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兩個世界
蘇沫鳶贊同地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就回去接孩子了。
從李芸娘手中接過兒子,轉頭對納蘭語嫣道:「語嫣姐姐,什麼時候走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去送你們。」
「好。」納蘭語嫣笑笑,摸了摸鳳鈺斕的小臉。
離開院子后,蘇沫鳶想要帶兒子回去換換衣服,然後給他餵奶。
誰知道剛走到半路上,就被一道嘶啞的聲音喊住了。
腳步一頓,就見曲琳兒紅著眼眶,橫眉立目地沖了過來。
「蘇沫鳶,你到底跟君澤哥哥說了什麼?他今天竟然跟我說他決定終身不娶,一輩子研習藥理,遊歷四國行醫。如果他不娶我,那我還有什麼面目活在這個世上?你說,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蘇沫鳶聞言一怔,沒想到君澤哥竟然是這麼跟曲琳兒說的。
可是,如果為了擺脫她的糾纏,也不用立誓說自己終身不娶啊。不行,看來她還要去找他說說。
曲琳兒見蘇沫鳶默然不語,咬了咬唇瓣,一雙美目中滿是怨毒,抄手就要去奪她懷中的孩子。她不甘心,憑什麼君澤哥哥因為她的一句話就不娶自己,既然自己這輩子都無法當娘親,那也不能讓她好過!
蘇沫鳶見曲琳兒神情癲狂,立刻後退了一步,將鳳鈺斕護在懷中。
接著,把孩子送到李芸娘懷裡,上前擋在曲琳兒面前道:「你幹什麼?瘋了不成?」
「是,我是瘋了!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多管閑事,君澤哥哥怎麼會不要我?聽說,你昨日還同他喝了一下午的酒,你這個賤人!你說,你是不是爬上了君澤哥哥的床?」
「神經病,懶得理你。」
蘇沫鳶一直護在李芸娘的右邊,用手臂一擋,道:「你先把鈺斕抱走。」
「別走!既然你們都不讓我好過,那你們也別想好過。蘇沫鳶,今天我也讓你嘗嘗失去摯愛的痛苦!」
話落,一把白煙從曲琳兒的袖中灑了出來。
與此同時,一道勁風將李芸娘送到了一旁,接著,青影一閃擋在了蘇沫鳶的身前。
「不!」
曲琳兒見狀嚇得肝膽俱裂,她沒想到柳君澤會突然出現,並且將自己撒出去的毒藥都擋在了身上。
一瞬間,她就傻在了原地。踉蹌著倒在地上,愣愣地望著柳君澤的側臉。
蘇沫鳶同樣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立刻上前想要查看柳君澤的情況。可是手還沒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他躲開道:「別過來,不要看。」
「不行,你快點兒讓我看看,她到底撒的是什麼東西?」蘇沫鳶不管柳君澤的躲閃,心裡只想著查看他的情況。
柳君澤見躲不開,立時足下一蹬,忍著巨痛運起輕功往外縱去。
這時,曲琳兒發瘋似的大叫,整個人都崩潰了,從地上爬起來就往自己居住的小院跑去。
蘇沫鳶沒有時間管曲琳兒,吩咐李芸娘把鳳鈺斕抱回房間,自己追著柳君澤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很快,她就跑到了葯山的入口。
想到柳君澤的情況肯定不會走遠,一邊尋找一邊喊道:「君澤哥,你出來。你應該相信我的醫術,你告訴我曲琳兒剛剛撒的到底是什麼葯,讓我看看你的情況,我一定能醫好你的。」
「君澤哥,你為什麼那麼傻?剛才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你出來,有什麼話我們當面說不行嗎?」
「你出來吧,我只想看看你的情況,別讓我擔心好嗎?」
聽著蘇沫鳶一聲聲的呼喚,柳君澤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沉痛地閉上了雙眼。
此時,他的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左側的臉上也是又疼又癢。
他知道,這是神醫谷上一代谷主留下的一種毒藥,至今都沒有人能配出解藥。前陣子被曲琳兒借走研究解藥,就一直放在她那裡沒有拿回來。只是沒想到,最終這葯竟然是用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就算時間倒回,他還是會這麼做。
反正於他來說,這一生註定要孤獨終老。既然如此,毀不毀容,或者瞎不瞎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他還能動,就能繼續行醫。除了會有些不方便之外,不會有什麼大影響。
可是鳶兒不一樣,如果這葯撒在她的身上,他簡直不敢想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她的孩子還那麼小,一家人那麼幸福。他怎麼忍心,怎麼忍心看著這份美好破滅?
況且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是他低估了曲琳兒的瘋狂。如果他早料到,肯定會想個更好的方法解決。就算娶了她也好,最起碼她不會瘋狂到去遷怒傷害別人。
想到這兒,他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用僅剩的一點時間望著天空,眼角滑下了一滴淚水。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看看鳶兒的臉。可是他不敢,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會想要更多。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出去,鳶兒一定會留在他身邊照顧他。可他不願意做她的累贅,更不想破壞她的幸福。
就這樣吧,也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外面,蘇沫鳶已經喊得嗓子都啞了。她咬著櫻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根本就止不住。
她覺得心裡好疼,心疼柳君澤為她做的一切。
其實不止是柳君澤,還有納蘭。
曾幾何時,他們明明高潔如蓮、純粹澄澈,明明肆意江湖、遊戲人生。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得不再那麼洒脫,甚至連自我都放棄了。
不!她知道,都是因為她,都是從認識她開始。
就連熙,似乎都因為她幾次涉險,差點兒連命都丟了。
想到這些,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停下腳步,哽咽著說道:「君澤哥,對不起。我知道,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對不起。你出來好不好?求你,出來吧!」
柳君澤聽著蘇沫鳶的嗚咽聲,下意識地就想出去。可是馬上他就回過神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了。
可是冷靜的代價,就是雙手的手掌慢慢被鮮血浸染,一片殷紅。
於是,兩人一個在山石後面,一個在穀道上,明明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卻似乎存在於兩個不同的世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