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當朋友好了
“這就不對了。”
“嗯——原來那是阿良良木的啊。可是,這樣一來很奇怪呢。那形狀和你之前載我的腳踏車差很多呢。”
“之前那輛是上學用的。私底下我不可能騎菜籃車吧。”
“原來如此,阿良良木你是高中生嘛。”
嗯嗯!戰場原頷首
你也是高中生吧
“高中生,越野腳踏車。”
“總覺得你這說法好像話中有話……”
“高中生,越野腳踏車。國中生,蝴蝶刀。小學生,掀裙子。”
“那充滿惡意的列舉方式是什麽意思!”
“句子裏麵又沒有助詞和形容詞,所以有沒有惡意還不知道吧?不要因為自己獨斷的推測就對女生大小聲,阿良良木。威脅也是暴力的一種喔。”
要這麽說的話,毒舌也是一種暴力吧
但我就算說了也沒用……
“那你加上助詞和形容詞看看啊。”
“高中生「的」越野腳踏車,「比」國中生「的」蝴蝶刀「和」小學生「的」掀裙子「還要」「更扯」。”
“你沒想過附和我一下嘛!”
“不對啦,阿良良木。不是這樣,這邊要吐槽的話,應該要說「更扯」這個字不是形容詞,而是動詞加上程度副詞才對吧。”
“你突然說這種鬼東西誰聽得懂啊!”
不愧是學年成績維持名列前茅的人
不對,不懂的人隻有我而已嗎……
我國文很弱
“我說你啊,我是沒關係啦。我沒有很喜歡越野腳踏車,而且我事到如今,早就對你的謾罵有一定程度的忍耐力了。應該說忍耐還是說通融呢。不過,騎越野腳踏車的高中生,全世界可是有五萬人喔,你要和這些人為敵嗎?”
“越野腳踏車實在太棒了,隻是一個隻要是高中生不管是誰都會憧憬的傑作。”
態度驟變的戰場原黑儀
沒想到她是一個明哲保身的家夥
“因為這麽棒的東西實在太不適合阿良良木,所以我才會在無意中說了一些無心的話。”
“你還把責任推卸給別人……”
“這些小細節你不要在那邊羅裏羅嗦的,你這麽想死的話,我隨時可以讓你隻剩下半條命。”
“好凶狠的態度!”
“阿良良木,你常常來這附近嗎?”
“你每次都若無其事地把話題轉回來。沒有,這次應該是我第一次來吧。我隨便騎騎腳踏車,剛好看到這邊有個公園,然後就在這邊休息一下而已。”
說實話,我以為自己已經騎很遠了——例如已經騎到衝繩之類的地方,但現在巧遇戰場原,就表示憑腳踏車這種代步工具,很理所當然無法離開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吧。這就像被飼育在牧場的動物一樣。
啊——啊
去考個駕照吧
可是那也要等到畢業以後吧
“戰場原你呢?你剛才有提到習慣,什麽啊,你是在散步做複健嗎?”
“我說的習慣是習慣衣服。阿良良木是男生,所以不會做這種事情嗎?把鞋子穿習慣這點事情,你應該會做吧。不過簡單來說,我就是散步吧。”
“嗯——”
“這附近以前是我的地盤呢。”
地盤……
“啊,這麽說來的話,你高二的時候好像有搬家來著。你搬家之前是住在這附近啊?”
“嗯,就是這樣上”
似乎沒錯
原來如此,單純說她在散步或習慣衣服,倒不如說她本質上是因為自身的問題解決,所以懷念起過去的時光吧。這家夥的舉動還挺有人性的嘛。
“我很久沒來了,這一帶——”
“怎麽了。完全沒變嗎?”
