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高棉之戰_五百二十一、探監路上
(前段時間,因當地政府需要,寫了一部30集電視連續劇《戰士詩人郭小川》。但是,《七十年代那場戰爭》始終在我頭腦中縈繞,似有言猶未盡之感,總覺的對主人公的交待還沒有完,所以,從現在起,繼續此書之續,直到寫不下去為止——這麽長時間沒有更新,慢待了各位老友,在此深表歉意。)
上回書說到吳江龍與董燕一同去看望徐昕惹出了些麻煩,後來,在部隊領導關注下,徐昕問題終歸得到解決。此事剛剛了結,吳江龍又夢中想起了洪誌。洪誌是有罪還是無罪,吳江龍一時也判斷不出,但他在心底始終把洪誌看作是自己的導師和戰友。洪誌有難,他不能坐視不管。當他把自己想法一說出,董燕堅決反對。吳江龍就是這麽個人,隻要自己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也別想把他拉回。除非讓他意識到這是錯誤。
董燕見阻止不住吳江龍,隻好同意他去探監,但又有一件事情與之相矛盾。那就是吳江龍去海軍陸戰隊報道的事。時間迫在眉捷,報道日期有限,他是顧得了這頭,卻顧不得那頭。
吳江龍和董燕兩人還沒起床,就在被窩內就爭了個麵紅耳赤。
還是吳江龍做為男人有所擔當,首先閉嘴,不再與董燕爭執後,掀開被子下地,一邊穿衣一邊對董燕說,“你去替我請個假。”
董燕急了,“那是首長定下來的,有調動報告在,你讓我跟誰請?”
吳江龍說,“不管你跟誰請,反正洪誌我是要去看的。”說完,穿好衣服出屋。把董燕一個人扔在屋裏。
吳江龍出了家屬區,到車庫內打開一輛中型吉普車門,上車打著了火。
車管助理牛春來正好在檢查車輛,看見吳江龍動車便急忙跑了過來。
“吳隊長,你這是上哪?”
吳江龍準備起步,但牛春來擋在車前,他不得不控製住擋位,“我去看一個人。”
牛春來說,“吳隊長,這可不行,我正要找你呢,你的車鑰匙還沒交。”
吳江龍說,“廢話,交給你車鑰匙,我還能動車嘛!”
牛春來陪著笑臉說,“你是馬上要調走的人,在走之前,一切手續、物品都是要交清的。”
吳江火了,“操,我還沒走呢,我的車就動不得嘛!”
“不是,不是,”牛春來說,“這不是我的意思,是領導交待的”隨手指指身後,“你看,我這不正在查車嘛!”
吳江龍壓住火氣,“我出去一會就回來,回來把車交給你,你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牛春來笑著說,“那也不行,你的這輛車我已經簦記了,一會就交給新主人。”
吳江龍大聲,“你他媽還真是人走茶涼啊!我還沒走你就這個態工,怎麽,以後不想到我那去嗎!”
牛春來:“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按製度辦事。”
“死心眼,”吳江龍大腳給油,發動機轟鳴,“老子不跟你廢話。”
汽車前躥,牛春來猛地跳到一旁,氣急敗壞地喊:
“你想撞死我啊!”
吳江龍哈哈大笑,“你要是再磨嘰,那還真沒準。”
汽車猛然躥出車庫,在門口嚓地一聲停下,回頭嘻嘻笑著看著牛春來。
牛春來也大聲喊,“你敢把車開走,我就去處長那告你。”
“哈哈”吳江龍笑,“去告好了,看他還管的住咱。”說完,一鬆離合,汽車吼叫了一聲向前駛去。駛離開車庫後,在營區內揚起一長溜煙塵,直向大門口飛去。
牛春來站在車庫門口,看著遠去的汽車,仍然憤憤不平,一個人自言自語:“哼,去個海軍陸戰隊有啥子了不起,別忘了,你可是咱二一五團的人,沒有二一五團,能有你今天。”
不知何時,董燕出現在牛春來背後。
“牛助理,誰又惹你了,發這麽大火。”董燕問。
“哼,”牛助理火氣未消,轉身看見董燕,便把這股火向她發來,“還有誰,還不是你們家那個吳大隊長。”
“他怎麽了?”董燕不知所以地問。
“他,他強行把車開走了,這要是讓處長知道,非處分他不可。董護士長,咱團的規定你是知道的,用車那得有派車單,沒領導批準,誰敢私自用車。可你家這個吳大隊長,楞時不理這一套,我說不能開,他還想用車撞我。”
董燕笑著說,“你還真信啊!你就是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會開車撞你。”
“董護士長,你是不知道,”牛春來比量著說,“他把油門踩到底了,那個響聲,比拖拉機還響,要不是我躲的快,還真讓他給撞了。”牛春來還想繼續嘮叨,董燕打斷說,“放心吧!我家吳江龍,我還是了解的,他再怎麽著,他也不會拿戰友生命開玩笑。他那樣做,是嚇唬你呢!”
“要是那樣,還好了。”牛春來想了想,“不行,我得向處長報告去。”說完便向前走。
董燕厲聲,“回來。”
牛春來停步,不可思議地轉向董燕,“你,你是在喊我?”
