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彥自出生將近三十年來,第一次在一天之中就經曆了從天上到地上的落差。
兩人最終還是挑選了一本書,和一套茶具,作為禮物,邊靜正要去結賬的時候,老板笑嗬嗬的說:“那個小夥子已經結過賬了。”
邊靜看著旁邊笑得呲牙咧嘴的宮彥,撇了撇嘴。
宮彥裝作沒看到,便帶著邊靜走了出去。
邊靜坐在車上,便知道這就是見家長的節奏了,剛剛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心情又開始緊張起來。
宮彥看到自家小女人緊繃繃的狀態,不禁笑了笑,俯身靠近邊靜給邊靜係好安全帶,邊靜從剛才的遊離中緩過來,有些驚慌失措的說:“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男人英俊的臉龐在車窗中透出來的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英俊。
邊靜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真的是三生有幸,能有人這樣愛,這樣護。
宮彥看著邊靜迷離的眼神,笑的溫和,在女人漂亮的眼睛上印上自己的印章,然後笑著打開了收音機。
“餘路還要走多久,你攥著我的手,讓我感到為難的,是掙紮的自由。”
煙嗓的聲音從收音機中傳來,邊靜聽著聽著不自覺的跟著哼了起來。
“宮,我們如果有時間,我們也去趟成都吧?”邊靜扭頭對著宮彥帶著希冀的眼神。
宮彥笑笑,再一次在邊靜小巧的唇上淺啄了一下,說:“好啊。”
“這首歌是不是剛才在那條街上也唱著呢?”邊靜在自己座位上坐好,疑惑的問宮彥。
宮彥點頭,說:“恩,是啊,不愧是我老婆啊,對民謠這麽一聽也記住了。”
邊靜撇嘴,說:“哼,可別小瞧我。”
說完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兩人小打小鬧的算是在這種調侃的娛樂氛圍中一路走到了宮彥家,邊靜也從剛剛開始的緊張地不行的情緒中慢慢的緩過來。
邊靜想過宮彥家會是一個很雄偉壯觀,甚至奢華的樣子,可是看著眼前在半山上的小別墅,既不奢華,買也不大氣,有的就是平凡淡雅的模樣,矗立在半山腰,樹蔭交錯,恍惚中,便有種“深山藏古寺”的感覺,也有種“恬靜少言”的味道。
邊靜看著看著,對著宮彥說:“宮,你家品味不錯。”
宮彥不可置否的搖搖頭。
這條小路邊靜看著甚是歡喜,連帶步伐也變得輕鬆起來。
可是兩人猜中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尾。
宮母看著走進來的兩人,相互獨立並肩而行,從窗口望去,好一對郎才女貌,琴瑟和鳴。
宮彥想摟著邊靜的腰,就像是平常一樣親密著,可是邊靜從一進大門的時候就開始緊張,所以邊靜立馬推開宮彥伸過來的手,然後緊繃著自己的身體,與那個男人保持著距離。
宮彥實在疑惑,以為邊靜是緊張,便伸手想要牽著邊靜的手。
誰知邊靜再一次把宮彥的手甩開。
宮彥看著邊靜,還是不解。
邊靜悄悄靠近宮彥,小聲的說:“別跟我有肢體接觸,這樣在家長麵前不好。”
宮彥無奈的笑了笑,便也依了邊靜。
兩人把汽車上的宮彥給買的東西和邊靜精心挑選的禮物一並拿下來。
邊靜拿著挑選的兩樣東西,宮彥拿著大包小包的東子跟著,宮母看到,小聲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宮父說:“總算有點兒眼力見。”
宮父在沙發上看著報紙,笑笑的,看了一眼正望向門外的宮母說:“哼,你那點兒心思吆。一會兒別嚇壞了人家姑娘。”
邊靜走進去,首先恭恭敬敬的對著宮父打了招呼:“伯父好。”
然後又恭恭敬敬的對著宮母打了聲招呼:“伯母好。”
然後便站在一邊接受宮母的審視。
邊靜真的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第一次這麽正經的,比麵試,比考試還要正經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時候。
心裏小鹿亂撞。
就在自己真的像是要被看架了似的,正在自己感覺笑僵了的時候,宮父笑著說:“小邊是吧,來來,快坐,快坐。”
說完又像是算是責怪的對著宮彥,說:“宮彥,你說小邊第一次來咱們家,你怎麽也不說照顧照顧?”