“不對,相反。是完全變了樣。”
戰場原立刻回答說
她似乎已經走了一定程度的路,散步告了個段落
“我不會因為那種事情而心情感傷,可是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逐漸變貌,總會讓我覺得心中的幹勁被澆熄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我出生至今一直在同一個地方長大,所以戰場原說的感覺,老實說我完全不懂。我也沒有可以稱為老家的地方——
“也對。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戰場原很意外地在這裏完全沒有反駁,回答說。這女人聽到別人的意見居然沒唱反調,實在是很稀奇。也許,她是覺得繼續和我談這個話題,也不會有什麽益處吧。
“我說,阿良良木。既然這樣,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旁邊?”
“我想要和你聊天。”
這措詞真的很直接了當
她想說什麽、想做什麽,簡單明了
毫不做作,坦率
“可以啊。我一個人占據這張四人座的長椅,正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呢。”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戰場原說完,坐到我身旁來
我倆緊貼到幾乎可以碰到肩膀
“……………………”
咦……為何這家夥要把這張四人座的長椅,弄得好像兩人座的一樣……?這樣會不會太近了,戰場原小姐。在這緊貼的距離下,我倆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沒有碰觸到對方,但卻處於一種隻要稍微移動就會貼到彼此的絕妙平衡中,以同學來說,不,就算以朋友來說,這距離實在有點不太妙。話雖如此,要是由我這邊移動拉開距離,可能會讓戰場原覺得我在躲她一樣。就算我沒那個意思,但要是戰場原誤解的話,我不知會受到她何等的迫害,一想到這點我就無法隨便移動身體。結果——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上次的事情,”
在如此狀況,以及位置關係下
戰場原若無其事地開口說
“”我想要再向你說聲謝謝。”
“……嗯。不過,你不用謝我沒關係。仔細想想,其實我完全沒幫上忙。”
“是啊。一點屁用也沒有。”
“…………”
這兩句雖然意思雷同,但後者的表現卻更為過分
應該說過分的是這女人
“所以,你要道謝就跟忍野說吧。我想那樣應該就足夠了吧。”
“忍野先生那邊,又另當別論了。而且,我還要把說好的錢付給他。好像是十萬塊吧。”
“是啊。你要打工嗎?”
“對。不過我的個性不適合勞動,所以我現在正在思考對策。”
“和沒自覺比起來,你有自覺是一件好事。”
“有沒有方法可以賴皮不付錢呢……”
“你在思考那種對策嗎!?”
“開玩笑的。錢的事情我會好好處理。所以說,他那邊另當別論。我想要和你道謝的動機,和忍野先生不同。”
“既然這樣,你的道謝我剛才已經聽過了,這樣就夠了。就算是道謝的話語也一樣,要是說太多次就會失去實質的意義。”
“本來就沒有實質的意義啊。”
“沒有嗎!?”
“我開玩笑的。是有實質意義的。”
“你真的很愛開玩笑。”
我卻是驚訝連連啊
戰場原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繼續說
“抱歉。我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阿良良木你說話,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否定你,跟你唱反調”
“………………”
就算你一邊道歉,一邊說這種話……
感覺她好像在說:我跟你就是不對盤
“這一定是那個吧。這種心境,就像小孩子總是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對象一樣。”
“不對,我覺得你那是大人想要欺侮弱者的心境……”
嗯?
剛才,戰場原是不是說我是她喜歡的對象?
啊,不對,那是一種言語修辭吧。
國中生以為對自己微笑的女生全部煞到自己,而我現在這樣想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微笑這種東西根本分文不值),因此我又將話題拉回。
“不過說實話,我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需要讓你這樣道謝的事情,照忍野的說法“你是自己救自己”所以對我感恩之類的事情,還是不必了吧。那樣會讓我們今後很難當朋友吧。”
“當朋友,是嗎?”
戰場原說話的語氣完全沒變。
“我——阿良良木,我可以把你當成朋友嗎?”
“當然沒問題。”
我們曾向對方吐露出自己身上的問題。我想我們的關係,已經超越陌生人或普通同班同學的範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