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出獄
安然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牢房,那些人已經都在房裏等著她了。
“喲,小狗狗回來了,今天的打掃完了?”大姐頭最是喜歡欺負安然,因為她是這房裏最後來的,因為她死了她們不會有事,甚至還會得到褒獎。
“大姐問你話呢,你啞巴了。”旁邊的一個人抓著安然的頭發,粗糙的手重重的拍在她的臉上。
“打,打掃完了。”安然唯唯諾諾的樣子取悅了她們,頓時便是一片笑聲充滿了這個冰冷的牢房。
“小狗狗,你是不是忘記了狗是怎麽叫得了,嗯,姐妹們,教教她,也讓她再長長記性。”
“不,不要,不要,我記得,我記得,汪汪汪……”
可是記得又怎麽樣,叫出來了又怎麽樣,她們不過就是心情好,這次找了個借口教訓她而已。拳頭,腳,一樣不差的落在了安然的身上,本是舊傷還沒好,這下新傷又來了,其實這幾年不一直都是如此嗎?她身上的傷,何時又好過。
時間是不會等一個人的,它不會因為你的願意與不願意而停留,它其實很任性。吱呀,監獄的大門打開了,三年,安然在監獄裏待了三年,因為表現良好,所以提前釋放。
“出去以後,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嗬,真是可笑,可笑至極啊。安然穿的是獄警給的衣服,三年前她穿進來的是婚紗,三年後她穿出來的卻是別人的衣服。安然穿著衛衣和黑褲,本來這一身就很瘦了,可是穿在她身上,卻還是顯大。
安然一路走到公交車靠站的位置,手裏還握著兩個硬幣,是牢裏的一個小姑娘給她的,說是恭喜她終於出獄了,安然等了許久也不見公交車來,她都快要放棄了,可是在她就打算走的時候,車來了,她呆呆的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車是開往市中心的,可是去了市中心以後呢,她該去哪裏,這一刻安然迷茫了,出了監獄,她竟然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
是啊,家?她已經沒有家了,早在三年前,獄警就告訴了她,安家已經發表聲明,安家從此沒有安然,安然,是個沒有人要的孩子了。
兜兜轉轉,安然決定去以前和爺爺一起生活的地方,可是現在她身上沒有錢買車票,她得先找一份工作,然後湊夠錢離開海清市,之後的事情再做打算。
是的,安然已經想好了,有了目標的安然不再迷茫,可是找工作又讓她犯了難,要是在以前,以她的學曆倒是可以隨隨便便找個體麵的工作,可是現在,安然不由得感歎沈司寒做的真絕,他斷了她所有的後路,她的學曆,身份,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她有的,不過就是她這個人而已。
到了市中心之後,安然便跟著眾人下了車,她在站台停留了很久,思考著自己應該往那個方向去,三年,外麵的變化真的很大,市中心的很多牌子都不再是三年前的那個樣子了,安然往四周看了看,最後決定往西邊去,那裏離沈家和安家都是相反的方向,海清市這麽大,她要是有心躲,應該是不會見到他們的。
從中午走到晚上,最後安然在一家麵館前停下,她是看到了麵館前貼的招聘二字,安然反複試煉了好久,最後才鼓足勇氣抬腳走進麵館。
“老板在嗎?”細小的聲音,外人也許根本就沒有聽見。
“你好,請坐,吃什麽?”老板是個男的,看起來是個渾厚老實的人。
安然往後退了一步,說道:“我是來麵試服務員的,我剛才看到那個招聘書……”
安然側著身子指了指門外的那張紙,男人明了,“哦,服務員很累的,你一個女孩兒吃的了那樣的苦嗎?”
“可以的,我可以洗碗端盤子,我都可以做的。”
“那你對工資有什麽要求。”
“有吃有住就行。”安然高興的說著,能找到工作她已經很高興了,現在哪還敢祈求別的。
老板見安然那樣,也就把她留了下來,把她安排在了他家的一個閣樓。
“我家就我和我妻子,還有我兒子一起做,就閣樓是空的,就是有點小,你要是不嫌棄就住那裏吧。”
“不嫌棄不嫌棄,老板願意收留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呢,不嫌棄。”
當晚安然便跟著老板回到了家裏,他的妻子是個很熱情的人,當即便給安然鋪好了鋪,好多給了她一床被子,閣樓是單獨空出來的,雖然小,但是比起監獄來說已經很好了,安然躺在床上看著外麵的黑夜,心裏有股不真實感,離開監獄,接下來就是賺錢了,賺夠了錢,她就會離開海清市,這裏的人,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從此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完後半生。
“老板,來碗麵。”
“安然,給客人端去。”
“好。”
安然在麵館已經工作了半個月了了,這半個月裏她和老板一家人也算是熟悉了起來,老板不是沒有問過她為什麽會甘心在這個小麵館打工,可是每次安然都是搖搖頭糊弄過去,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這一家人講,難道說因為她是一個勞改犯嗎?可是她是被冤枉的,她沒有殺人啊,那她又到底是為什麽要承認呢?這句話,安然也想問問三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為什麽不掙紮一下。
“安然,今天碗有點多,麻煩你了,我和你王嬸就先回去了。”
“好的,王叔王嬸你們就先回去吧,我來收拾就成。”
待兩人走後,安然便一個人開始收拾起殘局,這裏沒有棍棒,也沒有不耐煩地催促,一切都是剛剛好。洗盤子這樣的事情是以前的安大小姐從來都沒有做過的,可是卻被現在的安然做了個遍。
安然關上店門,一個人走在黑夜裏,漫漫長夜,又有多少人是和她一樣的呢?一樣的等待著一件事,一樣的期待著離開這個對她來說已滿是憂傷的城市。
可是老天總是那麽愛捉弄人,不斷地給人希望,又給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