“對,我是喊你。”董燕說。
“哇,真是不得了了,”牛春來一個冷哼,“你家老吳想用車撞我,你董燕又對我大呼小叫,難道你們家的人吃了熊心犳子膽了,你們家的人都雄起來了。”
董燕忍住氣,“你不用找處長匯報,一會我會向團長說明。”
牛春來不明所以,“找團長匯報?為什麽?這點事,不至於找團長吧!”
董燕掠了下眼前的頭發,說,“你知道他開車幹嘛去嘛!”
牛春來搖搖頭,“不知道,我想問問,可他也不告訴我啊!”
“好,我告訴你。”
“他去那了?”牛春來問。
“他去監獄看洪誌。”
“什麽,看洪誌,洪誌可是**。”牛春來一時驚住。
“你不能這樣說我們的戰友,在組織還沒有給他做出最後結論之前,你不能這樣稱呼他。”董燕氣憤之極。
“我怎麽不能稱呼,他都去監獄了,我還不能說他是**。”牛春來毫不示弱。
“好,我問你,你上過前線,打過仗嗎?”董燕直視牛春來,盡量控製住感情,“他如果是**,為什麽不在越南戰場上叛變,而是要回來接受審判,有這樣的**嗎?”
“那是他沒來得及。”牛春來撇著嘴說。
“你混蛋。”董燕罵道。
牛春來邊向後退邊說,“董護士長,看在你是前輩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這件事,我一定要向處長匯報。”
說完,轉身向前跑去。
董燕在後麵喊:“有種你就打小報告,我們等著。”
吳江龍駕車駛出村鎮,紛紛擾擾的煩腦連同那些十分零亂的村鎮都被甩在了腦後,除了車外呼呼刮過的風聲,便是汽車忽高忽低的馬達聲。
汽車飛快地向前行駛,路兩邊的樹木一棵棵向後倒,隨之,遠處的高山不再眇小,而是一個個在眼前聳立起來,形成一道道巨大的障礙物,阻隔著吳江龍駕駛的汽車向前。然而,當車駛近後,這些障礙物又嘩地向兩旁閃開,從中讓出一條道來。
就這樣,汽車在兩山之間,或者是山的軀體上,像一條爬蟲,緩慢地向前移動。
這是從高高的天空往下看。
行駛過一段路程之後,汽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這時的吳江龍完全是另一付尊容,沒有了先前的玩世不恭,表情冷峻,兩眼凝滯,臉上嚴肅地快要掉下水來。他開始思考問題,思考自己這樣做值不值得,他,為什麽要去看洪誌?為什麽在自己人生轉折點的關鍵時刻,要去看這個旁人不敢觸及的最敏感的人。
此時的他不去看洪誌,任何人都不會對他說長道短。雖說洪誌當過他的指導員,但他所犯的錯誤,是政治問題,是違犯戰場紀律的最嚴重的一個大問題。何況,組織上還在調查,在沒有準確給洪誌做出結論之前,那就說明放走越南女兵的嫌疑人員沒能確定,也許是你,是他,或者是洪誌的同謀。這樣一來,凡是接觸過洪誌的人,對洪誌有同情心的人,難免不被工作組列入懷疑名單。
想到這,吳江龍有些怕了。他不是怕組織上給他定調,他最怕的是不明不白,在沒有證據情況下,沒完沒了的調查。也許,會耗去你幾個月,一年,兩年,也可能是一生,到死都沒法給自己證明,隻能稀裏胡塗地帶著滿身遺憾去閻王爺那報道。
吳江龍最不想的就是這扯不清理還亂的問題。可是,如果此時不去看看洪聲,他這一走,也許這一輩子都不能再看到洪誌。
洪誌對吳江龍而言,那不僅僅是他的領導原因,而且還是他恩師,是他的狙擊槍的教員,更值得牢記的,是他曾經救過自己的命。
吳江龍把車靠邊停了下來,走到河邊,坐在一塊大石上,點著一支煙,猛勁地狠狠吸了一大口,接著又是幾口,隻有三兩下的功夫,煙卷便消失了一大半。他一個人在河邊想著心事,漸漸地,吳江龍耳邊有了槍聲。
茂密的叢林內,兩個偽裝過的人影在林中一前一後閃過。他們時而躥跳,時而潛行。不一會,兩個人隱伏進一片蒿草叢內。當鏡頭漸漸拉近,我們看到這是兩張再熟不過的臉。一張是吳江龍,另一張則是洪誌。
隻見洪誌小聲對吳江龍說,“你到那邊,我在這邊,一會越軍過來時,我們伏擊他一家夥,記住,一定要留下一個活得帶回去。”
吳江龍:“是”
洪誌說,“這裏的草比較密,不容易被發現,你在這,我到對麵那個半山上。”
吳江龍爭執道,“指導員,你在這,還是我去那。”
“別爭了,還是我過去。”洪誌按住吳江龍,自己起身向對麵的山坡上跑去。
大約過了有一頓飯功夫,從遠處走來七八個越南兵。按著洪誌與吳江龍事前約定,隻要越軍超過五人,他們就不打這樣的伏擊,先讓過去,等待最佳時機。
當這些越軍走進吳江龍的伏擊圈後,吳江龍怎麽也控製不住那份激動心情,這可是他學會狙擊槍後,第一次跟隨洪誌出來打伏擊,這麽好的機遇,他怎麽會舍得放過。