣肘,事事心謹慎,與衛鸞的處境猶如鴻溝之差。
但聰慧如宗廣王妃,早就看明白了這裏頭的事情,如今既成一體,她便一直遵從以夫為貴,不爭不搶,隻在管理好偌大王府之際,也盡量不為她的夫君宗廣王添煩增惱,即便是受了些委屈,隻要不過分,她便常常選擇隱忍。
打從成婚至今,衛鸞的生活確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因為皇後去世得早,宗廣王也失去了應有的依仗和庇佑。
再加上成親之前他嫡親的大哥二哥也已先後戰死沙場,前無兄弟相扶持,後無母家相鼎力,皇帝又不疼不愛,作為王爺,趙宗廣過得很艱辛,而作為王妃的衛鸞卻願意陪他一起同甘共苦。
趙宗廣一人肩挑外事,王妃衛鸞便統管王府,應對各方不懷好意的擠兌陷害,包括了宮裏的貴妃陰氏和其他幾位同為王妃的妯娌,衛鸞的壓力一定不比趙宗廣,委屈不比他少,可正是因為夠愛,所以選擇一人承擔。
其實,作為夫君,宗廣王對此也是心知肚明,卻無能為力,知道自己王妃是受己牽連,心疼歉疚,也隻能以獨寵一人來表達感激和虧欠之情。
王妃衛鸞與其心意相通,便不再計較,可貼身伺候的侍女,尤其是從衛國公府帶來的陪嫁丫頭們卻都心疼不已。
隻是王妃衛鸞壓著,所以侍女們也不敢多言,更不敢把這些委屈告訴回衛國公的……
又是一夜無言,王妃衛鸞早早起身,忙了整整一個晌午。
下午時候,宗廣王有事出去了,兩個孩子便瞅準機會就膩了過來。
“娘……”王爺趙朝宣私底下還是更喜歡喊他的母妃為娘。
薑墨也笑眯眯地挽著王妃衛鸞的右手甜甜地喊了聲“幹娘。”
“嗬嗬……”不知為何,王妃衛鸞每每見到這倆個孩子,這心情便總是大好,摟過兩個孩子便笑道:“是有什麽好事了,笑得這麽開心啊?”
“嗬嗬……娘,您今晚上是不是得到宮裏赴宴去啊?”趙朝宣笑著問道。
“嗬嗬……是啊,怎麽你們想去?”王妃衛鸞一臉笑眯眯地問道。
“嘿嘿……娘,行嗎?我和薑二都想去呢。”趙朝宣歪著腦袋一臉癡纏。
“嗬嗬……你們倆向常不喜歡這中規中矩的宴會,怎麽突然就想去了?不會又有什麽歪主意了吧?”王妃一臉狐疑,半玩笑半認真道。
“娘……”
“幹娘……”倆孩子不依了。
“嗬嗬……哦,對了,早上時候,你們宗佻王叔過來了一趟,是……”王妃幽幽起。
“啊?啥?”心裏有鬼的倆孩子一聽趙宗佻的名字,都有些緊張地愣住了。
“怎麽了你們?”王妃越發覺得奇怪,平時到宗佻王叔的時候,這倆孩子都是興高采烈,活蹦亂跳的,怎麽今個這臉都有些怪啊。
“沒……嘿嘿……娘,王叔來幹嘛啊?”趙朝宣掩飾著心虛問道。
“嗬嗬……是跟你爹約好的,沒見你爹下午也出去了嘛,怎麽,你們倆……是不是又到你王叔那搗蛋去了?”王妃太了解膩在自個身邊的倆孩子了。
“沒……昨個……我們都沒見到王叔人呢……”趙朝宣立刻搖頭道。
“嗯,是啊,昨個我們一直在街上溜達來著,什麽事也沒惹,幹娘,您放心吧。”薑墨也立刻補充道。
“呼……那就好……”王妃嗔怪了兩人一眼,然後鬆了口氣笑了。
“那娘,我們……”趙朝宣一臉央求。
“好好好,帶你們去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王妃話了一半。
“娘,那可是宮裏,我們一定會謹言慎行,絕不惹事,這還不成嗎?”趙朝宣拍著胸脯保證道。
“哎……好好好,信信信,娘信你們……那你們也回去準備準備,一會你父王回來,我們一起走。”王妃笑著道。
“嗯,那娘,我和薑二就先回去準備了!”倆孩子高興得一臉迫不及待。
“去吧……”王妃無奈失笑。
“嗯,薑二,快走!”趙朝宣拉著薑二就跑了出去。
王妃衛鸞看著他們歡脫的模樣,嘴角滿是笑意……
入夜,晚宴在即,薑墨和趙朝宣早就坐在了王妃衛鸞的身旁,規規矩矩。
王妃衛鸞見二人果真乖巧模樣,便也放心了。
皇帝貴妃駕到,祝酒,晚宴開始。
沒過多久,薑墨和趙朝宣兩個家夥的眼神便就不安分了,開始時不時地往高台之上的陰貴妃那裏掃去。
不過晚宴燈火輝煌,歌舞鼎沸,倒是沒什麽人能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畢竟大家都急著巴結貴妃一派,自然不會留那個心了。
爭相對著陰貴妃拍馬屁敬酒的確實不在少數,唯有宗廣王和上將趙宗佻這兩桌未動。
薑墨便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老神哉地望著台上,看著陰貴妃一杯接著一杯的模樣,心情越發大好。
一旁的趙朝宣卻有些耐不住道:“哎,怎麽還見效啊?”
“嗬嗬……急什麽,這藥,這酒,就隻欠東風了……”薑墨笑得胸有成竹。
“啊?”趙朝宣不解。
忽然,薑墨垂在耳畔的發絲被拂動,王妃衛鸞的琉璃金釵也發出鈴鈴的聲音。
薑墨一臉得意地笑道:“嗬嗬……快看……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