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憂思過重
蘇沫鳶知道,為了保住孩子,她不能再隨意催動內力了。而且從匕首上傳出的寒氣也對身體有損,再這樣下去不管能不能突破重圍,腹中的孩子都會受到傷害。
因此她利落地將匕首收回鞘中,對端木離道:「按照剛才說好的,你帶著藥材回去,我留下拖延時間。」
「不行!」
端木離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他不能接受自己離開,而讓一個女人留下為他拖延時間。
蘇沫鳶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此時的情況根本就容不得拖延。她只能拿出匕首,抵著自己的脖頸道:「如果你現在不走,那我們兩個勢必都要留下。與其這樣,我不如直接死在這兒。」
「你……」端木離心頭火起,可是他有種感覺,如果他堅持不走的話,她手中的匕首真的會劃下去。只能咬了咬牙,囑咐道:「好好活著,我會救你。」
「別廢話了,快走!」
蘇沫鳶聽到端木離妥協,心下暗自鬆了口氣。她知道以他的身手,如果想要離開這裡,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果然,端木離身法如電,很快就突出重圍躍了出去。諾敏帶來的人要追,被他阻止道:「不用追了。」
「殿下,若是就這麼放端木離回去,恐怕……」
「吩咐下去,立即返回北狄。」諾敏並不擔心鳳清熙或者其他人前來,至於原因,他自然用不著和手下的人交代。
話落,走到蘇沫鳶面前,審視著她道:「郡主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小王佩服。」
「呵,不是想讓我跟你們回去嗎?可以,讓人抬我下山,我累了。」蘇沫鳶冷笑一聲,收起匕首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雙眼一閉,顯然是不想再說話的意思。
諾敏見狀並沒有因此生氣,而是吩咐下面的人用藤條和竹子做了個簡易的藤椅,抬著蘇沫鳶往山下走去。下到山腳,早已有馬匹等在那裡。諾敏點了蘇沫鳶的穴道,讓她坐在身前,一行人從一條小徑離開了山谷。
見狀,蘇沫鳶知道今日這次突襲是早有預謀,一顆心禁不住沉了下去。
抬眼望向谷外的方向,希望熙能夠明白她的心意。
另一邊,端木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村中。鳳清熙見他一人回來,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聽到他說蘇沫鳶被諾敏劫走了,胸口猛地一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月娘正陪著小寶在院中玩耍,見端木離一人回來,雖然心裡奇怪,可礙於跟他們並不是很熟也不好發問。直到看到鳳清熙吐血,嚇得臉色瞬間就白了,趕緊將小寶送進房間,上前詢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去幫你找村醫?」
「無礙。」
鳳清熙抹去唇角的血跡,轉身進了房間。
他獨自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浮雲,眸光變得玄遠幽深,晦暗不明。
「鳶兒,你希望我怎麼做?」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彷彿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無力過。
可他並沒有允許自己頹然多久,斂了斂眸子推門走了出去。
當他進入納蘭燁華的房間,見他背對著自己躺在床上,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你應該聽到了吧?」
「你是怎麼想的?」納蘭燁華問道。
「按照鳶兒說的做。有端木離暗中保護她,也許去北狄並不全是壞事。」短短一句話,似是抽空了體內的全部力氣。鳳清熙只覺得心如刀絞,就連呼吸都變得好疼。
納蘭燁華沉吟片刻,回道:「我知道了。」
兩人的語氣聽上去都是那麼風輕雲淡,可只有他們知道,每說一個字都是剜心之痛。
夜晚,端木離已經隻身騎馬追上了諾敏等人,但他從始至終都隱在暗處,並沒有將自己的存在暴露出來。
火堆邊,蘇沫鳶手中拿著烤好的野兔腿,味同嚼蠟地吃著。火光映在她的瞳眸中,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暗。她此時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但理智告訴她,必須要吃飽喝足,要在逃離之前保護好身體。
如此過了幾天,蘇沫鳶眼看著自己一天天瘦下去,卻毫無辦法。剛開始還能逼著自己吃下去,但後來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她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寶寶在跟她抗議,只要一有時間就跟他溝通,可結果沒用任何改變。
就在她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時,諾敏等人的隊伍進入了北狄境內。
來到遼闊的大草原,望著碧空如洗的天空,蘇沫鳶迷迷糊糊間莞爾一笑,緊接著失去了意識。
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她依然生活在左相府。府中有爹爹,有冬雨和竹兒,還有鳳清熙和孩子。他們一家人過得非常幸福,一切煩惱憂愁都沒有,每一天都是充實快樂的。
鳳清熙依然是臨風的國師,每日要進宮面聖。在他離開的時候,納蘭燁華就會見縫插針地過來找她,跟她說要收孩子為徒的事。而那兩人似乎很有緣分的樣子,她的兒子十分喜歡他。
除此之外,哥哥跟著語嫣姐姐就住在他們隔壁,另外一邊還要君澤哥和浩辰哥哥。所有熟悉的人就像走馬燈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她漸漸忘了那些人的模樣,心裡只餘下了淡淡的幸福滋味。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夢中時,諾敏派了一個小侍女專門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另外,還吩咐下面的人將大夫請過來給她醫治。並放話下去,如果救不活她的話,提頭來見。
不久后,下屬撩開氈帳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老一少兩個大夫。兩個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那人身後,都擔心自己醫治不好病人,會給全家帶來災禍。
那名下屬面無表情地上前,拱手回報道:「殿下,額么其來了。」
「嗯。」諾敏給大夫讓了路,自己在一邊等結果。
片刻后,兩個大夫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都沒有把握能將人救回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垂下頭默不作聲。
「怎麼樣?」諾敏沉聲問道。
其中那名老大夫搖搖頭,「殿下,這位姑娘憂思過重,若是她自己不願醒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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