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老天顯靈
吳未最後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和以往不同,這次從醫院出去,她一身輕鬆。連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輕盈。
剛走到拐角,電話就歡快的唱了起來。
是程慶宇打來的。
這小子去部隊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給她打電話。正好她心情也好,接電話的聲音都透著幾分笑意。
程慶宇這次在深山裏麵訓練,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給親屬打一個電話。山裏的信號不是很好,他捏著電話的手都有幾分顫抖,就怕吳未不肯接聽。
好在,嘟了兩聲,吳未歡歡喜喜的聲音就冒了出來。
信號雖然不好,他也聽的十分清楚。
“小未,是我。”程慶宇說話的聲音有些激動,身邊戰友不約而同投過來八卦的目光,他下意識的捂緊聽筒。
心頭的白月光,別人多看一眼都覺得不舒服。
“我知道,就這麽奇奇怪怪的號碼,我一猜就是你!”吳未站在街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路邊的野草。
程慶宇那邊也不自覺上揚嘴角,想了想問她:“你最近怎麽樣,在國外還適應嗎?”
“還行,我最近回國了。有點事情。”吳未本來大好的心情,被他這麽一問,頓時差了不少。
她的一顰一笑,程慶宇都了如指掌。一聽她這說話的腔調,程慶宇就知道其中的不對勁,他捏緊了話筒,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和應良有關?我前陣子聽我媽說,他,訂婚了。”
訂婚這兩個字眼,就像馬蜂尾巴後麵的毒刺,紮的吳未的心十分難受。
“是,他訂婚了,然後被我給毀了。”吳未沒好氣的答。要不是看在程慶宇在部隊的份上,她一定一個髒字不帶的將他罵一頓。
一個大男人,沒事總瞎打聽什麽。
果然,程慶宇一聽她出席了應良的訂婚宴,頓時不淡定了。連聲調都高了幾分。
“小未,你別說笑,應良的訂婚宴,被你毀了?”深山裏溫度較低,可他的手心還是止不住的冒汗,甚至聽筒在手裏都有些打滑。
這姑娘,怎麽一扯到應良,就什麽理智都沒有了?
人家訂婚宴,邀請她去,她還真去了?!
明擺著一個陷阱,自己還洗白了往裏麵跳!
真氣人!
“是,被我毀了。最後他們倆訂婚沒訂成,向一涵還拿車撞我們呢,不過最後沒事了。”這件事情太過複雜,吳未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她直接輕描淡寫的將這件事情一筆帶過。再說下去,這個在部隊裏的人恐怕都要直接飛回來了。
程慶宇腦子就像是有一台自動過濾器,一聽到“撞”這個字眼,其他的話都直接忽視聽不見了。
“你說什麽?她開車撞你?撞你們?除了你,還有誰啊?”程慶宇整個人瞬間都不淡定了。
怎麽自己一不在,吳未身邊就有這麽多危險。這姑娘心也是大,都被車撞了,連說話的氣息也沒有一絲絲波動。
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應良那臭小子有什麽好的,把吳未迷得神魂顛倒。
“哎呀,行啦程慶宇,我現在不沒事嗎。你自己在部隊好好待著吧,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吳未一聽他嘮嘮叨叨的就不耐煩,三兩句話就搪塞了回去。
好不容易這些事情都熬出了一個結果,現在又來一個過問的。一想到把這些事情重頭到尾都說一遍她就覺得很煩。
程慶宇還想追問兩句,後麵的戰友卻不樂意了,一個勁催他快點掛電話。
他也無奈,隻好再匆匆交代吳未兩句:“這件事情我就先不問了。小未,我這邊是公共電話,我就不能多說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聽見沒?”
這個時候的程慶宇,完全就是一副老父親的口吻,恨不能把所有需要注意細節的事情都交代一邊。
自己心頭的這個白月光,不僅僅是溫柔的月光,還很白,白癡的白。
吳未巴不得他趕緊掛電話,嘮嘮叨叨個沒完,好心情就被破壞完了。她嘴上敷衍的答應著,回過頭想想也囑咐程慶宇:“你那個,訓練的時候也注意身體。完整地回來。”
說完吳未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她不是一個善於煽情的人,這樣的話平時對自己媽媽都很少說出口。現在卻對一個異性說,怎麽想,自己都覺得有些別扭。
那邊的程慶宇也是有些受寵若驚,舉著電話的手半天都舍不得放下來,兩眼呆滯的看著前方,像是被誰點了穴一般。
身後的戰友都等了半天,礙於他平時驚人的戰鬥力,一直忍著沒說。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幾個還想著給自己女朋友打電話敘敘舊的小夥子都忍不住了,一個勁的埋怨程慶宇:“大哥?大哥!電話打完沒有啊?再不打電話,我女朋友都把我吃了!”
程慶宇頓時清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趕忙將電話遞過去,自己悄然走到一邊。
枯藤黃日,連綿起伏的青山都看見一個挺拔的少年,對著那輪珊瑚色的落日振臂歡呼。
就像是得到了什麽了不起的禮物一般。
掛掉電話的吳未,心情也稍稍平複了一些。她將手機關機,沿著路燈,慢慢走回家。
路燈將她瘦小的影子拉的老長,像極了一顆在風中搖曳的蒲公英。
程慶宇也好,應良也好,她總是像個陀螺一樣盲目的旋轉在中間。這些年,就像是沒有為自己活過一樣。自己喜歡應良,卻從來不敢說出來,總是小心翼翼的藏在心裏,直到夜深時分才敢拿出來。
剛才向一涵也跟她說了這麽多,說的雖然很有道理,可是自己的後路是自己拆掉的,現在怎麽能再去找應良呢?
就算應良願意,自己也不好意開口呀、、、
要是應良現在能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好了。
隻要他能出現,自己一定將心裏的那些話告訴他。
應良也沒有回家,和吳未分開之後,他去了好幾個以前他和吳未常去的地方,地方還是熟悉的地方,看風景的人卻不再是從前的那些人。奶茶店裏貼在牆上的便利貼都已經褪色,但當年應良寫下的那張,依稀還能看見上麵寫的幾個字。
少年的小小心事,都藏在這張便利貼裏,這麽長時間過去,少年長大成人,心裏的那個人依然沒變。
萬家燈火,將這座城市照的通亮,應良卻也不想回家。發生的那麽多事情,家裏人都還等著他給一個交代。父親和母親雖然沒有過多言語,但眼神之中,還是透著一絲失望。
要是現在,吳未在,就好了。
腳步一點點靠近,一雙熟悉的白色帆布鞋突然出現在視線裏,應良頓了頓,好看的桃花眼裏寫滿不可思議。
這,算是老天顯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