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看不起你
轉眼半個月過去,安靜寧和的神醫谷終於迎來了鳳鈺斕滿月宴的日子。
一早起來,納蘭語嫣就捧著一個錦盒進了蘇沫鳶的房間。
蘇沫鳶本來正在給鳳鈺斕穿衣服,見她進門,將手中的小虎頭鞋遞給李芸娘,道:「芸娘,給他穿完衣服就把蓮生抱過來吧,到時候咱們一起過去。」
「不……不用了吧?」李芸娘有些猶豫。
今天是小主子的滿月宴,自己的兒子地位低下,怎麼能和主子一起出去?
自從前幾日兒子被帶回來后,她就將蘇沫鳶當成了主子,鳳鈺斕當成了自己的小主子。發誓這一生好好報答他們的大恩大德,因為如果不是他們,她和兒子恐怕這一生都再難相見了。
不僅如此,之前那個賭鬼相公也被送進了大牢,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蘇沫鳶知道李芸娘在顧忌什麼,搖搖頭道:「帶過來吧,今天的滿月宴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
「好吧,那我待會兒就去抱孩子。」
正說著,竹兒抱著一個襁褓走了進來。「芸娘,蓮生一直哭,你看是不是餓了?」
「先把孩子給我吧,你去看看蓮生。」蘇沫鳶接回自己的兒子,對納蘭語嫣笑笑道:「語嫣姐姐,我這裡有點兒亂,你在外間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去。」
「嗯,別急,我也沒有什麼要緊事。」納蘭語嫣說著,往外面走去。
須臾,蘇沫鳶給兒子穿完衣服,將他遞到竹兒懷中,這才離開屋裡往外面走去。
一出去,納蘭語嫣就將錦盒推到她面前道:「這裡面是父皇送給鈺斕的滿月禮,他說如果有時間的話,帶著鈺斕去給他看看。當年是他負了你娘,才害得你娘早逝。他已經為此事悔了一生,希望你能原諒他。」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這些話他應該對哥哥說。他不是我爹,我也沒有立場責怪他。這份禮物我收下了,替我代鈺斕謝謝他。」蘇沫鳶接過錦盒,說道。
納蘭語嫣點點頭,「好了,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出去吧?」
「嗯。」
蘇沫鳶把錦盒拿進屋裡,抱著頭戴虎頭帽的鳳鈺斕往院子外面走去。
由於滿月宴是在神醫谷的正廳舉行,鳳清熙一早就在那邊招待客人了。其實所謂的客人基本都住在谷內,還有就是他的師傅天機老人和鑒光法師。另外納蘭燁華和北溟胤等人有事脫不開身,也都派人送來了賀禮。
就在眾人齊聚一堂準備給鳳鈺斕慶祝滿月的時候,一名神醫谷的守山弟子跑進了大廳。
「谷主,外面有個自稱龍灝的男人在外求見。」
話落,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凡是認識龍灝的人皆是面面相覷,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龍灝,如今已經改名叫歌舒灝,乃是望月國的帝王。他會來給一個孩子慶祝滿月?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當中臉色最難看的就要數蘇沫鳶了,她不明白龍灝在想什麼,為什麼連她兒子的滿月宴也要攪合。
柳元豐看向鳳清熙,意思是想問問要不要把人請進來。他們雖然不歡迎那個人,但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他是無所謂,反正一直都過著隱居的生活。但鳳清熙不同,如果惹惱了龍灝,可能對他會很不利。
鳳清熙微微頜首,吩咐站在一邊的翼道:「去請望月皇進來。」
沒多久,一身艷紅錦袍的龍灝走了進來。依稀彷彿還能看到昨日的影子,彷彿他還是原先的南疆世子龍灝。
想當初,蘇沫鳶第一次見到龍灝的時候,還曾經感嘆過他和鳳清熙一個謫仙一個妖孽。但此時看到,已經物是人非,早已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
她現在只知道,他是橫在他們面前最大的絆腳石。只有打敗他,才能徹底安下心來。
但她也知道,今日龍灝既然敢單槍匹馬的來,定是已經安排好一切了。恐怕就算他們動手,也留不下他。
龍灝見眾人望著他,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今天的目標蘇沫鳶。淺笑著走過去,從伊手中接過禮盒道:「今日是郡主的小公子滿月,我自該過來送一份賀禮。」
「望月皇客氣了,我兒子福薄,恐怕受不起。」蘇沫鳶冷冷地道。
龍灝也不在意,「郡主還是老樣子。我和郡主之間的約定很快就要達成了,半年之期將過,郡主就不想說點兒什麼嗎?或許,我們之間還可以定下另一份約定。」
「不用了,和你約定不過是與虎謀皮,這種事做一次就可以了,再做就是真的蠢了。」
蘇沫鳶當初若不是迫不得已,哪裡會和他訂立什麼約定。如今的戰局一觸即發,根本不是一個約定可以束縛的。雖然她不知道龍灝為什麼這麼說,但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龍灝眯了眯那雙桃花媚眼,轉頭看向鳳清熙道:「今日這滿月宴恐怕是最後的平靜了,好好享受,多陪陪妻子和孩子吧。好了,朕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就不多打擾了。」