宮彥撇了撇嘴,笑著說:“小靜,快坐,快坐。”
邊靜不好意思的的笑了笑,待做好之後,便拿出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禮貌的說:“伯父伯母,我也不知道您們都喜歡什麽,聽說您們比較注重中國傳統的東西,而且又比較喜歡書,便買了書和茶具,不知道您們喜不喜歡。”
宮母一直保持著平靜的臉龐,說:“有心了。”
邊靜一是尷尬的不行,看向宮彥求救,宮父看在眼裏,笑了笑,說:“恩,這茶具看著還不錯,我很喜歡,謝謝小邊,有心了。”
邊靜隨機笑了笑。
宮母一直習慣把臉上平靜的表情稱為“高冷”,可是在接下來,宮母問的一句話中徹底感受到了真正的“高冷”是什麽樣子。
“你是演員?”宮母喝了一口茶,說。
邊靜說:“恩,是的。”
“聽說你父親已經去世,你母親就是現在韓夫人,艾秋雪?”宮母說。
邊靜坐的筆直,仰著頭,說:“恩,是的。”
一副堅強無堅不摧的樣子,可是宮彥卻看到了邊靜攪在一起的雙手。
一頓談話下來,邊靜越來越萎靡,宮母的臉色越來越冷漠。
宮父一直就是彌勒佛的狀態,始終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對著邊靜說:“小邊啊,來,到我書房來,咱們好好聊聊。”
邊靜緊張地看了看宮彥,宮父笑眯眯的說:“唉,這小年輕,一時半會都離不開啊。”
宮彥看出了邊靜的不自在,趁著宮父和邊靜在一起的插孔,宮彥對著自家娘親大人說:“哎吆,我滴媽呀,你能不能對我媳婦兒親切點兒,和藹點兒啊,你看你衣服皺著眉頭的樣子,把人家都嚇壞了,要是人家跑了可怎麽辦?”
宮母睥睨了一下自家兒子,說:“還沒怎麽樣呢,就這麽護著。不過,你高興太早了,我不同意。”
宮彥驚訝的睜開了嘴巴,相識一時間被雷劈了似的,被自家母上這句話說的瞬間被定住,他原以為自己母親也會這麽喜歡這個女孩兒的。
好一會兒,宮彥緩過神來,著急的頭皮都發麻,問:“為什麽,她哪兒惹到您不喜歡了?她哪裏不好了?你說的漂亮她有,您說的孝順賢良淑德,他也都有,您也看到她有多麽努力,多麽上進,您說你要什麽她沒有?關鍵是您兒子我,很喜歡很喜歡她啊。我今天把她帶回來是希望得到您二老的祝福。”
宮母定定的注視著正在手舞足蹈的自家兒子,就這麽靜靜地注視著,不說話。
宮彥被自家母上的表情下了一跳,鼓足自己的勇氣說:“老媽,你這是什麽表情,你兒子的終身大事,你兒子這輩子的幸福都在你手裏了。”
宮母瞧著自己兒子著急的要死的樣子,心中隱約有了想法,笑了笑,用手在宮彥手上拍了幾下,笑的慈祥,說:“這傻小子,我的目的我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幸福啊,再怎麽樣,我也是你媽。”
宮彥聽到自己母親的話,不禁高興地跳起來。
此時此刻,宮彥想,自己這是多麽幸福啊,有自己心愛的女人愛著,有自己父母這般寵著,宮彥真的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邊靜此時在宮父書房中戰戰兢兢的站著,可是那瘦小的身板卻又那麽直挺挺的立著,像極了寒冬中的臘梅。
宮父見到邊靜努力假裝自己很鎮定的樣子,不禁笑了笑,坐在書桌前,指著椅子,和藹的說:“來,小邊,別緊張,坐。”
邊靜點點頭,坐下,屏息凝神,她知道接下來宮父就要說正事了,這或許是她和宮彥最完整,最後的一次無障礙的時間了。
可是接下來,令邊靜意想不到的是,宮父接下來的話沒想到在後來的很長時間伴隨著自己支持著自己走過那段不算好過的歲月。
好不容易挨過中午,幾人吃完飯,邊靜才知道死而後生是什麽感覺,長呼了一口氣,邊靜想,嗯,今天的太陽,總算又能見到了。
宮彥看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女人,走進,把腦袋放在自己的胸膛,將這個女人摟在懷中,宮彥想,全世界的感覺也就是這樣吧。
可是令宮彥沒想到的是,邊靜慢慢摟緊自己的腰,然後沒幾秒鍾便慢慢的推開宮彥。
宮彥驚訝,溫柔的問:“怎麽了?”
邊靜笑了笑,沒說什麽。
宮彥反而有些擔心,說:“還在擔心嗎?老婆?”
然後拉著邊靜的手,深情的說:“老婆,今天你受委屈了。”
邊靜聽到宮彥這樣安慰自己,剛剛豎起來的硬殼突然變得柔軟起來,說:“宮,我今天的表現怎麽樣?”
宮彥聽到,笑成花,說:“哎呀,我的傻老婆啊,你今天表現的非常好。”
邊靜又問:“宮彥,你愛我嗎?”
宮彥聽到,嚴肅起來,認真地說:“邊靜,我愛你。”
可是後來的後來,邊靜才知道,兩個人並不是隻有你愛我我愛你。
後來邊靜想,要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就不會這樣了。
可是,世界上哪有“早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