說完,讓伊放下禮物,轉身離開了神醫谷。
雖然龍灝並沒有做什麼,但眾人已經沒有心思再慶祝下去了。早早地散了,鳳清熙則負責安頓天機老人和鑒光法師。
蘇沫鳶抱著孩子和納蘭語嫣一路回房,一直精神恍惚。
納蘭語嫣很擔心她,將她懷中的鳳鈺斕接過去遞給竹兒,安慰道:「別想太多,一切都交給他們男人處理吧。」
「語嫣姐姐,我沒事,只是在想他出現在這裡究竟想做什麼。他絕對不會為了給我和熙添堵,千里迢迢跑到神醫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來這裡只是路過罷了。」
「好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或許國師大人知道,晚點兒聽聽他怎麼說吧。」納蘭語嫣說道。
蘇沫鳶點點頭,「今天的滿月宴一直沒看見君澤哥,他還沒想通嗎?」
「嗯,上次我去看他,話都說盡了,他也沒有改變主意。」
「我去看看他吧。離他們兩人的婚事沒有幾天了,成不成總要努力一次。如果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不管怎麼樣,我只希望他能幸福。」
「也許吧。」納蘭語嫣不禁在想,也許如今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
過了一會兒,蘇沫鳶來到了柳君澤的院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了說話聲。
「君澤哥哥,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你準備這一輩子都不看我一眼嗎?」
「你回去吧。成親那天,我自會出現。」
「你一定要這樣嗎?我是真的愛你,只是想做你的妻子。」
「我什麼都不想說,你回去吧。」
「好,我回去。不過,我還會再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娶我為妻是你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
話落,屋中沉默了片刻,曲琳兒哭著從房中走了出來。
她並沒有看見躲在一邊的蘇沫鳶,徑直跑出了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口。
蘇沫鳶見她走了,才走過去敲了敲門。
柳君澤以為是曲琳兒回來了,冷淡地道:「你回去吧。」
「君澤哥,是我,我們談談好嗎?」
「吱呀」,房門從裡面打開,柳君澤深深地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蘇沫鳶,轉過身道:「今日不是鈺斕的滿月宴嗎?你這時不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滿月宴已經結束了,可是你卻沒有出現。君澤哥,你就打算一輩子都躲著我們嗎?」
蘇沫鳶說著,走進屋看著地上歪歪扭扭的酒罈,嘆息道:「今後的下半輩子,你就準備與酒為伍了是嗎?」
「鳶兒,除了這樣麻痹自己,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撐過每一個日升日落。每每閉上雙眼,滿腦子都是我回來那日,我們在外面談話時的場景。總是在想,若是能回到那一日,一切都沒有改變,該有多好。」
「你在這裡自暴自棄就能回去了是嗎?你這樣除了傷害自己,傷害那些關心你的人,還能有什麼作用?」蘇沫鳶說著,將銅鏡放到柳君澤面前,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一點兒昔日的影子嗎?」
柳君澤望著鏡中憔悴的自己,苦笑道:「果然是回不去了嗎?」
「是回不去了,還是你不想回去?柳君澤,你要是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那我還真是看不起你!既然這樣,今後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你!不管你是和曲琳兒成親也好,喝酒醉死也好,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蘇沫鳶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柳君澤伸手一把拉住她,祈求道:「別走。再陪我說說話,好嗎?」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的朋友是柳君澤,當初那個一心研習醫術,會關心朋友為朋友可以豁出性命的人。不是你這個自我放逐,整日就會喝酒麻痹自己的懦夫!你做出這種樣子給誰看?是希望別人同情你,還是可憐你?這個世上可憐人數不勝數,要論可憐,你還真是排不上號!但是你看看那些人,他們即使再苦都從不輕言放棄,可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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